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各自謀劃

    傍晚些的時候，二門外李亦瑋的小廝四喜被馬車房的蘇培拉住了，四喜知道這個蘇培乃是大管事蘇盛的兒子，還娶了柳姨娘麵前得用的媳婦子蘇娘子，所以雖然蘇培這個人不怎麽樣，他仍不敢得罪，笑著和他作了個揖，稱呼道：“蘇大哥。”

    蘇培笑得連眼睛都聽不見了，忙說道：“哎呀，四喜，何必這麽客氣，叫我蘇培就行了。想麻煩你一個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四喜忙說：“怎麽是麻煩呢？蘇大哥有事直接吩咐我就成，隻要是我能做的，絕不推辭！”

    蘇培笑著拿出了幾個大錢塞到四喜手裏，說道：“勞煩四喜小哥幫忙給我婆姨傳個信兒，就說是家中有事，讓她最近幾天回家一趟。”

    四喜可不願意收那幾個大錢，連聲推辭了，一是因為幫蘇培辦事他不敢收錢，二是他在李亦瑋身邊跟得久了，在家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要說這麽幾個大錢他還真沒有放在眼裏，何必為了這麽點兒蠅頭小利傷了關係，惹得蘇培生氣呢？

    四喜對蘇培可是了解得很，這個人最是貪財好色偷奸耍滑，還小肚雞腸，最愛與人為難，無怪乎他有著這麽好的靠山，他老爹大管事蘇盛都提拔不起他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四喜才更加不敢得罪蘇培這樣的人，這種小人若是記恨與你咬你一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誰能防得住呢？

    於是四喜堅決地說道：“蘇大哥，您這是怎麽回事？這不是折煞我了嗎？就這麽點兒事兒是我的本份，哪裏就敢這樣了呢？”硬是把手裏的幾個大錢給蘇培塞回去了，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將話傳到。

    蘇培笑眯眯地收了錢走了，對四喜的表現滿意得不得了。

    蘇培這廂高興了，四喜那邊卻是覺得晦氣得很，蘇培想要找老婆回家去，以前都不是走他這兒傳的消息，這次怎麽就想到找自己了？真是奇怪！

    可是四喜也無法推辭，又因為三小姐李茂一直都在外書房裏麵，四喜和綠笛也混熟了，於是很快就將消息告訴了綠笛，希望綠笛幫傳遞一下消息。他四喜可是外院的小廝，想要傳遞消息進內院必然得通過內院的丫鬟們。

    綠笛做事情還是很靠譜的，四喜和她說了這個事情之後她也不耽誤功夫，生怕蘇家真有什麽著急的事情，於是讓跟著跑腿的三等小丫鬟牡丹喚來了，吩咐她去柳姨娘那邊院子裏麵給蘇娘子傳遞一下口信，不一會兒功夫蘇娘子就知道了。

    蘇娘子嫁到蘇家這麽多年，傳遞口信自然有渠道，可是這次消息居然是從三小姐李茂那裏傳過來的，所以蘇娘子有些心焦，擔心蘇家是不是真出了什麽大事兒，特別會不會和自己的寶貝女兒蘇美芳有關，所以急急向柳姨娘告了假，天將將黑就回了蘇家。

    蘇培見到蘇娘子這麽快就回來了，驚喜萬分，拉過她細細問道：“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和我說說消息誰給你傳的唄？”

    蘇娘子焦急萬分的情緒被蘇培這張笑臉打敗了，皺眉問道：“不是說家裏有事情讓我回來麽？我看你這個樣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是不是又輸錢了？我可告訴你，月錢還沒有發呢，我可沒有錢給你！”

    蘇培不樂意了，拍了桌子說道：“你這婆姨，真是見識短淺，除了錢你的腦子裏麵還有什麽？別廢話，我說的可是日後關係女兒前途的大事兒！趕快給我說說是誰給你遞的話？別廢話！”

    蘇娘子於是說道：“是三小姐院子裏的牡丹來給我傳的話，說是二少爺的小廝四喜說的，綠笛讓她來和我說一聲。”

    話音未落，蘇培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我就說！二少爺和三小姐關係可好得很，不一般哪！這麽快消息就到你那兒了！”

    蘇娘子疑惑地看著蘇培，她是居住在內院中的，且三小姐李茂又常常來找柳姨娘說話，柳姨娘也讓她關注和三小姐有關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三小姐與二少爺交好的事情，而且她和柳姨娘也都很樂意看到這樣的事情，這有什麽奇怪的？她們可是同母的兄妹呢！

    蘇培拉著她說道：“你也不想想，咱們女兒美芳今年已經滿了八歲了，隻比三小姐小一歲！是時候到內院去當差啦！”

    蘇娘子點點頭，說道：“美芳的差事我自然掛在心上呢，前些時候二小姐不是得了一門好親事嗎？內院裏頭為了跟著二小姐陪嫁的名額可是搶破頭了，我也給咱們美芳搶了個名額，隻是還沒有來得及給你和公公說。”

    “糊塗！”蘇培聞言立即站了起來，不住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到：“你這個婆娘，這麽大的事情怎麽都不與我說一下，自己就做決定了？”

    蘇娘子心中那個不屑，就你蘇培那種對美芳不聞不問的態度，我和你說了也是白瞎，你會關心一下美芳的前程才是有鬼！

    但是話卻是不能這麽直白的說，蘇娘子卻是推脫到：“二小姐說親也沒有多久，再說還有夫人在那裏壓著呢，挑選陪嫁的丫鬟也不單單是柳姨娘就能做主的事情，我隻能先跟主子求了，有沒有準信還是沒準兒的事情呢，如何與你和公公商量？你可不知道這些陪嫁丫鬟的名額有多紅火，等到商量完了再去求主子，怕是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跟著二小姐多好？要是不好怎麽會這麽多人搶破頭？”

    蘇培怒道：“你這婆娘懂什麽？跟著二小姐嫁去劉家，怎麽說也是寄人籬下，怎麽可能有什麽實權？在李家跟著幾個少爺才是正緊事！這不是夫人看得緊，小丫鬟們每一個近得了少爺們的身邊嘛，要不然我也不會想讓美芳去跟著三小姐，直接跟著少爺們多好？小姐們都是要嫁出去的，要想日後過得好還是要得了少爺們的青眼！”

    蘇娘子哼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呢，那就更不能讓美芳跟著三小姐了，少爺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收用妹妹房裏的丫鬟！”

    蘇培也歎氣，然後沒有再說蘇娘子什麽不好，隻是皺眉坐在一旁，抬眼看著蘇娘子，問道：“後麵的事情你別管，先說說既然這個陪嫁的位置這麽搶手，可不可以將這個位置讓出去，給美芳謀求一個三小姐院子裏麵的差事？”

    蘇娘子用一種“你瘋了吧”的眼神看著蘇培，然後說道：“蘇培，你怎麽這麽拎不清？你以為李府是咱們蘇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就是在蘇家，大事兒還有爹決定呢！美芳的名額就這麽定了，若是現在反口，首先就是惹怒了柳姨娘惹怒了夫人，還想給芳兒謀一個三小姐院子裏麵的差事？你這是做夢呢吧？”

    蘇培被她的話一噎，氣哼哼地站起來一甩袖子，自去找自己的父親蘇盛說這件事情去了，蘇娘子則是不屑地一撇嘴，自去房間裏麵找自己女兒蘇美芳問情況了。

    蘇美芳雖然隻有八歲，但是在蘇家生活得不容易，父親、爺爺、奶奶都因為不喜她是女兒身對她冷眼相待，母親又因為要在內院當差很少回家，所以她懂事很早，也盼著早早去內院當差呢，對父親沒有什麽好印象，將白日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細細和蘇娘子說了一番。

    蘇娘子聽完之後一樂，說道：“你爹這是發現了三小姐和二少爺關係好，想把你送到三小姐身邊去為自己謀個前程呢。美芳，你放心，娘已經給你求了一個二小姐的陪嫁丫鬟的名額，日後就可以跟著二小姐嫁到劉家去享福了，不用再在蘇家裏受那個老箎婆的磋磨。”

    蘇美芳雖然更想跟著三小姐李茂，但是以前已經聽蘇娘子分析過了跟著這兩個小姐的利弊，此時卻沒有說什麽不滿意的話，高興地點了點頭。對於她來說，不管是跟著二小姐還是三小姐當差，隻要能離開蘇家，離開她那些打著“親人”名義磋磨她的人呢，都是高興的事情。

    蘇娘子眉眼裏麵都是笑意，湊到蘇美芳跟前悄悄說道：“娘悄悄告訴你，到時候娘也陪嫁過去呢！咱們娘倆就可以真正在一處，遠離蘇家這些人了！”

    蘇美芳聞言驚喜萬分，說道：“娘，這是真的？柳姨娘不是離不得你麽？怎麽會願意放你去跟二小姐？”

    蘇娘子將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然後笑著抱起蘇美芳小聲在她耳邊說道：“柳姨娘也知道二小姐的性子，怕她過去之後沒有年長的婆子看著將好日子過得差了，手邊也沒有什麽能得用的婆子，隻好托了我去照看著二小姐了。這件事還沒有最後定下來，悄悄地不要走露消息，到時候事情全部定下咱們娘倆兒再開始收拾！”

    蘇美芳卻皺眉說道：“娘，二小姐嫁到這麽好的人家裏，肯定要選定幾家配房的，會不會直接就讓咱們蘇家去做配房？那樣不就還和他們一處麽？”

    蘇娘子堅定地搖頭，說到：“放心吧，你爺爺定然舍不得大管事的位置，他們幾個絕不會離開李家！”

    蘇娘子和蘇美芳滿懷著希望地睡著了，蘇培和蘇盛也因為事情已經定下來了而熄了剛燃起的心思。

    幾天後，府試成績出來了，李家人歡天喜地地知道了李亦瑋考中了，得了第八名，名次靠前，考中了廩生，散了不少賞錢，還給全府的丫鬟婆子們都加了月錢。

    看榜的時候李茂也跟著去了，看到案首的名字寫作“寒正卿”。李亦瑋說道：“案首竟然被姓寒的那小子得了去了！”

    李茂眼睛一亮，問道：“哥哥，你認識這個寒正卿？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亦瑋說道：“我和大哥不是在安西侯府的學堂裏麵念書嗎？他是世子夫人那邊的遠房親戚，與我同歲，家中貧寒，在學堂中也默默無聞，沒有想到卻是他奪了今次的案首。”

    李茂聽到“家中貧寒”這四個子心中就是一跳，心思轉了好幾轉，想著一定要認識認識這個人寒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