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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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伯王書房出來, 賀啟樓也不說等好哥們賀甯回來, 而是直接告辭。-小-說-

    義忠王妃在自己的房裏挺丫頭回報說南安王府的大公子這就走了,還挺詫異的,“今兒這是怎麽了?”賀啟樓跟她的兒子交好,來了總得蹭頓飯才走。

    丫頭前腳來報說賀啟樓告辭,後腳就有丈夫書房處伺候的太監來報信兒——王府可是用得起太監的。

    義忠王妃自是吃了一驚:能讓丈夫殺氣四溢的事情……她哪能心裏沒數?

    話說天下情投意合且能同甘共苦至今的夫妻, 王妃不是自吹, 她們夫妻實在是頭一份兒。

    當年大婚後十年她才得了甯哥兒這個兒子,夫妻倆都是欣喜若狂,那會兒父皇對王爺也是一片真心,聽說王爺得了嫡長子, 大喜過望更是大赦天下。

    甯哥兒平平安安地長到五歲, 該讀書了,父皇更是把甯哥兒帶到身邊親自教導——王妃再不舍,心裏也是痛並欣慰著:這是雙保險!

    那會兒王妃她公公可還是皇帝呢。皇帝親自撫養教導太子的嫡長子,你問個大字識不得幾個的淳樸百姓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甯哥兒就這麽跟著他爺爺在乾清宮裏住了好些年,祖孫感情在王爺被廢之前……那還用多說?

    當然現在王妃就後悔甯哥兒跟爺爺太好了!

    從父皇明白自己廢掉太子實際上是中了反間計, 後悔不迭, 乃至於心灰意冷直接退位讓賢開始, 父皇的性子一日比一日擰巴。

    偏偏甯哥兒什麽都好, 在這事兒愣是執拗得扳不回來:甯哥兒一心想讓他爺爺和父親“重修舊好”。

    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義忠王妃想到這裏也隻能輕歎一聲,之後起身往丈夫的書房去。

    圓滿完成任務,從義忠王府出來的賀啟樓騎在馬上,麵帶微笑, 心情……也是很爽的:伯王氣勢不減當年啊。

    伯王能征善戰到讓太上皇暗自心驚不已,才在拿到那些所謂的證據後,不經仔細查證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廢太子。

    賀啟樓冷笑一聲:前世就是太上皇終於良心發現,一再求和不管用,反而讓對頭變本加厲,他終於鬆口,聖上才好不容易收回部分~兵~權……如今看來,太上皇現在已經在為他“自打臉”鋪路了。

    反正伯王活著,甯兄不會殘疾隻能坐在輪椅上自怨自艾,他總不至於像上輩子一樣,預感不妙都不得不上陣殺敵。

    其實如今與前世也沒什麽區別,他拿到世子之位已然板上釘釘——一般而言,請封世子都在大婚之前,但想不降等襲爵,說什麽都得往西北戰場走一遭。

    幸好他這輩子……按照姐姐的話說,可以先抱著伯王的大腿……賀啟樓剛好路過榮寧街,想著再過一個街口就是蘇家,可惜不能現在就找姐姐去表功……最後還是得夢裏見。

    誰讓他在眾人眼中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呢。在伯王眼前也是,他的想法見解都不重要,但告狀的內容……卻是另一回事,所以才能成為例外,讓伯王認真聽他說話的例外。

    賀啟樓摸了摸自己的臉,得快點長大啊,還有千萬不能長殘……就衝姐姐動不動就愛捏捏他的臉,戳戳他的酒窩,他就知道姐姐也是個愛俏的。

    賀啟樓這番旁若無人又笑又沮喪又躊躇最後還摸臉……的舉動,身後的心腹侍衛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大公子自從吃了次王妃的虧,越發上進,跟著這樣的大少爺混,這些侍衛們心裏當然樂意,連著這次告狀他們都覺得堪稱“神來一筆”——南安郡王給嫡長子指派的侍衛必然是心明眼亮忠心話還少的能人,但忽然添了個愛美的毛病算是什麽回事兒?在校場上~操~練~的時候大公子哪裏都不護著,偏偏想著護著臉……

    兩個侍衛此時默契地想到一塊兒去了,對視一眼都是滿滿的猶豫:要不要回頭跟王爺打個小報告啊?

    這倆轉瞬又想起他家大公子前陣子還在左都禦史汪大人府上盯著汪大人的外甥女一個勁兒地瞧呢。也虧了大公子年紀小,汪大人不計較,不過……大公子也到了“知好色則慕少艾”的年紀了。

    王爺這陣子就在琢磨相看的事兒了,他們幾個得驚醒些,誰知道王妃那邊又出什麽幺蛾子!

    南安王府上下都明白:如無意外,王妃一輩子都得待在王府角落的小院子裏。畢竟謀害大公子證據確鑿,若不是看在王府聲譽以及二公子的麵子上,王爺一準兒讓王妃暴斃的。

    但這個意外……其實也簡單,隻要大公子出事就好:殘了或者丟人了,這兩樣都可以……誰讓王爺年屆不惑,也隻有兩個兒子長成呢。

    話說賀啟樓現在腦子裏除了正經事,就是想她……蘇卉心知肚明。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熱情起來讓她這樣的“老人家”招架不住都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好在賀啟樓雖然偶爾戀愛腦,但似乎隻會在她麵前智商掉線。

    憑賀啟樓的本事找義忠王告個狀實在沒什麽可擔心的,蘇卉坐在老爹的書房捧著本“大部頭”,腦子裏的自己卻在擼貓,“放飛賈家人好幾天了,今晚先見見小蓉蓉吧。可惜,”蘇卉感慨了一下,“每天晚上隻能教一個真是不方便。賀啟樓在我舅舅家傻兮兮地盯著我看,當晚沒空見他,這次賈家的事情也因為排不開才推了這麽幾天。”

    小靈靈用腦門拱了拱蘇卉的手,“等主人你再升級就好啦。其實也沒有特別來不及,賈家這次沒什麽事兒呀。”

    確實如此。

    就跟前世那些**絲鍵盤俠不管怎麽叫囂~社~會不公,甚至大放厥詞要~造~反一樣,說軍中隻剩下些許人脈,甚至不能給自家兒孫謀個好官身的賈家要~造~反,眾人大多都當笑話看。

    聖上也不信賈家會存什麽異心,賈源賈演,賈代化賈代善兄弟手握十餘萬精銳的時候尚且忠心耿耿,現在賈家日子大不如前反而想不開……寧榮兩府的現任當家人固然腦子不好使,卻不至於蠢到這個份兒上。

    但“物證”,也就是那個擺件在手,放著不理會也不成。於是聖上把這一家子召進宮來,好生說道說道——名義上是進宮謝恩。

    說來也巧,元春剛好診出有孕在身。

    此時哪怕腦子不大清楚的賈赦和賈政都是喜憂參半。

    因為有義慶王關照,在京郊大營和禁軍都“混”過的賈蓉比他這兩位叔爺爺更鎮定也更看得通透。

    一見到她,那狂喜勁兒……幾乎要搖著尾巴撲過來……蘇卉忍俊不禁。

    賈蓉更是雙眼放光,“先生,我以為您不要我了!”他本想說“您不要教我了”,話一出口發覺不對,再想改口就見先生笑得前仰後合,於是他果斷閉嘴了。

    美少年撒嬌自然也是賞心悅目的。

    蘇卉扶著腰道:“怎麽這麽可愛?至於不要你,這是哪兒的話?你家……那是多大點事兒?皇帝都不願意罰你們。”

    賈蓉欣喜道:“您當真知道!”

    蘇卉就笑,“我怎麽不知道?這些年謀逆的……不就那麽一個,如今天下誰不知道哪位著實冤枉?那對擺件擺明了就是從哪位的府上弄出來的。”

    按說義忠王也是位神人,當年謀逆人證落不到他手裏,但那些“物證”他卻都要到自己手裏當紀念品。

    蘇卉繼續道:“義忠王府裏裏外外清洗過好幾輪了吧?還能有人往裏安置釘子,你說背後這位至少得是什麽樣的?”

    賈蓉接話道:“那還能是什麽樣的?起碼得是權臣。”

    蘇卉擺了擺手,“什麽權臣?哪個權臣會攙和到這裏麵去?”

    這回賈蓉及時反應過來了,“宗室?”

    “當初義忠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聖上,還有你的大靠山義慶王,哥仨兄弟情深,關鍵是這哥仨都主戰。而太上皇……那可是稍微取得些戰果就想著議和的主兒。”

    賈蓉一臉懵逼。

    蘇卉就問,“怎麽,你不知道義忠王與義慶王交好?”

    賈蓉囁嚅道:“他們都說這二位不大合得來……麵和心不和。”

    蘇卉瞥了賈蓉一眼,“你身邊的好哥們……以後離他們遠著點兒。”頓了頓又感慨道,“你曾祖父走得太急了,好些話都沒來得及告訴你們這些晚輩。蓉哥兒,還有你璉二叔,你們叔侄若想在軍中闖出些名頭立下些抹不去的功勞,要麽投靠義忠王,要麽跟著義慶王。當然,聖上你們如今靠不上,義忠王那邊也難,所以認準義慶王就是。”

    開頭幾句話已然把賈蓉說了個大紅臉:臊得。他似乎又識人不明了……

    賈蓉的心思簡直一目了然。不過誰能保證自己初入職場不讓上司和同事教做人?蘇卉作為老師自然得安撫一下學生幼嫩的心靈,“就是你曾祖父初入大營,也是磕磕絆絆好一陣子。能在侍衛營裏混到現在,算不上老狐狸也是兵油子了,又各個都是名門之後,捧高踩低都是常事。再說你家裏不比以前,你上司是個靈透人,知道你是義慶王送來的,不然你遇上的絕不僅隻是這樣在你耳邊吹吹風,隱晦地試探拿捏你幾下。”

    賈蓉沉默良久,才低聲道,“他們許是還沒摸透我身後是哪位……”他捂住額頭,又不吭聲了。

    蘇卉見狀難免心軟,“你家裏沒坐下來商量個章程出來?”

    “珠叔說看了榮府二位叔祖父的折子,隻提了治家不嚴,後麵的也不不知該怎麽說。”

    蘇卉心道:賈赦和賈政這會兒巴不得賈珠把自辯和認罪的折子一口氣全攬過去呢。這個回頭她再跟賈珠聊,現在趕緊揭開謎底,再把相麵的課程開了,下課讓賈蓉睡個安穩覺。

    “這事兒你聽你珠叔的,旁的別問別管。我給你透個底,除了賴家那一家子吃裏扒外的白眼狼,還有宮裏娘娘們讓各自娘家~安~插~的釘子。這回看你家撐不住,就會跳出來落井下石。”

    賈蓉大驚,“什麽?!”

    “所以你姑姑這胎懷得好。聖上十分看重子嗣。”賈璉和賈蓉都有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意思,比起賈蓉,賈璉的心眼兒還稍微多些。蘇卉隻要按住賈蓉,別讓他稀裏糊塗地出手就行,“你別替你姑姑擔心。”

    說起來係統最是注重因材施教,賈蓉能修煉箭術,也是因為他實在有這個天賦。同時正是因為他比較耿直,好吧,其實是太憨實,在賈蓉身上承襲了寧府所有氣運之際,係統提供相麵技巧……就是讓他第一時間看清哪根大腿值得抱,以及遠離包藏禍心對他對他家惡意滿滿之輩。

    隻要別跟錯人信錯人,別的不說,賈蓉牢牢壓製他爹總是沒什麽問題的。於是蘇卉點開係統,把相麵術的頁麵單拎出來,往賈蓉對麵一坐,“來吧,”憑空變出本教材,“念。”

    賈蓉好容易回過神,心裏小人都淚流滿麵了:這轉折好快!我還沒怎麽想明白!明明感覺先生想給我解惑的,怎麽忽然改了主意呢?

    不過他低頭一瞧書本,立時丟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認真念起書來。

    賈蓉固然不太聰明,但是聽勸。換成渾身心眼兒的賈珠,蘇卉就開門見山了。

    “找準仇家了嗎?想好怎麽請動義忠王幫你家說情了沒?”

    第一個答案是肯定的,第二個……賈珠不說焦頭爛額,也是沒什麽太好的辦法。賈珠當著自己仙氣飄飄的老師,也不太在乎臉麵,有啥說啥。

    他當然比賈璉賈蓉知道得多,甚至他伯父親爹想查卻又不敢出手的若幹隱秘也探知加猜中了不少。

    “從義忠王府弄出擺件的管事,背後有忠順王府……”說到這裏,賈珠輕歎一聲,“若不是仗著太上皇,加上義忠王這陣子身體一直不好,忠順王哪敢再在捋虎須?!我家裏……自從娘娘得寵,好幾位管事家裏忽然就寬裕起來了……都能給兒孫買功名了!我祖父在世時,這起子人尚且沒這個威風。”賈珠越說越無奈,“舅舅竟也是太上皇的人!”

    哎呀,這陣子收獲不少嘛。

    蘇卉大樂,“你妹妹告訴你的?”元春確實得寵,在她懷胎之前聖上就委婉地告訴了她:王子騰最終投靠了太上皇。

    “不投靠太上皇難不成等著聖上收拾他給義忠王出氣嗎?”

    一見老師這揶揄之色,賈珠更無力了:自家簡直冰~火~兩重天……裏外不是人!

    賈珠也是位響當當的帥哥,隻不過因為十分沉得住氣而比較麵癱,或者說表情變化不大,跟動輒就能自組表情包的賈蓉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所以他神色變幻比較難得一見,蘇卉過了個眼福,才道,“不白給你做老師,提醒你一下,回頭翻翻你祖父的書信。拿著他的書信去找義忠王,義忠王隻要能下床離府,就必會給你這個麵子。”這是係統剛剛給出的提示,蘇卉照著念了一句,隨後就堅定道,“不管怎麽樣,義忠王都會出麵。不過你家也該好好收拾收拾,順便……你該想法子讓你父親退下來了。”

    賈珠猛地皺眉,“他又做什麽蠢事了?”

    蘇卉平靜道:“他向你舅舅求援了唄。”

    作者有話要說:  跟相好的們說聲抱歉。

    前陣子變天我家老爺子又病了,把他伺候好了,我也撲了,養了好幾天……

    身為獨生子女,家裏老人病了,真是想找個能換班搭把手的都難。堂兄弟表姐妹跟我年紀差不多,各自的爹媽身體也都不太好,而且他們還都有娃要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