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齊汾的病例 ●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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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多, 薑牧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他今天心情很棒,白天跟他以前的患者溝通了一下,大部分表示可以接受, 提前約個見麵時間就好。剩下幾個略有顧慮,不過也沒有明確拒絕, 薑牧覺得可以再爭取一下。
完成了答應齊汾的任務, 他哼著小曲,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麽給自己爭取點福利來。趁著小家夥開心, 不如抓住機會做點該做的事兒。
從師父的小別墅離開時,薑牧順手把齊汾最喜歡玩的那台ps4搬回了家,並抱回了一摞遊戲,大多是雙人遊戲。
由於職業原因,他要學習很多時下流行的事兒,對遊戲也比較懂行,但卻不擅長。為了不屬於自家寶貝, 他趁齊汾不在, 抓起手柄偷偷練習打遊戲,希望可以用高超的技術震住他。薑牧勵誌要讓齊汾從各方麵崇拜自己, 要是能撲上來抱著自己脖子喊“我愛你”就更好了。
他沉浸在幻想裏,遊戲打得非常不專心,死了無數次也沒闖過第一關,憤怒地扔了手柄,然後又撿起另一個手柄再接再厲。
客廳牆上掛著的電子鍾滴滴答答地響著,時針悄悄轉了2圈, 薑牧第22次看到第一關過場cg,還是獨自一人百無聊賴地擼遊戲。
已經遠遠過了齊汾平時回家的時間,人呢?
除了外科以外,醫院是個幾乎不會加班的地方。到了下班的時間,自然會有人接班,每個崗位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除非特殊情況,不需要加班來完成任務。
薑牧玩遊戲每死一次就給齊汾打一通電話,現在打了二十幾通電話,都沒有回應。
齊汾不喜歡薑牧去醫院找他,薑牧曾經偷偷跑過去找他中午蹭飯,結果被齊汾扔了出來,說他擾亂醫院正常秩序。
無論是電話還是短信都沒有回應,薑牧有點擔心,在家裏原地轉了兩圈,決定還是過去看看,即使齊汾會生氣也不管了。先搞清人去哪裏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三院由於靠近人民醫院,人民醫院有急診科,故三院並沒有設置急診。到了晚上總是人煙稀少,隻有住院部和宿舍樓依稀亮著燈光,周圍樹木環繞,遠遠望去跟鬧鬼似的。
可今天不同尋常,平時早已鎖門的門診樓還開著燈,不時有人影穿梭在被照亮的診室內。
薑牧快步走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月光從頭頂照下,幹枯樹枝隨風搖擺,地麵被照射的影影綽綽。
門診樓門口停了兩輛警車,薑牧暗暗驚訝,肯定今天門診出了什麽事兒了。
所以齊汾是被當做證人看管起來了,才不能用手機,連給自己發個信息都不行?
薑牧一路小跑,腦中回憶認識的幾個警界朋友。
隻要不是什麽大事兒,自己應該都能幫忙把他撈出來、
如果是大事,嗯……那麽就找個會魔法的一起去劫獄吧!浪跡天涯也不錯!
越想越遠的結果就是薑牧已經開始期待齊汾犯了大事,倆人之後相約逃跑的浪漫旅程了。
一個警察站在門診樓門外,借著門口微弱的照明燈,艱難地拿筆在一個小本上記錄。
薑牧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幫他照亮。
“謝謝!”警察頭也沒抬地奮筆疾書。
“沒事兒。”薑牧借此拉近與他的關係,問道,“這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警察隨口答道:“有個精神病捅了人。”
薑牧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不安地問:“誰啊?”
警察這才發覺自己不認識談話對象,抬頭看向薑牧:“你誰啊?”
“哦,我是這裏醫生的家屬。”薑牧點頭致意,“來找我愛人。他這麽晚還沒回家,有點擔心。”
警察習慣性地認為薑牧的愛人應該是個護士,揮揮手安撫道:“你愛人啊!那沒事兒,他們有一部分回家了,剩下地跟去人民醫院了,你可以去那裏找找。”
薑牧安下心,他發現自己舉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導致手電打下的光在地麵畫著圈。
在剛剛聽到出事兒的那一瞬間,他忽然回想起當初讓許緘給自己和齊汾做的預言。
預言的結果一片黑暗,薑牧不知道原因,他也永遠不想知道。
他決定以後還是少讓齊汾出門,就算許緘的預言十有九空,剩下那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讓薑牧無法承受。
等齊汾畢業後,就來給自己當助手吧!天天看著他才安心。
警察寫完了筆記,“謝謝!往那邊走就好。”他順手給薑牧指了路,然後又不由自主地感歎,“真可憐,被精神病人捅死,對方都不用負責任,在這裏當醫生真難。”
薑牧敷衍地附和兩句,急匆匆地往人民醫院跑。
聽了警察的話,他真的以為齊汾沒什麽事兒了,在手術室門前看見魏凱時,還鬆了口氣,想著終於找到齊汾了,晚回家不過是因為患者鬧事,也不是什麽大事。
薑牧拍拍魏凱:“喂,齊汾呢?”
魏凱對薑牧過來找齊汾很驚訝,但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無力地指指手術室:“在裏麵。”
薑牧沒想到齊汾確實在這裏,隻不過不是在門外,而是在門內。他甚至還懵:“他去裏麵幫忙做手術?”
魏凱聲音壓抑,半捂著臉,“他去上衛生間時,遇到了個精神病,被對方拿刀捅了十幾刀。”
“什麽?”薑牧驚恐地怔在原地,感覺全身都虛了,好像靈魂飄到了空中。他顫抖地問:“你在說誰?”
魏凱抬頭看了老友一眼,“齊汾。”
薑牧難以相信,剛才警察不是說他沒事兒麽!一定是理解錯了吧,一定是吧!
“他送進去時就已經失去呼吸了。”魏凱繼續講,“發現的太晚了。那精神病鎖了門,還是血流道門外,被其他人看到才發現。”
薑牧吼道:“那現在呢?!”
魏凱搖搖頭:“凶多吉少,那個傷勢雖然沒刺穿心髒,但很明顯刺穿了肺部,很難救活。”
“不可能!”薑牧想反駁,否認事實,卻發覺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他機械地望向手術室大門,頂端紅色燈長亮,顯示著裏麵正在進行手術。
薑牧感覺自己的視線穿透了大門,看到齊汾一身血紅,無意識地躺在手術台上,生命就像當初微弱的燭光一樣,搖搖晃晃地熄滅了。
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手術室等熄滅,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麽短的搶救時間,在門口等待的眾人全都意識到最終的結果。
“怎麽樣?”薑牧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甘心地問。
“對不起,請節哀。”醫生說著套路的話,“請問家屬來了嗎?”
魏凱:“已經通知了,但還沒來,有什麽事我幫著辦吧!”
門外幾個齊汾的同學不知所措地相望,紛紛在彼此眼裏看到了震驚與恐懼。
薑牧想闖進手術裏,被攔了下來。
醫生:“患者遺體會被直接送至太平間,可以去那裏等。”
薑牧沒去。他不願在太平間見到齊汾,而是固執地在手術室門口等待。
他想齊汾還那麽年輕,不可能就這麽離開人世,他還會走出來,就算是靈魂也好。
早上仍然乖乖地待在自己懷裏,離開時還主動跟自己吻別。他怎麽會死呢?
現在回家的話,是不是就能看到他了?看到他穿著明顯不適合他身材的圍裙,在廚房裏忙碌做飯,小心謹慎地走路以防被拖地的圍裙絆倒。或者看到他深更半夜坐在床上,專心致誌打遊戲,不做完任務就不去睡覺。
但薑牧沒有等到,無論是人還是靈魂。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無能。
他幫助了那麽多人,卻對自己最愛人的離世束手無策。
從太平間到殯儀館,從殯儀館又到了告別堂,薑牧靜靜地看著齊汾的告別儀式,看著齊汾的遺體被放到台子上,身上無數刀口隱藏在壽衣下麵。他內心毫無波動,宛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的齊汾不是這樣的。他的齊汾充滿活力,逗他時會臉紅,欺負過頭了還會生氣。
比中間那個冰冰冷冷的軀體可愛多了。
薑牧看向周圍悲傷的人群,不知道為什麽是魏凱在忙前忙後地跑著,而沒見到齊汾的父母。
同學們一個一個走上前告別,幾個妹子流淚流個不停。無數齊汾根本不認識的醫生送上花圈,透露著兔死狐悲的淒涼。記者們在門外轉來轉去,絞盡腦汁想造一個大新聞,努力把齊汾塑造成一位無名英雄,出師未捷身先死。
殺人的精神病人被警察抓住,關進精神病院。瘋瘋癲癲地說不出一句正常話,殺人的動機未知。警方猜測很可能隻是齊汾倒黴,碰巧出現在他麵前,才莫名其妙被捅死。他不用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負責,但已經被送去另一個精神病院進行強製醫療。
如果齊汾碰到了這事兒,一定會義憤填膺地說世道不公吧!
薑牧又在獨自一人胡思亂想,好似思想脫離了身體,早就是行屍走肉。時間仿佛變成了扁平的,上一秒大家還在哭泣哀悼,下一秒就見到熊熊烈火在焚化爐裏燒灼。
齊汾的軀體被推了進去,從頭部到腳部,一點一點被火焰吞噬,變成一縷青煙,孤零零地去了另一個世界,徒留下一堆灰燼。
薑牧恍惚間看到火焰離自己越來越近,整個視野都被明亮的橙黃色充斥,再無其他。他突然想把齊汾從火焰裏救出來,於是順從自己的想法,伸手向前探去。
靜謐的臥室裏黯淡無光,窗外天色墨藍,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薑牧伸著手坐在床上,緩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是誰,在做什麽。
隨即他捂臉,低聲輕笑。
被耍了呢……
真好。
時間回到新年前,聖誕節後第二天,薑牧找齊汾表白,並定下約定的當天晚上。
齊汾約了薑荻出來吃飯。
“我決定幫你。”齊汾開門見山地跟薑荻說,“怎麽做?”
薑荻大喜過望,超齊汾熊抱過來,差點撞翻了一整桌菜。
齊汾實在氣不過被薑牧牽著鼻子走,耍了自己這麽多次,竟然還說喜歡自己。他想要小小的報複薑牧,告訴他自己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可又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耍到狡猾的薑牧。最終約了薑荻,尋求與他合作。
他不耐煩地推開薑荻,詢問道:“有什麽計劃?”希望這個不靠譜的家夥有個靠譜的計劃。
“你去死好不好?”薑荻誠懇地說。
齊汾:“……”期待他有好計劃的我真是個蠢貨。
他站起就要走人,被薑荻拉住袖口,“別走別走,不是讓你真去死。”
“那是什麽?”齊汾現在特別理解為什麽薑牧見到薑荻就想揍。
因為他太欠揍了!
薑荻被問到重點,反而賣關子不說話,嘚瑟地喝了口酸梅湯,那表情好像品了口紅酒一般裝逼。
“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人了!”齊汾翻了個白眼。
“說說說。”薑荻把自己謀劃了許久的計劃講了出來。
他與薑牧的戰鬥裏有3次製造夢境的機會,現在已經用掉2次,都被薑牧逃了出來。他若是仍然單打獨鬥,肯定還會被輕易識破,所以薑荻找到了齊汾,希望他可以幫助自己完成最後一個夢境。
薑荻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的完美無缺的夢境:“我要製造一個跟正常世界完全一樣的夢,然後把你和那小子都帶入夢境。”
齊汾:“這和之前有什麽區別嗎?”
薑荻擺擺手:“夢境的核心是你,而且你需要去表現得跟平時一樣,誆騙薑牧,讓他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夢境裏麵。”
“我怎麽能做到讓他意識不到?”齊汾追問。
“你去表白呀!”薑荻露出猥瑣的笑容,“薑牧那小子喜歡你,你去表白,他一定會激動地什麽都忘了。”
第二天齊汾就要給薑牧答複,他感歎薑荻這個時間點拿捏的還真準確,不愧是曾經混跡於萬花叢中的人。
薑荻立起一塊豆腐,“然後你,啪嗒,”他把豆腐推倒在盤子裏,“出個意外什麽的死掉,夢境完成。”
聽起來還不錯,既滿足薑荻需求,贏了薑牧,又滿足齊汾的需求,最後自己死亡會嚇到他吧,最好嚇哭他!
“可是你的夢境,以我為核心的話,離遠了周圍就變成濃霧了。”齊汾回憶倆人的第一場比試,“不是直接就露餡了嗎?”
“放心,不會的!”薑荻大手一揮,“我技術哪裏有那麽渣!”
這位竟然還會扮豬吃虎,齊汾對他刮目相看。
“行吧,我答應幫你。”齊汾沒怎麽思考,單純覺得挺好玩的,直接應了下來,“但我不保證能騙過他。”
“沒問題!輸了我全責。“薑荻拍拍自己胸脯,“那什麽時候開始?”
齊汾咬著筷子,“明晚吧,到時候我聯係你。”
倆人愉快地訂下計劃,並決定不設計太多情節,以免顯得虛假,引薑牧懷疑。
薑荻拿筷子沾了酸梅湯,在盤子裏寫下“見機行事”幾個字。
齊汾:“……”又沒人偷聽,幹嘛要跟地下黨似的偷寫???
薑荻裝模作樣地抹掉水漬,“咳咳,我一直想這麽玩一次了,多帥氣。”
齊汾:“……”你開心就好。
計劃很順利,得到肯定答複的薑牧完全邁入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裏,沉迷在愛情中一點都沒懷疑。
薑荻建立的夢境很穩定也很真實,齊汾也盡力把夢境當成現實,入戲的表演著自己,哄騙薑牧。
計劃出了個小小的意外:齊汾沒料到薑牧確實如此喜歡自己,也沒料到和他一起生活會如此愜意。
一開始他還隻是表演著自己的設定,到後來近皆是真情實感的表現,何時是為了計劃而演戲,何時是自己真心喜歡這種生活,連齊汾自己都分不清。
以至於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齊汾在別墅裏很是留念,滿屋子裏亂轉,乃至有點不想離開。過幾天出了這個夢境,可能就不會在有這麽舒適的日子了。
他盯著別墅外被風吹得搖擺的秋千,正是小時候心心念念卻求而不得的玩具,心癢難耐。
薑牧摟住他說可以常來,齊汾在心裏長歎一口氣:如果,這些要是真的也不錯。
至於齊汾不願意和薑牧發生關係的理由也很簡單,這個是薑荻的夢境啊,他萬一盯著看呢!
在薑牧各種不甘心地問齊汾真正的原因是,齊汾不能告訴他,憋在心裏不斷找借口應付。被撩起火來時,一想到可能被薑荻看到,火瞬間就熄滅了。
雖然薑荻似乎很樂見他倆發生關係,從在裝遊戲的櫃子裏莫名發現一箱子g.v時就能看出來了。
真是豬隊友!正經事兒沒做,淨添亂!
精神病院來的各種患者也一看就是薑荻的手筆,各種扯淡,怎麽連龍族都出來了?這是沒得編了嗎?太假了吧!虧得沒讓薑牧看到,否則分分鍾暴露。
然後齊汾最有意見的是自己的死法。
太!特!麽!疼!了!
薑牧心痛欲絕地在手術室門口時,齊汾正追著薑荻揍,打得他差點讓夢境消散。
“你就不能找個正常點的死法嗎!”齊汾怒吼,“非要被捅死嗎,還那麽多刀!一刀斃命會不會,不會我教你!”
齊汾掏出把刀子,揮舞著捅向薑荻報仇,美其名曰教學。
“我錯了我錯了!”薑荻沒骨氣地求饒,“我也不知道那神經病會捅那麽多刀,我隻是覺得這樣比較觸目驚心,死得也好看。”
齊汾:“???”被捅死哪裏好看了?
薑荻形容道:“柔弱的少年倒在血泊裏,潔白的皮膚被鮮血染紅,身上無數傷口,像垂死的天鵝,營造出脆弱的美麗。”
認為自己既不柔弱也不潔白的齊汾被再次激怒,一腳踹了過去。
後麵的夢境隨著薑牧劇烈的情緒波動開始有了崩潰的先兆。時間線亂成一團,景象也趨於虛假,好在薑牧此刻心境更亂,並沒有看出問題。
齊汾不讓薑荻做出自己的父母,他不想看到自家父母哀悼兒子的樣子。薑荻隻得把劇情改為又魏凱組織告別會,繼而組織遺體火化。
參加自己的告別會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如果可以,齊汾再也不想再有第二次類似的經曆。
自己躺在自己麵前,抬手摸摸自己鮮活的身體,他覺得躺在那裏的不是自己,更像是個仿真玩偶,說不出的怪異,也不知會不會被薑牧看出貓膩。
夢境的崩潰在加速,尤其在齊汾的“屍體”被送入焚化爐後,時間和空間都出現了小規模的崩塌。
齊汾緊緊盯著薑牧,看著他的麵容因為哀痛而扭曲,自己竟也有些許心痛。
他抿抿嘴,心疼薑牧這麽被他倆人耍,而且自己好像並不如當初預想的一般開心,報複成功的快感也少了一半。
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
齊汾有點後悔這麽蒙騙薑牧了。他是個心軟的人,惡作劇這種事兒著實不適合他。
但薑荻興奮的心髒都要炸掉,他成功的騙過了薑牧,贏了這場比賽的勝利。根據約定,他很快就能見到親愛的“於晚”了!他摩拳擦掌,都開始思考要穿什麽衣服去見她了。
齊汾在眼睜睜地看著薑牧往火裏衝過去抓他時終於忍不了了,大吼:“停下!”
薑荻嚇了一跳,奇怪地瞧向齊汾。
“停下吧!你已經贏了。”齊汾懇求他,“不再繼續折磨他了。”
“好吧!”薑荻欣然同意。他已然得償所願,十分開心,就等著現實裏殺到薑牧麵前,耀武揚威了。
夢境就此結束。
這場夢境在現實裏經過了一整晚,齊汾起床時倍感疲憊,還是純精神上的倦怠,就像熬了整個通宵一般,一點沒有睡過的感覺。
閉上眼,最後薑牧絕望的眼神還在眼前浮現。
這是夢吧,隻是個夢境而已。齊汾甩甩頭,把夢境中的一切拋在腦後,爬起床回歸現實。
在夢境中呆久了回來會有不真實的感覺,偶爾會難以辨別何為夢境和為現實。怪不得那麽多患者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出不來,齊汾似乎理解他們了。
……這可不是個好事兒。
好在薑荻的夢境雖然基於現實製作,但所有的一切都靠合理的推斷做出來的,等真正經曆這一天會發現許多人物和事物都與夢裏不盡相同,齊汾努力走了出來。
齊汾抓狂地發現自己遊戲練得級別白練了,任務都要重複做一次,氣地他差點棄遊。在方柯然出院辦手續時,親切地跑過來約他遊戲見麵時,都沒有期待感了。
他翻看遊戲裏的排行榜,瞥到上麵前十裏的某個人名。在夢裏薑牧把它買了下來,還讓倆個號結了婚,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有點懷念。
前一天沒休息好,結果他幾乎一天都在打瞌睡,早上跟著查房時差點站著睡著了,還被主任點名要求背誦地介紹患者信息。幸虧在夢裏也發生過這個事兒,齊汾靠記憶力取勝,就是不注意地加了許多在這個時候還沒檢查得到的信息,讓魏凱後來拿到檢查結果時,以為齊汾開了特異功能。
“你怎麽知道的?”魏凱好奇地問。
齊汾恍恍惚惚:“夢裏看到的吧?”
“……”魏凱無語,“你趕緊回去補覺吧,查完房今天也沒什麽事兒了。”
齊汾恍恍惚惚:“好。”
他往宿舍回去的都路上就跟夢遊似的,閉著眼差點撞電梯門上。以至於發現宿舍門沒有鎖時也沒意識到問題,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然後就被嚇醒了。
薑牧翹著二郎腿坐在齊汾的床上,麵色陰沉的可怕,眼神像是要吃人。整個景象看來,給薑牧手裏塞把帶血的刀子,就可以打上標題《吃人後》了。
齊汾緩慢後撤,趁薑牧沒注意,悄悄退出了房間,重新把門關上。
問:受害人跑到宿舍堵人,明顯氣炸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答:請自求多福。
頭不疼了,上下眼皮也不打架了,神清氣爽,回去繼續工作嘍!齊汾轉身就溜。
“你去哪?”慢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薑牧斜靠在門框上,麵無表情地重複,“你又要去哪?”
齊汾膽戰心驚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走廊盡頭,“去實習。”
上班時間宿舍樓人少,齊汾害怕自己就算再次被一刀捅了,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救命。
薑牧沒有說話,眼睛都不眨地瞪著齊汾。後者心虛,他沒想到受害者這麽快就殺過來了,或者說他一時衝動,下決定騙薑牧時也從沒考慮過後果,隻想報複他而已。
齊汾自覺無顏麵對薑牧,被薑牧瞪地腿都發軟,小心翼翼地說:“那、那我就去實習了。”
薑牧用動作代替了語言,扯住齊汾胳膊,一把拽進宿舍,關門、上鎖。
齊汾感覺薑牧是真氣地不行,手下失了輕重,捏的自己臂膀生疼。
“你有什麽要解釋的麽?”薑牧抓住齊汾,低頭問他,宛若即將爆發的火山。
齊汾搜腸刮肚也不找不到能說得出口的解釋,他眼神飄忽,左顧而言他,“你離我太近了……”我無法思考了。
薑牧挑眉,“太近了是麽?”他猛地逼近齊汾,把他甩到床上,自己也隨之壓在他身上。
這樣更近了喂,身體都貼上了!齊汾感覺對方更生氣了,趕忙賠笑著彌補道:“不近,嗬嗬。”
薑牧被取悅到,怒火略微平息了一點,他垂著頭,氣息噴吐在齊汾臉上,“你的解釋呢?想好借口了嗎?”
齊汾縮著肩膀往後躲,床墊被壓的塌陷下去。薑牧注視著他無力的躲避,然後湊到他威脅道:“最好給我一個能讓我接受的解釋,否則我不保證你能活著離開這裏。”
齊汾思維由於恐懼徹底崩潰,幹脆開始裝傻,“你說什麽?什麽解釋?”
“哦?”薑牧若有所思,“夢境裏那個不是你?”
“什麽是我?”齊汾感覺到薑牧有點相信了,再接再厲,裝傻到底,“你夢到我了?”
“是啊,夢到你了。我夢到咱倆一起泡溫泉,你哭鬧地說不要,卻不得不軟倒在我懷裏,釋放出自己,把溫泉水都弄髒了。”隨著講述,薑牧做出擼.動的動作,然後把手放在嘴邊輕舔,色氣十足。
我什麽時候哭鬧著喊不要了?!齊汾咬碎牙把事實吞進肚子裏,皺眉道:“你真變態!”
倆人對瞪幾秒,薑牧突然樂了,皮笑肉不笑,表情比剛才更加可怖。他低聲笑道:“如果你認為我還分辨不出真人和假人,那麽你就繼續裝傻……”聲音漸輕,最終弱不可聞,給了聽者無限恐怖的幻想。
齊汾被嚇得打了個哆嗦,隻花了半秒就決定實話實說,“我、我就算是生氣你老耍我,所以才配合薑荻的。”
他感覺薑牧手部移到他的脖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掐死他,驚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也想耍你一次而已。”
“耍我?”薑牧撫摸他的脖子,手掌逐漸加力,“所以你是在用死亡懲罰我?”
齊汾顫抖地抓住薑牧的胳膊,生怕他一個衝動真掐死自己,“對不起。”
薑牧低頭埋在齊汾耳邊,沉默不語。
齊汾看不到薑牧的臉色,身體僵硬地等待他下一步動作。似乎過了很久,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恐慌的感覺慢慢消散,他突然意識到薑牧並沒有在掐他,而是按住他頸部動脈,感受他血管的跳動。
薑牧話鋒一轉,輕聲感歎:“真好。”
“什麽?”
“你還活著。”
“……對不起。”
薑牧調整好情緒,抬起頭直視齊汾,“不許再拿自己性命胡鬧。”
齊汾發現薑牧眼圈紅了,愧疚地咬咬嘴唇,“對不起。”
薑牧跟小孩子似的說:“發誓。”
齊汾順從地發誓:“我發誓我珍惜生命,不再拿生命胡鬧。”
薑牧這才滿意,垂頭輕吻齊汾。
齊汾也毫不吝惜地回應,甚至還抬手摟過薑牧的脖子,讓倆人貼的更近。他似乎想用自身的熱情去彌補薑牧的傷痛,把自己的歉意傳達過去。
薑牧感受到齊汾的柔軟和溫熱,就像是末日的劫後餘生,又像是顛簸流離後的情定終身。他慶幸極了,閉上眼,攔住快要流下的淚水,不讓齊汾看見自己的脆弱。
這個吻綿長而熱烈,倆人盡情宣泄暴躁的情緒。
一吻過後,默默對視片刻,回味適才的纏綿。熟料薑牧突然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臉色,“那麽現在該談談關於你騙我的事兒了。”他提前把腿跪到齊汾腿間,雙手承載他兩側,防止他逃跑。
齊汾:“???”敢情剛才是中場休息,這事兒還沒翻篇呢是嗎?!
薑牧被齊汾的表情氣笑了,手背緩緩沿著齊汾臉龐描繪著他臉部的曲線,“我什麽時候說原諒你了?寶貝。”
齊汾被一聲“寶貝”叫的毛骨悚然,“我我我我”了半天說不出話。
“膽子大了,敢耍我了啊?”薑牧語氣揶揄,輕笑道。
“不敢不敢。”齊汾連忙否認,“我就是開個玩笑,嗬嗬,開個玩笑。”
“玩笑?”薑牧眯起眼,“所以夢境裏發生的事情都是玩笑,是嗎?”
齊汾沒抓住重點,作死地使勁點頭,“對對對,你看我活的好好的呢,就是個玩笑。”
薑牧手背繼續下劃,劃過齊汾纖細的頸部,蹭到他胸口處,隔著衣服使勁一擰,怒極反笑,“交往的事兒也是玩笑?”
“啊!”齊汾被掐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那點惹薑牧不爽了,趕緊送上遲來地否認,“不不不,那個不是玩笑!”
薑牧手下毫不留情,加大力度擰著,嗬斥道,“說實話!”
衣服粗糙的摩擦,與輕柔的撫摸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齊汾難耐地掙紮,堅持道:“真的!隻有最後是玩笑。”他就是再蠢也知道不能說實話,否則大概就真的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為了加強可信度,齊汾艱難的仰起頭,去親吻薑牧。他個子矮,沒有碰到薑牧的嘴唇,反而吻到了他的脖頸上。他技巧生疏,不知該如何吸允,於是怯生生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竭盡所能討好薑牧。
薑牧猛然被觸碰到喉結,頓時被刺激地深吸一口氣。他感受到齊汾生澀的討好,可憐兮兮的如同在討好主人的小寵物,躺在他手底下任他欺負。薑牧心底什麽火都沒有了,反而是另一種火冉冉升起,越少越濃。
“你打算怎麽補償我?”薑牧誘惑地說。
齊汾眨眨眼,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薑牧需要什麽,於是主動問:“你、你希望我怎麽補償你?”
“我猜……”薑牧把跪在齊汾身下的腿往上提了提,碰到齊汾柔軟的部位,暗示意義十足,“你不願意跟我發生關係,是因為在夢裏,怕薑荻看到吧?”
齊汾這時怎能不懂他的意思,可他上下弱點都掌握在薑牧手裏,如菜板上的被扒了鱗的魚,隻能任人宰割。
“那麽現在你還有什麽借口?”薑牧揶揄道,“還是我想做什麽都可以了?”他用著商量的語氣,手下動作卻沒有絲毫商量的意味。
齊汾試圖製止他的動作,卻反而被抓住雙手束縛在頭頂,拒絕地話被親吻堵在嘴裏。
薑牧這次不再考慮齊汾的想法,直接用武力壓製住他,把身體控製權交給本能。
學了將近六年的醫,齊汾自認為了解人類身體結構,可以準確說出每一個部位名稱。但課本上從沒教過某塊肌肉伸縮性如此大,某個腺體被觸碰到產生不同尋常的快.感。他仿佛失了身體知覺,不再記得自己還躺在宿舍床上,全身感官都聚集在身下,難以忍受的疼痛,難以忍受的舒適。
他在大海裏沉沉浮浮,海水倒灌進身體,呼吸被壓製,窒息感充斥著身體,他斷斷續續地說出不成句子地求饒。
“輕點?好啊!”薑牧欣然同意,撤了出去。
哎?齊汾從最高點被陡然扔下,不解地看著薑牧。
後者故作悠哉,斜靠在床欄上,拍拍自己大腿,“我不會輕點呢,你自己來。”
齊汾茫然無措,在蜂蜜裏泡久了,既想繼續享受,又羞愧的覺得不應當沉淪。
薑牧蠱惑道:“這是你該補償我的吧?”
齊汾腦中浮現出夢境裏,眼前人哀痛的麵容,立時被內疚包裹,拒絕的動作變成迎合。他主動貼近薑牧,羞愧地閉上眼,慢騰騰地坐下。
光看他的表情,好似在經曆讓人崩潰的折磨,但從其某個高昂的部位來看,就又是另一番迷人的風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好可怕!
車沒精力開了……大家先湊合腦補吧23333,等以後有空再寫。
寶貝們不要懷疑我,我絕對是親媽!!
齊汾和薑牧可是我頭胎!一定會健康茁壯成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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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雲很白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