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僅僅是公爵和世界首富, 趙長卿並不足以讓這個國家的國家主席親自接機。但是, 平景潤主席還是親自來了，帶著他的妻子, 以及諸多的官員。用平主席的話說：“我不是以國家最高領導人的身份來迎接一位歸國華僑，而是以一個學生的身份在迎接我最敬愛的老師。”

    平景潤主席十幾歲的時候, 就靠著趙長卿對留學生的資助基金去了歐洲, 他的首站是法國, 後來去過德國, 也去過英國。

    他甚至在牛津大學聽過一堂趙長卿的演講, 那是二戰之前, 趙長卿唯一一次的公開演講。

    事實上, 雖然十年浩劫讓中國折損了很多優秀的科學家、學者甚至是國家領導人，但是，留下來的這些，依舊對趙長卿抱著強烈的好感, 他們中間隻要有留學經曆的, 無論是當年是留美還是留歐, 他們曾經受過趙長卿的資助——那個時候，民國政府貪汙了大部分的庚子賠款, 北方各大高校連教職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 更別說資助留學生了——當然，也因為趙長卿的個人傾向，所以這個時空很少有人去日本留學, 因為趙長卿不提供去日本留學的任何資助。

    所以，在王府井飯店安頓下來之後，趙長卿就對平景潤主席道：“你相信我嗎？”

    “當然。”平主席道，“事實上，在剛剛過去的二十多年裏麵，中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不，應該說，很多錯誤。”

    在政治主張上，平景潤是傾向於徹底否認那場十年浩劫的。

    趙長卿立刻伸手製止了平主席的話：“糾結於過去不是一件好事。我這次回國，並不是來指責你們的。我沒有參與這段曆史，自然也沒有資格說出任何評價，因為我現在做出的任何評價，都有可能基於錯誤的或者是有欠缺的情報，這樣的評價，對你們不公平，對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公平。我之所以會回國，是因為中國即將麵臨一個極大的際遇和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

    中國方麵的所有官員唰地一下，全部抬起了頭。

    這些官員裏麵，有沒有見過趙長卿的，有不知道趙長卿偏愛峨冠博帶的打扮的，有對趙長卿出場時的珠光寶氣不爽快的，可是他們都是深愛著這片土地的。因此，聽到是整個國家的機遇和挑戰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平主席立刻道：“老師的意思是……”

    “《資本論》和我的書全部看過了嗎？”

    “是的，我們都看過了。”

    《資本論》是以前就看過的，而趙長卿的所有著作，則是在羅建國把書寄回來之後，平主席親自向政府全部官員做了讀書會總動員——為此，中國方麵特地向趙長卿提出的申請中國大陸版權，在黨內發行趙長卿的著作。

    “那麽，我就長話短說。”趙長卿道，“人力成本是企業管理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廉價的勞動力成本，一直都是各國工業發展起步時期的必要因素，也是各國工業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需要再度考慮的因素。六十年代的時候，西方發達國家的國內勞動力成本就已經非常高了，所以，日本得到了機會。而現在，日本的勞動力成本也非常高了，未來的七年裏麵，伴隨著日本股市的瘋狂飆升，日本家庭的財富會在賬目上有一個極大的倍增，這也是那些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成本飛極具上升。也就是說，西方各國在日本投資的企業將撤出日本。我知道，現在的中國很窮，百姓口袋裏麵沒有多少錢，政府也沒有什麽錢。所以，抓住機會，對於改善全國人民的生活水平會變得至關重要。”

    下麵的幾個官員唰唰唰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但是，中國畢竟是社會主義國家。西方諸國會因為中國跟蘇聯鬧翻、想要利用中國牽製蘇聯等原因在蘇聯未解體的這段時間裏麵跟中國交好，他們依舊會試探中國。試探分為軍事和技術兩個方麵。軍事方麵，一個是巴基斯坦，一個是越南。我知道中國跟巴基斯坦的關係很鐵，巴基斯坦有很多武器是中國製造。但是，伴隨著世界技術的革新，小米加步槍的方式早就不流行了，甚至連二戰時的作戰方式也落伍了。如果中國沒有把計算機技術用到未來的戰爭中去，那麽，中國注定了就是輸。這個世界上拳頭最大，巴基斯坦受了中國的資助，輸了，他們會被人瞧不起，中國也會被人瞧不起。越南方麵，中國正在跟越南打仗。戰術戰略什麽的，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多的是專家。我能夠說的就是，絕對不能輸，一旦輸了，中國的國際地位就會跟著下降，因為這個世界的國際地位是打出來的。

    “關於技術方麵的試探，我要說的是，現在西方還不了解中國，他們不知道中國的科學水平。所以，他們會向中國的企業下訂單，以此來判定中國的科技水平，而最大的可能是造船業。去查查你們的國企有那家接到了國外的訂單，是不是造大型貨輪。工期是不是所剩不多。總之，這些工程，必須抱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決心，把它拿下！就是想造航母，也要有基礎。”

    國家副總理趙子潚立刻跳了起來。

    他負責的經濟這一塊。

    平主席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老師，您說，航母。”

    這個時期的海軍，可以說是一窮二白，沒幾樣像樣的船隻，一來是十年浩劫毀了太多東西；二是國家太窮，造不起軍艦；三來，是西方對中國的技術封鎖。

    “沒錯。”趙長卿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道：“就是美國現在還在研製的核動力航母，這裏都有。更別說，驅逐艦、巡洋艦。”

    在場的中國領導人的反應立刻就是盯著趙長卿的隨行人員。

    趙長卿看看自己的首席保鏢，道：“放心，他叫阿德斯貝，是埃及人。”

    這十多年來，趙長卿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他身邊的老管家約翰·霍頓等人因為年紀大了，自然是帶著退休金退休去了，新上來的人，不是華裔，就是當年那支虔誠地信仰著他的古埃及人的後人。

    阿德斯貝，就是當初跟著奧康納一行人追著伊莫頓闖入金字塔的那個阿德斯貝的曾孫，也是那支古埃及法老王衛隊的後裔的下一任族長。

    趙長卿道：“航母很重要，但是比航母更加重要的是芯片。如果中國沒有自己的芯片，中國的計算機技術就隻能被遠遠地甩在後頭，沒有芯片，自然也說不上軟件的發展。如果連這兩個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那麽，連電話線都不要，隻要一個脈衝信號，人家就能夠隔著太平洋，把中國的情報全部偷走。”

    “這……”

    不是平景潤等人不相信，而是趙長卿說得太玄幻了。

    趙長卿也知道，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計算機是個非常遙遠的概念，連電視機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都是奢侈品，更不要說電腦了。恐怕在這個時代的科學家的眼裏，計算機是研究所裏的龐然大物，這個時期的中國科學家大概根本就沒有想象過電腦會進入千家萬戶，更別說充當了身份證和錢包的智能手機了。

    知道這些需要一點時間思考，趙長卿選擇了今天倒數第二個話題：“另外，聯合國方麵有意成立一個世界文化保護組織。世界各國都可以向這組織申請世界物質文化遺產和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每年還有一百萬美金用於物質文化遺產的維護。我想，你們不想看到南朝鮮搶先一步注冊掉，說端午節是他們的，針灸是他們的，連孔子也是他們南朝鮮的吧？”

    “先生！”

    這種事情對於任何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趙長卿道：“這項提案其實早些年就已經有人提出了。隻是這種事情需要大量的金錢做支撐，所以聯合國方麵遲遲沒有通過。我已經跟美國方麵打過招呼。他們會讓這項提案拖延到九十年代初通過。也就是說，你們有八年時間做準備。八年時間，足夠你們把經濟改革做出一點模樣，也經得起別人的考察了。不過，既然說到了經濟改革，”

    趙長卿的神色越發嚴肅了：“經濟改革的目的，就是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老百姓的好日子，也無非是衣食住行，滿足了這四個方麵，國家才會繁榮，稅收才能夠收得上來。我在英國這麽多年，名望極好的原因，就是我讓歐洲平民住上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而我要說的是，即便在歐洲，房子對於平民來說，也是他們家最大的資產。人民名下沒有自己的房子，什麽都是假的。”

    趙子潚終於開口了：“先生，中，中國沒錢。”

    趙長卿道：“中國不是沒錢。錢是什麽？錢是一般等價物。真正值錢的不是紙幣，而是物資。據我所知，中國每一個國企，背後都有無數的物資躺在那裏腐爛、生鏽。而中國缺的，就是把這些物資盤活的人。”

    “先生……”

    “你們先考慮考慮吧。對了，我說的那個貨輪的訂單別忘記了，有任何事情，我都歡迎你們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