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互訴衷腸(訴衷腸姐妹消隔閡)

    坐在馬車裏，李芮從暗格裏拿出了一盤桂花糕和一盤綠豆糕放在小炕桌上，徑自拿起一塊吃了起來，並且招呼李茂說道：“三妹妹，快拿了吃，我們幾個在路上先點點肚子，晚上的宴會上雖然菜品很多，但是為了保持形象恐怕都吃不到什麽，免得餓了肚子。”

    李茂謝了李芮之後便也伸手去拿糕點，她自然是知道在這種宴會上為了保持住淑女形象肯定是吃不飽的，現在能先點點肚子再好不過了。

    李芮和李茂說笑了一陣之後，看著李茂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李芙，李芙和乖乖地做著不說話、不搗亂，於是對李芙之前的厭惡少了很多，張羅到：“二妹妹，你也吃啊。”然後還用帕子包著一塊遞到了李芙那裏，李芙開心地接過了糕點吃了起來，三姐妹在馬車中也消除了隔閡，一同說笑了起來。

    李芮說道：“你們去到安家以後不要亂跑，跟著我就是了，安家有幾個姐妹可惡得很，我聽說她們常常會在人少的地方欺負……欺負小姑娘，你們兩個到時候可要一直跟著我，別被她們欺負了哦。”

    李茂乖乖地點了點頭，看著李芙有些不知道害怕的樣子，幹脆直接把李芮未說盡的話補全了，問道：“大姐姐，你的意思是她們看不起庶女，經常會聯合起來欺負庶女才擔心我們是不是？”

    李芮愣了一下，她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不想說破，怕李茂和李芙覺得她是在拿她們兩個庶女的身份說事兒。但是她看見李茂偷偷給她使眼色，讓她看她旁邊坐著的李芙的臉色，李芮卻明白了李茂為什麽要把這件事說破，恐怕不說破李芙是絕對聽不懂她的意思的。

    轉眼一看李芙的樣子，覺得她真的受到了驚嚇，於是連忙拉住李芙的手，對她說到：“二妹妹，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她們那幾個討厭的人慣是欺軟怕硬的，絕不敢與各家的嫡女做對，隻要你和三妹妹跟著我，斷斷不會被她們擠對。”然後轉過臉來看著李茂，在李芙看不到的角度對李茂做了一個鬼臉。

    李茂對著李芮笑嘻嘻地，眼睛亮亮地問道：“大姐姐，以前你和母親不帶我和二姐姐一起出門子，是不是怕我們被她們欺負了去？”

    李芮心想當然不是了，不過李茂這裏抬了給她梯子，她卻是正好下樓，於是正色說道：“那是當然，我和母親一直護著你們呢。但是現在你們兩個都漸漸大了，也該學著和這些人打交道了，便帶了你們出門子。你們可不知道，與那些人打交道可費勁兒了，說話都是拐了不知道多少彎的，一個不慎就會遭到她們的嘲笑，一個個都跟鬥雞眼似得盯著齊王妃的位置呢，今晚我看更是少不了爭鬥，我們三姐妹可得離遠點兒，免得被殃及魚池。”

    李茂聽到李芙聽見“齊王妃”三個字就眼睛放光，而李芮一直是不屑一顧的樣子，於是幹脆把這個事情說破，使得李芙和李芮二人不要心存任何隔閡，於是她問道：“為了爭齊王妃要鬥？那我們三個幹嘛要躲啊？我看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可以去爭一爭呢，茂兒覺得你們最好了，比人都比不上你們。”

    李芮聽到李茂如此誇她，笑的前仰後合，說道：“你這個小機靈鬼，你見過幾個姐妹啊，就敢這麽說！實話告訴你們吧，安貴妃娘娘本身就是安家的人，安家已經拉在齊王的戰船上了，她是絕對不會在安家裏給齊王選一個正妃的，她得把正妃的位置留著拉攏其他權貴人家呀！對於我可是嫡女，怎麽看得上側妃的位置？便是安貴妃娘娘膽大包天對娘親提出這種想法來，娘親拚死也要為我拒了我，我可不會給人做妾，側妃也是妾！”

    說道這裏的時候看見李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然後對著李芙的方向努努嘴，於是心中一轉就明了李芙的所求，笑嘻嘻地瞪了李茂一眼，轉過頭去拉住李芙，對她說道：“不過二妹妹就沒有這麽多顧慮了，若是能夠給齊王做側妃也是良配呢。”

    李芙聽了以後兩頰酡紅，頭都低下去了，聲音和蚊子哼哼似得說道：“妹妹我何德何能，怎麽敢肖想那個位置？”

    李芮說道：“憑什麽不敢想，安貴妃娘娘這次到安家就是想挑一個安家出身的側妃呢，若是妹妹好好表現，也不是沒有希望的。”

    李芙立即兩眼放光地盯著李芮，問道：“真的？”

    李芮差點兒被她眼睛裏的光芒閃瞎了眼睛，愣了一小會兒之後才說道：“當然是真的，安家的嫡女們有做側妃這種心思的人也不少，不過她們的父母長輩卻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還要靠著她們去聯姻呢。而在一眾庶女裏麵，妹妹你自然是出挑的那個，安貴妃娘娘不選你選誰？你的勝算還是挺大的，隻要不在今天中了別人的算計，出什麽紕漏，我覺得你的希望挺大的。”

    李茂看著李芙眼中燃起的熱情卻是有些擔心，她是不是有些玩過火了？李芙現在希望這麽大，若是不能如願以償，是不是失望會更大，到時候打擊可就大了。

    李茂於是立即說道：“大姐姐說得極是，再說了，二姐姐這麽好的人才品貌，也不一定盯著齊王側妃那一個位置，側妃再好也是妾，若是齊王不能榮登大寶，一輩子也就那麽熬著，有什麽好的？今天來的都是些尊貴的夫人小姐們，若是二姐姐的端莊賢淑入了哪家夫人的眼，可不也是大大的好事？”

    李芙聽了之後覺得李茂想得也對，更是下定決心今夜一定要好好表現，不過此時卻是不好言說，隻是羞怯地說道：“三妹妹，你才這麽點兒大，老是婚事婚事的掛在嘴邊，也不害臊！”

    李茂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什麽，在外人麵前不好說，在兩個姐姐麵前難道還有什麽顧忌麽？我可是早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嫁一個有潛力的寒門書生做正妻，到時候跟著他某個縣令的位置到京外赴任，也能逞逞官太太的威風！”

    李茂覺得這可是個極好的機會，正好在兩個姐姐麵前吐露一下心聲，也免得她們對自己有什麽顧慮。

    李芙並不覺得李茂的想法奇怪，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哦，怪不得你最近喜歡纏著大哥和二哥呢，原來是想讓他們給你留意一些青年才俊。”

    李茂哈哈大笑，說道：“二姐姐，你終於聰明了一會，這下可才對啦！”

    李芮卻懂得比較多，疑惑地說道：“三妹妹，你這麽好的人才品貌，便是嫁到世家之中也不足為奇，為什麽非要限定寒門呢？”

    李茂說道：“還不是大哥二哥聊天的時候常常跟我說，書院裏世家子弟雖有資源，但是都不好好念書，反而是寒門子弟日子過得辛苦，做起學問來卻是最刻苦。我就喜歡爹爹那樣有才華的人，世家大族裏那些青年俊彥怎麽會選我這樣一個小庶女？可是那些草包我又怎麽能看得上，還不如選個刻苦念書的寒門子弟，日後兩人也可以相敬如賓，日日研究些琴棋書畫，豈不是日子過得快樂似神仙？”

    當然這些都隻是表麵文章，最主要的就是李茂覺得，若是嫁了一個有前途、會念書的世家庶子，他的人生規劃卻是完全不由自主的，他的叔伯、兄長們恐怕早早就給他規劃好了各種前途和發展方向，他遇事也可以向很多男性長輩求助，自然不會考慮她這樣一個妻子的意見。

    而若是嫁給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寒門學子，那他雖然無任何助力，卻也沒有任何束縛，遇事沒有辦法與人商議，自己這個妻子就是他最好的傾訴對象和幕僚，日後兩個人就能一起努力，在官場上乘風破浪，把一整個家庭都推向更高的位置了。

    然而這些都是不可對人言說的，李芮卻是萬萬不可能想得到，於是她笑著說道：“真是小孩子，說些玩笑話，你怎麽知道世家子裏麵都是草包，可有不少人都和爹爹一樣都是正經的科舉出身呢。算了，等到你長大就不會這麽想了，世家和寒門之間可是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呢，你卻是不要輕易下嫁給寒門子弟，不然會後悔一輩子的。”

    李芙卻覺得無所謂，說道：“三妹妹長得也不怎麽好看，這麽想也是正常的，世家子見慣了美貌的女子，怎麽會對她一心一意？要我說嫁給寒門學子也不錯，至少估計這爹爹不敢欺負於她，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些。”

    李茂聽了李芙的話之後默了，她決定，就她二姐這種聊天水平，待會兒宴會的時候還是少引著她說話好了，一定一定要記住——沉默是金。

    若是她一開口，再好的氣氛都會被她弄僵，女孩子們也都會被她得罪光了，一定一定要拉在她，還得捂好她的嘴。

    但是也不能讓馬車上氣氛尷尬啊，李茂於是嘻嘻哈哈地提了些其他的話題，很快就把剛才的話揭過了。

    李芮在心裏偷笑，覺得李茂有這麽一個親姐姐真是太無奈了，也很奇怪，怎麽她們兩個都是從柳姨娘的肚子裏麵出來的，性格卻差別這麽大呢？還是三妹妹這樣讓人喜歡。

    若剛剛李芙說的是另外一個人，恐怕早就和她吵起來了，哪裏還能有現在三姐妹說笑的和樂氣氛？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李芙真的是個沒腦子的人，卻不是故意在說話的時候含沙射影的，她恐怕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的話會傷人吧？

    比起那些有心機又會和嫡女的作對的其他家的庶女來，自己這兩個庶妹一個沒心計沒腦子，一個心中豁達不喜紛爭，還真是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