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的人開始學習保持距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對我和初一來說——從早起開始我們就遇到問題了。

    從她洗漱梳頭, 一直到吃早餐, 我幾次都差點沒有忍住想要去幫她親力親為。初一也是，看著我欲言又止，直到確定我真的不會幫助她才安靜地自己動手。

    我看得心酸又難過，初一也一直精神不振的樣子。

    可這隻是第一步而已，我怎麽能在這裏就倒下？雖然現在初一會傷心一陣子，可隻要慢慢習慣也會好起來的。當初就是我將她引導得過分親密，現在當然也能把我們的關係引回正途。

    今天是周六，媽媽不用上班很有興致地起床給我們做早餐。她已經很不把初一當外人了，知道她今天要回家還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初一情緒低落是很容易看出來的，再加上我倆一頓早餐都沒什麽交流，媽媽很快就察覺到了。

    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 隻是苦於無法解釋, 隻好假裝沒看見。

    媽媽見我不搭理她，幹脆就開口問道：“小初一啊, 你怎麽不開心的樣子呢？是不是驚驚欺負你了？你說給阿姨聽，阿姨幫你教訓她。”

    要是平時我一定要吐槽她怎麽不想我點好的, 可現在卻半句也無法反駁。就是我欺負了初一, 所以才讓她那麽難受的。

    初一大概是因為注意力不集中,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媽媽在和她說話，連連搖頭道：“不、不是的阿姨，驚蟄沒有欺負我。”

    她抬頭看了看我，又低下頭, 低聲道：“她不會欺負我的……”

    我心裏忍不住就是一酸。

    看她這樣的表現，媽媽哪裏會相信她的話，斜了我一眼問道：“驚驚，你真沒欺負初一？”

    她都問得那麽直白了，我哪裏好再裝聾作啞，隻好硬著頭皮道：“我怎麽會欺負她……”

    媽媽半信半疑地看著我，“真的？那初一怎麽蔫蔫的呢？她可一直和你待一塊兒的。你別看初一乖巧就欺負她啊，媽媽我可不答應。”

    “哎哎，阿姨，驚蟄沒有欺負我，真的！”我被媽媽訓了，初一比我還著急，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是、是我不舍得驚蟄……”

    她話沒有說完，媽媽卻一副自己已經了解的表情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沒關係的初一，我們家那麽近，你可以天天來玩嘛。”

    初一的不舍得怕是有另一層含義，隻是媽媽沒聽出來而已。我心下鬆了口氣，趕緊圓場道：“好了好了，媽媽你也快點吃吧，我記得今天小姑叫了你去一起看車吧？我待會兒收拾一下東西就送初一回家了。”

    我現在是真的慶幸初一今天就回家，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陸悠悠在本地上大學，暑假又在考駕照，小姑姑打算到時候幹脆給她配輛車。隻不過新車陸悠悠是別奢望了，小姑決定趁機把原先的座駕給她，自己換輛新的。

    所以叫媽媽一塊兒去看車。

    今天淩叔叔和張阿姨剛回來，我想他們應該有不少話要說，把初一送回家後也沒多打擾，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初一的暑假作業已經基本上完成了，之後最多也就是一些預習。離開學還有20天的時間，大致上應該沒什麽問題。

    我覺得自己已經思考得很清楚了。

    保持距離的相處不僅對我和初一來說是新的課程，連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韓露和敖安安問過幾次也就算了，見不到多少麵的陸悠悠都跑來問我和初一發生了什麽。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她。

    要說愉快肯定是算不上，但我們也確實沒有吵架，氣氛一時隻是說不出的別扭而已。

    敖安安第八次練習以後就已經算是真正地學會蛙泳了，一口氣能遊出個二十米。她一學會就跟家裏人跑去三亞玩，韓露則忙著補暑假作業，所以第十次再來遊泳池，就隻剩下我和初一兩個人。

    這本來也沒什麽，計劃中原本就隻有我教初一學遊泳而已。隻是我倆現在有點怪怪的，沒有她倆在身邊有些叫我心虛。

    初一經曆過一番努力練習之後，已經能遊個五六米。隻是她還不會換氣，遊的時候一直帶著呼吸管。學遊泳的目的不止是為了玩，萬一有個天災**就是重要的保命手段了。到那種時候哪裏有什麽呼吸管給你用？尤其是初一曾經還落過水，我是一定要讓她真正學會遊泳的。

    離暑假結束還有十天，我估計再來個兩次也就不來了，今天就打算給她補一補換氣這一課。

    初一如今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怕水了，所以憋氣這一關過得還算順利。隻是遊泳的時候換氣有技巧，掌握了技巧之後那才是真的想學什麽姿勢就學什麽姿勢。

    初一學得比敖安安慢這也是原因之一，敖安安先學會了換氣才學姿勢，不管怎麽樣都不怕。

    今天除了教初一在水中悶氣和水中吐氣，主要還是講一下韻律呼吸，真正邊遊邊換氣還得等下節課。

    在水中悶氣吐氣的時間要打個折扣，初一之前普通憋氣隻能憋42秒，但這半個月有了不小的進步，現在在水裏也能堅持個40秒左右了。憋氣好學，吐氣卻不怎麽容易了。

    在水中要用鼻子呼氣，呼氣開始要慢最後要快，每次抬頭吸氣之前必須要將肺裏的氣呼完。

    初一學得很認真，做的努力，吐氣也順利過關。

    但真正的難點現在才開始。

    掌握好呼氣和抬頭吸氣的時機非常重要，練習韻律呼吸的過程中嗆水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剛開始慢慢來不著急，萬一嗆到水也不要緊張，我會扶著你的手的。”

    大概是因為我態度的轉變，初一這段時間撒嬌得很少。不僅如此，她每次想要靠近我都顯出了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我很是心疼。

    我知道的，她是一個非常擅於忍耐的孩子。

    “你扶著我嗎？”初一一聽是我扶著她的手，笑容瞬間就綻放在了臉上。她看起來十分開心，我反而覺得有點心酸起來。

    剛才悶氣和吐氣都是初一自己扶著岸做的，但換氣的話我果然還是不放心。

    “嗯，我扶著你。”這十天以來我們基本沒怎麽接觸，更不要說親密不親密了。

    我向她伸出手，初一就開開心心地把手放進了我的手裏。

    “嗯嗯，好！”她的手仍舊又小又軟，我輕輕的一握就能全部包裹住。

    我突然記起當初第一次牽初一的手時，她又害羞又開心的樣子，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初一……你加油。”我想說點什麽，卻又發現說什麽都不合適，隻能給她加油鼓勁。

    敖安安已經出師了，初一也顯出了幾分著急，學起來特別努力。

    開始的兩次沒有什麽大問題，但第三次的時候初一的節奏就開始亂了，第四次抬頭立即就嗆了水。

    我趕緊把她架出水麵，給她拍背。“初一沒事嗎？慢慢來不要著急。”

    初一咳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一邊想要摘掉泳鏡一邊道：“沒、沒事，水跑到眼睛裏了。”

    我給她摘掉泳鏡發現她眼睛都有些紅了起來，“我們先休息會兒吧，眼睛難受嗎？”

    “嗯~不難受，我、我想繼續。”初一很堅持，我看她其他都還好也就沒有阻止她。

    還好，後來放慢了節奏以後，初一一直都沒再嗆過水。直到今天練習結束，她已經初步掌握了韻律呼吸的節奏。

    “眼睛還難受嗎？”隻是她眼睛碰了水之後似乎一直很難受，到最後結束摘了泳鏡，她已經忍不住伸手揉了起來。

    我阻止不及，等拉住她的手時初一的眼睛已經紅得像隻小白兔一樣了。

    “有，有點癢。”她還想揉，我趕緊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動。

    “你先忍一忍，會越揉越癢的。”我知道她很難忍耐癢意，看她一臉委屈，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也隻好一路拉著她的手了。“我們衝洗完，回家滴眼藥水。”

    初一不能揉，隻好眯著眼睛不斷地眨著。“唔嗯，好。”

    我已經感覺到了，疏遠的相處方式漸漸給我們造成的疏離感。如果是過去的話，她一定還會再撒一下嬌，說自己有多難受的。而我一定也會表現得更關切更緊張，也會用更溫柔的方式安慰她。

    我盡量地控製著自己，然後開始變得過猶不及。

    不止是初一，我當然也對此感到失落。可是，即便如此我們也至少是朋友。朋友就該有朋友的距離，我不能在對她抱有愛戀的感情下，以朋友的名義褻瀆她，這才是正確的相處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高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