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井飯店一下來, 還沒有走到門口, 諸多的副總理裏麵就有人道：“這位真的是趙先生嗎？他真的九十二歲了嗎？”

    邊上立刻有人嗬斥道：“英國瑪格麗特公主結婚的全球轉播, 我們看到了，兩年前基督教為公爵慶祝九十歲生日的轉播, 我們也看到了。還有去年的英國新年宮廷舞會，英國bbc電視台、香港電視台特地給了公爵一個一分鍾一個三分鍾的特寫鏡頭。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可是, 九十二歲的人長著一張二十歲的臉, 這, 這, 這不是妖怪是什麽？”

    大家紛紛怒目而視。

    這說的什麽話？中國不是才進行了破四舊、破除封建迷信活動嗎？身為國家領導人, 竟然還相信妖怪！

    平景潤忽然停住了腳步, 道：“我說過, 黑貓白貓，隻要抓住老鼠就是好貓。老師……你們說，如果今天老師頂著一張九十歲、滿臉褶皺的臉，你們會如何？”

    眾人紛紛仰起臉, 在腦海裏把趙長卿那張漂亮的臉蛋換成一張幹癟癟的、滿是老年斑的臉……

    才換上去, 就有人受不了了。

    當然, 也有人完成了這項艱難的工作，然後把趙長卿說的話, 那些小動作一換, 忽然發現，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千裏迢迢地跑回來, 仗著自己是主席的老師倚老賣老地說了這麽一通話，怎麽就讓人覺得那麽可愛呢？

    即便是沒剩下幾天好活了，也要為祖國盡最後一點力。

    這樣的老頭，真的很可愛啊。

    不過，把那麽一張年輕漂亮、傾國傾城的臉蛋換成一張老臉，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這麽一想，眾人的反對意見也少了。

    國家總理李念一立刻道：“重要的是，先生帶回來的情報。現在中國麵臨的是，國內一堆爛攤子，國外不止是西方各國就連蘇聯也在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中國隻能靠自己。先生有一件事情說對了，中國沒錢，國家沒錢，人民也沒錢。如果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我願意賭一把！”

    不是他願意賭，而是他沒有辦法了。事實上，羅建國和曹建中兩位大使赴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當地的書店裏麵購買了很多寫實的資料片寄回國。

    而這些資料片更是清楚地向北京展現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現狀。

    那些摩天大樓，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當然，還有那琳琅滿目的商品，以及人民的衣著打扮。

    那些資料，清楚地向每一個觀眾展現了西方的強大和富裕。對比之下，這個時期的中國人隻能騎著自行車，自行車對於很多家庭來說，都是大件，小轎車、花園洋房這些東西，更加想都不要想。

    更重要的是，一百天內蓋好一座大樓的資料，更是震住了北京。

    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中國跟西方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比起國家的現狀，其他的事情全部都是小事。

    李念一都這樣表態了，其他的人也紛紛改口。

    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平景潤公開表示徹底否定那十年並且將之稱為十年浩劫，其實是承擔著巨大的政治壓力和精神壓力的。所以，麵對自己最敬愛的老師，主席才會脫口而出，給了老頭順杆子爬的機會——趙長卿絕對不會承認，他在這裏用了精神誘導——不過，那老頭也真是太可愛了，主席叫了他一聲老師，他就真的順杆爬了。

    趙子潚立刻道：“主席，先生說的這些事情裏麵，文化遺產這件事情可以等四年後再放上議程。但是，跟巴基斯坦的關係，也是長期任務。越南那邊的戰事，我們不可能現在就讓先生過眼。所以，先生提的這些事情，遠的是老百姓的衣食住行，近的，恐怕就是先生說的貨輪訂單了。”

    “你回去以後，馬上查。國內的造船廠，全部打電話問一遍。”

    “是。”

    其實中國就這麽大，這個時候國內數得上號兒的造船廠也就那麽幾家，誰家接了國外的單子，上頭清清楚楚。

    隻是，在過去的十多年裏麵，中國的製造業很多都處於停滯狀態。十年的浩劫毀掉的，還包括了中國工人的勞動積極性和紀律性。加上下麵的國企領導人，很多都報喜不報憂，因此，如果不是趙長卿這次趕回來又著重點明，北京這邊還不會去查呢。

    不過，既然查了，又有什麽瞞得住的呢？

    大約半個月之後，真實的消息就傳到了中南海。

    奉陽那邊還真的有這麽一家造船廠，國企，國內造船業數一數二的龍頭老大，竟然真的接了這麽一項任務，而且，眼看著工期就剩下九個月了，可絕大部分的工程都沒有完成。要想真正完成這項工程，至少還要十七個月，九個月根本就不夠。

    中南海經過連夜的討論之後，他們還真的找上了趙長卿。

    那天，趙長卿正在遊賞恭王府呢。這個時候，北京大多數博物館、公園都非常空。頤和園也一樣，票價便宜，交通便宜，更重要的是，大家看到趙長卿一身唐宋時期走來的峨冠博帶、滿身珠寶，身後又跟著一大群秘書、助理、保鏢，根本就不敢靠近。

    很多北京小孩看到趙長卿經過的時候，第一個就是跑回自家四合院，把門關上，然後從門縫裏麵偷偷往外張望……

    即便是再淘氣的小孩，在看到趙長卿的那一身漂亮、飄逸的長袍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弄髒了他們絕對賠不起。所以，躲開是最好最聰明的選擇。

    在趙長卿的隨從們覺得北京的小孩一點都不大方、甚至連大國人民應有的氣度都沒有的時候，政府官員找到了他們。

    沒有辦法，趙長卿等人實在是太醒目了。尤其是趙長卿，隻要他經過的地方，肯定會引起轟動。趕到中南海，對於李念一等人的困惑，趙長卿很幹脆地道：“如果中國當初沒有一家造船廠肯接這個單，國外肯定立馬瞧不起中國。至於這個訂單，別的不說，就說這工期，這裏麵的文章大著呢。從這一個小小的指標裏麵，資深的情報人員就可能看出一朵花兒來。中國是美國水平、英國水平、德國水平，還是日本水平，都能夠很快劃出個範圍來。”

    “那這個訂單……”

    “什麽都不用說，這個違約金，這家造船廠就是把家底都搭上也是還不起的。對了，這家造船廠邊上有船舶學校嗎？”

    “有。不過是中專。學校的老師的水平還可以，但是，不能跟歐美比……”

    “你怎麽知道歐美是不是故意在騙你們呢？”

    “怎麽可能？”

    “當初蘇聯就是在騙你們啊。他們商店裏麵的商品都是擺出來給你們看的。”

    “怎麽會……”

    看著這群好像被雷劈到了一樣的國家領導人，趙長卿終於改了口，道：“蘇聯是真的才騙你們。但是，英國和美國不是。歐洲真的很富裕，大閘蟹在法國和德國甚至被用來製作飼料。”

    中國方麵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好了，我們回到這家造船廠。叫做奉陽造船廠是嗎？”

    “是的。”

    “無論如何，一定要趕上工期，按時完成這條貨輪。奉陽有大學嗎？”

    “有。”

    “有數學係嗎？”

    “有。”

    “數學係靠譜嗎？學生是自己考上的大學嗎？”

    “這……”

    李念一被問住了。

    他隻準備了經濟方麵，還真沒有留心教育界。

    趙長卿道：“要在九個月之內完成一條貨輪，隻需要采用分段建造法。分段建造法是基於計算機技術。而在國外，微型計算機已經問世了，相信不久就能夠進入普通家庭，成為中產階級職員的主要助手。不過，現在微型計算機功能很單一，隻要人數夠，用算盤和算尺（一種很古老的計算工具），大家分工合作，同樣能夠按時完成這個任務。不過，工作很枯燥就是了。所以，我需要奉陽船舶學校的師生們的幫忙。如果人手不夠，可能會調用當地的大學，甚至是北京這邊的大學的學生。能夠配合嗎？”

    “能。”

    這種事情，不過是一個文件的事情，非常容易。

    “不過，我不能讓西方，尤其是英國方麵知道我在幫你們弄這個。這是大英政府絕對不能容忍的，也是西方各國不能容忍的。我聽說，中國正在籌備拍攝電視連續劇《紅樓夢》？”

    李念一又懵了。

    這跟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別這副樣子。要知道，為了這個借口，我可是準備了整整十六年，裝出一副極其喜歡電影和電視劇的模樣，不止每年扔出大量的金錢投資電影和電視劇，我自己還親自拍電影、寫劇本呢！要不是拿著誓死要拍一部原汁原味的紅樓夢，又趕上這個年紀，大英政府還沒這麽容易放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幫我看一看，這個月我更新了多少了，為什麽我算了三次都不一樣呢？

    我一定是太累了。

    其實我覺得這一章和後麵的幾章都可以命名為《工程與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