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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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是一月倏忽而過,燕奇一直防備中的郝貴妃的反擊卻一直沒有到來。

    童妃的肚子眼見著一日大似一日, 每次從正檀宮回到千雲殿的景天奕, 臉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許多, 甚至於不經意間與燕奇的閑談中,也總是會涉及將來的孩子。

    看著景天奕顯而易見的改變,再加上任務攻略的進度進展明顯, 燕奇反而漸漸的放心起來。

    這一日,正準備用晚膳的景天奕,剛端起碗就突然停住, 開口對燕奇提到:“對了, 舒兒,社稷祭典就要到了, 你的祭舞準備的如何?”

    燕奇聽景天奕如此一問, 微微愣住。

    這社稷祭典, 九姑娘是曾經給燕奇普及過的。

    這個祭典, 是這個國家最隆重的祭祀儀式,內容是定期對皇族祖先的祈禱享供, 每五年都要舉行一次,每個國民都要參與其中,舉國投入,規模繁複龐大,想當於這個國家的新年似的。

    祭典雖然看似複雜龐大,但是核心主旨卻是簡單直接的:向祖先稟告子孫的成績,同時奉上貢品, 與祖先同甘的同時,以求祖先對子孫後代的庇佑。

    而在這個祭典上,有一道非常獨特也非常重要的環節,那就是由這一代的王誦讀親筆祭文,而由後宮首席配以代代相傳的祭舞,由兩人配合,共同來完成。

    景天奕這一代的後宮,前皇後早已不在,涉及的細節諱莫如深,沒有人敢提及哪怕一個字,而現在,後宮裏級別最高的,當屬郝貴妃才對,所以,燕奇雖然知道祭典將至,但也隻是準備隨波逐流度過就好,卻不料景天奕竟然在此刻就這樣提了這麽一句。

    燕奇給景天奕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盡量輕描淡寫到:“陛下,這……有郝姐姐和童姐姐在,這似乎與妾身並沒有關係吧?”

    沒想到景天奕放下了碗,認真說道:“舒兒,你何出此言?貴妃一直身體虛弱,於玉陽宮中靜心調養,而哥兒有孕在身,這後宮裏麵除了你,又有誰能有資格擔當此重任,為朕分憂呢?”

    “那我還不是第三位的選擇。更何況,郝貴妃那麽好麵子的人,竟然沒有出來爭搶,裏麵一定有貓膩,好不容易一切順利進行,我才不想再當靶子呢。”燕奇心中吐糟,麵上卻一臉的雲淡風輕:“陛下,妾身自知此事聖恩甚隆,身為陛下臣子,妾身本自當竭力以報陛下。然妾身自小對音律魯鈍,肢體僵硬,雖然心中感激涕零,但,妾身怕是這次無能為您解憂了。”

    沒想到,這次景天奕卻比燕奇更加專斷:“舒兒,朕知曉你此刻在心中擔憂何事,朕向你保證,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所以,這次的祭舞,非你莫屬了。”

    話閉,立刻端起碗來,也不等燕奇回應,就立刻岔開了話題,甚至連個謝恩的機會都沒給燕奇留下。

    燕奇幾次努力向這方麵引,卻都無功而返,想要徑直開口拒絕時,景天奕卻已經離開了千雲殿,當晚選擇了去正檀宮休息。

    及至燕奇晚上想了辦法,想要第二天趕早去禦書房時,教舞的嬤嬤卻更早一步來到了千雲殿候著了。

    到了這一步,燕奇明白,景天奕這次是有備而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燕奇想要擺脫祭舞,固然是要躲避郝貴妃,但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燕奇本人,在現實世界裏,對舞蹈和節奏就很無奈,簡單來說,就是近乎節奏白癡,聽和欣賞是沒有問題,唱k也ok,但是涉及到跳舞,那就怎麽都沒有辦法了。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要改變,但是無數次的努力過後,要臉比要命更重要的原則下,燕奇終究還是徹底放棄了這個念想,但是,那時的噩夢,卻在此時此刻,又被景天奕的“好意”給喚醒了。

    燕奇本也幻想過,是不是換了個身體,這個缺點會有所改觀,昨晚一個人還在寢殿內特別嚐試過,但是,慘不忍睹的結果,讓他徑直否了這個念頭,但是現在……

    事已至此,避無可避,於是,燕奇“苦難”的新日子,就這樣開始了。

    祭舞的第一段動作的前兩個舞步,嬤嬤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卻才好不容易讓燕奇“記住”了大體的細節。但是一到了具體實踐的環節,分解開來看起來還似模似樣的舞步,卻一下子變得四不像了起來,燕奇本人就已經覺得別扭,一旁的人更是感到一種折磨,要不是燕奇的身份在這,再加上景天奕的命令,恐怕所有人都恨不能立刻扭頭到一邊笑出六塊腹肌不可。

    燕奇也很苦惱,明明自己心裏麵跟明鏡似的,動作該如何進行,哪裏該轉哪裏該折,哪裏該左哪裏該右,腦海裏設想時都進行的毫無阻滯行雲流水,但具體到讓身體行動時,自己的身子卻就像被鬼纏身似的,不要說協調了,就是讓四肢百骸聽話的順著腦子移到該動的地方,也根本無法順利做到。

    區區兩個舞步,單開還好,要是一合,不是早了就是晚了,不是順序錯了,就是布點不對,燕奇跳到後來,甚至恨不能立刻給自己兩個耳刮子才出氣。

    練武時明明沒有任何問題,武舞相通,那為什麽到了跳舞上,自己的這個身子卻就這麽的不爭氣呢?!

    嬤嬤一開始還以為燕奇隻是有情緒,或者就是不想用功,也不敢生氣,連聲音都不敢高了,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從示範到親身引導,從步點的記憶到樂音的感受,能做的都做了,但是看著燕奇毫無起色的醜陋姿態,暗暗歎氣的同時,終於明白了,非戰之罪,實乃命也。

    燕奇更是窘迫,本來是為了麵子的一時小私心,卻造成了自己現在的窘境,當初如果自己直接一點告訴景天奕,自己就是這樣多好。

    整個祭舞,一共三大段九小段,分解動作舞步上千個,距離祭典還有旬月,但今兒個一上午卻連兩個舞步都沒有完成,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大家的心氣卻都瞞不過燕奇尖銳的眼神。

    再次失敗的一瞬間,燕奇多想讓人把景天奕立刻給叫過來,看看自己此刻的醜態,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此刻丟臉,也隻是麵對他一個人,總比到祭典時丟到所有人的麵前要好多了。

    “這是怎麽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燕奇心頭糾結間,朝服都沒換的景天奕,就這樣出現在了燕奇的麵前,輕輕一把將絆倒地麵的燕奇給攔腰一帶,從地上給順了起來。

    看著景天奕關切的眼神,本來一肚子的怨氣似乎瞬間消無,燕奇隻感到一陣的委屈:“陛下,妾身的醜態……您也目睹了,妾身自知能力有限,這祭舞,還是……還是請您另找他人吧。”

    景天奕先是遣下了所有人,等到所有人都撤了,殿門關上,他這才攜著燕奇,在錦墩上坐了下來。

    景天奕靜靜的注視著燕奇的雙眼,柔聲說道:“舒兒,跟朕說說,到底怎麽了?”

    看著景天奕情真意切的眼神,燕奇心中的脾氣價兒隻得強行壓了壓,將事情如實以道。

    景天奕就這樣靜靜的聽著,燕奇說到有情緒的地方,他臉上的神情就會隨著燕奇的情緒而相應的改變,燕奇委屈,他就輕撫燕奇的肩背安慰,燕奇無奈,他就溫言解憂,寬語相慰,結果,等到燕奇說完本就不長的“真相”後,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原本鼓鼓的情緒,此刻竟然幾乎消失殆盡了。

    景天奕看燕奇的情緒終於平穩了,這才緩緩開口道:“舒兒,朕知道,就這樣把祭舞這件大事壓在你的身上,沒有做出任何的準備和解釋,這都是朕的不是,朕在這裏先跟你道個歉。”

    燕奇不接他的話茬,雖然燕奇心中的情緒是沒了,但是他心裏卻已經有了決定,這個舞,無論如何也都要推掉:“妾身不敢,倒是妾身無能,讓陛下您丟臉了。”

    “朕不在乎這個。”景天奕輕輕的搖了搖頭:“舒兒,如果朕告訴你,朕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朕對你有絕對的信心,你會相信嗎?”

    燕奇不往景天奕的話裏繞:“妾身相信,但是,陛下,並非妾身不努力,實在是天賦所限,這次妾身恐怕隻能讓您走眼了。”

    看燕奇雖然臉上平靜,但是語氣卻如此決絕,景天奕也沒有強求,而是溫言提出了一個提議:“舒兒,朕明天給你換個好老師,看在朕的麵子上,你再努力一次,如果結果仍然不如人意,朕就同意你的要求換人,可以嗎?”

    “管你怎麽說,哪怕說的天花亂墜,我反正也是不幹了。不過為了任務著想,也不跟你撕破臉,明天不論換誰,我如同今天這般照舊就可以了。”燕奇心中嘀咕,嘴上卻恭謹:“陛下厚意,妾身不從反而顯得矯情了,一切就隨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