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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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果爾看著眼前文雅沉靜的女子, 與上回見到時完全不同,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遲疑了片刻,道:“孟古青姐姐,你好像變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說起來, 他們二人倒是同病相憐,都是被拋棄背叛的可憐人。

    俞青一怔,看了眼神色迷茫的少年,輕歎了口氣,“人總會長大的,博果爾,我以前太天真, 現在才發覺其實人的一輩子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而不僅僅是圍著一個人轉。”

    博果爾怔怔道:“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做。”

    這些日子以來,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十分怪異,有同情,有嘲笑,還有那些竊竊私語, 各色各樣的眼光逼得他不敢出門,每天都生活在噩夢中。

    看著眼前麵色憔悴的少年,俞青心下微微有些歉疚,說來現在這結果也有她的一部分責任,她想對付的隻有烏雲珠與順治, 博果爾純粹是被誤傷。

    對這個少年終究有些歉意,揮手讓烏蘭帶著眾人退開了些,歎了口氣道:“博果爾,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也是這麽過來的,隻是我現在想開了,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更別為了那些不在乎你的人傷心難過,不管如何,你凡事多想想貴太妃,別為一些不值得的人傷了你額娘的心。

    其實有些東西,早些放下的話,反而是一種解脫。”

    博果爾沉默不語,良久,方道:“謝謝姐姐,我會好好想想的。”

    俞青見狀便知道他還沒有想開,歎了口氣,感情的事本來就難解,話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勸。

    兩人此時離得不遠,俞青忽然嗅到一絲奇特的香氣,這香味極淡,似有若無,不禁微微一怔,這香味怎麽這麽熟悉,像是……

    俞青心下一驚,看向博果爾,“博果爾,你身上戴的是什麽香,味道怎麽這麽奇怪?”

    漢人熏香的習慣由來已久,滿清入關之後也很快學會了漢人的這些習俗,人人都喜佩戴香囊,尤以王公貴族為最。

    衣裳熏香,身佩香囊,已經成了日常習慣。

    博果爾聞言莫名其妙,抬起衣袖嗅了嗅,“沒有啊,隻是普通的辟寒香。”

    俞青一怔,仔細一聞,這香味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難不成是自己的錯覺?

    “怎麽了,孟古青姐姐,有哪裏不對嗎?”博果爾見俞青神色不對,不禁有些不安起來。

    俞青回過神,猶豫片刻,搖了搖頭道:“沒什麽,許是我聞錯了。”

    博果爾聞言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去給額娘請安,就不打擾姐姐了。”

    俞青微微一笑,“代我向貴太妃問安。”

    博果爾點了點頭。

    兩人擦肩而過時,那種極清極淡的奇特香味又飄了過來。

    “烏蘭,你方才有沒有聞到什麽特別的香味?”

    烏蘭見俞青蹙眉沉思,不禁有些奇怪,“這每個人身上帶的香包都不一樣,不過大多是些常見的香料,難不成主子您聞到了什麽奇怪的香味嗎?”

    看著博果爾走遠的背影,俞青心下有些驚疑不定,她沒有聞錯,這香味分明是 ……

    環視了眾人一眼,俞青微微一頓,搖了搖頭,“沒什麽,前麵宴席已經散了,哥哥也應該快過來了,咱們回去吧。”

    等俞青回到宮中時,弼爾塔哈爾已經候著了。

    兄妹倆見了禮,分賓主坐下。

    俞青看著麵前的蒙古漢子,雖然外表粗獷,眼睛中卻閃爍著精光,表明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哥哥,你們一路上可還順利?”

    “還好,挺順的,沒遇上大的風雪。”弼爾塔哈爾喝了口茶,看著眼前沉靜的妹妹。依舊有些不大適應,方才見麵時他幾乎不敢相認,三年不見,妹妹怎麽變成了這樣?

    他與孟古青相差了十幾歲,兒子都與孟古青一般大,幾乎是把這個妹妹當女兒看待,兩人自幼感情就很好。

    自從孟古青遠嫁京城,他就一直不大放心,京城水深,皇宮更是最波雲詭譎的地方,完全不是自家妹妹這等單純爽直的傻姑娘能應付的來的。

    原先還一直安慰自己,有科爾沁做後盾,又有太後這個姑母的麵子,順治即便再不喜這個皇後,想來也不敢太過分,誰知竟會接到妹妹病危的消息?

    想起這次上京前聽到的傳聞,弼爾塔哈爾的麵色沉了下來,“孟古青,是不是皇帝欺負你了?”

    自從得了消息,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快馬加鞭,唯恐趕不及,幸而後麵又接到傳信說孟古青病情痊愈,已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誰知見麵才發覺竟完全變了個性子,弼爾塔哈爾的記憶中,自家妹妹就像大草原上的百靈鳥,活潑可愛,自由自在,如今變成這樣,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孟古青,你是咱們科爾沁的公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太過分,你不必活的這麽小心翼翼,不管發生什麽事,有我們給你撐腰。”

    俞青一怔,心下有些感動,微笑道:“哥哥放心,我已經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孟古青了,有咱們科爾沁做靠山,可不會再任人欺負。”

    弼爾塔哈爾麵色一柔,笑道:“這才是我科爾沁的公主,別忘了,當年你可是連皇帝都敢打的人。”

    俞青微微一囧,岔開話題道:“哥哥,額祈葛他們還好嗎?”

    弼爾塔哈爾笑意一淡,搖頭道:“你也知道咱們蒙古十旗,除了哲裏木盟,其他都不是什麽富饒的地方,牛羊越來越多,草地卻越來越少。

    今年比往年更冷,上個月就凍死了不少牛羊,不少牧民都隻能忍饑挨餓,還是父汗做主,讓他們遷移到東邊,給他們重新劃了塊地讓他們放牧,因為這個,二叔都有些不高興。”

    俞青眉頭一皺,搖頭道:“這可不行,現在看不出什麽。但日後草地隻會越來越少,這樣遷移放牧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者次數多了,其他旗主也會有意見。”

    弼爾塔哈爾歎了口氣,“這道理我們都知道,隻是現在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俞青聞言,低頭沉思許久,想到後世素有“內蒙古糧倉”之稱的通遼,心中漸漸有了一個想法。隻是真正實行起來還有許多問題,一時半會兒還沒個頭緒。

    弼爾塔哈爾見妹妹蹙眉沉思的樣子,倒有些好笑起來,“怎麽了?想到法子了?”自家妹妹以前向來是個使力不使心的,如今讀了書,倒越發像那麽回事了。

    俞青抬起頭道:“是有個想法,隻是不知道成不成,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哥哥你稍等幾天,我把頭緒理一理,到時再跟您細說。”

    弼爾塔哈爾見她煞有其事的樣子越發想笑,點了點頭道:“好,那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俞青知道他不相信,卻也沒有辯解,這事成不成還是個問題,還得細細籌劃一番。

    兄妹倆又敘了會話,天色便暗了下來。雖然妹妹是皇後,但畢竟是後宮,弼爾塔哈爾不好再留,喝完了一杯茶便走了。

    俞青支額沉思片刻,想起方才在博果爾身上聞到的香味,到底不忍心,歎了口氣,罷了,誰叫她欠人家的。

    招手叫了塔娜過來,“去把我書房裏第一個架子上的那本《南疆異誌》拿來,在四十二頁那裏折一下,給貴太妃送去,隻說是博果爾方才向我借的,其他什麽都不必多說。”

    塔娜聞言摸不著頭腦,愣了愣,還是依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