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機婊嫡女的反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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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話有些奇怪,但身邊的幾個丫鬟不怎麽覺得值得多問一兩句,況且大姑娘從來極有主意,尤其這幾月愈發沉穩內斂了,心念幾轉,屋子裏各人忙著自己手頭的事,安靜規矩無比。

    時辰還早,於羽吩咐研磨了墨,鋪好了紙張,自個兒又去了小書房。

    描描畫畫,直至最後一筆落下,於羽收了手,吹了吹未幹的墨暈,待全幹了,才端詳著紙上的字跡滿意地勾了勾唇。

    “……往生咒……神偈?”小八驚訝的聲音響起。

    於羽自然地點點頭:“是啊。”

    小八很上道地明悟了些什麽:“準備給於秋?”

    於羽嘖嘖了聲,對小八的猜測予以肯定:“對啊,兒砸竟然猜對了,為父深表心慰。”

    “她今天那個憔悴的模樣,看來是備受夢魘困擾。可憐了她上一世那個孩子,但她身體已經虛成這樣了,這般夜夜驚夢也不是辦法。”

    於羽細致地整了整方寫好的宣紙,放到一旁。忽而輕笑了聲:“左右對我來說,也是舉手之勞。”

    想起今日所見的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女,於羽微笑著的眸子笑意加深。

    第一次會麵,麵色虛弱但目光沉毅而堅定的於秋給她印象很深,那雙清棱棱地熠熠生輝的眸子,很漂亮。

    但小八太知道她尿性了,不由更加懷疑:“你會這麽好心??”

    於羽抽抽嘴角,一拍桌案,怒瞪雙眸:“兒砸,本父可是心係天下蒼生甘願舍生就義的人啊!”

    “你居然懷疑本父的善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係統不是很想理這個神經病:“……我們仙女不需要良心謝謝。”

    又一輪互懟,唇都幹了些許,於羽才停下了嬉鬧端起桌上茶湯抿一口息了戰。

    “畢竟是身係世界氣運的人,為了避免這個世界坍塌的風險加大,我覺得很有必要幫她安神。”於羽道。

    語音一轉,她又欠兮兮地補充:“況且,於秋也會覺得我為了利用她大費工夫。她不會多疑的。”

    “怎麽樣兒砸,有沒有被本父的機智驚嚇到!”

    小八很冷漠:“並沒有,謝謝。”

    但到底也沒有絲毫阻撓的意思。默認了她的行動。

    於羽的符咒很不凡,似乎帶著靈力。她和其他的時空旅行者都不同。小八在陪著於羽進行多次的時空穿越經曆中明白了這一點。但它不打算計較和揪著這些。

    反正,它都上了賊船,跟於羽完全綁定了啊!

    ……

    接下來的日子,於羽很盡職盡責地按著劇情與於秋扮演著好姐妹的角色。直到端淳長公主府宴會的到來。

    劇情裏,於秋的第一世真正是把於羽當做溫柔的好姐姐看待的。

    從莊子上被接回府,嫡母不喜,庶出姐妹不親近,唯有高貴又溫柔的於羽一直對她很關照。於秋自然感激,後來也真的心甘情願替於羽嫁給了祁王。

    但後來……於秋知道了於羽一直以來對她的關懷都是做戲,都是為了利用,便也冷笑著將計就計陪著做戲了,得了於羽的信任,最後捅了於羽無數把刀子。

    三月一日日過著,轉眼就到了長公主府上設宴的時候。這時,於羽已經儼然是於秋府裏最親近的人了。

    這是於秋第一回在京都貴女圈子裏露麵,上一世她被於羽親近地拉著站在一處,好好地感受了一遍世家貴女的嘲諷和冷落。

    於羽大出風頭,憑著一舞驚豔全場。於秋泯於眾人,還出了點笑話,淪為西寧侯府剛從莊子上回來的不知禮數沒有教養的野丫頭。

    於秋重生而來,自然是要扭轉乾坤,報複回來的。

    於秋那邊怎麽準備如何打算尚且不提,於羽倒是很淡定地等著這場宴會的到來。

    她的任務,就是目睹劇情好好發展。於秋的男主在宴會上出場,她隻要確認他們相見,排除其他的幺蛾子,還是很簡單的不是嗎?

    赴宴當日,西寧侯府的女眷都早早收拾好了坐在花廳裏等著,於秋來的不早不晚,但還是觸怒了侯夫人,得到了侯夫人板著臉的幾句斥責,旁邊幾個庶女看熱鬧一般地冷眼旁觀。

    於羽還沒進廳裏,就聽見侯夫人帶了點刻薄的聲音:“……今兒去的長公主府,你可得注意著自己的言行,別還像在莊子上一樣地上不得台麵,給我侯府落了臉麵。”

    於羽踏進廳內,身上的環佩清脆響著,侯夫人瞧見她,聲音方停下,轉而笑著朝她招手:“羽兒過來。”

    於羽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她沒有應聲,先福身行了一禮。

    裙踞擺開,腳步經過於秋,於羽瞥了一眼,她正低眉斂目坐在邊側的椅子上,瞧不出什麽神情。

    於羽從袖裏掏出一塊窩絲糖,放到了於秋掌心裏。

    ……

    往公主府去的時候,於羽沒看侯夫人不怎麽好的麵色,徑直拉著於秋上了自己的車駕。府裏幾個庶女瞬時心思活絡起來,也簇擁過來,試圖擠上車轅。

    於羽溫軟著眉眼,手上卻堅定地落下了車簾。

    “車駕太小,當真容不上幾個妹妹。後麵那架車輛空置著,豈不浪費?”

    還有人揪著車駕想說話,但車夫一揮馬韁,車子便已經動了。

    車裏,於秋的視線落在了於羽身上,於羽抬眼看著她,眨眨眼,無比溫柔憐惜地塞了塊窩絲糖過去。

    “想吃的話不用客氣,我拿了好多。”

    “多糖的,半糖的,無糖的,薄荷味的,紅棗味的,杏仁味的,你還要哪一種?”

    於秋扯起嘴角:“……不了,謝謝大姐。”

    路途無趣,於羽瞧著安靜的於秋,吩咐紫蕊從車裏暗箱中取出一盤暖玉棋子來。棋盤底有玄鐵,置在桌上穩妥地很。

    於秋維持著怯懦乖巧的形象,被於羽叫了幾回才敢靠坐過來,於羽給她教了新的落棋子的法子。兩人玩了起來。

    於秋小心地捏著棋子,一抬頭,嘴角帶著小小的,含羞草一樣的笑。

    氣氛表麵上來看極好。不管內裏如何波濤洶湧,於秋對她多恨,於羽是不怎麽在意的。

    反正她玩的極開心。

    小八看了幾眼棋盤,瞬時無語凝噎:“你也就配玩個五子棋了。”

    於羽保持著不變的微笑:“其他的費腦子。”

    “尤其費係統的腦子,我怕兒砸你連我下的哪種棋都猜不出來。為父不想傷害你的自尊。”

    係統從她微微一笑的表情裏讀出來一句話——像你這種隻能看得懂五子棋的智商有什麽資格說話。

    誒操!

    這是統身攻擊吧,是的吧!

    是時候友盡一波了!

    ……

    幾局過後,於羽推了杯茶和一盤糕點給於秋,順便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淺笑起來,溫聲道:“最近氣色不錯,比原先病弱的時候好了很多。這身裝扮也很配你。”

    於秋的麵容當真是極好看的,原先不覺,但身體調養著,換上一身綢緞錦裳,便忽地換了個模樣,眉如遠山,唇如點赤。

    於羽溫柔看著她,靜謐神情裏帶著一點驚豔和讚賞。

    於秋卻想到了另一處。她拿著糕點的手頓了頓,再抬起喂進嘴裏,眸裏便倏忽一瞬間暗沉下來。

    長睫掩著,她收緊了指尖,低低地嗯了一聲。

    前幾日府裏老夫人見了她,她收斂著,刻意表現著,卻也隻得了老夫人一句話。“一筆寫不出個侯府,既回來了,就好生待著,怎麽也是正經主子,誰能薄待了你。”

    回到自己閣裏,老夫人的賞賜也下了。一身衣裳,一套頭麵。

    哈,就是被於羽誇襯她的這一身。

    多好笑,這府裏所有人,背地裏都是在謀算著她,麵上,卻還能裝模作樣出一副宅心仁厚的麵孔。老夫人是這樣,西寧候是這樣,那幾個庶女是這樣。

    至於於羽……不知怎的,她也看不透了。

    快到公主府了,於秋同於羽一起收拾桌案上棋盤。

    心念所至,於秋前傾了身子倚靠到於羽麵龐跟前,盯著她的眼睛,似真似假地出聲:“姐姐先前,怎麽不讓其他幾個姐妹上車駕來?”

    隨著這些日子表麵上的親近,於秋在於羽麵前似乎活潑了一些,也是因為熟稔了,“於秋”這個方入府的三姑娘,才敢問出這句話來。

    她緊緊捏著衣袖,睫毛震顫,但烏漆的眸子卻死死盯著於羽,不安,茫然,疑惑,忐忑……倒是很符合於秋如今塑造出來的形象。

    ——因為自卑怯懦,因為無人相護,在府裏絲毫不敢與人爭鋒,但在唯一親近的姐妹麵前,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點帶著好奇和不安的試探和困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對其他幾個姐妹不假辭色?

    於羽聞言停下了手中動作,眸裏似是驚訝,卻又一瞬便恢複如常。

    幾個呼吸之後,扣好棋盅,於羽看她一眼,眼裏仍是遠山般的溫厚嫻雅,聲音落在於秋耳畔,是極致的幹淨純粹,婉轉而帶了些清冽,讓人想起九天之上鳶鳥的清鳴。

    她極認真地道:“你和她們不一樣。”

    “她們在後宅呆太久了,從學會說話就學會使手段,月月年年,年齡長了,爭搶利用攀比冷薄的氣性也跟著長了。那種骨子裏的掙紮算計,無論穿著多華貴的服飾做著多優雅的儀態,也抹殺不了。”

    “而你,跟她們不一樣。”

    哪怕重生歸來一開始便時時算計埋伏,哪怕上一世也曾在王府在後宮裏鬥了那麽久,但這不一樣,她們鬥是因為自我,而於秋,是無奈下的自覺。

    這句話於羽自然沒有說出口。

    於秋垂下了眼皮,姿態是一貫的沉默內斂,隻是這回愈加的沉默,都帶了點生人勿進的冷漠氣息。

    於羽倚著車廂裏的大迎枕,忽然樂了。

    #雖然於秋問這話是為了試探她要在宴會上做什麽。但自己的話她會信的吧會的吧,畢竟她這是真情流露,真心實意地誇讚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對手指,看到有點擊增長還是很開心的,但一直有些懷疑這些點擊都是自己點出來的,蠢作者委屈地盈滿了淚花看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