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狠辣細作的反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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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醒醒, 你醒醒。”

    有人在喚她。

    於羽被推攘著, 慢慢睜開了雙眼。

    粗陋青白的岩石正在頭頂幾尺的位置板結成一大片,上麵有開鑿剝落的痕跡,耳邊斷斷續續地隱約聽見點滴漏水的聲音。而於羽這具身體,正緊緊縮靠在一片冰涼而堅硬的東西上,後背濕黏黏的,好不難受。

    這裏像極了一處礦穴, 抑或是溶岩洞穴。濕冷冷黑漆漆, 沒多少光。

    於羽輕輕一動, 頓時疼的吸了口氣。

    “呀你醒了。”麵前一個**歲的小姑娘, 正蹲著身子看她,臉頰黑黑地,分不清是泥汙還是血垢, 隻眼睛格外亮:“那就好那就好,那就不是我殺了你哦。”

    “你命真大, 被竹殺雪殺她們欺負成這樣, 竟還活著。”她嘖嘖讚歎著。

    方打量完周遭情形的於羽被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吸引過幾分精神來, 那姑娘抹了把臉,從於羽膝蓋上拔.出什麽東西, 又迅速跑開了。

    於羽悶哼一聲,艱難喘一口氣, 她麵貼著冰冷地麵,追著那姑娘看去。

    四周有些昏暗,那姑娘的身形幾下消失在黑暗裏。

    遠遠地, 於羽聽見她靈動輕快的聲音:“……織殺姐姐,我聽你的,沒有殺她……”

    “……”

    於羽抿抿幹澀的似乎起了不少死皮的唇角。唇舌間的唾液慢慢浸潤開,她方覺的好受了一點。

    然,膝上方破了的一個大口子,還有背上不知多少條深深淺淺的傷痕,都實在痛的於羽說不出話來。

    “兒、砸。”她咬牙切齒。

    被她這樣喚小八有些瑟瑟發抖:“老父親跪求您好好說話。您這樣我有點害怕。”

    於羽忍著痛用一種有如春風拂麵的溫柔聲音同小八交涉:“三級痛感到了吧,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我,親愛的,兒砸。”

    她說的是肯定句。小八一驚,整個係統都呆滯了一霎,才想起來急慌慌給她把痛感消除了:“……不好意思,休假太久業務不熟練了。”

    迎著於羽暗起洶湧的視線,它委屈地抱頭原地蹲了下去:“不怪我啊,都怪剛才那個小女孩,麵不改色拔刀子什麽的太可怕了,把人家嚇到了,嚶嚶嚶。”

    “……要老父親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

    對著係統選擇性的忘記多年前於羽還在時空深淵廝殺侵襲者時,它興奮地指揮左砍右砍上插下插那個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殘虐樣子,於羽表示:

    “……滾!!”

    數落了一遍係統,美滋滋休息了幾十年的於羽頓覺心裏舒暢了很多,也是因為上一個世界休息太好,她方落到這個渾身是傷的身子裏,才能容忍下來。

    身體的痛感被屏蔽,於羽撐著手掌坐了起來,手下觸到的,是一片濕膩的青苔一般的東西。她擦幹淨手掌又伸到後背摸了摸,湊到眼前一瞧,果然是血。

    循著先前所聽到的水聲,於羽慢慢站了起來摸索過去,這具身子極弱,兩步便要歇許久喘兩口氣,便是如此,於羽仍慢吞吞地走著,順便在意識海裏一目十行地瀏覽這個世界的劇情。

    ……

    這裏是大楚,當今的帝號為少昊,他幼年即位,是先帝所有孩子中的嫡長,在先帝薨世後自然而然被擁立為帝。其母為先帝元後,也是如今的太後。

    按理說,少昊帝如今也愈發年長了,宮闈朝堂又無大災大患,本該是極順遂的從太後和輔政大臣手中接過朝政,獨當一麵。卻不料,他的生母,懿康皇太後,不願了。

    少昊帝與太後不和,這在宮中本不是什麽秘密,更隨著皇帝年歲長起來之後,母子間的嫌隙矛盾,愈發明晰。

    皇帝是個有主意的,不滿被太後處處轄製。太後卻也是個強勢的人,尤在染指了天下最高的權利後愈發獨斷專行,少昊帝的反抗和執拗怎麽也不得她喜歡。

    她一年年扣著皇帝想要親政的打算,母子激烈鬥著,最終以皇帝年前如願聯合一眾清流彈劾太後幹政為由,順利入朝親政而暫告一段落。

    太後的怨憤和不滿滾雪球一樣日益增長著,她轉身把目光放在了小兒子身上,她野心勃勃著,想要扶持出一個新的皇帝。

    對大兒子的母子之情,已全然散盡了。

    也是那時開始,穆王府搜羅來一眾身份幹淨的年輕女孩,教她們各項技藝,教她們殺人,教她們……成為一個合格的細作。

    五六年之後,這些女子會進入京都各府官宦中,成為穆王的耳和眼,用生命或是身體,拿到穆王想要的一切東西。

    而其中最優異最凶狠的美人狼,會被精心包裹著,送入皇宮。

    代號羽和織的兩位,成為這一批中最被寄予希望的。羽活潑生動,織清冷倔強,她們迅速在選秀中殺出重圍,到了少昊帝身邊。

    織,是到了最後為皇帝背叛穆王府的女人,也是讓皇帝失了一顆心的人。

    她們便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

    很不簡單的角色呢。

    ……

    於羽撐著虛弱的身子,扯了衣裳的布條為自己包紮好,全然沒有力氣了,她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昏睡了過去。

    一覺清醒,已是陌生的地界。

    一處簡單的烏瓦小院,布置也十分粗陋,長桌,木椅,甚至不平的能硌到人腰的硬木板床和隻用一片藍布套著的棉被。掃遍全屋子,竟隻桌上一套描紅的施釉茶具瞧著有些亮眼。

    但這裏的姑娘們顯然十分滿意於這樣的條件。

    於羽扶著被吵的有些疼的腦仁,靠在屋子的一角裏,聽著一群年不過十的小女孩們探討這間屋子的漂亮和早起發現自己被挪了地方的驚喜。

    嘰嘰喳喳的女孩裏,於羽聽到一抹熟悉的聲線。

    “我們換房子住了織殺姐姐。”少女很開心的模樣,聲音輕輕揚著,帶著數不盡的渴望和滿足:“來了三個月總算住了好房子了。”

    於羽微微抬了下顎,斜著眼看過去。

    她們同是三個月前被召集到一起的,那時所有的姑娘們都擠在一間什麽都沒有的空蕩房間裏,沒有睡的地方,夜裏隻能蜷在地上或靠著牆睡,一月之後,有一半的人被帶走,隻剩如今這些了。

    也是那日,留下的每人被賜了個木牌,上麵隻刻一字,便是你唯一的印記。

    那說話的姑娘胸前掛著的,刻著一個小小的月字。而她對麵沉默著的女孩,刻的是織。

    她年紀也不大的模樣,但瞧著卻極老成。月同她說話,她鮮少回一二句的,但衣袖下,兩個小姑娘的手分明緊緊交握著,她的眼眸裏,淡淡的一層冷漠下,也是雀躍歡欣。

    這般年紀裏,在一群小姑娘中間,她的心思縝密和性格克製也是很突出了。

    但到底,還未長成日後真正的肅殺模樣。

    ……

    又是半年,這些女孩又一次被召集起來,投入一場篩選。

    同上回不一樣的,上次至少未明說女孩們可以相互廝殺,擇二留一。這回,一直負責教養她們的暗人卻直接陰邪笑了,“誰能回來,便真正入我們穆府了,若不能回來的,也是時運。”

    他麵上的疤痕都隨著他說話間在猙獰抖動,陰毒的目光掃視全場,那暗人似是享受地欣賞著底下女孩們的表情,又陰測測補充道:“一個人,至少要拿著兩個身份牌出來,才算有效。”

    於羽聽著女孩們或是害怕或是激動地暗自吞咽口水,隻能默默握緊手中刀柄。

    “……懂了嗎姑娘們?若懂了,便去吧。”

    暗室的門開了,明晃晃的日光刺過來,有人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掛著織字的少女捏住了脖頸掛著的木牌,倏忽有些厭惡這樣的生活和這般的自己。

    從前她是流浪街頭的棄兒,沒有衣穿,沒有食吃,隻能與野狗和那些蠻橫的大乞丐們搶食。但如今,她衣食盡有,卻被教著如何殺人,如何用刀將人身上血液盡數放盡。

    看她們,多像一群生活在陰暗下的蛭蟲。苟延殘喘,將靈魂交付給惡魔,隻留下軀殼,提線木偶一般活著。

    身體被推推攘攘地帶出暗室,腳下一腳踏進不平的土坑,織才回過神來。

    瘦瘦小小的女孩扶著她,小心翼翼拉她衣袖:“織殺姐姐?你怎麽了?”

    織緊緊抓住了月的手臂,力氣之大險些掐疼手下的女孩。織卻絲毫沒意識到,隻死死盯著月,低沉道:“出去,月,出去。”

    月很疑惑 :“我們已經出了暗室了。”

    腳下已是一處蒼茂叢林,女孩們三三兩兩都向著最深處走了,她們幾乎落到了隊伍最尾端,織回頭看了一眼,抓著月的手臂便往一旁小跑。

    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少時辰,不知到了哪裏,她才停下了已經有些麻木的腿腳,月死命拉著她的手腕,小臉一片通紅,呼吸緊促促的,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們去哪裏?”

    織捏著脖頸木牌,倏忽猛然一拽,拉扯下了它。手一揚,那木牌便落到蒼茂的樹叢間。

    月大驚,急急撲過去想要去尋找那牌子,驚惶地聲音都顫了起來:“織殺姐姐?”

    織抓住了她,月木愣愣地回頭看她,織的視線幾乎帶著壓迫,眼角卻悄悄紅著,險些泛下淚來:“月,我可以過這樣陰暗的日子,你不能。”

    “出去,隻有出去。”

    ……

    半響,有人幾乎毫無聲響地湊近了那草叢,從交錯的荊棘木條中巴拉出了那刻著織字的木牌,輕輕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早起產糧的我有點小驕傲呢~

    總覺得前天日萬把自己趕的太緊了,所以那一萬字自己看著覺得有些……糙

    嚶嚶嚶,還是三千比較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