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動如山

    （李芮申家不動如山）

    看著李茂震驚的表情, 睿王妃也反應過來李茂可能不知道多寶閣的事情，於是對她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同我一起去多寶閣坐坐吧, 正好也看看那裏的新裝修風格, 我又進了些新東西來賣。m.. 移動網”

    李茂隻能跟著她坐進了馬車，一路向著前門大街駛去。

    路上，睿王妃安淑榮就對李茂抱怨到：“李茂，我把四季蔬果店關了, 開了一個時新的化妝品店，專賣高檔的化妝品，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總之比之前那個超市賺錢多了。我還把多寶閣也新裝修了一番, 不是要和你的錦繡堂合作嘛, 我就裝修了好幾個能放繡品的玻璃框子放在牆上，讓大家可以看到你錦繡堂的繡品, 別說，效果還不錯, 很多人看到之後就問價買了, 你的掌櫃綠笛從中再給我百分之十的抽頭, 別說還挺賺錢的, 而且我還不需要太大的成本，宣傳也不需要，別人要是看到了我隻要告訴她價格就行了，你們店裏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從不講價了, 也省了我麻煩。”

    李茂聞言謝了安淑榮幫她推廣，可是一顆心還是懸在空中，因為安淑榮還沒有說到大姐的事情呢。

    安淑榮喜滋滋地接受了李茂的感謝，接著說道：“可是你大姐就太不厚道了！她和據說她的一個姓劉的閨蜜開了一個西洋貨鋪子奇珍堂，最近搶了我們多寶閣很多生意呢，可把我給氣壞了！”

    李茂皺眉，問道：“睿王妃娘娘，我大姐和劉姐姐的奇珍堂開了很多年了，是老字號了，恐怕比你開多寶閣還要更早呢。更何況她們兩個隻賣西洋貨稀罕的貨物，從來不做首飾的生意，業務上恐怕和你的多寶閣也沒有什麽交集啊，搶生意這種事情更是從何說起？”

    安淑榮撅著嘴說道：“之前是沒有交集的，我就沒有發現她的這個鋪子，可是近期我不是新裝修了嘛，想著多賣你的繡品也是多賣，還不如也添加一些西洋的稀罕貨物也賣賣，多掙些就多掙些嘛！哪裏知道時間不長，就在店裏聽到好幾個人說我們多寶閣的西洋貨不如你大姐姐的奇珍堂，你說氣人不氣人？”

    李茂愕然，完全被安淑榮的無腦邏輯給打敗了。美女！這樣根本不是我大姐搶你生意，是你自己想要去搶我大姐的生意沒有搶過，還要反而抱怨我大姐吧！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說不過去啊！

    李茂臉色一沉，可不管安淑榮是不是什麽睿王妃，直接開口說道：“這個事情我可不站在你這一頭，這件事明明是你自己不對，明明賣首飾賣得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去賣西洋貨呢？以前人家都認為你的奇珍堂裏麵所有的貨都是最好的，把你的鋪子名聲宣傳得很響，可你現在不管不顧隨便擴大業務，不是自掘墳墓嗎？現在人家隻是說你的西洋貨不如奇珍堂，要是之後說你另外的東西也不如奇珍堂，首飾不如某某店鋪，還有人去你的多寶閣買東西嗎？你的店鋪還有好名聲嗎？”

    安淑榮不樂意了，說道：“你什麽意思？我們同是穿越老鄉，她隻不過是你這邊這個身體的大姐姐，我遇到事情你不想著幫我去把她的鋪子搞垮或者是搶過來，反而幫她說話？有這個道理嗎？”

    李茂絕倒，簡直想用手指著安淑榮的額頭狠狠敲幾下，可是她最後還是忍住了，對她說道：“她是我這個身體的大姐姐，也和我相處了很多年，我在李家都是全靠她照顧我，我才能在嫡母手下容身，也才能嫁個好姻緣，我為什麽不幫她？告訴你，別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是你不對，就算是她做得不對我也隻會站在她那邊，不會站在你這邊！我現在不想和你說什麽幫理不幫親的大義凜然的話，我就是告訴你一句實話，即便是幫親我也是幫她不會幫你！”

    安淑榮氣急了，狠狠拍了下馬車的車壁罵道：“好你個李茂！你可別忘了，睿王爺以後可是要登基的！你就不怕我做了皇後和你還有你大姐姐還有李家眾人算算總賬！”

    李茂也看不慣睿王妃這種頤指氣使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聽過一句話嗎？‘不作死就不會死’，要是你再這麽作下去，我看睿王爺登不登基還不一定呢，你可別忘了，前世裏麵即便是睿王爺登基了，那也是在王妃不是你的情況下！你以為我大姐姐好欺負嗎？她的夫君申光傳是什麽人？那可是常樂侯世子，不說他，就說他爹常樂侯，在軍隊裏麵是個地位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都不停想要拉攏而不得的人，你和睿王殿下就敢輕易得罪了？還有我可告訴你，我大姐姐現在懷了人家常樂侯世子的孩子，而且我大姐姐也是我嫡母的心尖子，要是她或者孩子有個什麽閃失，我嫡母、嫡兄你以為還會坐在睿王爺這艘船上嗎？到時候睿王爺為了保住這些支持者，會不會問罪你這個王妃？即便睿王爺這一世能登基，你這個王妃能不能變成皇後？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之後李茂就高喊一聲：“停車！”然後待馬車停了之後徑直下了車，對站在車旁邊跟著的鳴柳等人說道：“走，我們走路回家去！”

    此時之間睿王妃馬車裏麵狠狠扔出了一隻枕頭，還有隱隱的哭聲。李茂也心煩意亂，不願意再去管安淑榮，轉身帶著自己的丫鬟小廝走了。

    拐過了一個彎之後，李茂心中打了一個主意，帶著鳴柳等人說道：“鳴柳你現在雇輛馬車快點兒回家，挑選些適合送給大姐姐的禮物帶上，我帶人慢慢走去常樂侯，若是你速度慢，我就在常樂侯附近的那家茶館裏麵坐著等著你。記住，挑選禮物不要些入口的藥材之類，容易被人陷害，多那些造型可愛適合送給小孩子的金錁子什麽的，總之吃進嘴的和身上穿的這些貼身的東西盡量不要送。”

    鳴柳點了點頭走了，快速地離開，去實施李茂的計劃。但是一旁的牡丹有些疑惑地說道：“小姐，您和大小姐關係這麽好，而且又和她沒有什麽利害關係，難道她還會害怕你陷害她不成？”

    李茂笑了笑，說道：“咱們不知道常樂候府裏是個什麽情況，大姐姐在裏麵是不是有對頭，但是小心謹慎一些總是好的。雖然我沒有害大姐姐的心思，她也知道我沒有，但是我們的東西送進常樂候府以後，到入大姐姐手之前，不知道會不會有小人作怪。大姐姐懷疑我還是小事，要真是因為她因為對我的東西不設防，反而著了小人的道，導致孩子有什麽不穩的，我才是罪不可恕呢。再說了，常樂候府裏麵什麽沒有？我們送禮物過去給大姐姐也不過是個心意，貼身吃用的那些東西還是避諱些吧。”

    牡丹點了點頭，說道：“小姐，我是不是很笨，好多東西都想不到，不像綠笛姐姐和鳴柳姐姐，你說什麽她們立即就明白了，也不會像我這麽多話。”

    李茂一笑，說道：“牡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自綠笛走了以後，你飛快地成長起來了，我還準備帶著你一起去安豐縣呢。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誰不是從年少不知事成長起來的呢？你不知道鳴柳和綠笛之前和我在李府裏麵過了多少提心吊膽的日子，你大部分是在寒家成長的，寒家的氣氛比較好，你比較天真也是難免的。”

    牡丹聞言一喜，說道：“太好啦，小姐你要帶著我去安豐縣啊！我可是巴不得呢！生怕小姐你隻帶鳴柳姐姐，把我留在京城呢。日後我一定好好睜著眼睛和鳴柳姐姐學做事，也成為她那樣可以幫你大忙的人呢！”

    李茂笑了笑，說道：“鳴柳我卻是不準備帶的，她身子弱，且繡活好，還要和綠笛一起在京城幫我照看寒府和錦繡堂的生意呢。你日後若是跟著我去了安豐縣，可就是要能獨當一麵的大丫鬟了，鍛煉的機會少不了，你可要好好做事，要不然我再可惜也隻能將鳴柳調過來安豐縣陪我了。”

    牡丹立即拍胸脯說道：“小姐你放心，我牡丹一定能夠幫你做好所有的事情，鳴柳姐姐不在我也一定可以獨當一麵，你千萬要相信我！”

    就這麽和牡丹說笑間，李茂她們一行幾人就走到了常樂候府附近的茶樓旁邊，卻是根本不用考慮是否要進茶樓裏麵喝茶，茶樓外一輛馬車裏麵，鳴柳探出頭來看到是李茂眾人，立即欣喜地下了馬車，然後對李茂行了一個萬福禮，說道：“小姐，鳴柳已經將禮物都準備好了。”

    李茂點了點頭，帶著兩個丫鬟和一眾寒府的仆從進了常樂候府。

    常樂候府裏麵，李芮因為成婚多年終於懷上了，被當成大熊貓一般養了躺在床上休息，正是無聊至極的狀態，聞言李茂來找她了，自是欣喜地讓丫鬟們將李茂迎進門。

    李芮笑著躺在榻上說道：“茂兒，大姐姐我身上不方便，就不起身迎你了，再說我們原是一家姐妹，不用這麽客氣。你也別當你是客人，自己坐便是了。”

    李茂嘻嘻一笑，聽到李芮的話之後就明白她在常樂候府裏麵也過得舒服隨意得很，心中的擔心放下了一半，根本不願意好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而是蹭到李芮躺著的榻上坐了半邊屁股，巴著李芮的手和她聊了聊近況。

    李茂從李芮的口中可以感覺得出來，李芮的心態變得好了很多，不再像剛成婚時候那樣和申光傳劍拔弩張，也不再是之後有賴嬤嬤在身旁指點時候那麽小心翼翼，整個人都豁達、平和了不少，從臉上洋溢出來的也全都是幸福的光芒。

    李茂心中欣慰，自己這個大姐姐終於成熟起來了，而且也因為懷孕變得更加幸福了起來，不得不說和大秦這種萬惡的男尊女卑的製度有著很直接的關係的。

    其實說到底，李芮成婚的時候才十六歲，過了六年到現在也就才二十二歲，這個年齡生孩子在現代一點兒都不算晚，已經很早了好不好！整個人生才開始呢好不好！

    可是李芮呢？卻已經為了不能懷孕這個事情被折騰了好久，簡直快要成為千夫所指了，就連在這種狀況下她的夫君對她依舊很好，也被很多人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該發生的事情。其實這很應該好不好？安夫人很會挑女婿好不好！

    李茂歎了口氣說道：“大姐姐，你在京城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保重小侄子的身體，我過幾個月可能要跟著夫君去安豐縣修堤壩了，不能照看你了，等到你生小侄子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聞言之後，李芮點了點頭，她早就從申光傳那邊聽說了寒正卿這個新科狀元要跟著睿王爺去安豐縣修堤壩、修水渠。而且也早早從自己母親安夫人那裏得到消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已經準備投靠睿王爺了，而且聽說父親和大哥也有一些意動，隻是還沒有最後做決定。

    李芮摸了摸李茂的頭發，這個自己眼前小不點一樣的妹妹，也已經嫁人成家了，甚至要遠離京城了，在大秦，什麽事情都難說，不知道她去了安豐縣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也不知道她哪年才能跟著寒正卿輾轉回到京城，姐妹兩人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逢呢。

    心中還是有些顧慮，李芮也不在李茂麵前藏私，問道：“三妹妹，我知道你是個心明眼亮的人，你夫君就這麽去投靠睿王爺，難道你也讚成嗎？自古以來從龍的功勞的確很大，但是風險也不小，還不如做皇上的直臣把穩啊！你看我的夫君申家，從早幾輩的人起，就從來不摻和儲位之爭，所以這麽多年來一直都穩穩當當的，這樣多好？哪朝哪代的皇上都喜歡這樣的直臣的啊！你們真的確定要走這樣的路嗎？”

    李茂歎了口氣，說道：“大姐姐，我和寒正卿何嚐不知道做直臣的好處，可是直臣最需要的就是用時間去熬，而我和寒正卿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哎……大姐姐，一言難盡，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和你說什麽，總之大概就是我們有些難言之隱，不得不這麽做就是了。其實我很同意你的觀點，也讚成大姐夫這樣做直臣，真的很好，很穩，永遠不會倒。”

    李芮聞言皺眉，剛想問問題，李茂就伸手製止住了她，對她說道：“大姐姐，既然是難言之隱，我就不和你細說了。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和你說說睿王妃這個人，她是安家嫡女安淑榮，不知道你對她有沒有印象，但是據我所知，她的性格有些很不靠譜，做事情也很不靠譜，之前來我的錦繡堂，什麽都不說就白白拿走了我一成的幹股。但是因為我夫君已經投了睿王爺了，我也想在睿王爺那邊留一條在他身邊吹枕頭風的路子，就咬牙忍了。可是我發現她最近盯上了你和劉姐姐的多寶閣，你可要小心她會不會出什麽損招，有時候我可真不能理解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沒有腦子的做起事情來才是最可怕的。”

    李芮笑了笑，說道：“我怕什麽，反正奇珍堂也就是個小小的鋪子罷了，她要是敢來搶就搶唄，我最近反正是關起門來過日子，先把寶寶好好生下來再說，其他的事情在你姐夫那裏就會被解決幹淨了，煩不到我這裏。”

    李芮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美豔不可方物，李茂心中也是鬆了口氣，聽大姐姐這個口氣，對姐夫還是很滿意的，對姐夫的能力也很肯定，她就不用擔心安淑榮使個什麽計謀或者損招害了大姐姐了。

    李芮看著李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一笑，取笑到：“你和你夫君投了睿王爺，怎麽不來勸勸我也投了睿王爺，分出奇珍堂的股份去討好睿王妃啊？”

    李茂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大姐姐你可真是說笑了，我一向都是讚成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裏麵的。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睿王爺倒了，日後沒有能登大寶，我和寒正卿落魄了，可還指望著大姐姐接濟我們點兒呢。你看那些百年的大世家，哪一家不是這個王爺投資一些，那個王爺投資一些，最後不管是誰繼位，家族都不會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芮點了點頭，說道：“也倒是，當年諸葛亮投了蜀漢的劉備，他不是還有個哥哥投了別家嗎？但是投來投去都沒有我們申家這樣不動如山的好！”

    李茂也笑著說道：“是，當然是你們這樣最穩妥不過！”

    之後，李芮細細問了李茂跟著寒正卿去安豐縣可能遇到的問題，讓她到了那裏之後不要藏著掖著，有什麽缺的就趕緊往京城給自己送信，不論是缺銀子還是缺人，她都會盡自己所能幫忙。

    李茂心中感激，謝過了大姐姐的好意，和大姐姐又聊了好久，直到日頭西沉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常樂候府。

    回到寒家的時候，晚飯時間都已經過了，李茂還是到婆婆張明華那裏去請安，而且也同時請罪：“婆婆，我去送別夫君和睿王爺的時候，睿王妃和我說她看上了我大姐姐的奇珍堂，好像對奇珍堂很不滿，要不就想搶過來，要不就想毀了它，我一時氣憤就和她吵起來了，還帶著丫鬟仆婦們去了常樂候府給我大姐姐說了這個事情，害怕她受了睿王妃的陷害。婆婆，你也知道我大姐姐好不容易才懷了這個孩子，可是輕易驚動不得的！可是沒有想到一說才發現姐妹兩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就一直說到了現在，請婆婆見諒，原諒茂兒晚歸。”

    張明華歎了口氣，說道：“好孩子，你做得很對，我怎麽會怪罪你呢！隻是這個睿王妃怎麽是這樣不講理的一個人啊？正卿和我說他準備投了睿王爺，可是有這麽個不講理的王妃，睿王爺能成事嗎？我可一點兒都沒有信心。”

    李茂笑著說道：“婆婆，睿王爺是睿王爺，睿王妃是睿王妃，他們是不一樣的，我們正卿是投了睿王爺，又不是投了睿王妃！”

    張明華卻搖頭皺眉說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可是放在治國前麵的，睿王爺要是連自己的老婆都教不好，如何能治國？如何能平天下？要是他還是這麽繼續放任自己的老婆胡亂作為，我看這個皇位離他是很遠呐！哎，其實本來就離他遠得很！真不知道正卿是怎麽考慮、怎麽想的。”

    李茂笑了笑，說道：“婆婆，我們就先不管這些吧，先讓正卿跟著睿王爺把安豐縣的水渠和堤壩都修起來再說，到時候我和正卿帶著你到安豐縣新修好的水渠、堤壩上去走一走看一看，也算是完成了公公的遺願了。”

    張明華聞言老淚縱橫，忍不住還是用衣角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說道：“我心裏是高興得很，正卿還記掛著他爹沒有修完的水渠。可是他爹要是知道正卿為了修這個水渠連翰林院都不去了，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埋怨我呢！”

    李茂忙安慰到：“絕對不會埋怨你的，公公心裏肯定會很高興！婆婆，你要想想，前朝加本朝有多少個狀元，你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嗎？可是若是安豐縣的水渠修好了，那可是青史留名，幾百年後人家問起來這個水渠是誰修的，是個人都能答出一句‘寒正卿’，你說這樣多好！”

    張明華破涕為笑，說道：“你這傻孩子，隻會逗我，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隻是委屈你日後要和他一起風餐露宿的了。……”

    婆媳兩個又說了好多貼心話，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