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章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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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薛氏母女見薛蟠被抓了去, 早就嚇得魂飛魄散。第一反應便是去求榮國府救人。可現在的榮府自顧不暇, 哪裏顧得她們來。

    王夫人見妹妹攜著女兒狂哭而來,也是六神無主, 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隻說自己毫無辦法,一時三人又在房中震天響的哭出來。

    外頭的賈政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 隔著門喊:“如今,還管那禍根做得什麽!”

    薛氏母女被這一句罵得臉上通紅,好不狼狽。還是薛寶釵忍了半日才勉強尋回些聲音,攥著帕子道:“姨媽,我們先回去了。”

    說著, 扶著母親踉蹌地離開此地。

    薛姨媽挽著女兒的手, 老淚縱橫, “我的兒, 如今可怎麽辦好啊。”

    “姨媽這邊是求不得了, ”薛寶釵搖了搖頭, 拉著母親問,“媽媽可知道平日裏哥哥與那些說得上話的來往?不妨此時去求一求他們?”

    薛蟠是整日出去高樂的人。可他去哪裏玩鬧, 哪裏會告訴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寶釵這般問, 薛姨媽也不過是兩眼一抹黑罷了。無法之下, 薛姨媽隻好叫女兒代筆, 先寫了一封信給王家, 向娘家求助。

    正想著要不要去尋寶玉問一問,平日裏都是世家子弟在一處玩樂。薛姨媽忽然便想起了那姓聞的。抓住女兒急切地說:“你說那聞小相公可能幫忙!”

    “聞家也不過是一介白身罷了,”薛寶釵歎氣地搖搖頭。

    薛姨媽說:“可他平日也隨你哥哥出去, 也認得那些人,叫他轉交些許書信也好過現在。”

    現在薛家這等情境,別人躲都來不及。如果是她們自己去求,也不過是被人打回來罷了。母女二人沒有辦法,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

    隻是那信並未到聞頤書手裏。

    “殿下,外頭送來薛家信件一封,”馮碩將手中的信件呈上。

    梁煜拿著一個藥罐子,正給自己塗抹脖子上的傷口,隨口問:“薛家?哪個薛家?”

    馮碩頓了頓,說:“榮國府的那個薛家。”

    “燒了,”丟下一句,梁煜便踏回了內室。

    “是,”馮碩略應。

    退下之時聽到裏頭自家主子正在說:“你今兒是沒吃著肉?下口這麽重?”

    然後便是一陣嬉鬧之聲,掩在門後頭一時也聽不真切。

    聞頤書坐在梁煜的懷裏喘,猛地一下他差點朝後翻出去。梁煜按住他的腰,動作不停。聞頤書挨不住,推了梁煜一把,卻被扣住了雙手動彈不得。

    他倒也享受這般,眯著眼睛懶洋洋地問:“剛才誰啊。”

    “不認識,”梁煜的聲音有些發狠,利落地把人扣住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聞頤書悠長地低吟了一聲,眼裏的春水劃過一翹桃花般的眼角,“一口暗醋憋很久了吧?嗯……欸,你別亂來……”

    他忍不住抓了一把梁煜的背,“別的不說,叫那大理寺先審薛蟠的案子。以權謀私,梁煜你……”

    他話還沒說完,被一個動作徹底奪了聲音,隻管留下嗚嗚的抽泣聲。青絲如纏劃過胸前,隻管涼癢,偏是停不下來。

    梁煜吻著那唇,一字一句,語氣危險,“頤書,你的話太多了。”

    聞頤書舒爽地不想睜開眼睛,聽到這話實在忍不住,一口又咬在了梁煜另一邊肩膀上。梁煜嘶了一聲,把人抱緊了,動得愈發不留情麵來。

    ·

    近日,大理寺卿嚴正可謂是春風滿麵,雖然從他整日不苟言笑的臉上並看不出來。

    且道是為何?

    原是自從那地下錢莊的案子起,這位嚴卿便在尋查牽扯在其中的高門世族。這案子最後停步在揚州的部分鹽商身上。買官之人被革職,鹽商的財產或被罰。然而也就到此為止了,這銀莊後頭到底借了誰的勢,卻也僅僅隻有一個猜測。

    更叫人的惱怒的是,本朝法典之中對這些放印子的世家並無可罰條例。偶爾提及也十分輕微。那等不痛不癢的罰沒,不過轉頭就叫這些人吃人肉喝人血給扒回來了。最可氣的是,此案之中牽涉豪門之多,叫龍椅上那位的士氣,一而再,再而三地慢慢卸幹淨了。

    嚴正雖早有心理準備,可等結果下來時,他也說不上是何等心情來。隻管將此事與昭王殿下說了一番,隨口之間多有一股寥落之意。

    三皇子殿下聽罷,並不如其他人一般多起安慰之意,隻留下一句:“逐個擊破。”

    嚴正當時的精神為之一振,於是便明白過來。昭王殿下既然主持法典修添,自然是看到其中的弊患,必不會對此視而不見。於是他也就打起精神,著手下在暗處慢慢摸查起來。而叫嚴正沒想到的是,這機會來得竟這般快。

    因平日早有準備,莫管是人證還是尋到的物證都妥善看護。也叫京城的官員們嚐到了大理寺的雷厲風行。加之與叫人聞風喪膽的錦衣府一同行事,寧榮二府自然是受不得這樣的狂風暴雨。

    白天剛抄了本府,大理寺內正理清證據。另一頭,薛蟠殺人的命案便重新開審了。

    這案子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人是薛蟠打死的,案子也是的的確確胡判的。薛蟠直接被押進了死牢等候明年秋後問斬。而那胡亂判案的賈雨村——

    “堂堂順天府衙,竟能判出這般案子,”永嘉帝瞧著手中的案宗,都被氣笑了。

    梁煜忍著脖子兩邊的疼,保持著神情冷靜,“賈雨村此人,因任官時收受賄賂遭貶謫,後又起複。本就為人品堪憂之人,為依附權勢,如此辦案倒不奇怪。”

    這話說得永嘉帝一陣沒臉。一個貪官小人被貶後,又爬到高位,此事為誰之過?永嘉帝臉上騷紅,忽而瞧見一旁賈雨村複舉的經過,奇道:“此人竟是林海推舉?”

    念罷,哼了一聲:“看來林海看人的眼光也不如何。”

    梁煜抬起眼睛看了父皇一眼,什麽都沒說又垂下眼光。

    “這樣的人用不得,流放巫州吧,”永嘉帝對此人下了定論,“至於苦主,若能尋得家人就叫她回家去。”

    旁邊的嚴正應是,正預備詳細稟報一下榮國府的案子,結果被永嘉帝抬手止住。嚴正心中一個咯噔,以為當今又準備輕輕放下。卻聽皇帝道:“寧榮二府的案子你們該怎麽判怎麽判,按法當行。隻有涉及違禁犯上者,報於朕聽就好。”

    他頓了一頓,又說:“我記得新修的法典之中有所涉及?”

    梁煜答曰:“是,不過有量刑過重的爭議,尚在討論。”

    “那先按此例來,重不重的,無妨。”

    說完這些,永嘉帝扶著自己的胸口似是累極,費力揮手,“交給你們了,交給你們了……”

    張保壽上前查看情況,然後退後幾步與梁煜道:“睡著了。”

    於是梁煜和嚴正隻好不再打擾,退出殿外。

    大理寺憂心忡忡,隻以為陛下不重視此案,“又是如此輕飄帶過,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梁煜道:“此案涉及東宮與肅王,暗中又有許多世家在觀望。如果父皇重視太過,隻會叫那些世家如驚弓之鳥。杯弓蛇影之下,必會逼迫父皇寧榮二府。他若是不過問,才能方便大人行事。”

    被這般一點,嚴正恍然明白過來,說道:“也該如此,那寧榮二府搜出那般多違禁之物。若不緊查,實在說不過去。隻是要查出這些東西從哪來,倒也費一番功夫。”

    梁煜略思一番,又道:“若是現在去查,自然是難。嚴卿不妨將寧國府的事由先放在前頭,榮國府事宜繼續暗中搜尋才好。”

    如此坐實的案子,開頭幾件必是判得最重的。而這些世家本默認站在太子這邊,冷不丁的,太子將賈家給踩了一腳,必叫高門大亂。經這幾日一鬧,他們也該都冷靜下來,做好抉擇。

    隻等大理寺這邊一放出端倪,便有後招跟上。

    然而,梁煜叫嚴正拖延,實乃拋餌。隻叫這些人以為也就這些,等他們奇招出盡,再慢慢清算。

    嚴正憂心道:“可若到後頭他們愈發鎮定,豈不是……”

    “不會的,“梁煜微微笑了一下,“他們馬上就自顧不暇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回家太晚了,我直接在沙發睡著了,男票說像豬一樣叫叫不醒。昨天欠下的內容我會補到明天更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