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男神有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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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茜茜隻覺得係統和她開了個大玩笑,玩的是她,笑的是圍觀群眾。
擦!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內心裏再怎麽抓狂,作為一名演藝係高材生,她還是很快調整好狀態,盡職盡責地扮演起原主。
“......”秦瓔久久沉默,嫵媚的鳳眼仿佛失去了神采,黯淡無光。她整個人蜷成一團,以防備的姿態抱膝不語。
慕夜攬住她的手臂被掙開,尷尬地舉在空中不上不下。但是他不在意。因為比起這些,秦瓔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可怕的。
這個樣子的秦瓔他太熟悉了。那年她第一次殺人之後,就是這樣的——
幼小的女童一身粉襦裙上染滿了血跡,她雙目無神直視前方,整個人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兩名混混的屍體還在地上,死相淒慘。
“阿瓔...”一旁倒地的沈睿掙紮著試圖靠近她,沒想到,卻等來秦瓔狠狠一鞭子抽在他身側。
“別碰我!!”秦瓔哆嗦著退後,像是認不得他,“誰都不許碰...該死...是他們該死的...不是我!!!”
語無倫次,她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後來,在沈府的人找來之前,宮裏的人就先來了。然後她被帶回宮去,一直到他從大秦回來,才再見到她。
那時的沈睿已經不是原來的沈睿,而秦瓔,更是變得徹底。
初到江心亭那日,秦瓔包下了整條船,愣是讓意圖染指沈家公子的人一個個哆嗦著離開再不敢踏足。
南康郡主的人,誰敢動?
沈睿依然記得那次再見,她從階梯上走下來,華貴得像隻鳳凰。她幼年的嬌蠻直率全然消失,整個人透著上位者的冷酷,粉紅鵝黃的少女裙衫也換了烈烈紅衣。她不再鬧,舉手投足優雅如風;她不再笑,眼角眉梢皆是威儀...但變得最多的,還是她常年行走於宮中戰場,逐漸消失的單純溫柔。
那一次她把自己封鎖起來,他失去她一次。這一次她又把自己鎖起來,是不是意味著,他又要失去她了?
二人之間沉默得詭異,好半晌之後,秦瓔先動了。
她用那隻骨瘦如柴的右臂撐起自己,許久沒有活動過的關節一陣哢嚓聲。然後,她顫巍巍地下地,幾欲跌倒終於掙紮到梳妝台前。
借著模糊的銅鏡,她和裏麵那個瘦得脫型的女子對視。
那不是她!
秦瓔愕然搖頭,怔愣著抬手,瘋狂地揉搓自己的臉。
那個人不會是她!她不會變成這樣!
“不要!不要!”她崩潰掩麵,狠狠掃落桌上的東西,女子的粉盒裂開,脂粉染白地板,“不是我!這個人不是我!!不是!!”
慕夜見狀,身體一僵,下一秒臉上出現久違的溫潤焦急。
這應該是沈睿了。
他抱住她,不理會身體裏另一個瘋狂奪取身體的人帶來的意識撕裂感,輕聲安撫,“沒事的阿瓔,沒事......”
“不是我...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不要看我!”她胡亂捂住他的眼睛,啞著嗓子哭喊,“阿睿,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沈睿任由她的手放在自己眼上,被擋住的眼眶裏滾出一行淺淺的淚線,“...他把你變成什麽樣了...”他的心痛,憤怒,悔意...那麽多情感無處宣泄,最終化成了淚滴劃下。
他經曆了那麽多苦難,那麽多悲哀,都沒有流淚。但是,今天,她哭了——
所以他也哭了。
【玩家解鎖新技能——“淚光盈盈”】
係統一提示,茜茜知道,差不多該收了。什麽事都得有個度,即使是挑撥離間的事也要點到為止,不然就過了。
她的打算是先把沈睿和慕夜隔離開。距目前觀察,這兩位之間是可以溝通的,而且明顯暗人格占上風。要想除掉暗人格,不借助沈美人幫助幾乎不可能。
若是以前或許還可以,但秦瓔的身體現在已經千瘡百孔,根本禁不起折騰。
悄悄眨了眨眼,她故作疲憊地靠在沈男神懷裏假寐,後者十分貼心地抱她上榻。
...第一步結束,薛茜茜已撲街┗( t﹏t )┛
“係統,這一關是隻要抹殺就行了嗎?”躺好之後,她在心裏默念。
【是的,玩家隻需抹殺暗人格,即視為通關成功】
“那抹殺......就是指殺死嗎?”
【抹殺,即意識消滅,注銷腦電波,俗稱靈魂灰飛煙滅】
聽到這一句,聯係到起初係統威脅說的抹殺,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尼瑪...我還以為抹殺就是單純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想不到是灰飛煙滅啊啊啊?!那抹殺了之後不是.....
茜茜一下子呆了,她眉毛一挑,不確定地問道,“...如果抹殺了暗人格...那沈睿呢?他會怎麽樣?”
【暗人格為負麵情緒集合體,長期存在會逐步吞噬本體,抹殺後本體占主導權】
也就是說,殺了慕夜,沈睿才能活著。問題是,要怎麽殺他?
一個有些恐怖的答案,在她心頭呼之欲出。
很多年之前茜茜看過一部老電影,惡魔附體在主角戀人身上,主角為了救戀人,隻好殺了她。當時她就想過,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現在看來,隻有一個辦法——
殺了戀人。
“如果最後沈睿和暗人格一起死,算不算抹殺成功?”抵製著罪惡感,她不確定道。
【暗人格接受抹殺,即視為攻略成功】
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茜茜腦子裏隱隱約約有了個計劃。
殺了沈美人她是斷然做不到的,但是換一種方式,讓慕夜以為被殺,能不能達到她預期的那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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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醒來,秦瓔除了起初,再無情緒起伏,隻是變得寡言。
她還是喜歡紅色的衣飾,日日穿著紅衣,披著紅裘,在紙上用紅墨作畫。
這裏是一處山穀,周邊青山綠水,雲霧繚繞,頗有些世外桃源的清淨。他們就住在他建的一處木屋裏。
每個早晨,沈睿,亦或是慕夜,都會上到山頂,采集初露帶回去為秦瓔煮茶。
她從小喜歡梅花茶,愛那無糖卻甜,清新微苦的香氣。
秦瓔的反應是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沉默。哪怕是他對她微笑,她的唇角也沒有上揚半分。
但他不在意。這樣的生活他期待已久,隻有他和她,沒有雜人,沒有世俗,沒有皇城陰謀殺戮...她和他歸隱山林,朝作夜寐,一天天看著春花綻開,夏蟲複生,秋葉泛黃,冬雪落滿頭。
這個時候,他會為她披上披肩,同她攜手漫步穀中。一路走來,細雪紛紛下。
仿佛真的是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一年時間過得很快,因為隔絕了外界,秦瓔幾乎沒有感覺。她的身體漸漸好了,人也長回原樣,隻是仍然要消瘦些。
四年前的傷在她肩頭留下了永遠的刻印,也留下了永遠的恨。四萬人的枉死如今也長成了她的心頭刺。
不拔,就隻能越刺越深。
又是一個雪天,她起得很早,天都還未亮。沈睿把她抱在懷裏,二人未束的發糾纏不清,顯得很是曖昧。
“睡不著嗎?”慵懶開口,男子溫潤一笑睜開眼,黑玉墨眸明亮澄澈。
“今天是個大日子。”她與他對視,眼裏跳動著久久未見的火苗。
聞言,沈睿又是一笑,“什麽好日子?同你前幾日偷偷寄的信有關?”
他知道她先前總是一個人寫寫畫畫,前兩天把那些東西綁在信鴿腳上,一股腦寄出去。
四年了,他終於再看到她的笑,依然華貴嫵媚,仿佛牡丹盛開,“阿睿,時候到了。”說這話時,她的表情有些扭曲,“齊盛北,的死期到了!”
她忽而坐起身,右手一揮,強勁的內功擊碎了窗邊花盆。
“你......”他詫異地看她。
秦瓔的墨發飛揚,她的唇瓣,指甲,還有左頸血管都泛紫,看著很是駭人。偏偏她像不在意,整個人輕鬆愉快到不可思議。
“阿睿,看,我的武功回來了!”她眼裏閃爍著瘋狂,“今天就是齊盛北的死期了!”
這副模樣......
沈睿略一思索,隨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近乎顫抖出聲,“阿瓔...你...你服了血紅散?”
血紅散,因色澤紅似血而得名。攻心劇毒,服下三秒就該暴斃。但若將之與梅花融合服用,則可在短期內功力大增,但不出十天,便會爆體而亡。大多數人都是等不到十天的,不過一天就死。習武之人除非有千軍萬馬要打,否則絕不會選這法子。
因為朝堂之上,武林之中,唯有一人曾撐到了足足十天方才死去,那個人,就是秦瓔的父親。
當年,秦將軍為國服毒;如今,秦瓔也為國服毒。
差別隻在一個是護君,一個是弑君。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他腦中猛地一痛,強行壓製住慕夜後,起身握著她的肩膀怒吼。
他知道她一直是驕傲的,但是沒有想到這份驕傲,已經教她可以舍棄性命去捍衛。
“你看啊!我的武功回來了,齊盛北死定了啊!你不開心嗎?我們的仇就要報了!”她已經走火入魔,此刻聽不進他一句話,“我南康一生,你沈府滿門,還有衛國四萬兵將的命,全部都要齊盛北,血、債、血、償!”
他看著她,隻覺得堅持住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斷了。他掙紮,不想讓那個瘋子占據身體,但是他失敗了。
[我會和她一起死的]久違的暗人格說著,尾音上挑,[我從一開始就說過,隻有一起死了,她才不會離開。]
...不要...
沈睿拚命掙紮,不願被他拖拽回意識中。
...不可以殺了她......
最後,他的意識徹底消失,眸光黯淡。
短暫的失神之後,慕夜笑了,他說:
到最後,我們還是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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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亭
江心悅靠著窗戶懶洋洋望月,罕見地一身紅裙,袖口繁複的紋路昭示著其主人氣質之華貴。
這是秦瓔送她的裙子。
眨眼間就過了四年,她也戰死四年了。
惆悵地歎口氣,她舉杯對月一笑,嬌脆的少女音經過時光磨煉,如今也變得更為沉定,“你啊你,說走就走了...早知道你這人三年都不來看我一趟,那日在江心亭,便邀你一醉方休了!”
月下遊船一片寂靜,唯聞江水翻湧聲。等了許久沒有人回應,她似不滿瞥嘴,收手飲盡杯中酒。
“老板,方才有隻信鴿送信來。”掌櫃突然出現,畢恭畢敬朝她福身。
“你是呆了太久覺得規矩沒必要了?”女子冷冷一哼,“你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掌櫃沒有被嚇到,也沒退下,反而抬頭看她,“老板,那信鴿...”他似乎猶豫一下,這才開口,“那信鴿...是紅色的......”
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嗜紅如命至此。
江心悅一頓,整個人彈起來,急急問道,“信呢?!”
掌櫃雙手噴著封薄薄的信奉上就識趣退下。白紙紅印,是她一貫的作風。
一把撕開信封,抽出裏麵折疊工整的宣紙,待看清一瞬,她隻覺得胸口一緊——
紙上是通篇的紅,畫著一匹栩栩如生的汗血寶馬,馬背上有一人手握紅纓槍,冷眼與她對視。背景是衛國王城宮殿前,一輪血紅的圓月照著熊熊燃燒的北辰宮。
她懂她的意思。
浴血重生,亡人歸來,血月之夜,血洗皇宮。
她沒有死。她也死了。原來的秦瓔死了,待到月圓歸來的人,是從地獄踏著仇恨歸來,要齊盛北血債血償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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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宮
“皇上,江心亭有動靜。”女暗衛跪在殿下,黑紗敷麵,“南康郡主的血鴿送信來了。”
殿上主位坐著的男人單手撐頭,嗤笑時的輕蔑毫不減他風華絕代,“朕就知道,南康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他半敞衣襟,隱約可見胸膛上縱橫的傷疤。
“去,叫羅宏帶兵守城,不出意外,明晚,她就該來了。”他把玩著自己的發絲,右手無意識撫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記住了,抓活的。”
暗衛低低應聲,“屬下遵命。”
悠閑地踱步至窗邊,注視著空中即將圓滿的彎月,皇帝一笑,絲毫沒把自己即將受刺放在心裏。
他隻是不斷撫摸著那枚翠玉扳指,眼裏的漩渦意味深長。
稍微會看玉的人都懂,那枚扳指成色普通,是市井小民才喜歡的貨色。隻是沒想到一代帝王,竟會對此如此珍重。
清冷月光從窗欞照進,他微閉眼,細細體會著冬夜的寒冷。
“小九。”
少女嬌脆的聲音忽地入耳,他一驚,循聲看去。
然而屋中空無一人。
看來又是幻覺了。齊盛北苦笑,笑著笑著,他的額角爆出青筋,攥緊扳指雙手環抱住自己顫顫蹲下。
她永遠不會再那樣叫他;永遠不會再對他笑;永遠不會再擁抱他......
因為他已經,再也見不到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久沒更我知道你們想揍我(。﹏。*) 其實原因是作者思路斷了,突然想寫的和原來設想的結局不一樣。弱弱一問,如果be了會被拋棄嗎?
這一關預計下一章終結,來來來,跟我說說暗人格有沒有戳中你們的少女心,要不要抹殺他?
ps:謝謝殤寒月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