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你很中意這個新主人啊？”徒弟少有的舉動立刻引起了斯卡哈的注意, 庫·丘林不耐煩地咋了下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哈——？我作為從者，當然得保護自己的禦主吧！畢竟現在連你是敵是友都不知道啊！”

    “你總不會以為, 我也像其他凱爾特從者一樣，會被聖杯所支配吧？”斯卡哈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徒弟, “人類史被燒盡的未來，影之國也不複存在，正因為產生了如此的‘結果’, 我才會以‘死者’的身份被召喚出來。但不論因果, 我都是非人的身份，那樣的支配對我而言毫無效果可言。”

    “好啦好啦，是這樣沒錯，你最厲害了嘛～”

    斯卡哈對徒弟的失禮並不追究, 她扭頭看向芬德萊, 冷聲說道：“回到正題，你是他們的隊長吧？”

    這完全是個肯定句，芬德萊看了周圍一圈，也不扭捏地點了點頭, “算是吧。我是芬德萊·艾爾梅洛伊·阿其波盧德，叫我芬德萊就好……斯卡哈小姐特地現身, 想必並非師徒相會那麽簡單吧。”

    “如果我說是這樣呢？”作為影之國的女王，斯卡哈貌美強大，但除此之外、她那一雙紅色的眼睛, 仿佛能將一切看透似的，無論是過去將來還是芬德萊本身，“在此之前，我倒想要問一問你，你為什麽會和他們在一起拯救人類？”

    芬德萊目光微閃，眼中的笑意漸漸退了下去。

    如果說，區區威脅就立刻害怕退縮，那就不是斯卡哈了。她眉毛都沒動上一下，站姿隨隨便便的，仿佛漏洞百出，但一直警惕的迪盧木多卻很清楚，自從出現之後，這人就從沒有露出過哪怕絲毫半點的破綻。

    幾分鍾而已，曾經的首席騎士就已汗濕衣襟。

    芬德萊偏了偏頭，將手搭上從者緊繃的小臂，安撫似的歎息出聲，“放心吧，她真要殺我，也不會搞突然襲擊。就算毫不猶豫地攻你軟肋，也會是光明正大、不遮不掩的。”

    “但是……”迪盧木多雖也知道這個道理，卻終歸擔心事有萬一，他略有猶豫，雖然聽從命令收回了必滅的黃薔薇，視線卻緊追著斯卡哈不放，絲毫不敢大意疏忽。

    “你的從者倒很不錯。”斯卡哈也留意到了迪盧木多，她讚賞地點點頭，然後冷淡地對芬德萊說道：“配你這樣的偽君子真是太可惜了。”

    “請收回方才的話。”芬德萊還沒怎麽樣呢，迪盧木多簡直像被踩到了尾巴，他凝著眉毛，側身攔至芬德萊的身前，“即便是庫·丘林的師父，即便是影之國的女王，我也不允許你侮辱我的主人。”

    斯卡哈對此置若罔聞，她無所謂芬德萊在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因為這並不會對聲音的傳播產生阻礙，“在我看來，無論世界毀滅與否，無論人類是否延續，你這位禦主都全不在乎。就連所謂的性命，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存在。”

    迪盧木多微微一震，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甚至有些微微顫抖。在他旁邊，暗暗守護著芬德萊的另一個從者卻瞪大眼睛，“拋棄性命……？！前輩怎麽會……”

    “確實如此，我稍微訂正一下。”斯卡哈聲音高傲卻也冷漠，“他在尋求終結，徹徹底底的終結。當然，也就是這一點，讓我無法信任。”

    “你說什麽呢？這種事是他的自由啊，而且你也沒有什麽資格說他吧……”庫·丘林滿頭問號，自己的師父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懂的，怎麽想都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角色。特別是她一直以來的那個願望，就算未被直接告知，庫·丘林還是隱隱約約有所感覺，“我說斯卡哈，你到底是敵是友，能不能先給個痛快啊！”

    “這要看我的答案，是吧？”芬德萊扶著迪盧木多的背心，不動聲色地加了些力道，然後從他身後繞出來，順手將掌心放在瑪修頭頂，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確實如你所說，我在尋找自己的終結，幹幹淨淨的、純粹的死亡。這也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對我而言，死亡不過再次輪回的開始，區別隻有容器不同罷了。”

    這是連肯尼斯都不知道的，芬德萊真正的過往，他曾以為，這個秘密就隻有“神明大人”知曉，卻沒想到會被麵前的女性輕易看透。或許因為，彼此都是同一種人……

    “人活久了，與其說是很累，不如說是很難找到執著和追求，雖然我與你不同，至始至終都是人類，卻也同樣脫離了軌道，尋不到本應能夠獲得的終結。”

    “前輩……”這種感情與其說是悲哀，不如說是無可奈何，瑪修下意識地去看芬德萊的側臉，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體會他的感情。或許，像迪盧木多這樣的從者是可以的，但像自己這樣空有知識，剛剛誕生2年的存在，又能為他做些什麽呢？

    “雖然，這些複雜的感情我無法理解，但是對前輩而言，這個世界……人理還是不能燒毀的吧。”瑪修攢著雙拳，毅然地說道：“就算前輩不在乎人類的存亡，但至少，卻不會將自己的弟弟、君主·艾爾梅洛伊棄之不顧！”

    芬德萊微一愣神，尚還留在瑪修腦袋上的爪子竟毫不留情地將短發揉亂，“你說什麽呢？”他將瑪修欺負得彎下了腰，用一種拿這群人很沒辦法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說道：“除了肯尼斯那個笨小子，我也不會不管你們的好吧。反正都活了那麽久了，再活久點也不是很有所謂，隻要最終能夠達到目的……”

    他說到這裏稍稍一頓，然後看向屏幕另頭的羅曼醫生。後者心髒一窒，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確定，這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普通的生，普通的死，我雖然並不在乎其他的人，但至少沒有拉著身邊之人替我陪葬的打算。”

    是的，他來到這個世界，原本隻是為的確認。確認那個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被憎恨侵蝕的男人。至於未來如何，他從未認真地計算考慮。卻沒想到，在找到迪盧木多之前，先一步遇見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說，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之中能讓自己有所牽掛的，也隻有這兩個人。而肯尼斯更是甚少有的，無論如何冷淡如何劃清界限，也要走到自己身邊、鍥而不舍地擠到視野中來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年幼的他才會碰觸那不該碰觸的禁忌，隻為贏得自己誇獎和……認同。

    “姑且算是合格了吧。”斯卡哈收回看向芬德萊的視線，聲音裏沒有特別的情緒，“雖然還有很多欠缺的，不過當前，最欠缺的還是實力。現在的你們，完全不足與那得了狂犬病的瘋狗為敵。”

    後半句雖然隻是羅曼醫生的自言自語，並且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但庫·丘林在自己的壞話方麵可是順風耳，聞言立刻支尾巴炸毛，“喂喂喂，搞清楚點！我才是庫·丘林！混蛋，這很容易搞混的吧，就不能換個說法嗎？”

    “那叫你瑟坦特吧。”不僅沒幫腔，關鍵時刻還給狠狠自己補了一刀，庫·丘林震驚地瞪著自己的禦主，剛要拒絕，就見斯卡哈已表示了讚同，“很好，那就叫瑟坦特吧。”

    “等……”

    “那就這樣吧。”芬德萊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聽斯卡哈小姐的意思，已經和庫·丘林打過照麵了？就算我們擁有瑟坦特，也絲毫沒有勝算嗎？”

    “等等，我才是……不，我說你們別叫……”

    “是的，就算你們有瑟坦特那個蠢小子，也完全不足夠。”徹底無視徒弟那軟弱無力的反抗，斯卡哈有些不悅地說道，“要說原因的話，恐怕我也勝不了那個庫·丘林。”

    “哈——？！你都勝不了是什麽回事？！那家夥吃了什麽不該吃的嗎？！”聽到這種爆炸性的新聞，庫·丘林哪還有工夫搭理自己名字的問題，“聖杯搓成丸子喂下去也不一定能達到那種效果吧？！”

    “恐怕是和願望的種類有關。”芬德萊思索了一會，終於看向已經被徹底遺忘的悉多，“所以，你才讓我們答應她的要求，因為這樣更容易就能拉攏羅摩？”

    悉多抿了抿嘴，遺憾地說道，“從諸位方才的對話來看，似乎不是梅芙和庫丘林的同伴。既然是為了拯救人類，那我也必須據實坦白……我是無法與羅摩大人見麵的……”悉多微微笑著，但眼裏隻有濃鬱的悲傷，“因為，我就是羅摩。因為無法相見的詛咒，我和他都是以‘羅摩’這個身份被召喚出來，絕不會被同時召喚。如今就算在這扭曲的世界，我們踏足同一塊大陸，但當羅摩大人見到我的瞬間……我就會消失、然後回到英靈之座。”

    羅曼醫生煩惱地來回走了幾圈，終還是沒想到什麽合適的方案。

    “不，請不要為我費心了，遠方的魔術使。”悉多微笑地搖搖頭，“隻要能夠遠遠的看一看羅摩大人，哪怕隻有一眼，悉多就很滿足了……為此，我會留下信件，盡可能地將諸位引薦給羅摩大人……”

    “唔……確實……”芬德萊盯了悉多好一會兒，同樣無計可施，“如果在那個神話時代也就罷了，但你們卻是以如此的方式共存……就算強行將你與‘羅摩’之名分開，但卻終不能確保‘悉多’的存在。我雖然不喜歡欠人情，但也真沒什麽再好的辦法了……”

    悉多愣住，“可以……分開？”

    芬德萊眉間微蹙，“但‘悉多’的存無法保證……至多就隻能維持三分鍾吧。而且從此之後，你將無法再作為‘羅摩’被召喚至現世，除非……”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完全地撈一把小蘿莉……一直很想叫汪醬的乳名0w0

    _(:3)∠)_最近是不是進入倦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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