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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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太子被肅王挖了一個坑, 坑了一棒子, 心中窩火。帶著一肚子鬱悶回到東宮便想起交代趙喬澤的話。趙喬澤上回去了一趟江南也算滿載而歸,也帶了江南一係還是願意為太子效命的消息。可是也不知怎麽回事, 江南那邊不管是消息,還是暗地之中的上供孝敬比之以前延遲甚至敷衍了許多。

    這就叫太子不得不懷疑, 趙喬澤是不是在陽奉陰違。越想越不對勁,於是連聲叫人要趙喬澤馬上去見他。

    連續七日,趙喬澤被太子呼來換去,隻為了問幾句話。他心中不耐煩地緊,強忍著心中的躁鬱, 憋著一口氣來到了東宮裏。

    不等他行禮請安, 太子劈頭蓋臉便是一通罵:“你這蠢貨怎麽做的事!為何江南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過來!”

    趙喬澤被罵懵了, 一股怒火衝上來, 又被他強壓下去, 賠笑道:“不知太子爺要的什麽消息?”

    “少在這兒嬉皮笑臉, ”太子叱了一聲,拍著桌子吼道, “我問你!那林如海分明能交的出鹽稅上的銀子, 為何現在拖拖拉拉。莫非他也同老六一樣, 想叫孤修不成東宮!”

    趙喬澤心裏道:這你問林如海去啊, 我怎麽曉得。

    但麵上猶道:“殿下放寬心, 許是一時耽擱了也說不定?說不得林大人正在民間募捐奔走為殿下籌集築款呢。上回我去江南可是親眼見了,那麽多的江南富商,趕著孝敬您呢!”

    這話說的稍微寬了一下太子的心, 原本的無名火倒也泄掉兩三分。可是這所謂的孝敬終究不是明麵上的好事,沒有絲毫憑證。梁燁極是害怕江南那邊與自己離心,時刻提心吊膽的。

    如果是以前,江南那頭還有甄應嘉能照料自己一二。

    可是近些年,隨著甄家愈發受寵,那等威勢也越來越大。現在分明就是江南的一個土皇帝,梁燁也不好像之前一樣對著他們呼來換去。

    想到這兒,太子便一陣惱,搞不明白父皇為何弄出這麽一個得罪不得的人,生生分掉了自己在江南的權柄。

    ……是了!太子眼前一亮,忽然想到:如今江南消息滯緩,說不住就是甄應嘉與自己離了心,控製了手下架空了自己!

    若是在以往,太子倒是不怕甄家。可是甄家也是有女兒進宮的,那女人也不知走了什麽好運。生了兒子下來,現在已經八歲了。在這宮裏,甄家完全不需要緊靠自己。他們分明早就起了二心了!果真,奴才便該有奴才的樣子,給的東西太多了便容易踩到主子頭上。

    都怪前段時間中宮那頭上躥下跳,惹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哪裏叫甄家鑽了這樣的空子!太子一時恨極,更加覺得需要趕快加緊人手去收複江南那邊的忠心。

    於是便對趙喬澤道:“你近日再去一趟江南。這次過去且給我看清楚了,到底是哪些個奴才秧子對著爺的話也敢磨磨唧唧。”

    趙喬澤原本就有這樣的打算,聽到這話喜得差點蹦起來!可是又想到自己垂涎已久的那館兒,竟有些猶豫。好東西還沒有到手,實在叫人割舍不下。若是在離京之前便把那館兒搶過來,那回來之時,便是趟在金山銀山上快活了!

    他這麽想,臉上便帶出些許。太子被他的笑給惡心到了,罵道:“蠢貨,發的什麽瘋!”

    “回爺的話,小人近日瞧上一樁買賣。心裏掛記得很,方才便想著早些了結掉,然後為太子爺辦差去呢。”趙喬澤堆著笑答道。

    太子不屑道:“什麽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就你這個眼皮子淺的才這般。”

    “不過是一個館兒罷了,”趙喬澤有心叫太子給自己撐腰,眼珠一轉便說起那館的好處來。胡天胡地亂吹一通,將那館兒的好處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雲雲。

    梁燁被說的有些心動,但仍然有些不信,“哪有你說的那般好?”

    “且有呢!”趙喬澤誇張地比著手勢,“爺要是不信,親自去瞧一趟不就成了?”

    本朝皇子是不能經商的。起碼明麵上是不可以的。許多皇子的產業都是擱在別人名下。朝廷也不過真一隻眼閉一隻眼。被趙喬澤攛掇了一番,太子意動。若那館子真那麽新奇,買上一間也無妨。

    於是道:“明日你且帶著我去一番,若是沒你說的那麽好。那就等著打板子吧!”

    趙喬澤見他答應便知有門,賠笑道:“太子爺這是要微服出巡呢!這可是佳話啊!”

    “滾你爺的馬屁精,”太子踹了他一腳,叫趙喬澤快滾,隻等明日再上門。

    ·

    這位太子妻弟前腳出了東宮,後腳便有家中下仆遞了帖子上來,說是有個叫薛蟠的求見。

    “薛蟠?什麽東西!”他罵了一句。

    “回爺的話,正是富榮齋的少東家。咱許多東西都走這邊呢。”

    趙喬澤這才想起來,薛家作為皇商多有攬事。自己幫著東宮料理過許多東西,便與薛家有些來往,便問:“他來做什麽?”

    仆役道:“也不曾說做什麽,說是想請爺吃飯。”

    “什麽東西,”趙喬澤不屑道,“不過個末流的商販,也想請我吃飯?把他打發走,爺沒空見他!”

    仆役領命走了,三言兩語把薛家的人給打發走了。

    薛蟠巴巴等了半天,忽然發現那位太子妻弟並不搭理自己,一時也傻了。這是他認識的人裏麵,他覺得最能耐的一位了。這一不見,且叫他日後怎麽在聞頤書麵前找回麵子。這樣一來,那心中竟生出一股灰意來。

    垂頭喪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趙府前。

    薛蟠心中憋悶,便不肯回去,隨意亂走著。不知不覺竟來到了進士街,頭一回遇見聞頤書的那個茶樓裏。望著麵前高樓,薛蟠愈發覺得鬱恨,根本不想進去。抬步就要走,便聽得一聲喚。

    “前頭的,可是薛兄?”

    他回頭一瞧,正見聞頤書與一個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子站在一處。

    “當真是薛兄!”聞頤書一臉驚喜地走過來,“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

    薛蟠瞧瞧聞頤書,又瞧瞧旁邊男子,一臉狐疑:“你怎麽在這兒。”

    聞頤書理了理袖口,微笑道:“本是出來閑逛,想買些物件回去的。奈何尋來尋去,都找不到好東西。打算來這兒落腳歇歇,沒想便遇著你了。”

    旁邊的男子存在感實在太強了,薛蟠忍不住瞥眼看他。聞頤書見他模樣,遂介紹道:“這位是霍三爺,方才在店裏遇見,便一塊兒行走便宜了。”

    那位被稱為霍三爺的男子聞言看了聞頤書一眼,然後對薛蟠點點頭。

    薛蟠現在不想看到聞頤書,又見這位霍三爺氣勢非凡,便愈發萌生退意,潦草地說:“那你們逛吧,我走了。”

    聞頤書立刻急了:“你走什麽?今兒好不容易見了一麵。”

    被那一句好不容易說得心裏一動,薛蟠道:“什麽好不容易,你都攀了高枝了,哪裏還有我。”

    聞頤書臉上閃過滿滿的詫異,隨後苦笑道:“我原以為薛兄不是那等人,卻原來不過見著幾回半真不假的,便也如別人一般看我了。”

    這明顯是話裏有話了,薛蟠和霍三爺同時看著他。

    “莫非你有什麽苦衷?”薛蟠問。

    聞頤書搖搖頭,似乎有所顧忌,“一言難盡。”

    薛蟠見那位霍三爺,又見聞頤書一臉不想多說,便自己想了許多。隻道他有什麽苦衷,但此時不好多講。許是待等會兒隻有二人時,才與自己說呢。

    這麽想著,他心中有些美,便也收了方才那等不情不願的模樣,主動道:“你們既然是買東西來了,便該問我。我家什麽東西沒有,你隻管說來便是!”

    “就是要找你這樣懂行的才是,”聞頤書大喜,對著那位霍三爺道,“相請不如偶遇,這位薛兄是個懂行的,不若一起用個飯,邊吃邊說。”

    不等這位霍三爺開口,薛蟠忙道:“這就是了,這頓我請了!走走走,上樓去!”

    說著,自己便邁開了步子。

    看著他急匆匆的模樣,梁煜瞧著身邊的人,挑了挑眉毛,“霍三爺?”

    “火三爺,霍三爺,哪裏不對了?”聞頤書衝他眨了眨眼睛。

    “你開心便是了,”梁煜淡淡地說,“隻不過等會兒,看你能說出什麽苦衷來。”

    “我那信口開河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麽,”聞頤書繼續笑,“無非是權貴高門以勢壓人那一套。放心,他鐵定會信的。”

    說著,聞頤書拿手指戳了戳梁煜的胳膊,“走吧,權貴。今兒遇到他了,說不得我們要查的事情便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