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將信息灌進大腦的感受絕對不好, 更何況芬德萊大人還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將近一年的分量一股腦都塞了進去，完全沒有循序漸進的分批之說。因此, 絲毫心理準備都沒有的羅曼醫生當場跪在了地上，汗水從他額頭上滴滴答答地掉落下來, 迅速就積出了形狀不一的小小水窪。

    “你……是不是……人啊……”十分鍾過去了, 羅曼醫生才勉勉強強地說出這麽句話，直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頭殼裏哐啷啷地晃來晃去, 仿佛下一刻腦漿就會突然炸裂, “……哎喲……頭好痛, 拜托……我的腦容量可能就比平均值高那麽一丟丟……就不能溫柔點嗎……”

    芬德萊冷哼一聲, 雙手抱懷站在旁邊，“我想我已經‘全盤托出’了，還有什麽問題嗎？據我所知，在此之前我並沒有接到‘需要溫柔點’的需求。”

    “需、需求？還要我來提需求……？天啊……這簡直是單方麵的施暴……我……我……我……我要投訴你！！！啊啊啊……”一激動, 羅曼醫生就有種會把擁堵的信息量全吐出來的錯覺，他索性直接在地上趴倒, 麵朝黃土背朝天，“好嘛我錯了……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倆恩恩愛愛幸福美滿如膠似……嗚嗚嗚, 說你好話也沒好轉啊……救命啊, 我要死了……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這種殘忍的報複手段就算是我也頭一次見……”

    “……真的這麽難受？”雖然嘴巴不停，但芬德萊也發現了羅曼醫生的虛弱，他蹲下去戳了戳屍體樣有氣無力的男人，見人不動, 又想去探他的額頭，“雖然我也覺得挺惡心的，但也沒這麽過度的反應啊。”

    順著他的力道翻了個身，羅曼醫生簡直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一天也就三小時的睡眠時間，你這和直接往我大腦裏注射腎上激素有什麽區別？”

    芬德萊習慣性的嘴不饒人，“……你居然嚐試過這麽刺激的事？”

    “不要以為每一句話我都會吐槽啊……”羅曼醫生慘痛地呻♂吟著，菜蔫蔫地道：“說真的，你知道什麽叫細水長流嗎……”

    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芬德萊用僅有的一點愧疚，給予了他真摯的回答，“然而我隻是照葫蘆畫瓢，並沒學會那種高級的操作。”

    羅曼醫生撇著嘴，決定暫時不要理他。

    兩人就這麽一個躺一個蹲，直到芬德萊腳都麻了，羅曼醫生才幽怨地睜開眼睛。

    “整理好了？”芬德萊撐著下巴往旁邊看。

    羅曼醫生“唔”了一聲，“差不多……”他掙紮地瞅了眼櫃子上的電子鍾，覺得短短不過數十分鍾，卻似過了一個世紀，“藤丸立香……是吧？”

    芬德萊笑道：“確實是叫這個名字。”

    “雖然你幹得也很不錯，但他不同……怎麽說呢……”羅曼醫生再一次閉上眼睛，卻一反方才的疲憊，仿佛在體會記憶中的那份溫暖，“雖然對你可能有些失禮，但……可能的話，我想見他一麵。”

    “就算你們‘本該存在的時光’再也找不回來？”

    這明顯不同於平時的語調令羅曼醫生微微一愣，他不確定地抬了抬頭，見芬德萊別開腦袋、隻給自己留下個後腦勺，一時忍不住笑出了聲笑。

    “沒想到你是這麽敏感的家夥啊。”他攀住芬德萊的肩膀坐了起來，壞笑著湊了過去，“怎麽？羨慕了？嫉妒了？產生對抗意識了？”

    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抖m羅曼醫生已有被惡整的心裏準備，但意料之外的，芬德萊卻隻是垂著眼，默默地看著來到這個世界後，刻在手背上那最初的令咒。

    “或許，我不以替代‘藤丸立香’而來到這個世界，而是作為‘外者’存在，會更好一些吧。”

    “……芬德萊？”

    “雖然沒有人對我的‘死而複生’繼續探究，甚至默許了我‘暫時不能多言’的說法，但想必你已經感覺到了……我並不應該存在於‘這裏’和最初來此地的‘真正目的’。”芬德萊語速不快，或者說比任何時候都要慢上一些，而這些秘密，無論是肯尼斯還是迪盧木多，卻都是不能透露的。

    芬德萊交了底，羅曼醫生更沒隱瞞必要，他點了點頭，坦然說道：“在你們從冬木回來後的當夜，示巴（近未來觀測透鏡）立刻準確地探測出‘七個特異點’時，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在前半夜的時候，我們隻探測出了特異點的總數和第一特異點的初步情報而已。後半夜的進度過□□速，除了‘奇跡’和‘有人做了手腳’之外，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至少在‘那個時間點’，我其實並不打算讓你們前往除了第一特異點之外的那些‘古怪的特異點’。”

    “但我卻決定直接前往第五特異點，北美。”芬德萊說道，“那個時候，其實我已經做好被你懷疑的準備，但你卻沒有，甚至沒有阻止我。但那個時候，你明明已經確信了。”

    “是的，我知道是你動了手腳……但我卻不知道為什麽。”羅曼醫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雖然說起來有點不負責任，但那個時候我是相信你的……至少，我是相信‘肯尼斯的兄長’的。”

    “肯尼斯的兄長嗎……？”聽到弟弟的名字，芬德萊的表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是呢，雖然最初的時候，我隻打算‘再見迪盧木多一麵’，對你們，對這個世界我都毫無興趣。死人也好，毀滅也罷，至少在與肯尼斯重逢之前，我根本不打算進行任何‘幹涉’。無論是你還是瑪修，我都打算棄而不顧，即便因為我的到來，‘消滅’了你最為信任，她最想保護的那個……”

    “芬德萊，”羅曼醫生皺起眉頭，“你不是這麽妄自菲薄的角色設定吧，剛才是不是ooc了啊……”

    “……”

    都說到這份上了，話題還能繼續下去？芬德萊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卻還是慢慢地呼出口起來，避免突然氣成腦梗。卻沒想到羅曼醫生還有後話，隻聽那人“嘿嘿嘿”地笑了半天，然後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

    “剛才好像老聽到什麽‘本該’啊，‘消滅’啊，‘替代’啊這樣的詞，但我們所謂在的‘這個世界’，隻擁有‘你所存在的事實’吧。無論我還是瑪修，甚至包括簡穆、庫·丘林、達·芬奇他們，不管最初是什麽樣的理由，又有著怎樣的影響，一同戰鬥至今，我們依靠而信任著的，終歸都是‘芬德萊’這個存在。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嗎……”

    羅曼醫生微笑著，他語氣堅定而柔和，話到最後卻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尷尬地去抓早就亂糟糟的頭發，試圖掩飾又忍不住抱怨，“哎呀，別讓我說這些大道理啦，雖然我很喜歡長篇大論地進行分析和講解，但不代表我愛說教啊！這不是逼我也一起ooc嗎？這不好，很不好，太不好，非常不好！”

    “……那你控訴去吧，反正沒人受理。”芬德萊收起略微驚訝的表情，跟著旁邊的家夥笑了起來，兩人越笑越放肆，最終就像被噴了笑氣似的，足足笑了五分鍾之久……最後還是缺乏運動的某室內派人士承受不住腹部的疼痛，才被迫停了下來。

    “我們說到哪了……”大概是坐著嫌累躺著嫌硌，羅曼醫生自來熟地爬上（曾經偷偷爬過很多次的）芬德萊的床，“哦對……除了喪氣話和話家常之外，基本什麽都沒說。”

    芬德萊見他熟練度百分百地扯了枕頭抱在懷裏，左搖右晃地在自己床上放肆之餘，還要嘴賤嘲諷幾句，忍了老久才沒伸手把他強拽了下來。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知道的，”發現自己沒有被揍，羅曼醫生越發地大膽，他翻身而起，扯著被子一裹一甩擺了個帥氣的姿勢，然後指著芬德萊的鼻子趾高氣昂地說道：“就算幹掉了‘那個’所羅門，不把特異點全部修複，壓根就沒解決本質問題！最重要的不是幹掉最終boss，而是解決人理燒卻！”

    芬德萊一腦門子青筋都擠掉到地上，他嘴角抽搐半天，終於憤怒地將人踢下自己的床鋪，踩著他翹起來的屁♂股，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廢話，誰讓你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了？警告你啊，別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今天已經超標了。”

    “嗚嗚嗚……你至少縱容我一整天啊，這才叫有始有終嘛……”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身後的那隻腳，羅曼醫生索性死魚似的往地上一灘，任暴君對自己肥美的臀部殘忍□□。

    “你已經提前消費了五十年的縱容值，現在已經信用危機，等五十年後才能再次消費。”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芬德萊還是收回了自己的大長腿，“確實如你所說，就算解決‘那個’所羅門也無法阻止人類燒卻，因為特異點依舊存在。但換而言之，沒有了‘以常人之力所不能及’的問題，接下來就隻剩咬咬牙，挺過去了吧。我相信，你們是絕不可能在勝利之門前止步，所以，隻要我……”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公司項目變多，人力沒變多= =再加上麵臨黃金周，好多事情必須趕在過節前完成……再加上年中會，簡直忙得恨不得三頭六臂，成天12點離開公司三點睡覺，實在沒工夫碼字了……

    等國慶我就蹲在家裏碼字了……總之，真是非常非常非常抱歉！！！【猛虎落地式

    ——————————————————————

    感謝：

    三月

    14284953

    兩位給我丟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