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但這卻非常困難……”芬德萊歎道，“英靈是通過信仰的聚集而誕生的, 目前你的存在是依存於你的丈夫‘羅摩’，所以才會以他的名字出現。而若要以‘悉多’之名成為英靈, 則隻能祈求你在脫離之後擁有足夠的信仰，或者借助聖杯之力……先不提聖杯, 雖然頗為失禮，但就前者而言……恐怕也不容易實現。”

    “噗……”悉多突然笑了起來，“你果然是個溫柔的人呢, 最初那番過分的言行, 是有意激我說出真心話的吧。”

    芬德萊頓了三秒，故作嚴肅地道，“我隻是實話實說。”

    “那就當是這樣吧。”悉多眉眼柔和，但言語中卻透露著自己堅定的決心, “諸位還請不要介意悉多, 隻要能見到羅摩大人，哪怕隻是看上一眼，說上一句話……悉多就已滿足。隻是，這樣的魔術想必並不簡單, 悉多並不希望在重要的決戰之前損失無謂的戰力。”

    看出她心意已決，芬德萊轉向羅曼醫生, “記得冬木修複之後，還留有一點時間吧？”

    對於某個既定事實，庫·丘林雖然萬分羞恥，卻已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機會，“saber消失後也就不到一分鍾吧，再加上自己能夠堅持的時間……也就不到兩分鍾？我說，這點時間能聊出個什麽鬼來啊？！”

    芬德萊沉默，“加上詠唱時間可能是有點緊……隻能稍微提前點了。”

    羅曼醫生收起輕浮的表情，微微皺起眉頭。

    這一席話，比起悉多，不如說對羅曼醫生才是真正的殘酷。為了自己甚至不惜扮黑臉嗎？——意識到這是在為自己擔心，芬德萊心中溫暖，突然有些遺憾、自己於這世間隻是過客。

    “別擔心，”心境的變化讓他的語氣也有所緩和，再也沒了那隔在彼此之間，那無形卻難以跨越的阻礙，“幾秒而已，我相信我的從者。當然……也相信簡穆和瑟坦特。”

    在念出最後那個名字的時候，芬德萊故意將音調提高了一些，氣得庫·丘林差點舉♂槍、把他刺成人型蜂窩煤，“其他人也就罷了，隻有你——不準你這麽叫！不準！！！”

    “好吧，”芬德萊“可惜”地道：“那這個名字作為簡穆的專屬好了。”

    “哈——？？”庫·丘林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個什麽邏輯，但他沒機會再做抱怨，因為自家禦主已眼睛亮閃閃的表示同意，“就這麽定了。”他右手在胸前用力一握，眼看著表情就要進入崩壞的危機。

    “別別別——！！！”庫·丘林連忙捂住簡穆的臉，隻聽兩人之間輕微一響，手鐲果真壯烈犧牲。

    “……你的禮裝是不是從地上撿來的啊，完全不珍惜啊？！”攤上這麽個禦主，庫·丘林覺得自己可能要和某個紅色少白頭一樣淪為保姆，“趕緊換上！還剩多少？！”

    簡穆老實地套了根新的，“身上九條，迦勒底三箱……還是四箱來著？幾千條應該還是有的。”

    ……

    …………

    ………………

    對於這可怕的量級，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平時到底都幹些什麽啊？！禮裝批發嗎？？還是這種根本賣不出去的玩意兒？！”庫·丘林有點暴躁。

    簡穆淡淡地道，“平時沒事就做這個，我不像父親他們那樣能無時無刻心如止水，所以才做了這個禮裝。事實證明有備無患。”

    “你……”簡穆定力不行眾人早就清楚，甚至沒少拿這事調侃於他，其中除了芬德萊之外，就以庫·丘林最為起勁。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沒法喜歡這個增強魔力的geis（禁製），你說簡穆生來是個麵癱也就罷了，卻偏偏不是，甚至心緒波動頻繁。

    這種東西真的有意義嗎？

    在迦勒底的時候庫·丘林就曾經問過，當時簡穆隻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然後給出了匪夷所思的回答，“很快會用得上。”

    簡穆的語氣非常肯定，而直到剛才，庫·丘林才終於明白了話裏的意思——這個長久以來一直努力維持的geis，並沒有用在戰鬥上、也沒有用在擴充從者上，僅是因為自己那幾句隨口的抱怨，將全部的積累投入其中。

    有多久沒遇到會聽自己說話的主人了？

    “啊——！！！”庫·丘林狠狠揉亂簡穆的頭發，煩躁地說道：“你簡直是我所有禦主中最蠢的那個，沒有之一！”

    自己開封的狗糧，就算跪著也得吃完，芬德萊默默看完這一出戲，完全沒有自己比他們還過分的自覺，“剛才說到哪了？”他看向同樣抱臂看戲的斯卡哈，“啊，對了，斯卡哈小姐，在你看來，我們有了羅摩的協助，就有打敗‘那個’庫·丘林的機會？”

    “我可沒這麽說。”斯卡哈隻掃了芬德萊一眼，“隻是增加了些許勝機，但卻依舊遠不足夠。那家夥雖然是我認識的庫·丘林，卻不是庫·丘林。正如這個叫芬德萊的小子所說，想必是梅芙那家夥向聖杯許了願，讓那個蠢貨能成為足以與她比肩的邪惡之王。”

    “等等等等等等——先暫停一下！！！”庫·丘林立刻不幹了，“你說什麽？‘他’是‘我’？怎麽可能，同一個世界怎麽會……”

    庫·丘林突然頓住，他看向悉多，表情頓時和吃了蒼蠅似的難看了起來，“不會吧……”

    “你雖然蠢得要死，但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斯卡哈對自己的徒弟當然一份客氣也不留，雖然……對別人也不見好到哪去，“沒錯，在這個被強行扭曲了的世界裏，既然能召喚出兩個‘羅摩’，自然也能存在兩個‘庫·丘林’。”

    “我要被惡心吐了……”庫·丘林假惺惺地嘔了幾聲，然後不抱期待地說道：“那我能盼望著他在見到我的時候，立刻消失掉嗎？”

    斯卡哈淡淡說道，“你要能保住自己不被消滅，就該偷著樂了。”

    “不會。”簡穆的聲音不高不低，“瑟坦特的靈基非常穩固，除非我被消滅，否則絕不會強製回歸。”

    “是嗎？那你比他幸運多了。”斯卡哈垂下眼，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雖然以berserker的職階誕生，但他卻不僅僅隻是berserker那麽簡單。由於梅芙的願望，誕生出來的是被剔除了作為‘王’所不需要的一切素質，全身承受死棘的狂王。”

    “全身承受？！”除了庫·丘林之外，隻有作為傳授死棘於他的斯卡哈才能明白，那是怎樣蝕骨的疼痛，又是怎樣沉重的負擔。

    “是的，你這個連一根死棘都搞不定的蠢貨，居然還使徒承受千根，我都笑不出來了。”斯卡哈冷笑一聲，看似有些惱火，“但是作為代價，那個‘庫·丘林’已經超越了我，這就是所謂的堅定的蠢貨很強大吧。”

    “……聽著一點都不開心啊……”一根死棘都搞不定的庫·丘林撓了撓側頸，散漫地靠在禦主旁邊，“但這麽說來，隻搞定那個‘庫·丘林’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先得從持有聖杯的那女人身上下手吧。”

    斯卡哈突然開始認真地打量自己徒弟，“你是不是變聰明了一點？”

    擁有caster屬性的庫·丘林瞬間炸裂。

    簡穆麵無表情地給（jiu）他（ta）順（tou）毛（fa），視線卻落在斯卡哈的身上，“他們兩個總是黏在一起？”

    明明是非常平常的語調，但庫·丘林卻莫名地覺得裏頭有點不悅的味道，他停止了掙紮，反正無論怎麽折騰自己的尾巴……哦不，辮子也沒人放手，便戳著自家禦主嚐試地說道：“應該不至於吧，再怎麽敢情好也不是連體嬰。梅芙那家夥有那麽膩膩歪……啊啊，估計是有的……”

    他這話說得連自己也不信，最後索性在簡穆平靜的視線中閉嘴，等待師傅出麵解惑。

    “至少我去的時候，他們是在一起的。”斯卡哈看著兩人的互動沒有多言，“我在這次現身之前，已在海邊見過你們一次。當時正好看見這個家夥，覺得奇怪就繞道去瞧梅芙和傳說中的另一個庫·丘林。”

    “不……你隻是想確定一下人選，看看我倆誰是真的吧。”庫·丘林小聲地嘟囔著，卻很快也被斯卡哈的眼神堵了回去，隻得轉而說道：“然後呢，你見到了羅摩？他很厲害？”

    庫·丘林清楚，自家師父的建議不會毫無依據，既然讓他們拉攏羅摩，就表示自己親眼見過、且羅摩有貨真價實的本事。

    “雖然遠不及庫·丘林的程度，但終歸也該有點幫助。”斯卡哈揚起眉毛，不緊不慢地看了眾人一圈，“現在的你們難道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聊天的時候，刷子總是掉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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