第27章 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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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兒,你這是要幹什麽?”看不下去的景天奕, 趕緊趁機介入兩人之間, 將兩人給分了開來。

    “陛下, 此事一言難盡……”燕奇有些氣急敗壞的。

    “有朕在這兒,哪有什麽會說不明白的,慢慢來。”說話間, 景天奕已經捧住了燕奇的右手,一臉疼惜的神情:“你看看你的手,唉——!小喜子, 趕快去招太醫!”

    “陛下, 本宮才是受害者,看雲昭容鬼祟的樣子與無禮的行為, 心裏肯定有鬼, 陛下您一定要查……”郝貴妃再也看不下去, 可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小北子那邊就已經近乎拽著的方式, 將一位太醫給帶了進來。

    “來得倒也快。”太醫的神速讓景天奕一皺眉:“快來看看雲……”

    “陛下,妾身想請太醫先立刻給貴妃娘娘診視!”燕奇不待景天奕說完,就立刻強勢上稟到。

    “……朕允了。”看著燕奇摸不著頭腦的舉動,景天奕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燕奇認真的眼神,隻得選擇相信他。

    郝貴妃雖然仍有些氣鼓鼓的,但是景天奕的命令她還是沒有任何的抗拒, 坐著接受了太醫的診視。

    但是全過程中,與燕奇神情間隱隱透出的焦急相對的,郝貴妃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在上姿態,似乎已經吃定了燕奇,這一次肯定會完敗對方似的。

    她這成竹在胸的模樣,反而讓燕奇更加遲疑不定了。

    看著兩人古怪的反應,景天奕幾次似乎都想開口,但再三思量後,還是強忍了下去。

    太醫很快得出了結論:“稟陛下,貴妃娘娘身體一切安康。”

    “什麽?!”燕奇和郝貴妃幾乎是異口同聲的,以不同的神情大叫到。

    “不可……”郝貴妃似乎尤為吃驚,但是她還是很快意識到了什麽,努力的鎮定了下來:“你能確定,本宮腹中的孩兒安然無恙嗎?!”

    太醫的回應毫無遲疑:“微臣以身家性命擔保,雖然娘娘胎息有些不定,但調理之後,理當無虞。”

    “……那就好。”盡管是努力了,但是郝貴妃神情深處的驚疑之色,卻仍然無法逃過燕奇和景天奕的目光。

    “那就給雲昭容趕快處理傷口。”景天奕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

    就這樣,在一個詭異的氛圍中,燕奇的右手很快被包紮完畢,景天奕著小喜子去送太醫,隨即下令遣開了所有隨侍後,閉上了殿門。

    而後景天奕在桌旁坐下,殿內就隻剩下他與燕奇、郝貴妃三人。

    景天奕一直忍了又忍,這次終究還是等到了太醫離開後,這才開口到:“奴才們都不在了,有什麽話,當著朕的麵,就都交代了吧。”

    景天奕平淡的語氣,就像是這隻是一件普通不過的小事般,但是這話落在燕奇和郝貴妃的耳中,卻不啻於晴天巨雷一般。

    “……”燕奇努力的組織語言,但是既不能點破陰謀,也不能交代出海兒,又不能讓事情顯得自己太過理虧,更不能讓自己本占道理的事情弄的好像自己演了出猴子戲般,一時間如此多的限定條件同時要被滿足,就算聰明如燕奇,也不禁一時詞窮理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而那邊的郝貴妃,更是驚疑於自己的計劃到底哪裏出了紕漏,又如何不讓景天奕察覺不出真相而頭疼中。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一片沉沉的肅靜之中。

    終於,景天奕開口打破了這令人難忍的靜默:“你們真的都沒有話可說嗎?”

    “陛下,此事……”燕奇似乎覺得不說些什麽的話,事情不可能會過去,可是,不等他多說什麽,景天奕已經抬手示意燕奇不用說了。

    景天奕靜靜的看著兩人,良久,這才輕歎了口氣,緩緩而道:“你們都是朕的人,在朕的心中,向來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毫無偏心。當然,朕就算貴為天子,也總不可能一直一碗水端平,但總體來說,朕都是盡量平衡的。朕隻期許,在後宮內,你們之間,能夠和平相處,哪怕做不到姐妹情深,互不相煩總也是底限。這次的緣由如何,朕決意不再追究,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無論是舒兒,還是貴妃你,誰先挑起的事端,就由誰擔責,到時就休要怪朕不留情麵了!”說到後來,景天奕已然是聲色俱厲,痛心疾首。

    “……妾身/本宮,遵旨。”景天奕既然已經說到此地,燕奇和郝貴妃也就無話可說了。

    之後殿門打開,景天奕和燕奇將郝貴妃送出,目送著她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了千雲殿的宮門處。

    然而,兩人剛要轉身回殿內,卻突然,宮門外一陣騷亂起。

    就見遠遠的,郝貴妃身邊隨侍的首領太監一臉慌亂的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在景天奕的身前撲倒跪地叩頭不止:“陛下,大事不好,娘娘她……”

    “她怎麽了?!”景天奕聞言立刻變色。

    首領太監已然音帶哭腔,伏地不起:“娘娘她剛出門就突然倒地不起,似乎、似乎見紅了……”

    “該死的奴才,還不趕快請羅老師!”景天奕顯然也急了,他一腳就將首領太監踢了個跟頭,然後也沒有跟燕奇知會一聲,就這樣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知為何,看著景天奕遠去的背影,燕奇突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但是在這種解脫的背後,卻有一絲淡淡的,無法形容的微妙情緒,若有若無的,輕扯著燕奇的思緒。

    “主子,您還好吧?”小北子小心的來到燕奇身邊。

    燕奇輕輕晃了晃頭,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囑咐的事兒辦的如何?”

    小北子躬身稟道:“尊主子令,千雲殿已然全封,除了陛下和郝貴妃的隨侍,無一人離開。”

    “那就好。”燕奇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半個多時辰後,很快將一切查清的燕奇,一個人來到了玉陽宮前。

    對於燕奇這魯莽的舉動,小北子等奴才阻攔再三,卻也沒有能夠攔下,就連小北子要帶人跟隨的要求,燕奇也頑固的拒絕了。

    因為燕奇非常明白,這一次,他非要如此做不可。

    當燕奇在宮門前出現並讓人通稟的一瞬,整個玉陽宮立刻湧起了一片暗暗的躁動。

    盡管臉上眼中身上寫著一萬兩千個不願,但是玉陽宮的太監首領還是引著燕奇,一路來到了燕奇想要到達的地方。

    頂著每個人或銳利或憎恨或鄙夷或驚異的眼光,燕奇盡量表麵平靜的來到了郝貴妃的寢殿門外。

    “陛下,主子,千雲殿的雲昭容求見。”首領太監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一般,立刻讓原本一片哀鴻的寢殿內騷動了起來。

    “雲主子,您請進吧。”出來迎燕奇的,如燕奇所料,是小喜子。

    燕奇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邁步進入。

    在一股隱約的淡淡血腥味中,燕奇見到了景天奕,他正背對著燕奇,默默的坐在床邊,握著床上之人的手。

    那原本挺拔寬厚的背影,此刻在燕奇看來,卻顯得微微有些黯淡。

    “舒兒,你來這兒幹什麽?”景天奕沒有回頭,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陛下,妾身……”燕奇躬身行禮,可話還剛開口,就感到一陣風從頭上襲來。

    燕奇趕緊抬頭,赫然發現剛剛還在床上被景天奕握著手的郝貴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如瘋似魔的突然從床上彈起,披頭散發的就朝著燕奇直撲而來。

    那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似乎要將他生撕活吞一般。

    燕奇驚恐之餘本能的堪堪避過,而郝貴妃本人則因為衝得太過,落地不穩,以至於一個踉蹌間,幾乎摔倒,然後就地滾了開去,一路撞翻了一大片的東西。

    “景兒,你胡鬧什麽?!”被推開的景天奕趕緊起身,著奴才扶起郝貴妃。

    但是,渾身殺氣的郝貴妃卻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她死命的從不敢過於用力的奴才們的手中掙紮著,赤紅的眼睛死瞪著燕奇,白牙緊咬,似乎要一口咬死燕奇一般,她衝著燕奇瘋狂嘶叫,聲嘶力竭:“你這個賤婢!還我孩兒的命來!還給我——!”

    “景兒!”景天奕終於一把抱起郝貴妃,讓她無論如何掙紮躁動,都無法掙脫他的懷抱。可也正因為如此,景天奕的頭臉和前胸,也都吃了郝貴妃如瘋似魔的許多拳腳。

    將郝貴妃放在床上後,景天奕親手給郝貴妃喂下了太醫留下的安神湯藥。

    藥效很快可見,景天奕確認郝貴妃睡著後,這才細心的蓋好被子,連被角都親手掖好,並囑咐奴才們好生伺候著,這才來到了燕奇的身前,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前行的過程中,景天奕一路無話,直到來到玉陽宮的偏殿坐下後,這才示意小喜子關門出去,然後示意燕奇也坐下。

    燕奇並沒有依言坐下,反而躬身對景天奕請罪到:“陛下,妾身讓您為難了。”

    景天奕微微擺了擺手:“宮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舒兒你隻是代人受過罷了,那些奴才們的淺見,你就別總是放在心上了吧。”

    “如果朕不相信你,也就不會讓你站在這裏了。”景天奕靜靜的看著燕奇:“所以,舒兒,無論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朕恕你無罪。”

    燕奇仔細的看著景天奕,他發現,明明隻是一個時辰不見,但是燕奇眼前的景天奕,卻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年一般,舉止間竟隱隱透出了一股深刻的悲戚哀傷所帶來的無力感,似乎此刻的他,已經對身邊的一切都意興蕭索似的。

    燕奇深吸口氣,他盡力將感同身受的難過從眉間驅除,然後才躬身稟道:“是,那妾身就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