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林氏有孕（裝暈倒林氏敗心情）

    聽聞林姨娘有孕的消息, 李茂隻是一驚，卻並不露聲色，站在她身旁的柳姨娘卻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這個小賤人！”並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大夫說林姨娘懷孕已經超過三個月接近四個月了, 可能是因為林姨娘以前一直比較瘦所以沒有看出來, 未顯懷。

    可是這話說出去誰信呢？起碼她柳絮心中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做了李孝泉這麽多年的妾，早已經習慣了要和眾多女人分享李孝泉的寵愛，因此柳絮本人對李孝泉寵愛林姨娘，並讓她懷孕的事情其實並未有半點兒惱怒。

    她惱怒的卻是林婉珍發動的這個時機！

    已經懷孕這麽久了, 就算她肚子裏的孩子乖巧異常，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難道連每個月的月事都不會來了麽？便是沒有成親的女子, 知曉自己月事三個月未來, 起碼也要看大夫吧？要說她自己事先不知道自己懷孕？哼, 騙鬼吧！

    隻是她懷孕就懷孕，便是懼怕安夫人的手段, 懼怕自己的記恨，也不該選在自己寶貝女兒李茂三朝回門的這一天暴露出來啊！豈不是好好的影響了茂兒的心情！更何況剛才寒家的小廝才把醉醺醺的寒正卿送了回去, 獨獨留下李茂在這裏應付, 卻偏偏出了這樣一遭變故, 讓她的婆婆心中怎麽想茂兒？怎麽想我們李家？

    柳絮此時真是齜牙咧嘴恨不得把林婉珍生吞活剝了！

    與此同時驚訝萬分的人還有安夫人和秋月。其實安夫人一直都排賴嬤嬤在林姨娘的飯菜裏麵悄悄放了絕育的藥, 就是為了避免林婉珍生育，畢竟一個不能生育的花瓶卻是比能生育的花瓶好控製。

    隻是那裏知道賴嬤嬤才走了不幾天，秋月才接手這個事情沒有多久，竟然就暴露出來了她竟然已經偷偷懷孕上的事情！

    算算已經接近四個月, 那個時候賴嬤嬤還未離開呢，這個林婉珍竟然能在賴嬤嬤的眼皮子底下懷上了這個孩子，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看來以前自己還是太放縱後院裏麵的姨娘了，日後自己卻是要讓她們把規矩立起來，免得再次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安夫人心中的驚訝和憤懣一點兒也不必柳姨娘少，但是她卻是很能沉得住氣，但從外表上來看誰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不像柳姨娘那樣，貌似“小聲”的“嘟囔”實際上卻是讓很多人都聽到了。

    唯一為了這件事純粹高興的人恐怕隻有李孝泉一個人了吧。他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二女都大了，本來卻也沒有想著自己能再有兒女，可是這個時候卻爆出來林姨娘懷孕了，豈不是證明他還老當益壯！如何能讓人不開心呢？

    隻是李孝泉剛剛重金送走了大夫，還未開口說其他呢，卻見林婉珍從床上掙紮著爬了起來，走到安夫人麵前跪下，低頭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夫人在上，婉珍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懷孕，還望夫人憐惜，可憐可憐我肚子裏的孩子，隻要他能平安生下來，婉珍任憑夫人做主！”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李孝泉更是皺眉，有些猶疑地看著安夫人和跪在地上的林婉珍，不知道在想什麽。

    安夫人卻是沒有想到林婉珍這麽蠢，竟然敢挑了李茂回門這樣一個大日子來做這樣的事情，難道以為這樣便可以打敗自己，讓李孝泉以為自己是個善妒的傻女人了麽？

    安夫人一點兒都不驚訝，也不將心中的半點兒憤恨掛在臉上，而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葉，才在唇邊露出一個笑容，挑眉問道：“哦，原來林姨娘對我存著這麽大的偏見的，以為我會害了你和你的孩兒麽？放心，既然你不放心我，那麽我便將你的院子單獨隔起來，你想要誰伺候我也把人手撥給你，給你自己建立一個小廚房，采買各種事宜也歸你管，便是你的孩子生了下來，我也讓你自己養育，不管他分毫，如何？現在可能安心養胎了？”

    林婉珍聞言一驚，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安夫人，不相信她竟然會這樣輕輕揭過這件事，還給自己這樣的優待。

    安夫人嗤笑了一聲，對李孝泉說道：“老爺，看來我長相不好，十足的惡人相呢！不然怎麽在我自己有著嫡子嫡女，還養大了老爺的庶子庶女的情況下，還有姨娘會這麽不知好歹地當麵指責我怨毒呢？老爺，看來這個林姨娘我是管不了了，不若將她移到府外去好好養胎吧，最好老爺把她藏得死死的，連她在哪裏的風聲都不要讓我知道，免得以為我下手害了她！”

    說完作勢欲走，絲毫不理會跪在地上的林婉珍，卻隻是對著李孝泉說話。

    李孝泉聽了安夫人說了這麽多也早就反應過來了，趕緊過去拉住安夫人，說道：“夫人這是何苦，我一直信重夫人。林氏年紀小不懂事，初次懷孕更是失了神誌，才會如此疑神疑鬼，還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好好照看林氏，以免她年紀輕不懂事傷著了孩子。”

    安夫人一撅嘴卻是說道：“哼，若是她自己不小心一直疑神疑鬼的，致使孩子留不住怎麽辦？難道要讓我來背這個黑鍋麽？”

    李孝泉說道：“怎會！若是留不住也是林氏自己的事情，我自是知道萬萬與夫人無關，還望夫人照看一二。”

    安夫人“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李孝泉的話，回頭卻是對著林姨娘詭異一笑，直笑得林姨娘渾身打顫。

    李茂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不想再慘和進這些糟心事裏麵，卻是說道：“既然家中無事，茂兒便先告辭了，夫君醉酒、婆婆生病，茂兒急著會寒家照看一二，日後再來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安。”

    李孝泉此時才反應過來李茂還未能與寒正卿一同回家，此時卻已經天黑了，不好再讓她一個女子回家，便吩咐了兩個兒子套了馬車，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李茂安全送回家。

    李芮與李芙也是帶著滿腹心事五味雜成的走了，總之，因為林姨娘這麽一鬧，李茂的三朝回門回想起來頓時就變得像一場鬧劇一般，大家誰都不再有好心情了。

    夜裏，在安夫人房間裏，秋月重重跪下給安夫人磕頭請罪，哽咽道：“夫人恕罪，秋月沒有能做好夫人安排好的事情，實在是太沒用了，該罰。”

    安夫人卻輕笑了一聲揮了揮手，說道：“秋月何須如此？站起來回話。”

    隨後笑著對秋月說道：“她林婉珍有了李孝泉的寵愛，如今竟然敢停了我的藥、還仗著懷孕給我使絆子，放心吧，她會有好下場的。”

    秋月卻是咬牙狠心問道：“夫人，可否需要秋月去向大夫求一副落胎的藥物，偷偷摻雜在林姨娘的保胎藥之中，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安夫人搖了搖頭，說道：“從今以後你不要接近她，免得受了她的算計，也按照我說的那樣，給她撥一個院子，撥她自己選擇的人，若是她對家中的人不滿意，便是臨時去外麵買人也使得，再給她配一個小廚房，給她采買的權力，一切讓她自己去折騰。

    你唯一要做的便是遇到她或者指使小丫鬟不斷在她門前窺視，讓她心神不寧，然後我再在見她的時候不斷以言語加碼，總之我們什麽要藥都不放，什麽歪門邪道都不使，便是隻用我們的口舌就能讓她這一胎不安寧！”

    秋月應了聲是，安夫人再繼續說道：“等到她臨盆的時候也不要做什麽手段，我估計她能撐到那個時候，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男孩子則我自己養在膝下，將他養廢，若是女兒則放在柳姨娘那裏，讓柳姨娘把她養廢。哼！柳絮在院中這麽多年，都從來不敢當著老爺的麵兒給我說這種話，沒有想到林婉珍是我找來的，卻是頭養不熟的狼！她想要什麽？竟然不和柳絮爭鬥，把主意打到我這裏來了，真是自不量力！”

    秋月恭敬地應了是，然後離開了安夫人的院子，她心中卻是知道，林姨娘怕是活不長了，雖然夫人剛剛隻說了林姨娘的孩子如何處置，半點兒不提林姨娘的去處，才是更加讓人心驚膽戰。

    李茂回到寒府之後，早已等候在正廳的張明華立即拉著她的手問道：“茂兒，怎麽了？正卿醉得說不清楚話，小元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可急死我了。”

    李茂對張明華行了一個禮，笑著說道：“卻是勞煩娘費心了，實在是李府有喜事耽擱了，我爹爹的姨娘林氏卻是查出來有身孕了呢！茂兒貪新鮮卻是多逗留了一會兒，不想卻是讓娘這麽操心，實在是茂兒不孝。”

    張明華聽了李茂的話卻並不相信她留下隻是“好奇”，聯想到小元之前告訴她的“不知道怎麽林姨娘忽然就暈倒了，把大家都嚇壞了，急急找大夫”一事來，便也能夠拚湊出整個事情的完整經過，卻是也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李茂的手，心疼她生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家庭之中，卻是不容易。

    李茂並未將後續林姨娘與安夫人的鬥法與張明華說，婆婆再親，她也不願讓張明華知道自己娘家的這些陰私，免得張明華覺得李府禮數混亂不堪。

    夜深人靜的時候，李茂想到安夫人和林姨娘的種種過往，卻是唏噓不已，沒有想到從來都沒有存在感的林姨娘不聲不響卻是幹成了這麽一件大事兒，但是李茂卻也知道這件事是絕不可能讓安夫人傷筋動骨的。

    隻是這樣有意思麽？難道女子一生就要圍繞著一個男子鬥來鬥去麽？難道不能“你既無心我便休”麽？安夫人以為她自己從容不迫，可是若真是如此，又怎麽會在三年前想了怎麽一出驅狼吞虎之策，讓林婉珍進府與柳姨娘製衡。

    自己日後絕不可以落入如此可悲的境地！李茂暗暗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裏寒正卿輔一醒來就聽聞了李茂說的林姨娘有喜這件事，挑眉一笑，說道：“嶽父大人老當益壯，真是可喜可賀。”

    李茂裝模作樣地一歎，說道：“你們男人倒是高興了，卻是沒有看到那個時候林姨娘和安夫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我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呢！若是命苦，日後落到那般的境地，竟讓一個小妾對著我亂潑汙水，我可不知道會不會能有母親那樣的氣度。”一邊說一邊抬眼看了看寒正卿。

    寒正卿卻是哈哈一笑，雙手一張就將李茂抓在懷中，說道：“娘子放心，為夫既然許諾要以國士待你，要與你夫妻同心、琴瑟和鳴，自然不會自毀長城，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白白平添許多煩惱。”

    李茂卻是甜滋滋地一笑，說道：“若是夫君日後也能記得才好呢！”

    兩人又是說笑一陣，李茂才正色與他說了想要外放綠笛做良民，經營商鋪的計劃。

    寒正卿聞言眼睛一亮，說道：“娘子此計甚妙，便是日後朝廷政策再改變，完全禁止官員經商，有著綠笛這麽一個代言人，我們也無需懼怕什麽，無需關停轉讓鋪子。”但是隨即他又皺眉問道：“但是綠柳成了良民之後，鋪子就實實在在掛在她名下，成了她自己的所有物了。若是她忠心還好，若是她翻臉不認人，我們可是一點兒憑據也沒有，如何掌控她呢？”

    李茂卻說道：“綠笛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信她。”

    寒正卿卻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娘子心意已決，我卻是不反對，隻是寒家的產業還是把穩些的好，便是聖上真的要改政策，讓寒家將鋪子全部關閉，我們也還有大片的田莊呢，我們也不指著那幾個鋪子活命。”

    李茂笑著點了點頭，卻是發現了寒正卿的另一好處，便是他不同意自己的觀點，卻是也能容忍自己“瞎胡鬧”，這樣的品質在大秦這種男尊女卑的社會裏麵殊為難得，說不得自己真是撿到寶了，自己挑中的寒正卿許是比之前認為的還要優秀，還要適合自己呢！

    在和張明華請安的時候，李茂便笑著將她與寒正卿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張明華，張明華一歎，卻是說道：“這樣也好，既然茂兒你如此信任這個叫做綠笛的丫頭，便讓她大膽地去闖一闖吧，大不了就是損失一點兒銀子麽，沒有什麽的。

    隨後她卻是又說道：“袁娘子那裏的課程還未講授完全，綠笛雖然需要出府去張羅開店鋪的事情，但是學業也不能落下了。這樣吧，日後授課時間改成晚上，白天你們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晚上茂兒、鳴柳、綠笛你們三人就過來我這個老婆子這裏，我們一起算算帳。”

    李茂自然是笑著應允了。

    其實袁媽媽教的不複雜，她和綠笛都早早已經懂了，隻有鳴柳還對算賬有些發怵，算不清那些錢財。李茂卻是笑著讓她將大寫的漢字數字翻譯成她以前交給鳴柳和綠笛的阿拉伯數字，然後再讓鳴柳計算。

    這麽一來，鳴柳也開竅了，算起帳來速度飛快，頻頻誇獎李茂的腦子好使。

    李茂微微一笑，隨後卻是囑咐到：“我交給你的數字和算法一概不能外傳，隻能你們本人知曉，否則，恐會引來大禍，或者為我引來大禍。”

    若睿王妃安淑榮真的是穿越而來的，那麽阿拉伯數字的曝光就基本上等於自己身份的曝光了，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性，但是為了讓鳴柳和綠笛長記性，自然是要說得越嚴厲越好。

    鳴柳和綠笛聞言肅然站立，舉手發誓一定不會外傳。

    就這樣，三個女孩子白天一起商量管理寒府的事情，討論寒府之中原來下人的姓名、性格、是否可以信任、是否可以拉攏，以及此次采買過來的人是否能堪大用，晚上再到袁娘子那裏去刻苦學習算賬經驗、管理經驗、經營經驗，都成長不少。

    終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綠笛在西市之中找到了價錢和位置都合適的鋪麵，拿到了自己的良民戶籍，正是搬了出府。

    等待綠笛的新生活開始了，又何嚐不是李茂的新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