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婆媳之間

    第二天早上, 寒正卿與李茂一同早早到了張明華的院子裏給她請安，張明華有些愣神，抬眼看了一下站在她旁邊伺候著的袁趙氏。

    袁趙氏伺候張明華這麽久, 自然明白張明華的意思, 她一眼看過來，袁趙氏便聞弦歌而知雅意，湊到她旁邊悄聲說道：“夫人放心，少爺與少夫人分房睡了, 今天早上是少爺早早起來先到少奶奶房中與她一同過來向您請安的。”

    張明華露出了一個笑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兒小小年紀就嫁了過來, 心中正是害怕, 兒子此番行為做得很好, 釋放善意，心疼媳婦兒, 也必定會讓媳婦兒心底熨帖，日後小夫妻兩定能和睦相處。

    張明華盼了一輩子, 不就是願意看到兒子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麽？

    金榜題名雖然不一定能看到, 但是媳婦兒都娶回來了, 洞房花燭也是遲早的事情, 也算是放心了一半兒了。剩下的那一半主要不是操心兒子的學識不夠，而是擔心自己這條老命走得不是時候，耽誤了兒子應考的時間，讓兒子在考場上蹉跎了歲月。

    張明華接過了兒子和兒媳婦兒跪著敬給自己的茶, 心中卻是老懷甚慰，越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兒越是滿意。

    她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說道：“乖媳婦兒，別跪著了，走過來讓老身看看。”

    李茂笑嘻嘻地走到張明華麵前握住了她的手，甜甜的叫了一聲：“娘！”

    張明華笑著應了兩聲：“唉！唉！”然後將自己手上戴著的一對碧綠的玉鐲子退下來戴到李茂的手中，說道：“乖孩子，這是娘給你的見麵禮，娘一見你就特別喜歡，日後和正卿好好過日子啊！”

    一旁站立著的袁趙氏有些愣神，明明夫人已經準備好見麵禮了，乃是一個赤金厚實的金鎖圈，最為適合小女孩子戴了，又喜慶，又貴重，是夫人想了又想、選了又選的見麵禮。

    可是怎麽今天夫人一見到少夫人就變了主意呢？竟然將她陪嫁的一對碧綠翡翠鐲子送了出去！

    這對鐲子可有年頭了，算是夫人最值錢的陪嫁了，不僅是老坑玻璃種的翡翠，更難得的綠的顏色特別正，是帝王綠，而且還是滿色的！夫人一直都珍惜得很，隻是在重要的場合才舍得拿出來戴一戴，她還常常感歎自己沒有一個女兒，要不然就會送給女兒做陪嫁。可是卻從來沒有從她口中說出來過送給未來媳婦兒的話，隻是說日後會將這對鐲子帶進棺材裏。

    這麽一見麵，就舍得送這對鐲子了？看來新少夫人給夫人的印象真是很好，日後可是得對少夫人多尊重些。

    李茂笑著應了聲，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收了鐲子。卻是向張明華保證到：“娘，您放心吧，日後我一定好好孝順你，好好照顧夫君，將咱們家搭理得井井有條，不用娘操心。娘您就放心養病，定能看到正卿金榜題名，看到正卿兒孫滿堂！”

    張明華對李茂的落落大方也很滿意，一直說到：“好，娘都聽你的，什麽都不想，就是好好養病，等著過好日子！”

    之後，張明華略略與寒正卿、李茂二人閑聊了一會兒，便打發他們到：“正卿，你帶著茂兒在院子裏麵四處轉轉，也給她介紹一下家裏的情況，你們年輕人之間也好說話，不用再在這裏陪我這個糟老婆子了。”

    寒正卿應下了張明華的要求，李茂卻是嘟著嘴說道：“娘您可別嫌茂兒煩，茂兒可是想要伺候你吃藥、歇息呢，院子什麽時候都能逛，孝順娘親可是不能等！”

    張明華滿意地笑了，寒正卿也笑著說道：“茂兒初到我們家，也沒有一個得用的教養嬤嬤，很多事情恐怕還要勞煩母親操心，我也不在這裏聽你們娘兩的悄悄話了，自去念書便是，你們兩個多聊聊。”

    聽到寒正卿要去看書，張明華自然一百一千個願意，趕緊打發她去了書房。

    李茂則與袁趙氏一同湊上前去扶住張明華，慢慢地走入內院，將她扶了坐在榻上，卻是問道：“母親，您得的是什麽病？吃著什麽藥？可有好轉？”

    張明華歎了口氣，說道：“我一身都是病，且都是積年老疾了，一直都在吃藥，卻是身子都破敗不堪了，也沒有什麽好轉。”

    李茂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第一天嫁入寒家，張明華肯定不會對她特別放心，什麽都與她說實話，隻能徐徐圖之，慢慢用真心去感動她，所以聽聞張明華避重就輕沒有詳細說，便也不再細問了。

    本來她其實還想問問看的哪個大夫，需不需要換藥吃的，可是現在既然張明華不願意多說，為了避嫌李茂也不適合多嘴，於是她就忍住沒有提，隻是轉頭問袁趙氏到：“袁媽媽，娘親的藥可煎好了？此時是否需要服藥？”

    袁趙氏笑眯眯地說道：“早就備著呢，一日喝五回，夫人剛剛起身的時候就喝過了第一回，現在該喝第二回了。”

    李茂笑嘻嘻地蹭坐在張明華的床邊，說道：“袁媽媽，勞煩您將藥端來，我親自喂娘親喝藥。”

    張明華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卻是嘴中推脫到：“哎喲喂，茂兒你自去玩罷了，這些活計都有丫鬟們呢！再不濟也有你袁媽媽！”

    李茂知道這種時候雙方都不熟悉，要想兩個人的關係有著突飛猛進的發展，必須要有一方主動貼上去才能行，於是撒嬌笑道：“娘親，丫鬟和茂兒哪裏能一樣呢？茂兒想要孝順娘親嘛！”

    然後接過藥碗端得穩穩當當的，一點兒都毛手毛腳，將調羹湊到嘴邊吹了吹，然後湊到張明華嘴邊說到：“娘親先喝小小一口試試藥的溫度，若是燙了茂兒再給你吹吹。”

    藥早就被小丫鬟們煎好了，且注意著時間呢，都是剛適合入口的溫度。可是張明華卻滿意於李茂的細心體貼，笑嘻嘻地按照李茂的要求小小嚐了一口，說道：“正合適呢。”然後在李茂的手中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整碗的藥。

    不知怎麽的，就是覺得今日裏的藥沒有那麽難喝，沒有那麽難以下咽了。

    吃過藥之後，李茂說道：“鳴柳、綠笛，將我給母親做的衣服鞋襪和抹額遞過來，我給母親好好瞧瞧！娘親，這一針一線可都是茂兒自己動手做的，因為時間比較趕，所以衣服上麵的花紋繡得有些少，娘親不要介意。不過這個抹額我卻是花了大心思的，也讓娘親看看茂兒的手藝，茂兒卻是用心學了針線的。”

    鳴柳和綠笛笑著應聲，將捧在手中的衣服遞給了張明華，張明華一見驚喜不已。

    在大秦，新嫁娘在訂婚後會得知婆婆的衣服尺碼，需要做一身新衣服給婆婆，也算是讓婆婆看看自己女紅針線的手藝。可是李茂與寒正卿的婚事特殊，從定親到成親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本來張明華以為李茂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麵繡自己的嫁衣都來不及，絕對來不及給自己親自作衣裳的，隻會推脫忘了或者是讓底下人動手，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親手準備了這麽多。

    衣服和鞋襪上麵針線細密、做工很好，雖然花紋不繁複，但是挺漂亮的，正適合自己這把年紀的老太太穿著。難得的是那條小小的抹額被李茂繡了繁複的花紋，乃是張明華這輩子見過的最為精致的抹額了！

    對於一個婆婆來說，自己的媳婦兒針線活兒好是最貼心的事情，比媳婦兒文采好什麽的實際多了，說明這樣的兒媳婦兒會持家，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啊！

    於是張明華連說了好幾個“好”字，然後讓袁趙氏將衣服鞋襪和抹額都收了起來，準備明天就穿上試試新媳婦兒的手藝。

    之後李茂又與張明華找了好幾個話題聊天，從針線聊到寒正卿小時候，聊到寒家現在的擺設、布置，一直到張明華露出了些許疲態，李茂才說道：“我看母親也累了，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先去見見夫君，讓夫君帶我逛逛園子，晚飯的時候再來和母親說話。”

    張明華自是笑眯眯地送了李茂走，一點兒都不提什麽不要打擾寒正卿看書之類的話語。

    看著李茂輕快活潑的身影，張明華滿意極了，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兒真不錯，甚至她還改變了昨天的觀點，覺得自己的兒子失了名聲早早讓這個兒媳婦兒嫁進來卻是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她對著袁趙氏說道：“明兒來的時候將莊子和鋪子的賬本都拿來，我趁著如今還有精力好好教教茂兒，也讓她能很快上手。”

    袁趙氏一驚，吃驚於張明華的大方，卻是也恭敬地應了。心中卻是在猜測：恐怕是夫人擔心自己時日無多，想要盡快讓少夫人接受莊子和鋪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不好意思啊，我另外一個文榜單字數未完成，明天晚上怕是一晚上都要趕那個榜單，這個文文明天晚上不能更新了，請大家不用等了，請見諒！嗚嗚嗚，我以後一定要努力存稿，不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