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妃VS王爺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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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澗幾乎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們呼吸纏繞,緊緊相擁,如同世間最親密的愛人。

    這是夢嗎?這是夢吧。但是懷中柔軟的身軀和冰涼的發絲都是那麽的真實。

    這即不是夢,便不能像夢中那樣遵從本心。

    他艱難的中斷了讓他萬分甜蜜的吻,替她細心的擦去短短時間額頭又沁出來的汗珠,又如同手捧珍寶一樣將她安置在榻上。

    “王妃,你先忍忍,我去找人來。”

    但是榻上人的痛苦卻不斷升級,即使沒有叫出聲來,秦澗也能從她急促的呼吸辨別。

    他本來要離去的腳快速在原地生根,心中的念頭像瘋長的蔓藤一樣將他牢牢的束縛在原地。留下來,她需要你。留下來吧,這不正是你心中所想。

    青年猛然回頭,將女子重新納入懷裏,這一次的吻如綿綿細雨,落在湖水般的眼上,玉蔥般的鼻上,柔嫩的臉頰,花瓣一般的嘴唇。衣衫如花朵綻開又凋落一般層層退去,一路抵死纏綿從靠窗的美人榻到了柔軟的床上。

    秦澗覺得自己瘋了。

    那就瘋吧。

    *

    秦澗突然驚醒,在黑暗中慌亂四顧,看見坐在窗邊一動不動的人影。

    他翻身下床,“屬下罪該萬死,請王妃降罪!”

    惶恐甜蜜,擔憂焦急,萬種情緒紛紛雜雜。惶恐王妃會惱怒厭惡自己的趁人之危,甜蜜於自己和她肌膚相親,擔憂焦急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目力極佳,就算在夜晚也不妨礙。他前方的地毯上,一抹殷紅的血跡刺痛他的眼。

    “你是有罪,卻也救了我。”嗓音依然是慵懶而漫不經心,這次還多了一些沙啞。

    王妃轉過頭來看著地上跪著的青年,即便跪著,背脊也挺直如鬆。她麵色漠然,剛剛發生的事似乎並未對她產生什麽影響。

    順著青年的目光看著地上的血跡,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很奇怪?成婚之後恰逢國喪,王爺去年離開時孝期還未過,所以如你所見。”

    得到了女子寶貴的東西,秦澗卻高興不起來。

    他低聲說道:“屬下該死,這件事屬下來想辦法遮掩。事情一了,任憑王妃處置。”

    “你能有什麽辦法?”

    秦澗沉默,他想說辦法有很多,暗中找人代替,或者魚鰾裝入雞血。但是他說不出口,王妃優雅高潔之人,本不應該沾染這些陰詭手段。

    夜雨打窗,他這才察覺到,外麵不知不覺又是風雨大作。

    他恍惚聽到一聲輕歎,女子輕聲的說道:“你以為我叫你前來是做什麽?”

    “侍女密報,說行宮內有陌生人的行跡。剛好在王爺回來的時候有人混了進來。我不欲大動幹戈,畢竟傳出去,王妃獨居的行宮混進身份不明的人,怎麽也說不清了。知你來自江湖,武功高強,所以請你前來查探。”

    秦澗被王妃沒有情緒的聲音刺痛。痛苦也好,憎恨也好,厭惡也好,他都可以全盤接受,可以想盡辦法來彌補,如果事態無法挽回,他甚至可以帶著她離開。

    他聲音艱澀的道:“昨夜來之前,屬下抓住了一個形跡可疑的黑衣人,王妃要審問嗎?”

    “現在不用問了,這件事我已心中有數。”風從半開的窗戶灌了進來,王妃的聲音被吹的飄飄忽忽,她抓住飛舞的發絲繼續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先退下吧。”

    “抓到的那個人?”

    “就交給你了,你看著處置吧。”

    青年悄無聲息的離開。事情發生之前他本可以去逼問蒙麵人要怎麽解除藥性,但是為什麽沒有?事發突然,一時沒有想起來。是真的忘記了嗎?不,你讓自己假裝忘記,你卑鄙無恥趁人之危。

    秦澗猜不到王妃心中在想什麽。他扛著那個蒙麵人悄悄離去。

    *

    王爺快要回來的消息,讓王府沸騰了起來。

    但是王妃依然沒有下山,她隻招來管事做好調派,底下諸人就分頭忙碌去了,但是山上也沒了往日的清靜,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管事奴仆前來回稟,甚至有些官員富商,也執了拜帖前來打探。

    這一情景直到蜀王歸期的前五天,王妃傳出話去,她即將下山,王府也即將舉辦春日宴,山上才清靜了下來。

    *

    秦澗這些日子過的很不好,他不敢上山再見王妃。也沒有理由去見,王妃沒有處罰他,隻是無視了他,這件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每日在郊外縱馬瘋跑。把從認識王妃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都從腦海裏翻出來,一遍又一遍的想。

    第一次見是什麽時候呢?

    是他解決了父親的仇人以絕後患,自身卻重傷垂死。母親傷心欲絕,求到了城東醫館最德高望重的大夫那裏,但是他們身無長物,承擔不起昂貴的藥材,隻撿了一些藥效微弱的廉價藥把命吊著。那時他們還借住在一個破敗的道觀裏。母親擔心他,每日淚流不止,他昏昏沉沉之間什麽都做不了,想要安慰母親都發不出聲音。

    然後就是,溫柔的聲音撥開重重迷霧,傳到他的耳邊:“大娘?何事悲哭?”

    他聽到母親訴苦,聽到溫柔的聲音安慰母親,他感覺到自己被人抬起移走,聽到了母親不停的拜謝。他拚命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誰。

    秋意蕭索,花木凋零。牆垣坍塌的道觀卻因為門前站著的風致少女而變的卓然生輝。他把這個身影牢牢的刻在了腦海裏。

    少女自然沒有留下姓名。後來他痊愈之後四處打探,才知少女是剛到蜀地的蜀王妃,已為人婦,他莫名的失落。

    再後來王府招募勇士,勇士擇優成為王爺的親衛。他聽從內心的聲音,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也許是天意吧,十八親衛中他表現最為平平,所以才被王爺委任信使,這一年時間才能多次見到她。

    但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會被厭棄吧?

    王妃為什麽不責罰他呢?不怕他泄露出去嗎?他當然不會,他對她的心意隻有自己知道是多麽的堅貞。

    但是她不知道啊,她不擔心嗎?還是說她知道他的心意?

    他胸口一跳,又自我否定。

    不,王妃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他整天整天的胡思亂想,一時沉醉在那場歡愉裏,一時沉溺於往昔過往。短短數日,人就變的憔悴萎靡。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秦澗警告自己。

    醒醒吧。

    但是怎麽願意醒來啊,對她的戀慕藤蔓一般在血肉中瘋長,想要剝離出來,何其艱難,也何其痛苦。

    *

    他終於還是等到了一個上山的理由,王府管事看他太閑,交給他一份宴會名冊,送於王妃過目。本來是第二日的事,他卻迫不及待踏著暮色又往山中去了。

    王妃依然流連山間。侍女前去尋人,留他在書房等候。

    過了許久,來人攜著清涼的山風進來。走到書案前坐下。

    “何事尋我?”

    秦澗取出懷中的東西雙手呈上:“春日宴的名冊。”

    案前的女子猶自翻閱,秦澗卻偷偷注視著她。沒什麽變化,沒有擔心沒有憂慮,依然是從容優雅氣定神閑,真的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忍不住出聲問道:“王妃不擔心屬下泄密嗎?”

    女子的目光從名冊上移開,平靜的反問:“你威脅我?”

    “屬下不敢。”秦澗悶聲道:“王妃為什麽不降罪?如果這次是其他人,王妃也不處罰嗎?”

    王妃不答,她注視著秦澗,輕聲淺笑:“那你會泄密嗎?”

    “不會。”

    “為什麽不會?”

    那笑容原本極淺,秦澗卻覺得自己被這目光被這淺笑所蠱惑,說出心中所思:“因為屬下戀慕王妃。”

    話音未落他倏然一驚,又強自鎮定下來,看著王妃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重複一遍:“屬下戀慕王妃,所以屬下不會泄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潤澤的眼格外的明亮,他將自己的心意直白的坦誠出來,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理由呢?就因為我**於你?”

    “不是!”他急忙否定。

    “那是什麽?是什麽讓一介侍衛對著王妃表明心意?”

    他眼中的光漸漸黯淡,是啊,兩人之間雲泥之別,他竟然輕易的將心意吐露。

    “還是覺得我即將失寵於王爺,變的可欺?”

    “不是的,”秦澗木呆呆的回答:“屬下絕無此意。隻是擔心王妃才有此一問。”

    “既然你不會泄露此事,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秦澗喪氣的垂頭,像一隻焉焉的大犬。

    “怎麽?你不覺得自己辜負了王爺的信任嗎?讓你充當信使,你就是這樣充當的嗎?對你主公的妻子表達心意?”

    依然是木呆呆的應聲:“屬下罪該萬死。”

    王妃沒有再理他,手執朱筆對名冊做了一些增改,完了之後交給他。

    他接過低沉的說道:“屬下告退。”

    等走了幾步才發覺手中有異,和名冊一起的還有一張紙條。飄逸的書寫著:“今夜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