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庶女李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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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柳坐在床邊,滿臉愁容,一邊小心翼翼地幫躺在床上的三小姐李茂擦拭額頭的汗,一邊抬起頭來小聲和站在一旁焦急觀望的綠笛說道:“綠笛,都已經過去六個時辰了,三小姐還是沒有醒來,現在還全身發汗,這可怎麽辦呢?大夫可是說了,六個時辰之後三小姐若是還未清醒,日後可就不能大好了。”
綠笛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自己麵前這個九歲的孩子,她自然知道鳴柳那句“不能大好了”是什麽意思,想到這麽天真可愛的三小姐日後說不定就會變成一個傻子,心中就是一陣悲涼。
為了三小姐,更是為了鳴柳和自己,她們二人都是貼身伺候三小姐的人,一生榮辱全都係在三小姐身上,三小姐若是完了,她和鳴柳自然也完了。
隻是綠笛到底比鳴柳鎮靜,沒有像鳴柳那樣情緒外露,她拉住鳴柳的手,說道:“鳴柳,現在先別急,大夫雖說是六個時辰,但是也不會這麽真切,說不得再等一會兒三小姐就醒了,咱們可別慌了神,自亂陣腳,三小姐可還要靠我們呢。”
鳴柳聽完綠笛的話之後麵上的憂色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深了,她憤憤不平地說道:“柳姨娘怎麽能這樣呢?三小姐可是她親生的女兒啊,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她竟然還在想著陷害別人,一點兒也不為三小姐擔憂,我看她心裏恨不得三小姐醒不過來才好,這樣大小姐身上的汙水更重,說不得正房幾人都翻不得身。”
綠笛歎了口氣,說道:“誰讓真正出手害人的是柳姨娘親生的女兒二小姐呢,她已經傷了一個女兒,自然不敢再講真話,讓二小姐也折進去,隻能將計就計算計正房的大小姐一把。”隻是雖然明白柳姨娘的算計,綠笛還是想不通柳姨娘為什麽要做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算計了大小姐又怎麽樣?老爺和夫人再怎麽也不可能把這件事傳出去壞了大小姐的名聲,而二小姐做事情並不周密,在家中很多人都看到她動手了,雖然她拚命往大小姐身上潑汙水,但是誰心裏不是敞敞亮亮的?
就算是很少管後宅事情的老爺心中也必定是清楚前因後果的,他隻是現在寵著柳姨娘才這麽由著她鬧,夫人也不好出手整治柳姨娘,若是柳姨娘哪一天沒了顏色和寵愛,夫人出手整治她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鳴柳和綠笛沒有發覺床上小人兒的異樣,顧自在哪裏聊天,哪知床上的小女孩意識早就已經清醒了,隻是為了怕暴露身份一直裝睡而已。
不錯,床上躺著的三小姐李茂已經換了個內芯,換成了一個異時空大學剛畢業的大學生李茂,剛剛通過了筆試、一麵、二麵,殺出重圍,搶得了一個名聲在外的大律所的實習律師資格,正準備上班呢,無緣無故就變成了這個時空的三小姐李茂,一個庶女。
李茂在昏昏沉沉之中已經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記憶,但是因為原主隻有九歲,看很多事情都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從她那裏接收而來的記憶難免在觀點上有所偏頗,所以她就裝睡聽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聊天,默默了解更多的信息。
她通過整理信息,已經知道了原主這次生病是因為被同母所生的二姐姐李芙推下池塘,但是原主母親並不顧忌她的病情,反而威逼利誘她把這件事栽贓在大姐姐李芮身上,原主還是一個純純的小女孩,哪裏經過這種陣仗,又驚又急,當夜就發起了高燒,就此沒有醒過來。
原主李茂一直跟著家中先生念書識字,學了不少大秦正統文化,一直以自己是從柳姨娘肚子裏麵生出來的庶女為恥,巴結著嫡母和嫡姐,恨不得自己有一天能記在嫡母名下,遠遠避開柳姨娘、二姐姐李芙和二哥哥李亦瑋,也難怪柳姨娘更疼二女兒李芙,遇事隻想著保住李芙,誰會喜歡一個總是鄙視自己的女兒呢?
想好了對策之後,李茂緩緩睜開了眼睛,對著麵露喜色的鳴柳和綠笛微微一笑。
換洗好之後,李茂小口地吃著一碗清淡的荷葉粥補充體力,一邊問道:“現在事情怎麽樣了?”
鳴柳一陣猶豫,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抬眼焦急地看著綠笛。綠笛則笑著說道:“三小姐放心,您落水的事情柳姨娘一直在幫您討公道,讓夫人重重處罰大小姐。大小姐現在已經被夫人禁足了,讓她抄女戒一百遍,抄不滿數目不得出屋一步。”
李茂歎了口氣,說道:“柳姨娘卻是錯怪大姐姐了,這次落水本是我不小心,與大姐姐並無幹係,罷了,待會兒你們就扶我去太太那裏賠罪,將我日前繡好的那個富貴花開的抹額戴上。”
鳴柳皺眉,忙勸慰道:“三小姐,您剛剛醒來,身子都還沒有回複過來呢,怎麽能外出吹風?萬一病情加重了可怎麽好?”
綠笛卻用手臂推搡了鳴柳一下,弄得鳴柳疑惑地看著她,綠笛卻一眼都沒有看鳴柳,而是笑嘻嘻地對李茂說道:“小姐說得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然後拉著鳴柳下去了。
李茂一邊在房裏吃著荷葉粥,一邊微微一笑,看來自己房裏這個丫鬟綠笛是個可造之材,聞弦歌而知雅意,好用得很。又轉轉眼珠子,想到了鳴柳在自己裝睡期間說的那些話,想到醒來後鳴柳看自己那種真摯的擔憂的眼神,覺得鳴柳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也很不錯。
看來,自己雖然運氣很差地穿越到了這樣一個男權為尊的古代社會,但是運氣也沒有差到底,這兩個貼身丫鬟都挺不錯的。
那邊廂,綠笛卻是小聲對鳴柳說道:“鳴柳,我知道你擔心三小姐,但是咱們三小姐已經九歲了,算是半大的主子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且她一直都是個有成算的人,想得必定比你我二人深遠,她決定了的事情我們怎可拂了她的意?不若好好為她準備衣物、大氅、暖爐、帽子、手套,必定讓她在去夫人那裏不要受風,才是你我二人做奴婢的本分。”
鳴柳點了點頭,笑道:“還是綠笛你明白事理,我就不會想這麽多。”繼而歡歡喜喜地去拿衣服去了。
但是等到把東西全都準備好之後,鳴柳又猶豫了,說道:“綠笛,現在才是初秋呢,咱們就給姑娘穿上大氅,帶上暖爐,會不會太奇怪了?別人會怎麽想啊?”
綠笛哭笑不得地看著鳴柳說道:“你這笨丫頭,是人家說兩句疼還是三小姐受風了難受?管別人怎麽說?隻要三小姐好便是。”
鳴柳還有些疑惑,但是她習慣了不和綠笛爭,聽從綠笛的意見,便跟著綠笛去三小姐房內為三小姐換衣服了。
待見到三小姐果然沒有對她們準備的大氅、暖爐、帽子、手套提出異議,鳴柳再次敬佩地看了綠笛一眼——還是綠笛懂三小姐的心意,凡事聽綠笛的,準沒錯兒!
主仆三人慢悠悠地來到了夫人的院子裏,還未有丫鬟出來招呼通傳呢,李茂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夫人房門口。
鳴柳大驚,趕忙去啦李茂,說道:“三小姐,您這是怎麽啦?地上可涼了,您的病可還沒好呢!”
綠笛卻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跟著李茂跪下了,哪裏有主子跪著奴婢還站著的道理。
鳴柳著急萬分地看著二人,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堅定得很,絕對是她勸不住的那種!
鳴柳便四處張望,想找個夫人院子裏的丫鬟姐姐來勸勸二人,或者是向夫人通傳一聲,免了三小姐的跪。可是半天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她隻能慌裏慌張地四處探頭探腦了一番,最後還是乖乖地在李茂身邊跟著她一起跪下了。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終於夫人房裏的二等丫鬟秋月出來了,急切地拉住李茂的手說道:“哎喲,三小姐啊,您怎麽能在這兒跪著?快起來!快起來!”
可是李茂卻沉得像秤砣似的,一抬頭就是滿臉的淚痕,傷心欲絕得比珍珠還真,她淚眼婆娑地說道:“秋月姐姐,茂兒自己不慎跌入了池子,卻不想連累了大姐姐受苦,實在是於心不安。聽聞母親罰了大姐姐,心中更是難受得緊,隻願跪死在母親門前,才能贖了自身的罪孽。”
秋月一愣,繼而說道:“三小姐,您這是說得什麽話?您也知道夫人一向疼寵您,什麽話不能起來好好說?快起來,我帶您進屋去見夫人?”
李茂卻一邊流淚一邊堅定地搖頭,說道:“秋月姐姐,我不能起來。”
秋月又與她癡纏了許久,見得李茂跪得堅定,拉她不起,隻得進去稟報夫人外間的情況,由著李茂跪在門前。
綠笛還是一臉寵辱不驚,鳴柳卻是臉上疑惑再疑惑,三小姐怎麽跪著就不起了?夫人這裏小丫鬟這麽多,怎麽由著三小姐跪了這麽久愣是一個都沒出現?
哎,主子們的世界太複雜了,不是她這樣一個小丫鬟能懂的,她還是乖乖跟著綠笛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慢慢的愛意抑製不住,終於還是開新坑了,寬麵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