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跋扈公主的反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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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幼微奈何不得,終是應了這場莫名的比試。
和睿公主換了一身騎裝出來。紅衣獵獵,銀鞭如蛇。她親自牽了匹馬走過來,走進了,微微抬了抬眉,將馬韁遞到白幼微手上。
難得的,竟是匹玉嬌龍,毛發純白,體型流暢優美,一撮白中帶銀的毛聚於頭頂,英姿颯爽又溫煦柔和。
最起碼以白幼微看來,這馬性子溫順,精神飽滿,上麵的鞍具也都穩固,全身無一處不妥,竟也不像是被暗中做了什麽。
她不由心裏懷疑,從來手段冷厲陰狠的和睿公主,也肯正正經經比一回賽?
於羽瞧著她小心的模樣,不由撇了撇嘴,揚眉道:“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在這上麵動手。本宮動手,都是在明麵上的。”
白幼微扯著嘴角僵硬笑了笑。
好一個明麵上,那華妝樓一事,又是誰的手筆。若不是齊玄送了證據到她手上,她大概一直下去都無法知曉是和睿公主所動手腳。
馬兒看歸看了,白幼微卻還是不放心,這些世家貴女的陰私手法多了去了,宮中出來的人更是防不勝防。和睿從來不是麵軟好捏的主兒,她自己還是小心為上。
衝著於羽欠了欠身,白幼微便自顧自彎下身子,一點點把自己所帶的改良護具戴上身。從膝蓋到手踝腳踝,半點不放過。
其實她內裏還穿了護胸和護背的,卻是不能讓於羽看見了。
而露出來的這些,其實也是為了告訴和睿公主,她心有防備,好歹讓公主收斂一些。
對上於羽不屑又戲謔的目光,白幼微隻溫吞一笑:“臣女馭馬並不純熟,比不得公主技藝高超,所以隻能小心為上,再溫順的馬兒也有暴躁的時候,臣女可是怕極了。”
真正應下這一場比試,白幼微倒鎮靜下來了。
於羽單倚著腳看著她慢吞吞地穿戴護具,似乎也是被她手中這些稀奇玩意兒所吸引,竟也一直安靜瞧著。
半響,白幼微整理好了自個兒,轉身去撫弄馬兒的脖頸毛皮,讓馬兒放鬆。
於羽的視線仍緊緊盯著白幼微,如芒在背的感覺並不好受,她不由偏了偏頭,問於羽:“公主的馬呢?”
於羽聞聲吹了聲口哨,侍從立即牽來和睿公主最常騎的專屬馬兒,通身黑亮,看著便桀驁的很,也是一匹上等好馬。
於羽瞧了瞧,上前摸了摸馬背,忽而同那還未退下的侍從吩咐道:“這匹馬,以後叫小白。”
白幼微臉一黑,索性身子背著於羽也看不見她,但下一瞬,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白幼微臉一瞥,便瞧見於羽牽著馬走上前跟她保持一線。
那邊,賽場公判也備好了一切東西,有小兵揮著旗子從她們麵前跑過,鑼鼓嚴陣以待。比試,快開始了。
一身紅衣的和睿公主忽而偏過頭來,盯著白幼微的眼睛,道:“白姑娘,你心儀齊公子嗎?”
黃葉嘩嘩,西山的秋風涼涼肆肆地劃過眼睛,刺得人眼睫都忍不住輕顫。
白幼微心髒一滯。
心儀嗎?她來到這個時空,便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她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不同,小心翼翼地融入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時代。
在府裏,她謹言慎行扮好太師府嫡女,在外,她迎合著京都淑儀做好大家閨秀,但到底,還是難以催眠自己自己便這樣了吧。
為什麽?為什麽她這一生便要這樣過了,和她們一樣,困於內宅十幾年,然後匆匆嫁了,再守著後宅幫他照看他的妾室和庶出子女嗎?
不,她白幼微不願這樣!
烙印在靈魂裏的東西是根深蒂固的。若不然,她為何會那麽想法設法說服母親讓她自己打理嫁妝鋪子。為何明知自己已經落入這固定的命運還要推拒母親相看的婚姻,固執地想做出一些改變來。
齊玄,他與這個時空的其他男子是不一樣的。
他肯聽她訴說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能理解自己過於‘善妒’和剛強的性子。甚至於,她一個閨閣女子這麽‘粗俗’地熱心於營商,他也從未嫌棄過,還派人暗中護持。
若是隻能這樣隨波逐流,那她唯一願意與之共度一生的人,怕就是齊玄了吧。
短短一瞬,白幼微還尚未理清自己的複雜心思,於羽已經沉了眸子,翻身上馬。
“我知道了。”她輕嘲道。
白幼微一驚,麵上的表情都有一瞬固結。
於羽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衣袂翻飛,冷風在她背後撩起長發,被卷起的紅衫像是怒起的火燒雲,的她麵容卻忽的平靜異常,令人心驚膽戰的平靜。
白幼微沉默著,於羽道:“原本我想著,若隻是齊公子有好感於你,那我大可放棄對你出手了。但現在看來……”
她直看進白幼微的眸子深處,緩緩呢喃道:“怕是不行呢。”
話落,於羽夾了夾馬腹,幾步到達了起點位置。白幼微能看見的,隻有她身後翻飛的頭發和她直挺挺的冷漠背影。
和睿公主一直是高傲冷僻的,但這一回,更似乎格外堅決。
白幼微失神一瞬,那邊溫華公主耐不住地跺了跺腳,站起來小跑到看台旁,嬌喊出聲:“白姐姐,快上馬啊,比試快開始了……”
……
鑼鼓聲響,空曠的圍場上一聲急蹄,兩人應聲而動。
一黑一白二馬競相往前飛馳,馬上一紅一白二道身影交錯著,色彩濃烈而鮮明地直擊人眼球。烈馬美人,又是如此緊張刺激的氛圍,直看的人心跳都隱隱激昂起來。
黑馬一馬當先,油亮的毛發順著風整齊地往後飛揚,於羽熟稔控著馬,呼吸平穩,麵色泠然。
再往後半個馬身的距離,白幼微肅著眉眼,禦馬咬的緊緊,竟也不輸於騎術精湛的和睿公主。
一圈,兩圈……
齊玄端坐著,麵色泰然無波,微捏著的手指卻到底暴露了他些微的不平靜。
他不在乎誰輸誰贏,雖和睿公主所說的彩頭令人驚羨,但實際上,怕是身處其中的於羽和白幼微她們兩人都不在乎。
白幼微性子柔中帶剛,見地不俗,不是能被一點子封賞就蠱惑的女人。況且,她自來在京都女子中秉持低調不出風頭的性子,若非不得已的原因,她也不會同和睿公主死拚一個輸贏。
他隻是……怕她出事。
賽至中程,於羽忽的微微放慢了些速度,白幼微在專心控馬不覺,旁觀的齊玄卻莫名心一緊,更緊緊吸了口氣。
於羽展開了一直捏在手掌的銀鞭,長鞭一揮,銀光一閃,那快到帶著幾分殘影的鞭子便一下打向白幼微身下馬兒。
正中馬兒臀部,馬匹吃痛,當即重重呼著氣往前一衝,白幼微不防,身子被帶著一揚一落,險些從馬上跌了下去。
握緊了拳,白幼微疾速調轉馬韁,帶著馬兒往前奔了一段,暫且離開於羽的鞭子攻擊範圍。
然下一瞬,於羽也眯著眼兒,追了上來。第二鞭應聲而落,風馳電掣間,白幼微險險躲過。
手心已經汗津津了,白幼微回頭去看於羽,滿目的戒備和緊張。
這便是所謂在明麵上動的手?和睿公主,莫不是瘋了!
看台上,溫華公主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母後,和睿她使鞭子!!你快去讓人攔著她啊。”
溫華公主擰著眉,皇後麵色也十分凝重,齊玄大力按著雙腿才克製住自己不顧禮數衝下場去的衝動。
所幸極快的,皇後為難著還沒決定好該如何做,溫華公主焦急地轉身,看見齊玄瞬時目中一亮:“齊公子齊公子……”
情況緊張,溫華心裏也憋著氣,連皇姐都不願喊了,隻直接呼著於羽的封號:“和睿發起脾氣來,沒有別人能攔的住,你快去吧。怕是隻有你才能阻止她了。”
皇後帶著驚訝和微喜的目光跟著看過來。
齊玄順勢站起,半躬身朝向皇後:“臣……”
“齊公子,快去吧,事急從權。”皇後徑直打斷他,直接發話。
……
白幼微簡直不明白和睿公主這般女人為何翻臉如此之快。說動手,即刻便開始揮起了鞭子。
這才是真正的喜怒不定,恣意張揚。
苦笑著安慰自己,白幼微一邊控著馬左閃右躲,一邊看向外圍。白家的其他幾位姑娘驚慌失措地圍在旁邊,似乎小五跑開了,大約是去尋長兄。
看台那邊似乎也有人注意到這裏了,她餘光掃到,賽場外圍有宮人小心翼翼圍靠過來。
然,沒有人敢入場攔下和睿公主的鞭子。怕是自己要再撐一段時間了。
和睿的鞭子太猛太急,縱她躲閃著,馬兒也中鞭幾下了,甚至鞭尾有幾回險些掃在她脊背上。
轉過一處拐角,腳下馬鐙猛然一滑,白幼微激出一身冷汗來,穩住心思才死死抓緊了韁繩。粗糲的馬韁將手上肌膚磋磨著,已經紅腫一片,白幼微隻覺,渾身都快散了架。
和睿卻是氣定神閑,揮鞭子更是眼也不眨的。似是根本不在乎一朝貴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公主迫害會招來怎樣的後果。
馬蹄噠噠著,你追我趕,馬上的人影極快從眾人眼前閃過,不自覺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七圈了,白幼微坐在馬上,身子已難以保持直立,隻能微伏著向前,雙手卻忍不住開始打顫。
她忽而瞪圓了雙眸。
“齊玄!!”
齊玄策著一匹棗紅色馬疾馳過來。僅幾步了,於羽凜了凜目,猛然躍起身子禦馬橫擋於白幼微身前,她手掌緊抓著韁繩勒停馬蹄,白幼微匆忙之下不得不急急刹停。
齊玄愈發怒目而視,於羽看他一眼,卻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於羽趁著這空蕩,陰狠地朝白幼微那邊甩去一鞭子。她看著齊玄的目光帶極了挑釁。
——“你要護著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