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章一百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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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了

    將梁灼送走後, 聞頤書靠在月華門邊上發呆。他十分詭異地察覺到了永嘉帝不甘心又不得不欣賞梁煜的那種矛盾心情。

    幾個兒子被他養得離心離德,最喜歡的那個處處又叫他失望。永嘉帝再不願意, 也必須承認梁煜的優秀,承認自己的失敗。

    但叫這位天子承認自己的不對,恐怕是比上天還要難的事情。於是, 心中那點憋悶就成了他繼續為難兒子的源頭。

    可聞頤書卻不願意了。他若要為難便去為難太子, 便去為難肅王。憑什麽為難他家梁煜?

    梁煜分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憑得什麽要受這樣的刁難?

    聞頤書是越想越憋悶,咬著唇瓣,咬得此處血色都沒了。

    原地好一陣悶氣, 聞頤書才均勻著呼吸重新站直了。心道現在先把梅喻芝的事兒要緊,不要這愣頭小子也被麻煩纏上才好。梁煜既然不願與我說這些話,不妨先做不知。之後如何,倒需慢慢計算才好。

    如此想著, 他拍了拍被水珠兒打濕的肩膀,去叫人來了。

    因為之前的諸多疏忽,聞頤書沒想著去尋那孫紹祖的底細。於是便叫最機靈的華山過來,先去打聽打聽那是個什麽玩意兒。二日裏便請梅喻芝上門來,問他情況。

    梅喻芝一聽聞頤書問他這事兒,一下便是鬥誌滿滿。又是興奮又是氣憤地說:“那夥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個帶頭的叫孫紹祖。說是祖上與賈家有些關係。榮國府還在的時候,便竭盡巴結之能, 送銀子送禮物。榮國府倒了就翻臉不認人,說榮國府欠他五千兩白銀,要討債!若是拿不出, 就要他們用人來抵押!

    聞兄可知,我們那日聽到的話,可不是他第一回上賈家為難去了!就昨天,若不是我上去攔了一遭,賈家大門都要被那混賬給踹穿了。唉,可憐她們一家老小,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他是長籲短歎,感慨萬千。聞頤書喝著茶聽著這些話,臉色都不改一下。隻等梅喻芝說到嘴幹開始大口灌茶,他才抬頭問了一句。

    “你都是親自上門做這些的?”

    梅喻芝愣愣的,實話說:“也沒有時時都去,就我生辰那天……”

    聞頤書心道,那也是足夠了。

    思量一番,聞頤書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他放下茶碗,看著梅喻芝,“行蘭,我知你古道熱腸,於是也不曾攔你。隻是,行蘭你可曾想過,你這般貿然出麵,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梅喻芝還是沒懂他的意思,直言道:“既然是與人為善,又怎麽會怕麻煩。”

    聞頤書被他噎了一下,歎氣道:“話雖如此,但是你既然身為太常少卿之子,無緣無故接觸罪犯眷屬。若叫你爹的政敵知道了,豈不是給你家惹禍?”

    梅喻芝一愣,張口預言被聞頤書抬手攔住,“不要說什麽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話,這裏就沒有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

    他的話有些重了,梅喻芝的臉色變了變,露出難過的模樣,低聲說:“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聽到他這樣迷茫又不解的話,聞頤書沒忍心繼續說下去。梅喻芝如今十八都不到,分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自己有什麽資格去教訓他?

    聞頤書一歎:“行蘭,我並非是責怪你。”

    “我知道,”梅喻芝攔言,將難受的神色收回去,“你剛才說的那些是對的,是我行事太不小心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頭華山就領著一個小廝跑進來。那小廝一見梅喻芝,急得跺腳扯著他的手臂說:“二爺,二爺,你快隨我回去。”

    梅喻芝被拉得站起來,“怎麽了?”

    “嗨呀,二爺你這兩日幫著那賈家說話。這好了,人認著咱們家了,一出事就排著人到我們家門口求助去了!”

    那小廝一臉好麻煩的晦氣表情,“二爺你快隨我回去吧!老爺叫你呢!”

    麻煩上門向來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梅喻芝始終是年輕了一些,說話之間將身份泄露了出去。今天姓孫的又上門去了,賈家人被逼迫得沒辦法,隻管撲倒梅家求救去了。

    梅老爺沒想到兒子給自家招來這樣一個麻煩,哪裏會開心。忍著半肚子火,叫人把兒子給找回來。

    聞頤書抿著唇,大約是沒想到自己還有烏鴉嘴的本事。瞧見梅喻芝被略微嚇到的模樣,他拍了拍人的肩膀,說:“罷,我與你一塊兒去吧。”

    話落,叫華山準備馬車。

    二人一起回了梅府,就見梅老爺麵色鐵青的坐在廳中央。一看到兒子,他怒道:“我還真不知你有這番好心呢!”

    梅喻芝臉色一白,還是問:“那,賈府的人呢?”

    “我打發回去了,”梅老爺瞪了兒子一眼,“難道叫人在門口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說罷看向梅喻芝身邊站著的聞頤書,梅喻芝強忍著難過介紹道:“老爺,這是頤書,你們當知道的。”

    梅老爺自然知道兒子的交友,聽過聞頤書的名字。看著一個長得極俊俏的少年衝自己行禮,麵色略緩,“喻芝提過你幾回,今日倒也見了。”

    聞頤書做禮見過,“貿然上門,還望梅少卿見諒。”

    又道:“關於賈家之事,在下也略有耳聞。行蘭一身正氣,世間難得。還請梅大人莫要責怪於他。”

    “哎,我如何不知這孩子脾性,”梅老爺捏著胡子歎氣,“他若做事條理一些,倒也罷了。可偏偏顧頭不顧尾,別人的麻煩解決不了,就將自個兒也牽進去了。以後若是到了官場上,稀裏糊塗的,小了倒罷,若是遇到那等大事……哎!”

    梅老爺重重一歎,恨鐵不成鋼。今年的朝堂不太平,他實在是害怕有火燒身,終日小心。哪裏想到兒子會突然去招惹那個誰都要退避三舍的賈家。

    聞頤書回首對垂頭喪氣的梅喻芝安撫地笑了笑,又對梅老爺說:“若是少卿大人姓的過在下,此事不妨交於我來解決。”

    “你?”梅老爺略奇,又看到兒子眼巴巴瞧著聞頤書的模樣,又道,“可你與我家……”

    “若說起來,此事也算因我而起,就當是在下為梅家賠罪吧,”聞頤書微笑道。

    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把自家的幹係與賈家撇清,何樂而不為。梅老爺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如此多謝小公子。喻芝,還不快道謝!日後莫要惹了什麽麻煩就叫別人給你收拾兜底!”

    梅喻芝沒有立刻說話,心中無比難受。這件事他開頭還沒做出什麽,便已經失敗了。他原先設想由自己的幫助叫賈家脫離了麻煩,然後聞頤書也會對他刮目相看,他之所期便因此有期。隻是聞頤書這樣一插手,原本的軌跡便也變了。

    想到這裏,梅喻芝不由閉上了眼睛。

    那頭聞頤書已經和梅老爺寒暄了畢,預備回去。看到梅喻芝呆呆地站在一旁,他扯了一把,笑道:“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梅喻芝呆滯地嗯了一聲,一路無言將人送到門外。他沒精打采的。聞頤書踏步上了馬車,見人還把頭低著,不由道:“我現在要去賈家,你要不要隨我一塊兒?”

    “啊?”梅喻芝沒反應過來。

    聞頤書說:“我聽瞻遠說過你。光有一腔熱忱,但往往因思慮不周,或有人橫加幹涉,便虎頭蛇尾,事與願違。今日之事雖與之前相似,可也沒有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你難道不想在一旁見著此事善始善終?”

    他這麽說,引得梅喻芝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尚不及說話,就見聞頤書轉身鑽入車廂,留下一句:“總不能叫自己一腔心意平白辜負。”

    此話剛落,梅喻芝心頭大振,二話不說就手腳並用攀著車轅爬了上去。

    一路車行無話。梅喻芝縮在車廂裏,看著聞頤書閉目養神,忍了一會兒沒有忍住,開口問:“頤書,你為何這般幫我?”

    聞頤書睜開眼睛,笑了笑,“幫你就幫你了,哪來那麽多原因。”

    “可是……”梅喻芝皺著眉,還是覺得該有個理由。

    聞頤書不願多解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就當我是為了我自個兒吧。”

    “何意?”

    “我與賈家有愧,若能將此事了結,叫我這心中好受一些。所謂一報還一報,便是如此了。”

    梅喻芝哦了一聲,不解地說:“可這個世上,若真糾葛在一塊兒了,便是你一言我一語,攪和在一起什麽都說不清了。有人覺得虧欠,有人卻覺得不夠,哪能說的上兩清的?”

    聞頤書笑看他一眼,“你倒是有悟性。”

    “隻不過覺得人情這東西是還不清的,”梅喻芝坦言,又看著聞頤書,“難道你就沒有誰,覺得做什麽都還不上他對你的好的人?”

    聞頤書一愣,心中跳出梁煜的名字來。

    梅喻芝本等著聞頤書的回答,見他忽然愣了,露出一絲空茫的表情,甚是不解。直欲再問,卻聽他道:“那還真沒有。我若說還清了,那也就還清了。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是我不想還了,隻管欠著。”

    這種無恥的說法還真是從未聽過,梅喻芝有點傻,“那,那你欠的人情了……”

    “那就沒辦法了,”聞頤書攤開手掌,做了一個沒有辦法的動作,笑道,“那隻能兩個人互相算賬,算一輩子了。”

    ·

    一路馬車行進,剛開始還好。到後頭那路就十分難走,十分顛簸不說,路上異味熏人。可見賈家落敗之後,淪落到了何種境地——與以前的日子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別。

    聞頤書被顛得渾身難受,早沒有了剛才的從容,捂著口鼻對梅喻芝說:“就憑你整日願往這地方跑,我也是佩服你的。”

    梅喻芝嘿嘿一笑,探頭看了看外邊,“我們快到了。”

    孫紹祖帶著手下剛到這裏鬧了一大場,把賈家的大門都給砸爛了。因為梁灼早前有關照過,兵馬司來的及時,沒叫賈家更加倒黴下去,把人給勸走了。

    此時的賈家當然沒了以往的氣勢,門口連個守門的都沒有,大門就這麽脫落在那裏。聞頤書和梅喻芝下馬時,隻在門口一站,就聽到了裏頭的哭聲。

    賈赦被流放了,刑氏對孫家到底有沒有送過五千兩白銀,根本就不知情。麵對其他人的詢問,她哭著:“老爺從不與我多說一句話,那什麽銀子,我根本連頭發絲兒都沒見著一根!哪裏來有什麽說頭!”

    “若是真欠了銀子,也該有個借據才對!”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憤憤響起來,“他口說無憑便說我們家欠了銀子,到哪裏都沒有這樣的理!這等惡霸,該是報官去!”

    “小姑娘家懂什麽,你以為報官這麽簡單?若沒有人去打點,莫說五千兩,怕是一萬兩都要我們還!”

    “大伯母怎麽能說這樣的話?難道那王法二字隻是說來瞧的?難不成真叫迎春姐姐嫁給那個惡霸!”

    現場一陣沉默,就聽到一人道:“我們家……是越來越難了。姑娘們總是要嫁出去的,如今我們也備不齊嫁妝。如果一場婚事能了結了,倒也……”

    這話還未落,就聽到一聲尖叫:“不,不!我不嫁!老祖宗!母親!嬸嬸!求你們,求你們不要讓我嫁出去!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然後便是一群姑娘們抱在一起哀嚎痛哭的聲音。

    聽到這裏,聞頤書和梅喻芝實在聽不下去了,推了推那搖搖欲墜的大門,就看到裏頭衝出一個人來。隻見賈寶玉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跑出來,麵色慘白,一副極其虛弱的模樣。他一抬頭看到看到聞頤書和梅喻芝站在門外,也不由一愣。

    “頤,頤書……”寶玉結結巴巴的,“還,還有梅公子……”

    聞頤書禮貌地笑了笑,指了指裏麵,“貿然前來,不知可方便進去?”

    寶玉僵硬地點了點頭,回身進屋,隻聽一二聲驚訝的叫喚。然後他又出來,請聞頤書和梅喻芝進去。進了屋,便看到賈母、王夫人、刑氏、尤氏。一個個的氣色都很不好。還有一陣陣衣裙摩擦的聲音,想來剛才那些姑娘們匆忙之間就躲在後頭。

    婦人們看到梅喻芝的時候,眼睛裏都充滿著希望,顯然是將他當做了救命之人。賈母殷切地看著他道:“還請梅公子救我賈家一命!”

    賈家人知道梅喻芝的身份後都很興奮。見他專門來解圍,也不信他那句路見不平的話,隻以為他是看上了迎春。否則無緣無故的,何必多管閑事。剛才賈寶玉進來說梅喻芝來了的時候,便叫迎春不要走,大有叫她出來的意思。

    隻是方才在車上被聞頤書指點過後,梅喻芝哪敢扯出這樣的誤會意思,忙道:“今日我是和聞兄一起來的。”

    說完,就退到聞頤書身後去了。

    賈母見到聞頤書,心情十分複雜。她隱隱察覺賈家敗落與這小子有關,可又說不出一二。不想見他,但人已經來了,隻好說:“想不到兩位公子認識。”

    聞頤書笑看了一眼避之不及的梅喻芝,從容道:“我與行蘭乃是好友。聽他說起貴府之事,便也來看看可否有幫得上的地方。”

    雖然賈府眾人都不信他這話,可人好意前來,自然還是要謝過的。隻是依舊央著梅喻芝,隻聽邢夫人殷切道:“公子可是想到法子救我那苦命的女兒了?今日那姓孫的又派人上門了!說若再不還錢,就要去衙門告我們。梅公子可千萬要救救我們啊!”

    說著,拿著帕子就要擦眼淚。

    如果是之前,梅喻芝肯定一口就應下來,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一定會救了。但現在他可不會這麽說,略定了定心神,他問:“孫紹祖可曾拿出什麽憑證,證明你們家真欠了錢?”

    眾婦人麵麵相覷,都道沒有。

    “既如此,他便是去告,也告不出什麽名堂,各位何須懼怕?”梅喻芝坦言,又止住邢夫人的話頭,“諸位實在不必過於驚慌,隻管與之對簿公堂便是。這段時候,我會請人幫忙守在門外,必不會叫那人再上門騷擾。”

    這話說的可與之前大不一樣!之前梅喻芝分明說了要替他們解決後顧之憂的!和今日的話一對比,今天分明就是輕飄而過,更像是一場空話了!

    邢夫人都呆了,愣愣的,“梅公子,你難道不是,不是……”

    梅喻芝終於學會恰到好處的裝傻,“是什麽?”

    刑氏臉上騷的慌,可還是將那話說了出來,“你難道不是瞧上我家迎兒……”

    聽到這話,梅喻芝背上滲出一陣冷汗,心道還好方才頤書與我理清關係,否則我還真給自己扯出一個□□煩來。

    他麵上笑道:“夫人這說的什麽話。貴府千金養在深閨,我如何能見得?不過是因為聞兄與貴府認識,常與我說貴府如何尊重。那日又無意聽見那人有意為難,情急之下便欲幫忙一把。不想叫夫人生出這樣的誤會。幸好不曾傳出去,耽誤了貴府千金的清譽。”

    說著,又做了一個道歉的揖禮。

    他這番解釋,藏在後頭的姑娘們自然是聽到了。迎春窩在探春懷裏,發出一陣抽泣。自出事以來,她一直提心吊膽。哪怕是有梅喻芝上門相助,她依舊得不到半點開懷。邢夫人私下總與她冷嘲熱諷,責怪她惹是生非,才引出這樣的災難來。又說她運氣好,分明是個木頭,也有人為這麽個木頭費心力。

    梅喻芝這番解釋,也算是還了她一番清白。叫她一番委屈終於有了昭雪,一時淚如雨下。

    如此自作多情,邢夫人是騷得臉上發燙,漲紅了臉皮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被賈母瞪了一眼,萬般無趣地站到了後麵,不敢多說半句話。

    賈母盯著兩個年輕公子,緩緩道:“兩位想來還是年輕,不知那官場上的嫌惡。如今我們無權無勢,若打起這個官司來,必是我們敗了。”

    梅喻芝方才說的那番話都是聞頤書教好的。隻管將所有關係都推到自己身上,將那“賈府女婿”的標簽個撕扯下來才好。至於之後什麽話,梅喻芝一概不要答,隻聽聞頤書說就好。

    聞頤書笑笑,隻管說:“老夫人何須如此自怨自艾?寧榮二府雖蒙難,可是王家史家都還在。聖上恩情,並未遷怒。那個孫紹祖再能耐,也不過兵部一個小小缺事。要對付他,不過幾句話的事罷了。何況,貴府並不理虧。諸位實在不必害怕。那親戚情分總比我們這些無關人士來的實在。”

    他加重了無關人士幾個重音,說得在座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賈母勉強笑道:“想不到聞公子知道得這般清楚。”

    聞頤書也同樣笑著:“行蘭天性俠義心腸,見不得宵小橫行霸道,無辜人遭殃受累。熱血之下,難免衝動。隻是過猶不及,常給兩邊都添了麻煩。我既為友,少不得幫他一把,尋些行得通的路子罷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一語雙關。該聽懂的人也都懂了。他們今天來自然有幫忙的意思,但更多的卻是表明態度——不想與賈家人過多牽扯的態度。方才刑氏太急切,露了那等意思,就更加叫聞頤書說話不那麽客氣了。

    雖說此事原本就是梅喻芝水燒太過溢了鍋,澆到了賈家身上。他這話說來便把責任推到了賈家一邊。但聞頤書也顧不得這麽多,隻管將意思擺明了。

    被刺了一兩句,賈母也沒有多惱怒,反倒是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樣,失望地說:“原來如此,兩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聞頤書點點頭,又說:“若真有官司惹身,各位也不必慌張。到時叫寶玉來與我說一聲,我與行蘭自然會相助到底。”

    說罷扯住梅喻芝的手,幹脆道:“如此,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