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認清事實（柳姨娘失寵遭訓斥）

    林婉珍剛剛進門那一天，柳姨娘還沒有見到她本人，對她的長相和性格還沒有什麽了解，聞言得知有一個姓林的姨娘被安夫人新抬進府裏之後，對此不屑一顧。

    在柳絮心中，她貼身伺候了李孝泉這麽多年，與他一同成長，有著無可比擬的情分，李孝泉對她自然與對別人是不同的。

    而且，在她成為通房丫頭那一天起，就早早做好了要與人爭寵的準備，她本來以為安夫人會在她得寵之後提拔一個她的陪嫁丫鬟也做通房丫鬟，與自己爭寵，可是沒有想到安夫人一直都沒有走這一步棋。

    現在，雖說安夫人從外麵買進來了一個良家女作為良妾，但是柳絮心中並未升起任何的危機感，隻是覺得安夫人終於出招了，雖然晚了那麽十多年，但是她並不懼怕，早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既然安夫人這麽不給她麵子，她已經這麽乖，天天在安夫人麵前立規矩了，安夫人竟然還這麽整治她，那麽她也索性和安夫人撕破臉，回複到以前的那種狀態，不再搭理安夫人，還不斷給安夫人找茬。

    李茂卻是天天都會去給安夫人請安的，在林婉珍進門第二天早上就見到了這位姨娘的真麵目，看著她的模樣、身段、氣質、談吐，李茂就心中悚然一驚——這絕對是柳姨娘的勁敵！

    再看著這位林姨娘在安夫人麵前伏低做小的樣子，李茂哪裏還能不知道這林婉珍必然是安夫人弄進來對付柳姨娘的人？心中著急萬分。

    若是柳姨娘失寵了，她這個柳姨娘的親生女兒卻是也落不得什麽好的。

    於是李茂在林婉珍入府第二天就急急忙忙去找柳姨娘了，向她訴說著林姨娘的可怖之處，讓她千萬要提高緊惕。可惜的是，柳姨娘不以為意，就連李芙也沒有當回事兒，還在柳姨娘麵前煽風點火：“我看那個林姨娘長得也沒有特別美貌。妹妹你也別太著急了，這麽多年來，爹爹什麽樣的絕色女子沒有見過？要論手段來說，那些青樓女子不是還要比林姨娘強上百倍？但是爹爹萬花叢中過，還不是獨寵著我們姨娘？可見爹爹是真心喜歡我們姨娘，對姨娘是從小的情分，別的女子可是萬萬比不了的。”

    李茂真是給天真的這兩母女給跪了！她與安夫人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自然是知道安夫人是個有成算的人，她絕對不會打無準備的仗，這個新來的林婉珍肯定不是省油的燈，必有什麽過人之處，在安夫人看來是能夠打壓得了柳姨娘的。

    女子美貌不美貌、有沒有手段，不是以女人的標準來看的，更不是以通常公眾們的標準來看的，一個人有一個審美標準啊！很明顯，安夫人足夠了解李孝泉，知道李孝泉的審美標準就是柳姨娘這樣的，於是按著這樣的標準找了一個林婉珍來。

    若是十多年前，柳姨娘這樣沒有好好念過書的丫鬟與林婉珍這樣的秀才之女相比起來還不一定能勝出了，現在的柳絮卻是被李孝泉寵壞了，自信心膨脹，實際上，她哪裏還有優勢？又怎麽會知道男人的薄情？

    若是柳姨娘就此栽倒，必然是一個極大的跟頭，不僅李芙近在眼前的婚事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就連自己幾年以後的婚事都說不得會受到波及呢。李茂如何能不焦心？

    但是無奈柳姨娘自視甚高，哪怕李茂磨破了嘴皮子，還是一直都未能引起重視，反而還說她太多慮了，李芙也不把這個新姨娘當回事。

    李茂隻得悻悻然地回去了，暫時先讓柳姨娘冷靜冷靜，等她知道痛了一定會來和自己訴說的，到那個時候自己的話可能才會有那麽丁點兒的作用吧。

    一直到李孝泉連宿在林婉珍那裏五天之後，柳姨娘才有些著急了。她一直在後宅裏麵二門口等著李孝泉，希望能堵住他，但是沒有堵到，便急急忙忙跑到李孝泉前院的書房裏麵去見他了，就連湯都沒有熬上一個，連個借口都沒有。

    可是待她急急忙忙跑到外遠李孝泉書房裏麵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林婉珍和李孝泉紅袖添香夜讀書的香豔場景，林婉珍長相動作都那麽像十幾年前的她。

    林婉珍見到柳姨娘去了以後，臉紅了紅，急急忙忙想要退下了，可是卻被李孝泉一把拉住，讓她先退到屏風後麵等一會兒，便欲將柳絮打發走。

    男人都是好美色的動物，有著林婉珍這麽一個膚如凝脂，眼含秋水的小妾在撩撥著他的心思，怎麽還有心思應酬柳姨娘。哪怕柳姨娘再美，始終也是生過三個孩子的婦人了，身段和皮膚都不能和十幾年前相比了，再說了，林婉珍這樣的人才長相，即便是對上十幾年前的柳絮也不一定會甘拜下風。

    柳絮與李孝泉相知相識這麽多年，自然聽明白了李孝泉話中的敷衍之意，知道他的心已經早就係在那個小妖精身上了，心中那真是拔涼拔涼的。她就不信，自己與李孝泉這麽十多二十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剛剛入門幾天的小妖精？於是她不管不顧地在李孝泉麵前發火，宣泄自己的情緒。

    也完全是柳絮這麽多年來一直被獨寵，被李孝泉慣壞了，才會這麽任性，敢於不分場合就這麽和李孝泉鬧。

    她卻不知道，當一個男人的心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和他撒嬌發脾氣是情趣，他願意會哄你開心，答應你的一切條件。但是，當那個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的時候，你撒嬌發脾氣就是不懂規矩、麵目可憎了。

    於是，李孝泉板起臉來狠狠訓斥了柳絮一番，罵她不懂規矩。再聯想起安夫人在他麵前上柳絮的那些眼藥，什麽柳絮恃寵而驕、張揚跋扈啦，什麽柳絮不懂規矩，不向她請安立規矩啦，等等等等，頓時，李孝泉對柳絮這個半老徐娘充滿了厭惡。

    李孝泉訓斥道：“還不趕緊把你臉上的貓尿擦幹淨了滾回去！沒有我和夫人的吩咐誰讓你出二門到前院來的？不懂規矩，回去夫人那裏領罰！還有，再讓我知道你不按時到夫人那裏請安，家法伺候！”

    柳絮完全被李孝泉的話驚呆了，她驚訝地發現自己麵前的夫君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麵孔，她已經不認識他了。

    但是驚訝過後，柳絮還是趕緊三五下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痕，幹淨屁顛屁顛兒地跑回去了。

    要知道，“家法伺候”這個詞可不是說說而已，可真的是會荊條加身的！

    李孝泉出身安西侯府嫡支，雖然分了府，但是依然沿用了安西侯府的家規，說道“家法”真的是相當嚴厲的。對於家中的不孝子女，或者不聽話的小妾、奴仆，“家法”可是真正切切的酷刑，那是用帶刺的荊條在身上狠狠地抽打，不僅會痛，而且荊條的倒刺勾住了肉，會留下非常醜陋的疤痕，一輩子都消不去。若是女子讓人在後背上抽上二十鞭子，那麽這輩子都毀了，她絕不可能再有機會爭寵了！

    回屋之後，柳絮狠狠地哭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傷心過。

    一直伺候著她的媳婦子蘇娘子看到柳絮這個樣子極為不忍，不住地勸解她，可是柳絮卻不為所動。一直等到她哭得天昏地暗以後，柳絮才終於拉著蘇娘子的手說道：“素娘，你讓你男人拿著我的銀子到外間多打點一番，細細查探一下這個林姨娘是個什麽來曆。”

    蘇娘子連忙點頭，然後自去打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