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賦閑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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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婦掀開了床幃, 看到思茹抱著腳疼得直吸氣, 一張老臉上滿是關切:“哎喲,磕到腳了?好端端地睡在床上,怎麽會磕到腳呢?”
思茹見她穿著打扮甚是精致不俗, 眉目間一片溫柔慈愛,看著似乎有點麵熟, 好像很久之前在哪兒見過。
“快躺下快躺下。”老婦把手伸進來, 將她按回去,“老奴給你揉揉。”
這難道是穿越成什麽公主或者世家小姐了, 所以待遇這麽好?思茹有點不可置信,呆呆地看著她一麵給自己揉腳,一麵朝外麵喊道:“翠竹, 快去把郡主娘娘叫來,就說這姚家這丫頭醒了。”
“哎!”簾外一聲脆生生的回應。
郡主娘娘, 姚家丫頭……看來一點沒變, 還是姚思茹那個本尊啊, 而這老婦正是樂平郡主身邊的老嬤嬤,郡主壽宴那時曾見過一麵。
她回想起落崖之前, 意識模糊時, 似乎手臂被誰拽住……
思茹躺在床上,緩緩抬起胳膊,仔細一看,自個兒那白皙的右手腕上果真有一圈淡淡的紅色淤血。再合上眼,掃把星那張臉即刻浮現在眼前——
又被他救了麽?怎麽辦, 欠下這許多人情,以後該怎麽還?
她想起了一個詞——“以身相許”,不禁心肝兒顫了一顫。
屋子裏響起噠噠的腳步聲。
“娘娘,這孩子醒了。”嬤嬤讓開床沿,皺了皺眉,“不過……從前挺機靈一孩子,怎麽這會兒瞧著,有些懵懵的?前日姚大夫來看過,不是說無礙麽?”
“我看看。”樂平郡主坐過來,摸摸思茹的額頭,不怎麽燙了,於是又問她,“怎麽不說話?是不是餓了?”
嬤嬤道:“可不是,睡了一整天,都餓瘦了。”
郡主囑咐她:“心蘭,你去弄點稀粥來,加點點糖,我先喂幾口看看。這丫頭可憐見兒的,別回頭等她娘來,看見她瘦成這樣,還不得心疼死?”
“老奴這就去。”
剛要出房門,郡主又叫住她:“心蘭啊,去瞧瞧東章在屋裏麽?要在的話,叫他一道過來。”
“哎,知道了。”
沒過一會兒,那位叫心蘭的嬤嬤就回來了:“正好膳房煨了鍋好粥,一直溫著呢,說是小侯爺讓做的。我瞧小侯爺房門關著,估計還睡著呢,也吃不完這一大鍋,想必是給姚丫頭留的,就端了過來。”
郡主喜上眉梢:“這孩子真是有心,比他爺爺強。”
思茹幹咳一聲,決定岔開這個話題:“郡主娘娘……”
“開口了!”樂平郡主笑著道,“會說話就大好了,還以為你這丫頭魂兒都給嚇飛了呢,那我還得差人找個婆子來,把魂兒再給叫回來。”
蘭嬤嬤喜道:“娘娘放心,姚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思茹問:“郡主娘娘……西涼那位王子殿下怎麽樣了?”
“來,先喝口粥墊墊肚子。”樂平郡主親自上陣喂粥,動作略顯笨拙,不時灑下兩滴到她前襟上,蘭嬤嬤又過來擦。
直到思茹乖乖吞下幾口,才聽她道:“聽說當時也太驚險啦,要不是東章和龍驤將軍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好在上蒼保佑,你們都平平安安的,沒出什麽大事。思茹呀,聽東章說,是你救了那位王子一命,這回你可算立下大功了。”
聽到努巴爾無事,思茹心裏放下一塊大石,又問:“查出來那些殺手是什麽人了嗎?”
樂平郡主道:“這倒暫時沒有。龍驤將軍負責護送西涼王子回朝去了,東章這些天又沒怎麽出門,指望那個姓郭的老烏龜估計是不成的。”
思茹聽她管郭刺史叫老烏龜,忍俊不禁。
“人家王子是沒什麽大礙。”隻聽樂平郡主歎了一聲:“唉,不過我那大孫兒可就慘咯……”
“啊……”思茹心跳慢了兩拍,當時殺成一片,顧東章不會出什麽事吧?
蘭嬤嬤拿帕子替她抹掉唇邊抖落出來的米粒:“小丫頭別急,小侯爺好——”
一句話沒說完,樂平郡主立馬接上:“好慘呐!”
“……”思茹像是吃了一記悶棍。
老郡主抽抽鼻子:“丫頭別看東章他近來神氣活現的,其實他從小就身子不好,看什麽醫吃什麽藥都沒用。那會兒怕養不活,太後娘娘格外開恩,讓我帶著他去宮裏將養幾年。宮裏太醫說,東章那是打娘胎裏來的虛症,往後哪,幹什麽都好,就是不能太累著。”
怎麽聽著像腎虛?難怪那天在馬場,盧信暗示他未經人事時,顧東章那種人居然無言以對……啊哈哈,原來是腎虛!她真替小白蓮捏把汗。
這樂平郡主看顧東章回來後一直不大有精神,悶在屋子裏不出來。想來定是因為思茹和那個西涼王子在一起,他心裏不快活。
於是又胡謅一通:“前陣子也是我糊塗,非要他去參加那個什麽賽馬和比武,弄得他呀,老毛病又犯了。這回聽說陽陵縣那邊出事,他也顧不上舊疾複發,硬要帶病去救人……救你。這不,一回來就病倒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說完揪著絹子佯裝往眼下抹抹,眼巴巴地看著蘭嬤嬤。
蘭嬤嬤忙應聲:“是,是。”
在老人家麵前,思茹很不好意思,摸著自己手腕上那道勒痕,輕聲問道:“那小侯爺……不要緊吧?”
“要緊!”樂平郡主拿絹子捂著嘴,“他就住在隔壁,要不等你能走動了,就去跟他說說話兒,解解悶兒,說不定呀,就能好得快一些!”
大致意思是,要你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起來。
樂平郡主一心想給他倆撮合撮合,思茹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不過那掃把星若真因為自己而病倒了,她確實有些過意不去。想他兩次三番出手相救,要說無動於衷,那恐怕得是鐵石心腸之人才會如此。
“我……會去看他的。”思茹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樂平郡主掩不住笑意,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次日醒來,思茹已是精神十足。
其實就如姚濟民的診斷,她身上並沒受什麽傷,完全是又累又餓以致虛脫,隻要稍加休養,一兩日便可恢複。
思茹心裏惦記著樂平郡主那番話,用過早飯便逛去了隔壁“賦閑齋”。
一大早,那屋子的大門就敞著,怎麽看也不像個病人的居所。
思茹敲敲門,沒人回應。她好奇地往裏走了幾步,一股濃重的藥味迎麵撲來。
果真是病了麽?
她有些不安,偷偷往裏屋瞄了兩眼,床上也沒人。
難道死了?!思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剛想要離開,卻瞥見那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所繪居然是她的“大黃雞與小黃鴨之戀”!
什、什麽鬼?隻見那畫中,不僅有呆萌癡漢大黃雞,嚴肅活潑的小黃鴨,甚至還有那個她惡搞出來的大鐵盒子,旁邊用雋秀的簪花小楷標注“變鴨器”三個字……
思茹想起自己那盞花燈曾經得過一票,莫非正是這位品味奇特的小侯爺所投?
“姚二小姐也很欣賞這幅作品?”顧東章那熟悉的嗓音冷不丁從身後響起。
“啊?哈哈,奇畫共賞、共賞。”大白天鬧鬼,思茹脖子後麵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她回頭一看,區區兩天不見,這家夥怎麽弄成這幅德行?!
下巴削尖,唇色泛白,膚色如紙,打眼一看活像個癆病鬼!
顧東章沒有理會她驚異的眼神,看著那畫道:“年初上元節時見到這幅作品,隻覺得十分新奇,可至今我也沒弄懂,這個‘變鴨器’究竟為何物?”
思茹有些心慌氣短,撫了撫胸口。還好彩燈大會時,繡者的名字都繡在燈座底下,旁人是看不見的。她突然腦洞大發,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曆劫,對,就是曆劫。依我看,這隻大黃雞若要變成小黃鴨的伴侶,還需經過‘變鴨器’這道天劫。看到上麵那個扭曲的符號了嗎?是不是很像天上的閃電?這就是大黃雞轉世飛升時所須渡過的天雷劫。”
顧東章似乎聽懂了她的胡言亂語,沉默地看了會兒“變鴨器”,目光緩緩移至她臉上:“原來如此,多謝姚二小姐解惑。”
思茹避開他的視線,幹笑道:“我也是瞎猜的,小侯爺不必當真……話說你的病好了麽?”
顧東章輕抿著毫無血色的薄唇,怔了一瞬:“什麽病?”
看來還數疾並發,病得不輕……瞧他這副慘淡模樣,估計要活不到娶親之時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好像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去逃離這樁姻緣。
“你……不會死吧?”
思茹在想:雖然好像並不全怪我,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去救人家西涼王子。既然舊疾複發,就好好在家呆著嘛,為何要去逞英雄救這個救那個……
你要是死了,我可算罪孽深重了。
顧東章閑閑抬袖,揉開她緊蹙的眉頭:“你很關心我?”
關心你個腦袋!這個人怎麽專會得寸進尺?思茹擋開他的手,毫不客氣地回敬他:“聽郡主說,你有虛症!”
隻見他翹腳往床上一歪,一頭烏發沿著紗帳散落開來,眼底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她以為下一刻顧東章就要邪魅一笑:本侯是不是腎虛,姚二小姐試試就知道啦。
結果卻聽他很不配合地道:“祖母當真為孫兒操心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校園文來啦,正在存稿中……求包養!
(我怎麽辣麽勤奮!)
《下次來我家補課》
【洛城一中扛把子】 vs. 【逆境生長霸王花】
謝嵐一邊寫一邊給他講題:“會做了麽?”
陳默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本來就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