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案例13 ● 蠢龍

字數:19106   加入書籤

A+A-




    窗外天色漸晚, 晚霞從雲層縫隙裏穿透出來,射出一道道五彩繽紛的霞光。

    齊汾筋疲力竭地趴在宿舍床上,身上四處都留有薑牧懲罰性印下的印記。之前他報複性的也想在薑牧身上來幾朵梅花, 可怎麽都抓不到技巧,舔了又舔, 梅花沒印上, 到是多了幾排牙印。

    倆人胡鬧了整整一天。單人床上床單被搓到一個角落,枕頭飛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衣服也皺成一團扔在地麵,無一不顯示著戰況的激烈。

    薑牧拍拍齊汾白嫩的屁.股,如願以償的在上麵留下一枚手印,“起來啦,去洗澡。”

    齊汾全身酸軟,根本不想動,把後腦勺對著薑牧, “不去。”

    “不弄幹淨了容易發燒, 起來起來。”薑牧說一句話拍一下,在不斷誘.惑自己的小屁.股上再添上好幾枚手印。

    齊汾此刻隻想睡覺, 埋怨道:“那也賴你。”

    薑牧無奈。他想把齊汾抱起來去幫他清理,可宿舍環境差,衛生間狹小,洗澡間更隻能站下一個人。

    他有點後悔,應該先把人綁回家再做的,家裏有個雙人浴缸, 怎麽玩都可以。

    “小懶蟲。”薑牧笑罵,趁機又摸了幾把,然後找了盒紙巾,草草幫齊汾擦了擦。

    齊汾也不反抗,任薑牧揉捏,乖得不行。害得薑牧欲.火中燒,差點又撲上去再來一次。他安耐住自己,挨著齊汾趟下,摟著他休息。

    “好擠啊!”齊汾抱怨。

    單人床上本來就小,倆人緊靠在一起,都快疊起來了。

    薑牧提議:“那回家住吧。”

    “先睡一覺,睡醒再回。“齊汾打著哈氣。他翻了個身,窩在薑牧懷裏,麵對著他,“那你現在還生氣嗎?”

    薑牧輕吻他的額頭,“不氣了。”

    “那……”齊汾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之前的約定還算數嗎?你幫我找幾個能入組畢業課題的患者。”

    他原以為夢境裏的關係僅止於夢境,出來後倆人各走各的。現在想想自己實在是太單純了,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實,在答應薑牧的那個時刻,他早就把自己賣出去了。

    不過既然倆人關係沒有變化,甚至更進一步,那夢裏說過的話應該也可以作數吧?

    “當然。”薑牧點頭。

    “那別墅也可以再去了?”齊汾興奮地問,他還惦記著宜人的溫泉和精巧的秋千。

    薑牧:“嗯,隨時都行。”

    然後倆人突然同時意識到一件事。

    似乎、在現實裏、還沒到新年假期呢!

    薑牧眼睛頓時亮了:這次絕對要完成之前的計劃,甚至可以多加幾項!

    齊汾無端打了個寒顫,以為自己冷到了,縮著身子又往薑牧懷裏鑽了鑽。

    薑牧自己越想越興奮,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幹脆從今天開始算了。

    當天晚上,在齊汾小憩一陣過後,薑牧不顧齊汾反對,強迫他提前休了新年假期。連家都沒回,開車把人帶到於晚的小別墅,路上買了能撐一個月的食材,表明了打算長時間住進去不出門了。

    齊汾累了一整天,在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沒注意到薑牧都幹了什麽。……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會阻止,任其抽風。

    薑牧的計劃剛實施了一天,就把齊汾折騰的起不來床,哭著要把他踹下去。他拽著齊汾腳踝把人拉回自己懷裏,一邊安撫一邊盤算明天該怎麽玩。

    齊汾無力地靠在薑牧身上喘息,嚴辭製止他在這樣繼續,可說出來的話酸軟無力,薑牧邊摸邊笑著答應,一聽就是敷衍。

    他抱著齊汾跳到溫泉池子裏,如願以償的來了個激情洋溢的混浴,度過了美妙的一整天。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薑牧的計劃最終隻執行了這一天就被迫打斷。

    因為第二天清晨薑荻找過來了。

    他開了一輛保時捷781,捧著一束玫瑰從車裏走了下來,渾身都透露著嘚瑟兩個字。

    薑荻有別墅的鑰匙,但為了顯示自己的帥氣,特意在院門口按響了門鈴,然後帥氣的舉著花等著,如同舊時美劇裏在等待戀人應門的紳士。

    然後薑牧沒給他開門,他在外麵寒風裏凍了10分鍾,被噴嚏鼻涕破壞了美感,不得不掏出鑰匙灰溜溜地自己開門進來。

    “晚兒——”剛進院子,他就對著空氣大吼,“我來找你拉!”

    他迫不及待地跑別墅,還沒邁進一隻腳,就被薑牧飛起一腳,直接踢回了院子裏。

    鮮花掉落旁邊,薑荻躺在地上,一臉懵逼,“你踢我幹嘛?”

    薑牧走過去,踩在薑荻胸口,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剁了幾腳。這回真心使上全力,差點把薑荻埋進土裏。

    踢完覺得不夠過癮,把他往水池方向踹了進去,作勢要去開池子水龍頭。

    寒冬臘月,這要是真灌了水進去,不出5分鍾就能凍死個人。

    薑荻慌了神,連滾帶爬地逃出池子,急速後撤,躲開薑牧的攻擊範圍,“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你來做什麽?”薑牧舉起澆水的軟管,捅在他身上。

    聽到此問,薑荻標準的金魚腦,忘了剛才被痛打,重新嘚瑟起來,“我贏了比賽,來見我的晚兒啊!”

    “你還真好意思說啊!”薑牧嗤笑,順手就開了水龍頭,愉悅地欣賞薑荻躲避水流的樣子。

    薑荻一門心思惦記著贏了比賽,忘了考慮薑牧的憤怒,反思自己確實不該如此欺負失敗者,趕忙安慰他:“勝敗乃兵家常事,小牧,咱不能輸不起,是不是?”

    要說薑牧剛才隻是嚇唬薑荻,開了水流也不過是往側麵灑水,聽了這話後,控製著軟管,直接對準薑荻腦袋澆了過去。

    自來水冰冷,薑荻被淋了一頭,寒風一吹,再厚的衣服都跟沒穿似的。他尖叫著跑進別墅,衝回自己之前住的房間洗澡換衣服。

    一個小時後,薑家二人針鋒相對的坐在客廳。

    薑荻不斷打著噴嚏,斷斷續續地表示自己的無辜,“其實……阿嚏,我還幫了你啊!”

    “幫了我?”薑牧手裏耍著一把水果刀,刀尖衝著師叔搖晃。

    “別隻關注最後小齊死了,”薑荻慵懶地癱在沙發上,啃著蘋果,“阿嚏……先想想,他一開始可沒打算答應你的表白。”

    薑牧心中微微一動,知道師叔說的是事實,沒有反駁。

    “我這可是給你做了助力,勸誘他跟你試一下,要不你連機會都沒有。”薑荻又開始嘚瑟,“我看你這也是徹底搞到手了吧?阿嚏……所以我也是對你有恩啊!”

    “說得對。”在薑荻的驚詫中,薑牧點頭,“這件事你確實有功。要不這樣吧,你也被我捅一刀,這事兒兩情。”他舉著水果刀示意。

    薑荻“嗖”地躥出兩米之外,“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捅死他。”正巧齊汾下樓,薑荻跟看到救星一樣,撲過去抓住齊汾當擋箭牌,“救命!”

    “放開他!”薑牧看到他碰到齊汾,立刻火冒三丈,差點真的把刀扔過去。

    齊汾:“???”

    他睡了長長的一覺,由於睡的時間過長,醒來後覺得更困了。翻個身試圖繼續睡,就聽見樓下像是進了賊一般叮咣吵鬧,趕忙下來看看。齊汾身上穿著薑牧準備的熊貓睡衣,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走路的姿勢還有點奇怪,莫名的被卷入戰爭。

    薑牧蜻蜓點水般給了齊汾一個早安吻,然後揉揉他腦袋,“困就回去接著睡。”

    “沒事兒,沒事兒啦!”他回憶了下聽到的話,再結合眼下的狀態,估摸出起因經過,苦笑著給兩人調解,“也不是很疼,畢竟是個夢,不要為這個打架。”

    “乖!”薑牧扒他往樓梯方向推,“別管我們了,去休息,晚上繼續戰鬥。”

    齊汾:“……”還沒夠???

    誤入戰場的齊汾離開,薑荻左顧右看找不到遮擋物,賤笑著指指齊汾離開的方向,“小齊說了不疼。”

    薑牧直接把刀戳在薑荻吃一半的蘋果上了。

    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薑荻“咯吱咯吱”啃蘋果的聲音,玩命的往肚子裏吞,賣力的像是在吃死前最後一頓飯。

    “所以你到底來做什麽的?”薑牧被他煩的頭疼。

    薑荻無辜臉:“我來找我的晚兒呀!”

    “她又不在這,你來這幹什麽?”

    薑荻驚訝:“她怎麽會不在,你輸了比賽啊!按理該把她交給我。”

    “第一,她不是物品,沒有什麽交不交的,”薑牧伸出兩根手指,“第二,三局兩勝,我隻輸了最後一場,前兩場我都贏了。”

    薑荻抗議:“你隻是跑出來了而已!三個要素,夢境創造人、進入方式、離開辦法,你欠著2個呢!”

    薑牧:“……”嘁,忽悠失敗。

    他知道他很可能輸給了薑荻,不止最後一場,就連第一場也是。

    第二場很簡單,創造人是薑荻,催眠方式大概是那不合時宜的蟬鳴聲,正巧他和齊汾當時正睡在一起,所以齊汾也被拉入第二場夢境裏。

    但他後來回憶很久也沒想出第一場是怎麽回事兒。

    他和齊汾明明不在一起,為什麽齊汾也被拉進來了?而且當時薑牧以為是自家師叔技術太差,所以夢境不完整,四處是迷霧狀態,並且由於心境的波動就輕易的崩潰掉。但回想到最後一個完美的夢境時,他意識到師叔的技術根本沒有那麽挫,反而是極佳的。

    是他之前假裝的很差,好讓自己掉以輕心嗎?

    還是說第一場的陷阱就在這些不對勁的地方?

    薑牧皺眉思考,結論是自己輕敵了,他破解不了第一局的進入方式,任何推測都無法解釋為什麽齊汾也進入了夢境。

    “好吧!我輸了。我把於晚的地點告訴你。”薑牧願賭服輸。

    薑荻瞬間眉開眼笑,“快說快說!”

    “她在……”薑牧突然變了想法,“算了,我到時候直接帶你過去,反正近期也要過去一趟。”

    薑荻心急如焚,恨不能現在就開車飆過去,“啥時候?”

    薑牧估算下時間,“一個月後吧!”

    “一個月?太久了。”薑荻難以等待,“一小時吧!”

    薑牧:“……”

    薑荻討價還價:“一天!”

    薑牧不理他,作勢要走。

    薑荻趕忙鬆口:“為什麽那麽久,我等不及了,要不你告訴我地點,自己過去也可以。”

    “她現在大概不在家,你去找了也沒用。”

    “??”薑荻不解,“她一個夢魘,還能跑哪裏去?”

    薑牧:“她跟在我身邊很無聊,於是我讓她跟著鍾白蓿去找點事兒做。”

    鍾白蓿是眼下圈裏最知名的通靈大師,為人神秘,把你當朋友了就可以兩肋插刀,不當朋友的人可能隨時會捅你幾刀。有好幾個在小時候欺負過她的仇家,在長大了,被她騷擾地背井離鄉,落荒而逃。

    悲劇的是,恰好薑荻正是鍾白蓿最討厭的那種人。

    薑荻之前見過鍾白蓿幾次,慘痛的往事不堪回首。

    他立馬慫了,“那我等你帶我去。”

    薑牧也不是故意不帶師叔去,畢竟自己理虧。奈何鍾白蓿近期突發奇想,匿名跑去r國參加什麽靈異節目,說怕薑荻趁虛而入,順道還帶走了於晚。

    “嗯,一個月後。”薑牧說。

    倆人終於談妥,但薑荻還是期盼地盯著薑牧,好像還有事兒沒講。

    薑牧知道他想說啥,故意不提,最後薑荻自己忍不住了,“你怎麽不問我第一場比試是怎麽回事兒?”

    薑牧沉默:就是不問,憋死你。

    “你記得那個國歌麽!那是我新找的徒弟,比你有趣多了!那次是他來催眠造的夢境。”薑荻炫耀地笑著。

    原來如此,薑牧依稀記得那個國歌聲,而且當時也正跟齊汾在一起,這樣的就全解釋的通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去精神病院?”薑牧確實好奇,配合地問。

    “我蒙的,”薑荻賤笑,“看你老去那裏,就先讓徒弟去那裏蹲你。”

    很扯淡的計劃,竟然叫他成功了,薑牧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一路沿著陷阱就跳進去了。

    薑牧生自己的氣,怒火撩到薑荻,不留情麵的下了逐客令,熟料薑荻反而從車上搬下自己的行李,說新年沒地方去,也要住在這裏,陪後輩們一起過節。

    誰想跟你過節???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薑荻臉皮堪比城牆,賴下來死活不走。

    於是薑牧的新年抱老婆計劃僅僅進行了一天,就再次被擱淺,從跟齊汾“打架”,變成了跟師叔打架。

    新年夜與夢裏不太一樣,天空飄起了小雪,雪花不大卻持續了很久,漸漸鋪了滿地,遮蓋了枯枝爛葉,粉妝銀砌。

    齊汾獨自泡著溫泉,麵前漂浮著一個小托盤,上麵擺著一壇清酒,比在夢裏還要愜意。

    心境與之前也全然不同。在夢裏時總是覺得不真實,周圍情誼也近皆是虛假的,他知道周圍都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及時行樂,同時如履薄冰。現在隻剩下單純的享受,

    他扭頭對著屋裏喊薑牧過來一起泡。

    新年三天假期,齊汾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看薑牧打薑荻。

    他也納悶為什麽薑荻總能惹薑牧生氣,最後結論是他太嘴賤了。

    齊汾和薑牧打遊戲,薑荻就非要在旁邊指點江山,嘲諷薑牧玩的太差。

    薑牧做個飯,薑荻還要譏諷他放調料比例不對,味道不夠鮮美。

    “你為啥總要招惹他啊?”齊汾悄悄問薑荻。

    薑荻捂著嘴,偷偷摸摸回答:“我生氣,這孩子小時候可軟萌了,長大不知怎麽長歪了。”他越說越慪氣,“他小時候做噩夢睡不著,就跟在我後麵,哭著叫舅舅,讓我給他講故事,幫他梳理夢境。無論我怎麽揉捏,怎麽批評他,他都不發火,可乖了。哪像現在……”

    齊汾好奇:“他經常做噩夢?”

    薑荻點頭,“那時候他的夢比較奇怪,又不會控製,所以那段時間他天天失眠。我跟你講,有一天半夜,我感覺床上有東西爬了上來,開燈就看到被子鼓起了一塊,一個小家夥趴在裏麵發抖,他……”

    齊汾邊打遊戲邊跟薑荻閑聊,沒注意到他的閑聊對象已經被曾經軟萌的薑牧拎著領子扔了出去,還在繼續問:“怎麽不講了?後來呢?”

    “你想問什麽後來?”薑牧湊到齊汾耳邊問。

    “後來薑牧怎……”齊汾眼角瞥到身邊換了個人,嚇了個哆嗦,把賽車開海裏去了。

    薑牧把齊汾推倒在沙發上,沿著眼角向下親吻,“薑牧怎麽了?”

    “沒怎麽,我覺得你特帥,真的。”齊汾真誠地說。

    薑牧親親齊汾嘴唇,“過幾天再收拾你。”

    齊汾不知道自己該把他推開還是該期待一下了。

    新年過後薑荻還有自己的事,戀戀不舍地驅車離開。這麽個活寶走了,別墅一下子安靜許多,齊汾都有些不習慣了。

    第二天就要上班,到了晚上卻還沒見到薑牧有要離開的樣子,他把自己東西整理好,不解地催促他抓緊時間去收拾。

    薑牧把齊汾拽上床,壓在身下,“咱們不走。”

    “不走?”齊汾困惑,“明天上班了呀!”

    “禁止你去醫院。”

    齊汾:“為什麽?”雖然在夢裏薑牧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次更偏向於撒嬌,態度完全不一樣。

    “你忘了出什麽事兒了嗎?”薑牧擔憂地說。

    齊汾失笑:“那個是假的啦!設計好的劇情,不是真的。”

    薑牧害怕極了,他不敢放齊汾出去,但凡有一絲可能性,都不敢讓齊汾冒風險回去上班。他看齊汾滿不在乎的樣子,從床頭掏出瓶早就備好的潤滑劑,生氣地抹在齊汾身上,決定讓他下不來床,這樣就沒法到處亂跑了。

    戀人在懷,薑牧盡力掐滅一切危險的火苗。

    齊汾度過了一個甜美的夜晚,被搞得腦中一團漿糊,要緊的不要緊的事兒全都忘掉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薑牧身上。

    第二天早上,齊汾被薑牧鬧醒,在迷迷糊糊中又被侵入,他突然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薑牧問。

    齊汾擦著眼淚,被快.感折磨到極限,嗚咽地說:“你一定是覺得我死在別人手裏不甘心,打算讓我死在床上。”

    “噗……”薑牧被逗樂,安撫道,“最後一次。”

    齊汾把臉埋在薑牧胸前,惱羞成怒:“你都第三次說這話了!”

    薑牧動作陡然加快:“沒事兒,我一會兒還會說第四次。”

    齊汾:“……”

    荒淫無敵,醉生夢死,薑牧成功的攔住齊汾去上班,把人綁在身邊不放。

    但他能攔主自家寶貝不往外跑,卻攔不住別人來找自家寶貝,尤其當對方是,一條龍的時候。

    冬天天色昏暗,齊汾身體疲乏,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外麵陰風陣陣,把窗戶刮得呼呼作響,樹枝擊打在玻璃上,塵土飛揚,整個景象如同宇宙飛船降落地麵的樣子。

    然後風忽然停止,塵埃落定,齊汾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直接跳上二樓,推開窗戶翻了進來,視窗鎖為無物。

    這名不速之客的標誌物太明顯,齊汾想忘都忘不掉。他頭上頂著兩個彎彎的犄角,黯淡無光,無精打采地下垂。

    齊汾震驚,這人不是薑荻瞎想出來的玩意嗎!怎麽還能跑現實裏麵來??

    哦,我一定是還沒醒。齊汾看了不速之客幾眼,翻了個身繼續睡。

    不速之客:“……”

    這就是人類的待客之道嗎!太不禮貌了!這樣跟我龍類有什麽區別!——by 一個在有客人到訪也雷打不動繼續睡在金子上的種族。

    “你是誰?!”薑牧聽到聲音,來屋子裏查看,正巧見到一個人伸手準備對齊汾不利,而後者依然在呼呼大睡。他飛撲過去拉開齊汾,戒備地望著麵前奇怪的人。

    莫名其妙被敵對的某龍更委屈了,人類好奇怪啊!

    齊汾裝睡裝不下去了,呆滯地瞪了這條龍兩眼,扭頭問薑牧:“咱們又進入夢境了?”

    薑牧觀察了一下周圍,“沒有啊,怎麽這麽問?”

    齊汾指指不速之客,“那他為什麽跑這裏來了?”

    薑牧:“他是誰?”

    齊汾回憶了一下:“a……a什麽來的?”

    “aorialstrasz.”紅龍主動幫他補全。

    “對,aorialstrasz。”齊汾繼續說,“他是薑荻夢裏的一個玩意,怎麽在這裏出現了?”

    薑牧猜測:“可能現實裏真有這麽一個玩意,薑荻也不是憑空製作的。”

    紅龍:“……”

    某龍:你們在當事龍麵前這麽談論真的好嗎?能不能理我一下?

    齊汾震驚:竟然是真的?這世上真特麽有龍?

    薑牧:這人來幹什麽?有沒有威脅?要不要提前清除掉?

    三人不約而同的陷入迷茫,達到一個奇怪的平衡狀態,誰也沒說話。

    直到齊汾最先反應過來,猶猶豫豫地叫:“a……”又忘了a什麽了!他清了清嗓子,把名字跳了過去,“你怎麽來這裏了?”

    被改成單字名的a龍:“你得對我負責!”

    齊汾:“???”

    薑牧手臂縮緊,勒住齊汾腰身,“你把他肚子搞大了?”

    齊汾:“???”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齊汾製止腦回路對不上的兩人,對小a問:“怎麽回事兒?”

    “醫生,我用了你指導我的辦法,結果卻搞得曉敬生氣了!”某龍指責齊汾庸醫害人,“你得對我負責!”

    齊汾茫然:“我指導你什麽了?”

    某龍:“你建議我回禮,讓我送點他喜歡的,對你來說又比較珍貴的東西。”

    “等等,”齊汾終於跟上了這條龍的思路,“那個不是夢裏的事兒嗎?你怎麽能知道的?”

    某龍不屑地那鼻子出了口氣,噴出幾粒火星,“人類那連魔法都算不上的小把戲,想知道還不簡單?”

    薑牧被群嘲,眯眼低聲問齊汾:“他是什麽身份?”

    齊汾:“龍。”

    薑牧:“……”竟然是龍!那被嘲諷什麽也隻能認了,在魔法方麵龍確實才是大師。不過我家寶貝的體質也太吸引奇怪的東西了吧,連龍都能遇到!

    “你必須幫我。”某龍下令,帶著一股齊汾拒絕就放火燒屋子的架勢。

    齊汾:“需要幫你做什麽?”

    “幫我重新想一個禮物。”頭上的犄角隨著紅龍的心情變換形狀,此刻快彎成一個環形了,“曉敬說我要是想不出人類該送的禮物,就跟我分手。”

    原來是又來求幫助來了,齊汾好奇道:“那你之前送了什麽?”

    “龍精。”紅龍一仰頭,顯擺道,“全然符合那兩點要求,他喜歡,又珍貴。”

    什麽東西?道家煉丹術語,龍精指水,水有什麽寶貴的?

    薑牧憋笑,在齊汾耳邊悄悄地說:“他的jy。”

    齊汾目瞪口呆。

    “你怎麽送給他的?”薑牧問這條蠢龍。

    蠢龍撓撓犄角,“我下在菜裏,做給他吃了。”

    齊汾&薑牧:“……”

    “飯後曉敬問我要送他什麽禮物,我說了之後他就跟我急了。”蠢龍求助地看著麵前的人類,“有什麽錯誤嗎?龍精很珍貴的!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不是最親近的人,我們才不願意隨便送。”

    薑牧指出:“是你送的方式不對,怎麽能放菜裏呢,你應該換一種方式送,比如直接……”

    在他吐出什麽猥瑣的話前,齊汾使勁掐了他一把,阻止他繼續瞎教。齊汾惡狠狠瞪了滿嘴跑火車的薑牧一眼:你這是危害種族團結!

    “我們一般不送這種東西。”齊汾嚴肅的解釋,“其他的東西有沒有呢?”

    蠢龍略做思考:“龍血,龍涎……”

    “等下,”齊汾打斷他,“有沒有什麽非身體部分,我們人類不習慣把自己送上去。”

    蠢龍無辜:“可是你們連染色體都送。”

    齊汾滿頭問號:“什麽時候?”

    “我看你們在網上發的,”蠢龍舉例證明,“我有一條祖傳的染色體要送給你。”

    不要把笑話當真啊這位龍同學!

    “這樣吧,你說說你男友都喜歡什麽,我們來幫你選合適的禮物。”

    齊汾決定親自幫他選好,甚至直接訂好禮物,否則指不定這家夥又能送出什麽奇怪的東西。他可不想本被憤怒的紅龍一口氣噴死。

    蠢龍:“他喜歡上班。”

    齊汾:“???”

    “他每天都拋下我去上班,我問他喜歡我還是喜歡上班,他說喜歡我,但第二天還是去上班了。”蠢龍撫摸著自己的犄角,委屈地說,“口是心非的東西,他就是更喜歡上班。”

    文化差異害死龍啊!薑牧躲在齊汾身後爆笑到肚子疼。

    齊汾揉著太陽穴:“其他的呢?”

    “喜歡吃火鍋。”蠢龍認真地說。

    薑牧憋住笑:“你可以割一塊龍肉下來……”還沒說完就被齊汾踹了出去。

    齊汾擺擺手,“別聽他的胡說,除了火鍋呢?”

    蠢龍掰著手指頭數:“還有燒烤、香鍋、麻辣燙、水煮魚、螺螄粉、夫妻肺片、麻辣小龍蝦……”

    “打住!”齊汾記下這個叫曉敬的是個吃貨,“除了吃的,有什麽其他的麽?”

    “錢?”蠢龍垂下眼睛,“可龍的金子不能外送。”

    齊汾覺得這倆人活該分手,竟然連對方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薑牧重新挪到齊汾身後,提議道:“要不你把你倆人相識過程、生活細節什麽的給我們介紹一下,我們幫你分析分析,該送什麽?”

    齊汾當時以為薑牧是在幫助這條蠢龍想辦法,後來才知道他隻是好奇人類和龍的戀情。

    齊汾不了解龍,但薑牧是看到過關於龍的記錄的,那手劄現在還放在別墅裏落灰。

    就像狼人和吸血鬼一樣,龍也曾經試圖與人類共存,但又與前兩者一樣,由於種族差異和外形因素,不被人類接納,漸漸徹底退出人類的生活圈,消失在人類曆史上。

    但如果說狼人和吸血鬼是被人類嫉妒和排外而慘遭清掃,那龍就純粹是自找的了。

    薑牧以前閱讀的那本手劄的作者也曾經有一條龍類朋友,但最後絕交了。

    手劄中寫道:龍類個頭很大,成年身長20米,這還不加尾巴的長度。迄今為止發現的有紅龍、藍龍、綠龍、黑龍四種,但除了顏色差別外,性情相似。他們會使用魔法,可以變成人類,但無法讓頭上的犄角消失,所以很容易與人類分辨。

    他們想接近人類,卻故步自封,不願意接受人類的文化。他們用自己習俗與人類交流,一言不合就噴火,生氣了就打架,殺死無數無辜的人類,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他們隻喜歡金子,膽敢碰他們金子的生物都格殺勿論,即使是他們的伴侶。

    手劄的作者嚐試與自己的龍類朋友溝通,期待能教會他人類的是非觀,幫助他進入人類社會,結果失敗了。

    他發現龍類並非不接受人類,就是蠢,手劄裏直接用了stupid這個詞。龍的腦回路隻有一條線,他們會計算1+1=2,1+2=3,但計算不了1+1+1=3。人類思維過於複雜,讓他們完全無法理解。

    手劄的最後,他的龍類朋友一屁股坐死他寶貴的看家狗,隨便抓了隻野狗送給他作為補償,全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生氣。狗與狗還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作者憤怒地問他的龍類朋友:“那我跟其他人類也一樣嗎?”

    龍類朋友:“不一樣啊!”

    “那對我來講,每條狗也是不一樣的!”

    龍類朋友恍然大悟,然後跑去抓了一條長得與被他坐死的狗完全一樣的狗,送給作者。

    憤怒的作者把他的龍類朋友轟了出去,從此斷交。

    手劄全篇的最後一句話,作者憤懣地做出總結:花三年去研究龍,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浪費時間而且無用的事情!他們就該滾出大陸!

    後來的龍真的消失了,隻剩下凶殘貪婪的流言在人類當中傳播。

    就此看來,這條叫aorialstrasz的龍在龍群中的智商水平,幾近可以等同於人類中的愛因斯坦了。

    所以薑牧很好奇,他怎麽能跟人類談戀愛的呢?

    aorialstrasz很高興能有人幫自己拿主意,滿口答應:“好啊好啊!我上次出去搜刮金子時受了傷,然後一直在家裏睡覺。”他給齊汾展示手臂上一條已經愈合的傷疤,“等我醒來時發現腳邊有個人類,他說他很喜歡我,我也覺得他挺可愛的,於是我就被他撿回家了。”

    蠢龍講完,期盼地看著齊汾:“就這樣,你說曉敬喜歡什麽?”

    “太簡略了!”齊汾無語,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要不這樣,我問你答。”薑牧接過任務,以自己擅長的方式幫助蠢龍尋找答案。

    於是磕磕絆絆,所答非所問,薑牧也總算獲得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蠢龍的巢穴在a市旁邊。

    a市處於兩座山脈交界之處,建立在地勢平坦的平原之上,曆史上數個朝代定都在此,故而遍地寶藏。傳說中在這裏建樓,不挖出個古墓你都別說自己來過a市。

    馬曉敬是個考古學生,跟著老師來a市考察一座新出土的古墓。古墓並非曆史上有名的名人,朝代沒什麽特別之處,墓主也不富,因此考古價值不高。馬曉敬是第一次實際參與現場考古,非常興奮,跑來跑去,結果一鏟子下去,猜測是觸動到了什麽機關,直接掉到aorialstrasz的巢穴裏麵去了。

    所以a市是個神奇的地方,你不光可以發現遺跡,還能發現龍。

    巨大的紅龍趴在金山上睡覺,還打著小呼嚕,嘴裏不時吐出一口冒著火焰的氣息。

    馬曉敬傻了,不是嚇的,是興奮的。上麵那個破墓算個屁,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藏品啊!

    他對於遍地金子沒有任何感觸,拿著手裏小刷子就往龍身上掃,動作輕柔,從頭刷到尾巴,把幾百年沒有洗澡的紅龍刷了個幹幹淨淨。

    蠢龍被癢醒,睜開眼睛就看到有個人類在給自己梳睫毛,他感覺自己一眨眼,上下眼皮能把這渺小的人類夾死。

    “你好。”馬曉敬激動地打招呼,“我叫馬曉敬。”

    龍類在語言方麵很有天賦,他直接用魔法學會了中文,“你好,我叫aorialstrasz。”

    它會說話!!馬曉敬激動地對著蠢龍紅寶石般的眼睛和嘴巴瘋狂拍照,“你多大歲數了?”

    蠢龍打了個哈氣,把馬曉敬吹出去三米,“今年哪年?”

    馬曉敬從堆成山的寶石裏爬起來,“201x年。”

    ——好在他沒有飛到金幣堆裏,否則就被蠢龍一巴掌拍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蠢龍:我該給老婆送說麽?

    齊汾:這信息太少了。你這問題就跟,船上3隻羊,6隻雞,請問船長有幾歲似的。

    蠢龍:53歲。

    齊汾:你怎麽知道?

    蠢龍:我有魔法啊!

    齊汾:……

    ——————————

    好困……

    謝謝吃橙子要蘸醬油的雷~!

    明天再回複評論。困死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