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瑪修這樣的亞從者, 畢竟能夠回到英靈之座的意識，很可能隻有與你融合的英靈、加拉哈德。”

    “無法充分發揮加拉哈德的力量”——在這件事上, 瑪修一直深感愧疚，聞言他再也沒了理由反駁, 而不打算以此威脅的芬德萊卻也沒有辯解, 隻是朝向幾個從者，淡淡說道：“雖說是渡讓, 但與大家熟悉的方式有些不同。基本上，這是隻有在‘禦主’本身發生不測的情況下，才會自行啟動的魔術。”

    “哦？也就是說……”征服王想了想, 一邊指著擁有禦主資質的三名人類, 一邊推測, “如果簡穆小子出問題了, 庫·丘林就會自動與……嗯？他會變成你們兄弟中誰的從者？”

    “會轉給我。”芬德萊回答道，“因為簡穆本身是隻能擁有一名從者, 因此, 隻可能會將令咒轉讓給我或者肯尼斯。其中, 我優先於肯尼斯。”

    庫·丘林上下打量了自認識後, 已經縮了兩輪的芬德萊, “你行不行啊？”

    芬德萊雙手一攤，“在做禦主這方麵，我反正也就是個連接迦勒底的管道，通暢寬敞不就夠了？”

    對這自損八百的言論，牙尖嘴利如庫·丘林也有點無力反駁。

    “關於渡讓的情況就是這樣, 各位還有什麽疑問嗎？”

    “問我們嗎？”庫·丘林拽出“自動隱身”的禦主，不耐煩地道：“這種事你們早就討論好了吧，問我們又有什麽意義？”

    衛宮切嗣表示讚同，“說得好聽點，從者是槍是劍是盾，說得直白點，從者也就是消耗品而已。雖說現在我們所麵對的並非常規的聖杯戰爭，但本質卻也並無不同，隻需禦主作出決定即可。”

    言下之意，從者的意願並不重要。

    這確實是衛宮切嗣會說的話，即便如今他成了從者的一員，這種隻從客觀的角度來進行分析的思維方式，依舊沒有改變。

    冷靜到刻薄的程度，卻也算是幫了大忙。

    有了合理的回答，征服王更是不可能反對，“確實。特別是小姑娘和‘這個’庫·丘林，論公論私都是不可複製的存在。小姑娘身為亞從者，人格並非英靈本身，是無法再次進行召喚的。而‘這個’庫·丘林則幾乎可將其視為一個‘聖杯’，失去的話對接下來的戰鬥非常不利……還有迪盧木多，如果餘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被做了手腳。”

    迪盧木多沉默了小會，“是的，雖說我隻效忠於芬德萊大人，但如有必要，即便痛苦萬分，亦會遵循主人的願望，戰鬥到死亡為止。然而，如今英靈之座已無‘迪盧木多·奧迪那’這個名字，我與禦主同生同死，令咒渡讓想必是無效的。”

    “難怪你這麽冷靜。”征服王見芬德萊也沒進一步補充，便撣了撣手隨他們去，“好吧，這個提案就算通過了。下一個下一個……”

    芬德萊大大方方地向眾人行了禮，然後側開一步，“請出”了自己的弟弟肯尼斯，“那麽，有請我們全新的戰力——迦勒底誕生的第三名禦主，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其波盧德。他作為降靈科的君主，同時高居冠位之階，這麽優秀的禦主願意加入我們的隊伍……”

    “兄長——！！！”這種堪比商業吹捧的介紹方式，讓肯尼斯滿臉通紅，他連忙止住自家兄長，幹咳一聲，僵硬地說道：“……我現在的模樣……算了，剛才已經解釋過了，現在不再多說。下次特異點我會跟隨兄長一同，盡量尋找強力的從者結締新的契約。”

    “說得好說得好！”像是正進行授業參觀的傻瓜家長，芬德萊用力地給“孩子”鼓掌，將肯尼斯鬧得想鑽地縫之後，又像沒事人似的點了點頭，開始給畫起“餅”來。

    “由於肯尼斯沒有從者，所以先同人數較多的我一隊，等到他也擁有了有力的協助，就可以分成三組，各個突破。你看，七個特異點而已，三組人馬一起推進，是不是‘刷刷刷’地就能解決掉了！”

    “……聽上去還真是可靠啊……”庫·丘林完全不對這種妄想抱有期待，他用鼻子“哼”了一聲，不屑地看向大肆鼓吹的芬德萊，“然後呢，這麽煞有介事地將修複特異點的事拖了兩天，你想說的不隻是這些吧。”

    芬德萊露出了最完美的微笑，他點了點頭，用一種非常溫柔、非常禮貌的語氣開口說道：“是啊，不過接下來的事和你們沒什麽關係，原地解散吧。”

    “啊——？？！”不說別的，庫·丘林反正知道自己現在很想打人，卻被簡穆強行拖住，莫名其妙地被拉出了房間。

    “走了走了。”征服王雖然是一個皇帝，但這方麵卻尤為敏銳，他拍了拍迪盧木多的肩膀，叫上衛宮切嗣一同出去，很快，偌大的會議室裏隻剩了芬德萊、肯尼斯、羅曼醫生和瑪修四人。

    “咦……咦？！”瑪修慢了半拍就被拋下，趕緊向眾人鞠了個躬，打算跟著出門，“那，那前輩我也先失禮……”

    “不，瑪修你留下。”芬德萊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空位示意瑪修坐下，然後正了顏色收了表情，“接下來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和你有關。”

    瑪修呼吸一窒，她默默地在椅子坐下，像個等著被責罵的孩子似的，雙手握拳放在緊緊並著的膝蓋之上。她緊張，芬德萊也好不到哪去，最初，簡穆有所透露的時候，他並沒覺出什麽，畢竟早在遇到愛麗絲菲爾……不，甚至更早，他就知道有不少世家正在進行人造人（homunculus）的研究。

    隻要時間允許，並不是無法解決壽命過於短暫的弊病，卻沒想到，其中掩蓋著另一個殘酷的真相。

    “肯尼斯。”他淡淡地開口，視線卻沒看向自己的弟弟，而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冠位君主突然向瑪修低下了頭，深深地彎下腰去，“在我的監管之下，我的朋友竟秘密進行了如此非人道的研究，甚至直到無法挽回之際都沒能阻止，真是非常抱歉。”

    自從能夠自由活動之後，瑪修就被身邊的人冠以“這是位德高望重的尊貴之人”的概念，有所接觸之後，更是對他那種克己自律的精神敬佩有佳……雖然從自家禦主出現之後，這位君主的形象是有點崩壞得不成樣子，但卻並未改變瑪修對他長期保持的良好印象。

    因此，毫無征兆地來上這麽一出，瑪修哪還坐得下去，她裝了彈簧似的蹦了起來，仗著自己年輕，對著肯尼斯來了個更深的鞠躬，“不不不！您並不需要對我的事情道歉，雖然誕生的原因與其他人不同，但我……”她說道這裏突然頓住，然後慢慢地握緊雙拳，身子卻沒直起來，“前輩，你……已經知道了……？”

    芬德萊歎了口氣，“兩邊都別低著頭了，你們都這樣了，讓我和羅曼醫生怎麽辦？說真的，我現在已經有些拋棄那個家夥、與肯尼斯一起低頭認錯的想法了。”

    “咦——咦咦咦咦咦？不帶這樣的吧——？！”羅曼醫生陷入恐慌，“那我豈不是更難做了？就算最後跪在地上磕頭，感覺也都隻是跟風而已，缺乏說服力了呀？！”

    “不……跪在地上還是很有說服力的吧。”對於羅曼醫生這種時候都能插科打諢的精神力，芬德萊表示非常佩服，他走到瑪修跟前扶住她的肩膀，讓她慢慢起身看向自己，然後揉著她的頭發，輕聲說道：“抱歉啊，這麽遲才發現真相。無論如何，作為他的哥哥，我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瑪修用力搖頭，“不！這和前輩沒有關係！而且托了前輩的福，我才能走出迦勒底，才能看到曾經隻能在照片中看到的……外麵世界的真正景象！”

    “你啊，真是個過於好的孩子，難怪奧爾加瑪麗會那麽害怕。”芬德萊將瑪修拉進懷裏，然後極慢極慢地說出就連瑪修自己，都不知道的……最為殘酷的那個事實，“但是你知道嗎？你與一般的人造人不同……並非因為是‘人造人所以壽命較短’，而是‘一開始就被限定了壽命’。”

    “咦……？”

    “瑪修，你從‘出生之前’就已經被設定好了，最多隻能活到18歲。”

    “……是這樣嗎？”出乎意料的，瑪修並沒表現出過多的驚訝，或者說，除了最初聽到時稍稍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她輕輕推開自己的禦主，退開一步微笑地說道，“但就算如此，我還是很感謝這裏的各位，給了我生命……並讓我擁有感受生命的機會。至少，現在的‘瑪修·基列萊特（我）’非常幸福。所以，君主·艾爾梅洛伊，請抬起頭來吧。”

    “……”直到這個時候，肯尼斯才沉默地起身，在一旁“觀看”了許久的羅曼醫生見狀，則更加不知所措，“咦咦咦咦——等等，等等……先別結束這個話題！那個瑪修……這……噯？我我我……對，我也要道歉！”

    “醫生就更不用了。”瑪修笑著說道，“在初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

    “……你還記得……？”

    相較於羅曼醫生的呆愣，瑪修則非常從容，“當然記得，畢竟醫生你是第一個用‘人類的方式’與我談話的人，也是第一個將我當成‘人類’來對待的人啊……更何況那可是我‘第一次的對話’，怎麽可能忘記談話的內容呢？”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碼字，結果各種忍不住跑去推劇情……

    抽死我吧qaq||

    感謝 香摩 給我丟的兩個地雷q33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