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章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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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望被領著進了聞頤書的書房, 將他麵上又自泛紅, 可見是剛醒來。

    “分明病著,卻還要起來見客……”瞧著聞頤書的臉色, 池望搖頭道,“早知我便不該來了。這話說完就走, 你可躺回去吧。”

    聞頤書歪著頭靠著,“我已睡了半日了,再躺回去晚上可走了困意。且這般熱的天氣,躺得渾身是汗。”

    池望點頭道也是,便問他胸口可還鬱結等話。聞頤書一一答了, 精神瞧著倒也還行。閑話過後, 聞頤書說:“瞻遠等會兒不妨留下吃晚飯吧。”

    “哪有這樣的……”池望剛想拒絕, 卻被聞頤書拉住, “算幫我個忙。若你不在, 那桌上便隻有我和阿煜兩人了。你也知道方才……”

    池望哭笑不得, 指著聞頤書道:“你二人分明就是一對冤家。罷了,我吃了飯再走。隻是晚上如何, 你們都得將話說開。現在不是鬧矛盾的時候, 令妹之事還要早些解決才好。”

    聞頤書點點頭, 表示知道, 又說:“你老遠跑來, 想是有正經事,卻因我的緣故耽擱了,實在對不住。”

    這分明很是懂事的樣子, 偏在梁煜麵前那般有恃無恐。池望一時想不明白,當不知這兩個人是個什麽模樣的相處模式。

    於是開口說:“也不是什麽急事。江南那一頭早有了安排下去,總有結果出來。”

    聞頤書笑著接話:“那些買了官職的人若遭罷黜,江南那一頭必空出一塊來。瞻遠今年方得了功名,可有意大展宏圖?”

    池望昂然一笑,“這是自然。家中已經在運作,待時機到了,便去可下江南而去。”

    聞頤書點點頭,說:“這次事情一露,那群鹽商必是記恨在心。見你去頂了官兒,說不得要拿你做事。瞻遠到了那頭,怕是要吃些苦頭的。”

    關於此事,池望已然是早有準備,回道:“話雖如此,但總有逐個擊破之法。”

    聞頤書見他不怕,便笑了著說:“到時候你隻管來找我。我與先生寫一封信去。他在江南經營多年,有什麽難處,可叫先生幫忙。”

    池望大喜,眼神發亮,“季麟先生才名,我深慕已久。若是能與之一晤,實是三生有幸。在此先謝過了。”

    說罷,他站起來衝著聞頤書行了謝禮。

    聞頤書笑說不必,又與池望說了幾句江南官場裏的話,難免說到官商相護的話來。池望趁機問了幾句當時聞禮在時幾家鹽商的情況。聞頤書也不藏著掖著,憑著記憶與其詳細說了一番。大約將幾家關係理清,叫人心中有了底。

    二人說了一場話,外頭便傳進來說是晚膳備齊了。

    “知道了,”聞頤書雖然應著,可麵上皆有躊躇之色,一副不知該不該站起來的樣子。

    池望冷眼見著,心想:他常日說自己隻在乎阿煜如何想。我原還不信,此時見來倒有一二分真意。又道這兒女情長果真是折磨人的麻煩,日後不沾染也罷。

    卻聽聞頤書念了一聲:“這是在我自己家,怕什麽。”

    說著一甩袖子站起來,踏出了房門。池望歎一聲,跟在後頭。

    宴擺偏廳,二人到時,梁煜已經落座。看到聞頤書來,目光直直地瞧過來。池望一笑,將桌邊的椅子擺了擺,自己坐到梁煜的對麵。如此一來,聞頤書隻能挨著梁煜坐了。

    聞頤書抿了抿嘴,想去把椅子挪過來。不想梁煜直接伸手把椅子給按住了,意思再明白不過。聞頤書瞧了一會兒,默言坐下了。

    一時聽到桌上碗盞交碰之聲,池望讚道:“難怪阿灼總想著往你這來。”

    聞頤書本來就憋得慌,現在終於得了開口的機會,笑道:“他來了,我家廚裏都要被掏空。可不敢叫他來。”

    剛說著,一碗潤肺平氣的湯便擱到了聞頤書麵前。他抬頭望一邊看去,見梁煜低著個頭,盤子裏幾乎什麽都沒有。

    既然想著要和好,實在不必這麽幹耗著。於是聞頤書給他夾了一筷子三鮮,自己捧著碗默默將湯喝了個幹淨。而梁煜臉上可終於有了笑影。

    一時,後頭聞芷傳話過來問聞頤書湯喝了沒有。梁煜便又給他盛了一碗,“再喝一些吧。”

    聞頤書無法,隻能又喝了一碗,才敢叫人回去給妹妹回話。

    兩人雖鬧了一場,前頭有聞芷是非分明點醒了兄長,後有池瞻遠三言兩語喚明了外甥。兩個人便都知在此事上,自己是個怎麽模樣。皆紛紛存了愧疚之意,隻想著到無人之時,將話說開才好。

    池望果然是吃了飯就走,臨行前與梁煜道:“今日與你說那一番話。一為開解,二為提醒。你二人行至此處,我雖抱有疑慮,可現在也知不可能將你們分開。但你自己要有分寸,若凡事遇到與他有關就方寸大亂。日後少不得有愈發嚴苛之事發生,你要如何應對?”

    得了這話,梁煜道:“今日確是我的錯……”

    “你二人分明都有錯,隻不過你的錯處乃是沉屙舊疾,需早早治好才行。”

    池望幾乎是一針見血地指出,“至於頤書……他分明於國於家有望,偏無心在此。身懷紈絝之氣,多年不曾雕琢如今怕也是改不回來。行事說話隨心所欲,可好在極有擔當。”

    聽到心上人被誇,梁煜忍不住勾起嘴角。池望見他如此模樣,搖搖頭,道了一聲:“無藥可醫了。罷,你們好自為之吧。”

    送了池望出去,梁煜幾乎是奔回了聞頤書臥室。見他沐浴完畢,正開著窗吹晚風。梁煜走過去,看著人,說:“日間,是我的不對,以後不會了。”

    聞頤書原本不看他,此時忍不住轉了過來。望著梁煜一會兒,把手塞進他的手裏,說:“以後不吵了吧。”

    梁煜一下握緊了人的手,用力點頭,說:“不吵了。”

    聞頤書嗯了一聲,閉眼把頭靠在梁煜的肩膀上,歎道:“那就好……我好累啊……”

    聽他這麽一歎,梁煜真是心疼得不知怎麽好了,扶著聞頤書的肩膀讓他躺下。抬手去摸他的臉頰,“這件事,我會幫你料理好,你不用擔心什麽。”

    “難為了妹妹,分明叫她受了驚嚇,卻還要為了我的緣故時時撐著,”聞頤書閉著眼睛苦笑。

    梁煜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們兄妹二人互相扶持,誰也卻不離誰。”

    聞頤書笑了笑,“她今日幫你說話呢。”

    笑著,便把妹妹說的那段話與梁煜複述了一遍,“句句都在理,倒叫我曉得,我平日是怎麽為難你了。”

    梁煜沒想到這姑娘派人對自己一番冷斥,可背後還說了這樣一段話,心中實在感念萬分。又聽得聞頤書那微微愧疚的語氣,眼角竟是有些發酸。

    忍不住道:“你何時為難過我?”

    聽他如此說,聞頤書還不明白自己平日如何將人折騰恨了。因護著自己,多少委屈也不曾開口道明。難怪一發生爭吵,梁煜第一反應便是避開不言。原是怕說出什麽無可挽回的話,叫二人都傷心。相比之下,自己的口無遮攔,實是有些傷人。

    於是溫聲道:“去洗漱了把,早些歇著。”

    應了一聲,梁煜轉頭去後頭洗漱沐浴。再出來時,見聞頤書已然睡去——白日那點歇息對他來說真的一點兒都不夠。

    梁煜坐到床頭,凝視著聞頤書的麵容,心道:若非心中攢了太多惶恐憂慮,何至於在此事之中這般大的反應。自己不曾體諒一二,反叫他壓著忍著。原本許下說的,便是到了京中也叫他恣意無比的話,現今卻是一點都不曾實現。

    這般看來,自己才是叫人受委屈的那一個。

    如此想著,梁煜彎下腰親了親聞頤書的額頭,“日後真不叫你受委屈了。”

    然後才翻身上榻,瞧著心上人的睡顏,緩緩入睡。直到此時,為著些許話鬧出那不大不小的陳舊死結算是尋得了結頭,一絲一縷將二人的心病都翻出來曬了一遍。

    之後二人約定,若再有什麽,便要這樣說開了才是。再不可一人獨自悶著,胡思亂想。如此一來,梁煜與聞頤書的感情便愈發趨純,無有別人挑撥插足之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子宮裏在上演宇宙大爆炸,完全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