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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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魚怪帶著這個約定, 帶著從晉江那裏得到的可以淨化深海死靈之氣的玉質術法球走了, 晉江蹦蹦跳跳地回來, 一回來就往趙長卿的懷裏跳,完全沒有注意到何文秀等郡公府屬官們的眼睛牢牢地黏在了他的身上。
至於趙廷琬, 他的反應更加直接,他揪住了晉江的尾巴, 讓賈晉江忍不住“嗷”地一聲, 叫了出來。
趙長卿道:“琬兒, 你這樣, 晉江會疼。”
趙廷琬鼓著嘴巴, 道:
“他壞!”
“他跟那隻章魚做了交易, 以後我們每次出航都要準備很多食物給那些海獸。”
食物也是開支, 而且那些海獸可不是貓一樣的胃口。看方才就知道,那是一缸接一缸的食物!差不多一個千鈞!
食物也是要人種、要人養的。
趙廷瑾見狀,連忙道:“小四,你隻看到了喂養那些海獸需要食物, 卻沒有往下想。那些海獸跟我們的約定, 給他們食物, 他們就不會把船弄沉,不給他們食物, 他們就會生氣就會把船弄沉。晉江跟海獸的約定雖然看上去增加了很多開支, 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大豆、蔬菜等物易得。別忘記了,我們的人大多都會雨潤術、枯木逢春術, 要種些果蔬非常容易。在保證我們自己的飲食之餘,也能夠多出一些來喂養海獸。可是海上別人的船就沒有這個條件了……”
趙廷琰也笑了:“二哥說得極是。我們跟這些海獸們有約定,給食物就能夠保證航海安全。可別的船隻,他們一沒有如此之多的食物,二聽不懂海妖們的話,三被海妖們討要食物之時的第一反應隻會是恐懼。被恐懼支配的人往往會采用過繼手段,最後也隻會剩下一個結果,那就是攻擊海妖導致徹底激怒海妖……”
一句話,因為這個約定,他們的船能跟這些海妖們和平相處,可歐洲的船們隻會攻擊海妖然後被海妖們拖入大海。
趙廷琬一愣,繼而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對晉江鞠了一躬:“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好吧,原諒你了。】
晉江的反應是跳上趙廷琬的肩頭,舔了舔趙廷琬的臉蛋。
“咯咯咯~好癢。”
晉江跟章魚怪的約定,造成了另外一個結果,那就是不時地會有章魚怪、魷魚怪、烏賊怪來島上討食。
星眸島這邊也就算了,這邊隻有章魚怪們能夠穿過那些鐵黎木到達島嶼,魷魚怪和烏賊怪們則隻能去新島那邊。這些海妖們很多還不會用神識說話,但是他們聽得懂晉江的話,而且他們都是帶著深海的各種礦石來的,有的是很平常的鐵礦石、銅礦石,有的則是很稀有的術法礦石,比方說星辰礦。
那是流星落到海裏之後的礦石,擁有非常不可思議的力量,也是趙長卿進行術法研究必須的礦石。
就是很尋常的鐵礦、銅礦、瑪瑙原石、玉石原石,這都是島上建設需要的物資。
這些海妖們力氣極大,因此搬來的都是大家夥,他們帶著這麽多的礦石來,趙長卿這邊當然不可能讓他們餓著肚子走。
對於海妖們來說,雖然是吃素,但是總比餓肚子強。而且吃素有助於維生素c的吸收。而在海洋中很多生物都缺維生素c。大王烏賊和抹香鯨什麽會展開殊死搏殺?就是為了蝦青素,而蝦青素裏麵就富含維生素c。
而海洋裏麵,富含維生素c的生物並不是很多,牡蠣就是其中一種,可是牡蠣卻是最先受到死氣影響大量死去的海洋物種之一。
這也造成了另外一個現象,那就是抹香鯨們開始追著趙長卿的船跑。因為趙長卿的船經常會在傍晚的時候往海裏麵倒豆腐渣和一些蔬菜葉子。這些蔬菜葉子就富含大量的維生素c。
海洋被死氣汙染的現在,為了活下去,海洋生物們也不得不改變一下夥食結構。
因為不吃,會死。
不是餓死,就是被海洋裏麵的死氣腐蝕而死。而那些船上丟下的蔬菜葉子,不但富含大量的維生素c,還帶著靈氣,有的上麵還附著著光明元素,能夠幫助他們驅散身上的死氣。
就是那些豆腐渣裏麵的維生素c都被破壞了,可是用雨潤術凝聚的水磨出來的豆腐渣依舊富含靈氣依舊對抹香鯨們等海洋生物們有極大的好處。
迫於生存,加勒比海和大西洋交界的這一帶的海洋生物們都改變了自己的習性,這給千裏迢迢地來找趙長卿的紅衣主教弗勒裏和地中海海盜王“窮鬼”歇瓦勒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作為一個海盜,歇瓦勒絕對不會忽略海洋的變化。洋流、風向,當然,海洋海鳥、魚群,以及其他。
沒有人比歇瓦勒更清楚,最近的地中海變得有多安靜。海豚少了,鯨魚少了,洋流依舊,可魚群少了很多,以前經常能夠看到可是現在基本上看不到水下魚群的陰影,就連天上的海鳥也少了。這跟往年不同,往年就是到了冬天,地中海雖然安靜,可私底下卻是生機勃勃的,而現在,明明陽光極好,卻不知道為什麽,地中海竟然死氣沉沉的。
剛剛出現這個預兆的時候,歇瓦勒就嘀咕過,該不會那些死靈侵蝕了大海吧?
其實不用弗勒裏請求,如果這個情況持續下去,再過兩個月歇瓦勒自己也會跑去找趙長卿。畢竟,這位大人是眼下這個世界唯一一個能夠驅散死靈的人。
帶著弗勒裏上路的原因也很簡單。既然路易十五已經準備好了豐厚的報酬,那麽,借著這份報酬讓對方順便幫忙處理一下地中海的現狀也是不錯的。
誰讓他歇瓦勒船長是出了名兒的窮鬼呢?他可支付不起報酬。
而且他也非常肯定,地中海會變成現在的鬼樣子跟死靈八成脫不了關係。
作為地中海海盜王,歇瓦勒來過加勒比海的次數非常有限,但是他依舊能夠從海風、洋流、海鳥以及水下的陰影發現各種訊息。
比方說,在大西洋中部的時候,海麵上還是一隻海鳥都沒有的,可到了這片海域的時候,洋流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可鳥類和魚群卻忽然變多了,而且船的兩邊還跳著海豚!
這可是一個好兆頭。
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在海上遇到海豚是件好事兒。這說明一件事情:距離陸地不遠了。
剛開始的時候歇瓦勒船長是高興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歇瓦勒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裏的海洋生物們未免太過活潑了一點。
經過整整半個多月的暈船之後,弗勒裏總算是能夠在甲板上晃蕩兩下了。隻是這兩條腿還是發軟,需要有人攙扶,或者扶著船舷慢慢走。
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晴朗的天空和飛掠過的海鳥,無論是誰,心情都會變好一點。尤其是看到海豚的時候。
“哇喔,海之信使,真是一個好兆頭!”
因為獵巫運動,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神甫成了歐洲大陸上最博學的人群。這一點在弗勒裏身上一樣適用。
至少,作為國王的家庭教師之一他對海洋生物也不是一無所知。他甚至還拜讀過希臘神話——當然是以文學的名義而不是以宗教的名義。
“我不得不提醒你,主教大人,海上航行時遇到海豚的確是好兆頭,尤其還不是落了單的海豚而是成群的海豚的時候,它們會為我們指引陸地。但是,你不覺得這片海域太過熱鬧了一些嗎?”
弗勒裏左右看了看,道:“太過熱鬧了一些?”
弗勒裏有些莫名其妙。
作為一個在凡爾賽服務多年的神甫,弗勒裏可比他的同僚們會察言觀色多了,當然,他的性格也比較溫和,就跟他對待獵巫運動的態度一樣。
弗勒裏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歇瓦勒的不對勁:
“歇瓦勒船長,你好像不大高興?”
“當然,”歇瓦勒沒好氣地道,話出了口,這才想起來,對方是個紅衣主教,不是自己可以呼來喝去的神甫:“我是說,這是一個好兆頭。當然,也充滿了危險。”
“什麽意思?”
“歐洲人在美洲大陸冒犯了神明,神明降下了神罰。那些瀆神者身上帶著的死氣不但汙染了大地也汙染了海洋。海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無論是地中海還是大西洋,抑或是加勒比海,海產這一塊已經完了。漁民們都在餓肚子!哦,你們這些貴族老爺們是不知道的,過去的海洋是多麽的富饒而又慷慨的!”
海洋,富饒?慷慨?人民在餓肚子?
弗勒裏立刻抓住了關鍵詞。
他也明白,因為他自己是紅衣主教,對方才會對自己這麽客氣。實際上,對方心裏非常怨念。
如果說清除異端最積極的是誰,當如是非羅馬天主教莫屬。羅馬天主教的宗教裁判所可是天下聞名。也隻有羅馬天主教才會對異教和異教徒那麽不友好——殺死異教的祭祀、推倒異教的神廟,都是羅馬天主教的最先幹出來的事兒,獵巫運動、巴黎的血腥婚禮,都是羅馬天主教徒的鍋。
這些事兒,就連弗勒裏自己都無法辯解,而且辯解也沒有用。
任何話,在饑餓麵前、在老百姓的肚子麵前,都是蒼白的。
作為紅衣主教,作為羅馬天主教的宗職人員,弗勒裏很清楚信仰有多大的力量,但是,信仰的力量再強大,如果大地跟海洋一樣不再慷慨,甚至連一粒麥子都不給的話,人民即將爆發出的力量又會是多麽恐怖。
這是他在國王路易十五身邊,從凡爾賽的那些文件裏麵學到的。
弗勒裏忽然覺得自己的肩頭沉甸甸的,他的肩頭不僅承擔這國王路易十五的期望,還承擔法國的未來,以及羅馬天主教的未來!
作為一個常年在凡爾賽為國王祈禱的神甫,弗勒裏很清楚自己的此行責任有多麽重大。
他必須說服那位米迦勒的化身,哪怕奉上半個法國的土地都在所不惜。否則,繼獵巫運動之後,被饑餓的人民推落塵埃的,將是羅馬天主教!
想到這裏,弗勒裏憂心忡忡。
好在多年的宮廷生活和教職人員的修養讓他還能夠保持麵色如常。
弗勒裏望著周圍的大海喃喃地低聲道:“米迦勒……”
您真的是神之右翼嗎?聽說您是黑發黑眼黃皮膚的異國親王,您會憐憫歐洲的人民嗎?
就在弗勒裏愣愣地出神的時候,隻聽到歇瓦勒忽然大叫:“左滿舵!右舷!”
弗勒裏一愣,更多的聲音在他的腳下響起,就在手邊的下方,一隻隻船槳從艙室裏麵伸出來,在整齊的口號中開始劃船。
緊接著,船身開始了更劇烈的左右搖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被身後那個叫比爾的水手往船長室裏麵拖去。
“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水手道:“是鯨魚!該死的!這種魚雖然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可是他們無論是上浮還是下沉,都足夠掀翻任何一條船!隻要距離夠近!”
仿佛為了證明這個水手的話,船身發出刺耳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弗勒裏就感覺到船身在傾斜!
還沒等他叫出聲,歇瓦勒已經先一步叫了起來:
“哦!不~我的船!!!!”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