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監VS朝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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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離朝半月,朝廷這邊就接到邊關急傳,魏國邊境集結大量兵馬,有大異動。朝堂還未來得及商議,接著西南駐軍也上報,西南諸國動亂紛紛。

    變亂似乎一夜驟起。

    朝堂之間依然爭執是戰是和。戰,秋收在即,再加之幾邊紛亂,神牽鬼製。和,魏國來勢洶洶,劍指燕國,除非割地許利不能止息。

    但是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邊關告急,邊軍節節敗退,已退守崇明關。

    崇明關占據天險,能守一時,但是一過崇明關就是千裏平原,如果崇明失守,皇城危矣。

    本想調兵環衛京師,卻左右掣肘無法顧全。東邊江左招安正議,駐軍留守以防萬一,西南小國侵擾也無法擅離。狼煙四起也不過如此。

    好在江左捷報頻傳,丞相有江左駐軍相協,雷厲風行的處置了一係官員,江左漸穩。

    *

    巍峨皇城上空,陰雲一直不散,絲竹宴樂一時無蹤,街上行人匆匆惶惶,處處可見激憤人群。

    諸多意氣書生口誅筆伐魏國師出無名,但是都沒有用了,大勢當前,無力回天。

    皇帝越發暴躁,在朝堂上連斬十七朝臣,血染明堂,直到皇後盛裝上朝勸誡才止。但是到底人人心中都有不詳的預感。

    崇明關雖說據守天險,但是長時間無援軍馳援,糧草供給難以保證。恐怕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有朝臣開始進言,請禦駕南移。

    城門往南絡繹不絕的開始有人車馬輜重的離開撤出,世家大族私下也開始轉移財產撤離族人。

    白府也不例外。雖然白姓,但其實是白家一脈和丞相夫人一脈,還有投與丞相門下的門客幕僚家眷等等。

    白慎微早在魏軍集軍邊境的時候,就和丞相府諸人商議,分批將眾人南撤。

    *

    那一天來的措不及防的快。

    前日江左急傳流民已被招安,眾人歡欣不過一日,翌日魏軍就突破崇明關,強兵直奔皇城。

    匆忙之間羽林軍護著禦駕南逃過江。另有幾千兵馬堅守北門艱難迎敵,拖延時間。

    白府已隻剩兩三衛士伴著白慎微而已。若丞相早歸,就一起南行,若情勢有變,就先行離開。

    兵臨城下的消息傳來,城破隻在瞬息之間,他們就要離城而出,卻接到傳信,白鹿書院的山長前幾日遣散仆從,一人待在書院不離。

    山長一向於丞相交好,無妻無子孑然一身。既知此事,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好在白鹿書院就在南門之外,接了人再南行也來的及。

    白鹿書院空空蕩蕩,山門前的落葉鋪了厚厚一層也無人打理,人已經走光了。山長麵帶淒然的站在書院門前。

    正哀思切切,背後傳來急促的馬蹄,有人在馬上叫道:“先生。”

    他回頭一看,白衣少女翻身下馬,前行幾步衝他行禮:“城門將破,魏軍來勢洶洶,先生請跟我們一起離開。”

    山長低語:“竟來的這樣快嗎?還以為等丞相回朝,江左駐軍空出手來,或有一博之力。”

    *

    金烏西斜,天邊紅雲似火。皇城中央壯麗巍峨大氣磅礴的宮城在血色的殘陽中有幾分衰頹淒涼之意。

    宮人紛紛四處逃竄,甚至有宮人闖進殿內搶劫珠寶細軟。

    五公主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了,倉皇跑出殿外,往淑妃的宮室衝去。一路上平時見到她都畢恭畢敬拜倒在地的宮人全都對她視而不見,隻螞蟻一般攜著包裹四處瘋逃。

    淑妃殿中也是雜亂紛紛,但是她衝到裏麵去才發現室內十分安靜,淑妃著了華服妝容美麗,正攬鏡自照,唇邊甚至還掛著笑意。幾位心腹宮人守在門邊,不讓失去管束的宮人衝進來。

    淑妃從鏡子裏看見來人,微笑著說道:“是阿五啊,你父皇竟然沒帶你走嗎?”

    見女兒的神色有些茫然無助,似乎並不明白眼前的狀況,她又道:“哦,你父皇已經走了吧,他可能隻帶了皇後太子。人一多就不那麽好逃命了。”

    小公主這才從淑妃的雲淡風輕中緩過神來,她結結巴巴的道:“母妃…我們不去…追父皇嗎?”

    淑妃意味深長的笑答:“不用去了,阿五乖,魏軍不會傷害我們的。”

    小公主被這話裏的深意嚇到了,她驚恐的後退,迤邐的長裙差點將她絆倒,退出殿外,四顧茫然,繁華的庭院被宮人橫衝直撞此刻已是淩亂不堪,她隻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荒誕的夢中。

    一直在她身後的內監心中焦躁憂慮,看似無意的低聲說道:“不知道白小姐如何了。”

    他很想不顧一切現在就衝出去找白小姐。白小姐現在何處?她有危險嗎?

    小公主突然驚醒,低聲喃喃:“對,對,慎微姐姐,我們去找慎微姐姐,去追父皇。我是燕國公主,怎可…怎可……”

    *

    白慎微正和山長僵持不下。山長固執倔強,視書院為己身,眼看書院文脈斷絕,他也生出了共存亡的倔強心思。

    突然又傳來一陣車馬粼粼之聲,兩人回頭望去,卻是內監駕著馬車趕來。內監焦炙的雙眼看到白慎微安然無恙才稍稍平複。

    小公主掀開車簾急急的道:“慎微姐姐,你們還在做什麽!快點走啊!”

    此時不是詢問五公主為何獨身來此的時候。

    白慎微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雙膝跪地:“先生,請跟學生走吧。你是父親好友,我白家斷不能放任先生留在危險之地。”

    山長卻不急不忙的掀了衣擺,坐在階上:“君子死不免冠,我也不想惶惶奔逃,慎微啊,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

    白慎微背後站著的侍從看見小姐在背後做出的手勢,知道這是打算用強了,小姐尊師重道,他們卻沒那麽多顧忌。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別人搶了先。

    內監眼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過,從馬車上飛身而來直接點了山長穴道,把人扔給白慎微背後的侍從,又攬過少女在懷,轉回馬車:“魏軍已臨城下,路上再說吧。”

    白慎微抬首看向內監,他狹長的眼不同以往的卑微,竟是一片冷肅。

    但是這冷肅也轉瞬消失,內監不敢接觸少女的目光,眉眼低垂的輕聲說道:“奴失禮了。”

    車馬疾行,順著山道越行越遠。車簾因為車身顛簸在空中隨風翻舞,車外的景物一隱一現。山長目光一瞬不瞬望著隱在森森樹木中遠離的書院,他半生的心血。

    一路匆忙倉皇,路上所遇行人皆是驚慌淒然的神色,攜老扶幼,裹帶家私,惶惶奔走如喪家之犬。

    看見是精車好馬,車馬上的人也並不十分強壯,有流民想要動手來搶。內監緊抿著唇,手中的馬鞭毫不留情的抽開湊上來的人。

    他們輕裝疾行,比車馬輜重的人要快上很多。在殘陽散盡,暮色四合的時候終於趕到烏羅江畔。

    也望見正渡江至江心的禦駕。

    恐怕是早有調集準備,江中船隻千餘艘,來往絡繹不絕送人渡江。

    江水激流洶湧,濁浪翻空,往下遊奔流不息。狂風怒潮讓江麵的大小船隻都起伏搖晃。

    水浪的聲音夾雜著鼎沸的人聲。江邊人頭攢動,船少人多,人人都想搶先登船,哭天嚎地爭執哀求之聲不絕於耳。但是留下組織渡江的軍隊自然先放行身份貴重之人。

    內監一行被安排上了一艘輕舟渡江。

    風高浪急,呼嘯的江風把眾人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發絲在空中張牙舞爪的亂舞。暮色之下眾人的神情都模模糊糊。

    白慎微正安撫山長,內監奪過船夫的船槳,灌以內力急催著輕舟前行。他目力極佳,能看見遠處甚囂塵上,紅塵飛揚,恐怕是魏軍已破皇城,追過來了。

    天光快要完全消失不見,有的船隻上已經掛起了船燈,一時在江上星星點點明明滅滅。上空俯瞰明明是不可多見的美景,實際上卻是家國離亂的人間亂局。

    小公主呆呆的坐在船頭。

    一直跟隨公主的那位侍女此刻卻微微抬起頭,眼神晦暗不明。

    這樣紛亂的不可多得的時機。

    她輕輕的伸出手,順著風隱蔽的往前一推,似乎隻是衣袖被風吹動拂過公主身上一樣。

    小公主隻覺的自己身體失重一般就要離船,不能控製的低聲驚呼,眼神驚恐的看著越來越近奔流潺潺的江水。

    白慎微剛好側首,見此猛然伸手拉住小公主的衣擺將小公主拽回船上,自己卻被力氣帶的側身撲落江中,如一隻斷翅的白玉蝴蝶,轉瞬即被滔滔江水吞沒。

    內監聽見動靜回頭,見此心膽俱裂,一切聲音都轟然遠離,嘶聲大叫:“白小姐!”

    然後翻身也隨之落入激流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要憋大招了,星期三晚十點發。

    嗨呀周一周二太忙了沒時間碼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