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答應顧卿出節目卻根本沒想過要自己上，很理所當然地給下屬安排了任務。小慕作為她的助理, 又是項目部最年輕最漂亮的姑娘, 登時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小慕也不慫, 很愉快地答應了下來。作為助理，她最清楚慕言回來後這一年許諾的變化。就算不太清楚兩人的具體關係，她隱隱約約也感覺出了點什麽。

    小慕一直非常崇拜許諾，所以一開始不禁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失落, 但看到她整個人都因慕言充滿了活力之後，那點子失落不知怎麽就消失不見了。

    許諾和慕言親近, 她多多少少也就比別人更知道一些慕言的事情。沒辦法, 她的頂頭上司常年把慕姐掛在口頭, 張口閉口都能提到。和許諾比起來，慕言顯然是個十分內斂的人，難得的是沒什麽架子。她剛進公司時看戲的、觀望的、作妖的那些人如今沒有不服服帖帖——不服帖的已經不在了, 可見手段也十分高明。

    總的來說，這樣的人是無法叫人妒忌或者說是嫉妒的, 那不過是在和自己過不去。

    小慕接受了許諾派下的任務, 跑去和顧卿交接的當然就變成了她。顧卿聽到她報上來的節目時, 都驚呆了。

    “你說什麽？”

    “額，項目部節目, 二泉映月，二胡。”小慕曾經對顧卿不熟，這段時間下來對她卻不再陌生。畢竟許諾在公司統共沒幾個親近的人，而顧卿這半年是以突飛猛進的速度和她熟悉起來的。

    兩人學姐學妹叫得十分親熱, 小慕敏銳地察覺到她對自己上司心懷不軌。

    “學姐要拉二胡？”顧卿雖然總是見到小慕，但一直很少留意她。現在看到隻覺得眼熟，叫不出名字。

    “不是許總，是我來。”

    “你？”顧卿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許諾的助理大概二十五歲左右，畫著淡妝，齊肩長發，中等身材，樣子十分清新可人——不是她的菜。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慕貞。”小慕本名慕貞，因為部門裏最小，誰都叫她小慕，反而不怎麽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知道這位大小姐眼界向來高，不認識她這種小助理也情有可原。

    “你們許總不表演嗎？她之前可是答應了我的。”顧卿雖然被慕貞認為眼界高，其實本身相當會做人，基本上很少擺架子。雖然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她這時仍舊十分和顏悅色。

    “誒，許總說的是我們部門出一個節目吧？她那麽忙應該沒什麽時間啦，所以派遣了我這個小助理……顧主管不會是覺得我不夠格吧？”慕貞年紀雖輕，但做了兩年許諾的助理，講話技巧方麵也修煉了很久。

    顧卿一聽她這話，頓時覺得慕貞臉上那笑眯眯的表情都不一樣了。

    “怎麽會呢，大家多才多藝踴躍報名，我們誰都歡迎的。好的，項目部，慕貞，二胡，二泉映月，對不對？”她一邊念一邊記錄，“對了，你們許總在辦公室嗎？”

    “我出來的時候看她去了慕總監辦公室，不知道回來了沒，顧主管你有事？”

    “沒有什麽急事，”顧卿在公司素來吃得開，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助理身上感覺到了吃癟。“那就這樣吧。其實是很隨意的聚會，節目就是熱熱場的，不用太正式。那之前走個流程就可以了，我到時候會通知你的。”

    “好的，顧主管。”

    慕貞之所以看出來顧卿對許諾有所圖謀並非是她眼力多好，而是因為她曾在紐約的朋友那兒見過某個疑似是顧卿的照片。那是一個有些特別的聚會，特別之處就是在場的女性性向也為女。

    慕貞有這樣的朋友，但她自己並不是。當初對許諾感覺微妙的時候她也曾思考過自己是不是有點這方麵的傾向，最後……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沒什麽想法，但顧卿顯然還在進攻。

    對於許諾和慕言，慕貞雖然不能說是樂見其成，但也不覺得有哪裏不好。畢竟許諾對慕言的感情她看得出來，兩人又有著某些深厚的淵源，也輪不到她來妒忌。

    可顧卿不一樣——顧卿比她這個助理還晚認識許諾，慕貞想想要是她得手，自己肯定會更心有不平得多。

    當然，說許諾在慕言辦公室這句話她可沒有騙人。

    許諾確實在慕言辦公室，兩人在商量新項目的事。這個項目堪比去年紐約那個合作，所以讓兩人十分重視。

    “黃經理其實足夠應付這件事，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們考察的時候可以一塊兒去一趟。”

    “就算真的去考察差不多也要年底了，這個可以到時候再說。黃經理之前全程參與過上次的合作，經驗方麵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他人稍微有點刻板，我看剛開始你還是稍微幫下忙。”

    “這個我知道啦，而且人也需要重新安排一下，我會看著辦的。”

    工作方麵慕言從來不擔心許諾——她的天賦似乎都點到了這上麵。但她明白許諾的心思不在管理這方麵，也不願意在揣測人心上花心思，再往上對她來說隻會很累。

    公事談完已經將近中午，許諾看了下時間也不著急走，等著下班和慕言一塊兒吃午餐。

    “慕姐你想好萬聖節的聚會穿什麽了嗎？那幫小年輕嚷著要弄成化妝晚會，這不是擺明了為難我們這些成熟女性嗎？”

    10月31日正好是周五，一群人都想放開了玩。尤其是年輕員工們的提議，相親啊，化裝舞會啊，什麽都出來了。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穿我們的，他們玩他們的，隻有他們怕不合時宜，哪有我們怕的道理？”慕言看出了許諾的躍躍欲試，卻一副故意聽不明白的樣子。“而且什麽成熟女性，年紀大就是年紀大吧？”

    她聽說許諾當初從來懶得參加公司的聚會，現在再看，倒是明白她並非是對活動本身沒興趣，純粹是對一起活動的人沒興趣而已。

    自從她回來之後，許諾一直表現得相當積極，是她印象中那個愛玩愛鬧的人。

    因為女兒現在很有地方去，兩人倒是不擔心她一個人在家。

    “什麽年紀大啦，咱倆都還年輕呢！”許諾有的時候實在是太佩服慕言了，對女人來說最在意的年齡問題，在她那兒好像根本不是個事。她都不明白對方的不在意是因為自信呢還是單純不在乎。

    在她眼裏，慕言的外形如今仍舊無比完美。無論是皮膚的狀態，身材還是精力都保持得相當好，照理來說應該也是很注意這方麵的保養的。可是明明很注意卻又完全不在乎似的貶低自己，這實在是讓她覺得有些疑惑。

    “你還年輕，慕姐可不年輕了。”

    說實話，慕言不是不在乎年齡，也不是不懼怕衰老，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保持自己的狀態。但對她來說，保養自己和承認年紀大沒有一點兒衝突。正因為知道自己年紀漸長，所以才更用心地調整自己。

    這是為了自己的健康，也是對自己負責，並非是為了他人的追捧，更不是為了自欺欺人。

    事實上，看著許諾她有的時候真的會有種自己老了的感覺。六歲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兩個人一個才剛過30不久，一個已經朝著40的大關狂奔，正是顯出體能精力上差距的年紀。

    如果兩人都再年輕個十歲，慕言或許還不會有多大的感覺。正因為是這個年紀，她才更多地感受到被許諾喜歡著的不可思議。

    明明有更年輕、更漂亮，甚至是比自己更喜歡她的女孩子存在，她卻仍舊一心一意地喜歡著自己，若不是親身體會，很難感受到其中的美妙。

    就算她真的不在乎，就算她之前不在乎，但一想到這件事，仍舊像是獲得了最高的讚美一般叫她充滿了喜悅與甜蜜。

    怎麽可能真的不在乎呢？不過是讓自己不要在乎罷了。不是說了嗎？什麽年紀有什麽樣的美麗。

    可是，如果有個人喜歡著任何一個年紀的你呢？如果有個人讓你知道，無論你變成了怎麽樣她都會深刻地愛著你呢？

    不是不在乎了，而是真的不用去在乎了。無論她如何貶低自己，有人會把更美妙的讚美贈送給她。

    慕言必須得承認的是，和許諾在一起比她之前想象的還要愜意。當初想的那所謂的回報如今看起來也稍微有點可笑，明明她收獲了更多才對。互相關心，互相照顧，偶爾教訓她，或者享受她的討好，甚至包括激情與活力，這都是許諾帶給她的驚喜。

    好像真的就此年輕了十歲一樣。

    “慕姐你不要再謙虛啦，會被人羨慕嫉妒恨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咱們一塊兒走路上回頭率超高的，那都是在看你。你都不知道我多慌多擔心呢！”許諾自從暗戀被發現，自從被慕言接受，像是要把那麽多年的甜言蜜語都講完一樣，也不管對方受不受得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太肉麻，逮到機會總要抖落兩句。

    而慕言，這種時候望著許諾的目光是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與喜悅。

    作者有話要說：　　沉寂已久的小助理要出來幫忙一起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