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老成持重

    （寒母訓子正卿領命）

    李茂寒正卿二人晚飯後才回到了寒家之後, 本來天色已晚準備去休息了，可是寒正卿卻還是對李茂說道：“茂兒，你先去休息吧, 我去與母親說說話。”

    李茂拉住寒正卿, 問道：“夫君，你和母親那邊好解釋嗎？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其實這些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若是我不聽信睿王妃的話……”

    寒正卿笑著製止住了她，說道：“茂兒, 這件事你一點兒都不要沾邊，就當做不知道，就當做是我自己想到的這件事。日後在母親麵前也不要露餡了。”說道此處, 寒正卿伸手摸了摸李茂的頭, 目光帶著寵溺, 說道：“很多事情我和母親怎麽說都好，可是你若是摻和進來了, 反而遠了你和母親的關係，我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

    剩下那句話沒有再說出來, 可是其實李茂和寒正卿都知道：“即便是我真的有一天不在了, 也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好好的相處下去……”

    寒正卿去了張明華的屋裏之後, 張明華笑眯眯地說道：“我兒今日出府到睿王府做客去了, 怎麽如此匆忙？走之前才與我草草說一聲，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睿王殿下又約你了嗎？”

    寒正卿趕緊告罪了一聲，然後說道：“娘親，孩兒實在是不孝！”之後, 寒正卿對張明華說了擔心自己會像祖父、父親一樣早死的話，張明華聞言心中大痛，狠狠罵了他：“孽畜！你怎麽不想些好的，盡說這種戳我心窩子的話！目前你正是中了狀元、正是要開始好時候呢，怎麽渾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寒正卿趕忙跪下對張明華說道：“母親，孩兒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夠長命百歲，照顧母親後半生，也照顧妻子、兒女，可是我卻不想像父親那樣去得毫無準備，將娘親辛苦一個人留下，受盡苦楚！”

    張明華大哭，說道：“兒啊，壽數是一個人的命啊！我們還能和老天爺爭嗎？你要如何準備？你才二十幾啊！”

    寒正卿跪著前行幾步抱住張明華的腿說道：“母親，我想先做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而不要總將事情一直往後推再往後推，最後想做卻沒了時間，若是幾天後殿前封賞，我會拒了翰林院的官職，跟著睿王爺去修堤壩！”

    張明華一驚，問道：“我兒，你考中狀元是好事，可若是不入翰林院，還當殿拒官，豈不是會觸怒聖顏、小命不保！”

    寒正卿說道：“母親放心，我做了兩手準備，已經懇請睿王爺在聖上麵前求恩典，讓我能不入翰林院，跟著他去修堤壩，而且是安豐縣的堤壩！若是睿王爺沒有能說服皇上，我就自己上奏折給皇上，告訴皇上我想完成我父親的遺願！”

    “安豐縣……”張明華嘴中喃喃道，她與丈夫韓立新過的最快樂的時光就是丈夫韓立新在安豐縣任縣令的那幾年，那個時候，安豐縣經常雨季有洪災、旱季又有旱災，他早就將境內的渭河流域細細考察過，想要仿造漳河十二渠修建一個中小型堤壩工程，惠澤安豐縣境內各個地區，各種計劃都做好了，可是就是沒有找來錢，本想等幾年再繼續寫折子給工部要錢或者找富商籌款，可是沒有想到韓立新就忽然這麽去了……

    張明華看著抱住自己腿的兒子，知道他雖然在韓立新去世的時候年紀小，但是對於自己的父親還是很敬愛的，又因為從小就看著韓立新那些考察安豐縣境內渭河流域的筆記，從小就和自己說他將來長大了要修好父親沒有修好的那條渠，她也總以為是小孩子說些玩笑話，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一直記到現在。

    張明華伸手摸了摸寒正卿的頭，歎了口氣，說道：“我兒，你既然一直都有這個心願，那麽就去做吧，年輕人做事的確是要趁早，若是你能早早將那條渠修好，說不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回安豐縣看看呢，看到那裏的百姓從此不再受水旱災害，我也就死得瞑目了！”

    寒正卿驚喜地抬頭看著張明華，問道：“母親，您同意了！”

    張明華歎了口氣說道：“我兒，天子一怒，誰都承受不了，你須得答應為娘，若是睿王爺能說動聖上，讓你跟著他去修渠，不論是去哪裏，為娘都支持你去！可是若是睿王爺沒能提前說動聖上，聖上還是殿上封了你做翰林院學士，你可千萬不能拒官！”

    寒正卿一怔，看著張明華再次皺起了眉頭，張口欲訓斥，趕忙答應下來，說道：“娘親放心，正卿知曉厲害，絕對不會殿前拒官的！”

    張明華這才鬆了口氣，將寒正卿拉了起來，歎了口氣對他說道：“你雖然看了你爹的修渠考察筆記幾十遍，也將你爹修渠的方法和曆代先賢修水渠的方法都研究了多遍，我想你必然有一套自己的修渠想法。可是你畢竟沒有去過安豐縣，沒有去那裏事跡見過，將你的計劃好好與為娘說說，為娘不管怎麽說也在那裏生活了好幾年，跟著你爹爹田間地頭也跑了不少，也能給你些意見，看看你那修渠的法子能不能成！”

    寒正卿驚喜地拍掌笑道：“太好了！我這就整理我自己的修渠筆記來與娘親說道說道！”

    張明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傻孩子，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為娘早已看不見字了，也準備要休息了，明天白天你有空再來找為娘吧！還有，將你媳婦兒帶著來，我們一起說道說道，你媳婦兒可是聰明人，而且你要出去修渠，她勢必得跟著你出去，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受這種苦，也給她個心理準備，要是不願意，就留她在家與我作伴也好。”

    寒正卿說道：“娘親放心，我已經說服了娘子跟我一起去修渠了！”

    張明華有些驚怒，急切地問道：“你這個傻孩子啊，你可真糊塗！你是怎麽和她說的？難不成也是和我說的這些？你這個笨兒子！”

    寒正卿被罵樂了，說道：“母親，我怎會如此說？我隻是與她說我想完成父親的心願去修渠，她自己主動說要隨我去的！”

    張明華鬆了口氣，說道：“阿彌陀佛，那就最好了！我也希望她能陪著你，這樣小夫妻兩也不用長期分離兩地，我也能早抱孫子！隻是人家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跟著你去風吹日曬的，我可真是心疼啊！人家親生的爹娘還不知道心疼成什麽樣兒呢！”

    寒正卿說道：“這個母親也放心，我與茂兒今日出了睿王府之後就去了李府，與嶽丈大人和嶽母大人說了這件事，他們都不反對。”

    張明華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人家李家這麽深明大義，可是我們也不能薄待了茂兒，出門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可不能讓她受委屈！”

    寒正卿趕忙點頭應下，又與張明華說好了明日和李茂一同過來和她商議修渠、治河、灌溉的事情，才走了。

    寒正卿回到住處之後，李茂自然還未休息，在等著他回來呢。一看寒正卿膝蓋上有泥土，自然之道他對著自己的母親狠狠跪了一番，心中有些痛。

    寒正卿卻未察覺，笑著將衣服脫了換成睡衣，說道：“茂兒，娘那邊我可都是說好了，娘親不但沒有為難，還答應明天和我們一起討論如何修渠呢？就以修安豐縣的渭河為例，我父親在安豐縣做了七年縣令，母親也跟著他在那裏生活了七年，對那裏很是熟悉，有了母親的幫助，我們一定能事半功倍的！”

    李茂鬆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

    寒正卿繼續說道：“隻是母親提了一個要求，若是睿王爺求動了聖上，那麽一切好辦，若是求不動，聖上還是殿上封官了，那麽我不得拒官，不得觸怒龍顏。”

    李茂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才是老成持重之言，且母親的話你也才能聽得進去，我和母親的想法是一樣的，你最好不要做什麽觸怒龍顏的事情，即便是進翰林院，也挺好的，我想了想反正和上輩子不一樣了，說不定反而能躲過那個死劫呢！”

    寒正卿笑著應下了，說道：“希望如此！”

    日子就在寒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討論中過了幾天，終於迎來了新科進士們上殿受聖上封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