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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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俞青正與烏蘭等人商議出宮事宜,忽有小宮女進來回話, 說壽康宮貴太妃派人送東西來了。
來人是貴太妃的貼身女官烏日娜,行了禮命人將東西放下,恭敬道:“太妃聽聞近日皇後娘娘在籌辦養善堂和學堂,心中敬服不已, 隻是也幫不上什麽忙,便命奴才送了這些東西來,聊表心意。”
說罷指了指跟前的烏木匣子,笑道:“這是幾本古籍,原本是太妃無意中得的,也不知是哪一朝的舊物,太妃說她收著也無用, 便讓奴才一並帶來給娘娘。”
罷打開手中的木盒, 隻見裏麵是幾本頗為古舊的書籍,紙張泛黃,封麵上的字都有些模糊,可見年代頗為久遠。
俞青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多謝貴太妃。”
待烏日娜去了, 烏蘭才疑惑地看向俞青,“主子,咱們同壽康宮向來沒什麽來往,怎麽貴太妃忽然打發人送了這麽多貴重的東西過來。”
貴太妃向來與太後不怎麽合得來,對自家主子這個皇後也一直是不冷不熱的, 笑意從來不達眼底。今日猛然這麽客氣,實在是讓人費解。
桌上琳琅滿目,幾乎擺滿了錦盒,不是古董珍玩便是珠寶玉器,都十分精致貴重,無一凡品。
俞青也是一怔,略一思忖,隨即想到昨日之事,心中便已明了,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博果爾果然是中毒了。
麵上隻笑道:“定是昨日我勸博果爾的話讓貴太妃知道了,這是謝禮呢。好了,既是貴太妃的美意,咱們好好收著便是。”
貴太妃隻有博果爾這一個寶貝兒子,自然是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眾人也不以為奇。
塔娜帶人將東西一一登記造冊,烏蘭便拿著裝著古籍的木盒回了裏間。
俞青打開後仔細翻看了一番,不出所料在最下麵的書冊間發現了一張極細薄的絹書。
細細看罷,俞青不禁一怔,沒想到一時好心,倒給自己找了個盟友,也好,這樣日後行事也方便許多。
烏蘭有些擔心,“主子,貴太妃此舉究竟何意?”
俞青微微一笑,“別擔心,不過是配合著演幾出戲而已。”命烏蘭燒了絹書,微一沉吟,道:“去跟哥哥說,就說讓他想個辦法,後天叫上襄郡王,一起去南堂。”
……
襄郡王府。
烏雲珠坐在梳妝台前,纖細的柳眉微微蹙著,目光哀怨,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絞著帕子,“紅袖,你說皇上什麽時候會來?”
從上次見麵,他已經有近一個月沒來看她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她的心中漸漸有些不安起來。
紅袖正在給她梳頭,聞言動作一頓,隨即笑道:“主子您別急,最近朝堂事多,萬歲爺隻怕是太忙了,這才沒能來。”
烏雲珠眉頭緊鎖,“可是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卻連封信也沒寫給我,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
紅袖知道這位主子心思最細,心又重,不管什麽事,都要在心裏翻來覆去思量個七八遍才罷,忙安慰道:“您別多心,小德子不是也說了嗎,最近隻不過因著科爾沁的台吉在,皇上才忙了些。
何況像主子您這般才華橫溢,容貌絕色的女子,滿京城可找不出第二個。試問還有誰能越過您去?”
烏雲珠聞言,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笑道:“別胡說,哪裏就這麽誇張了。”
言語中微微有些自得,對於自己的才華容貌她素來頗為自信的,也許比不上那些文人大儒,但在這後宮內外,卻是沒幾個人比得了。
即便是那些出身書香門第的命婦也多有不及,更別提那大字不識的蒙古皇後了。
紅袖見她神色便知說到了她心坎上,忙笑道:“奴婢說的可是真話,皇上待您的心奴婢都看著呢,簡直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寵著,隻怕連天上的月亮都要給您摘來,真真是榮寵無雙。”
烏雲珠聞言心中一甜,麵上微微漾起紅暈,壓下心中的那絲不安,理了理頭上的發簪,微笑道:“好久沒出門了,紅袖,你讓人準備一下,咱們出去逛逛。”
紅袖聞言一怔,“主子您要出去?”這外麵流言的熱度可還沒消呢,這時候出去不是找罵嗎?
烏雲珠眉頭一皺,“怎麽了,我都已經困在府裏一個多月了,難道這輩子都不能出門了嗎?”
紅袖知道這位主子的性子,聞言哪裏還敢說什麽,忙道:“沒有,奴婢這就去吩咐人準備車轎。”
到了街上,因天氣寒冷,並沒什麽人,烏雲珠正掀了轎簾打量,忽見前麵不遠處有一家門麵極為精致的首飾鋪子。
不禁有些奇怪,“這鋪子什麽時候開的,怎麽以前沒見過?”
隨行的另一個丫環綠柳笑道:“回主子的話,這是月前新開的鋪子,聽說掌櫃是南邊來的,首飾花樣新奇,工藝也好,在京城裏十分受歡迎,隻是這掌櫃的有些怪癖,每樣首飾隻打一件,不賣第二次,慢一點便搶不著了,讓大家又愛又恨。”
烏雲珠聞言起了好奇心,“咱們也去看看。”
進了店裏,便有一股暖香襲來,讓人精神一振。
烏雲珠四下打量,隻見這鋪子共有三間,不曾隔斷,十分闊朗。
正中間是幾個大大的玻璃櫃,裏麵陳設著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發簪、步搖、花鈿、手鐲,應有盡有。
不說那些首飾,這玻璃櫃子便價值不菲,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塊這麽純淨剔透的來。
烏雲珠心下讚歎,走近一看,隻見這些首飾式樣精美,或華貴,或清雅,打造的十分精巧。
正中央的是一套極為精致的頭麵,所用寶石不是常見的紅寶綠寶,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寶石,晶瑩剔透,看似沒什麽顏色,在日光下卻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芒,攝人心魄。
烏雲珠幾乎被迷住了,當即對身旁的女夥計示意想買下來。
女夥計聞言,似乎有些為難,看了眼麵前輕紗遮麵的女子,“這位夫人,不好意思,這是另一位客人預定了的。”
紅袖麵色一沉,“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什麽人?”
烏雲珠揮了揮手,示意紅袖退下,微笑道:“下人無狀,姑娘別見怪,隻是小女子實在喜歡這套首飾,不知是哪位客人預定的?能否割愛?”
那女夥計卻並沒有被嚇到,依舊微笑著,不卑不亢,“實在對不住,這我做不了主,這樣吧,您稍等一下,我去請示一下我家東家,看能不能幫您問問那位客人。”
烏雲珠微微一笑,“有勞了。”
那女夥計見烏雲珠對牆上的字畫頗感興趣,便笑道:“東間牆上掛著我們東家專門收藏方幾幅名家字畫,夫人您若有興致,可以去看看。”
烏雲珠點了點頭,道:“我隨意看看。”
坐著喝了半天茶,那一麵走一麵看,不知不覺到了東間,想起方才那女夥計的話,有了些興致,正欲細看,忽聽不遠處傳來說話聲,隻見一群人簇擁著幾個穿著華麗的貴婦人進來,烏雲珠見其陣仗,似乎身份不低。
不禁微微一驚,那些命婦素來就嫉妒她的容貌與才華,她與順治的事傳開後更是看她十分不順眼,當下急忙戴上麵紗,側過身去,走到一旁的角落裏。
那一行人並未察覺什麽,猶自說笑,隻聽一人道:“聽說昨日小公主降生,皇上龍顏大悅,說要親自給小公主取名呢。”
另一人笑道:“畢竟是第一位公主,自然要寵愛些。”
又一人道:“說來佟妃娘娘也快要生了,今日萬歲爺又下旨,內滿洲官員之女,在外蒙古貝勒以下、大臣以上女子中,開春後都要參與選秀,如此看來明年宮中又要添喜事了。”
後麵說了什麽烏雲珠都沒有再聽下去了。
從店裏出來,烏雲珠的臉色就一直白的嚇人,死死攥著紅袖的手,長長的指甲幾乎把她掐出血來。
紅袖疼的臉都變形了,隻是看著烏雲珠的臉色心中害怕,再疼也不敢做聲。
直到回了府裏,烏雲珠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平靜問道:“紅袖,查清楚了沒?選秀的事是不是真的?”
紅袖聞言身子一僵,囁嚅了半日,卻一句話也說不來。
烏雲珠見狀,心下便已明白,卻奇異的沒有發怒,隻是怔怔坐在窗前,撫著膝上的白色波斯貓出神。
當日他送給她這隻波斯貓時的情景恍若就在眼前,“烏雲珠,朕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就讓寶兒陪著你吧,想朕的時候就抱抱它,朕養了它兩年多了,極通人性,你一定會喜歡的。
等你進了宮再把它帶回來,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然而現在,他卻忘了他的誓言,娘說的對,男人的誓言不可信,一切還是要掌控在自己手裏。
她走到這最後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絕不能功虧一簣。
想到此處,麵色越發沉鬱,抓著波斯貓的手不自覺用力,緊緊掐住了它的脖子。
那貓吃痛,不停地掙紮,蹬出的爪子在白嫩的手背上劃出了幾道口子,冒出鮮紅的血珠。
紅袖驚呼一聲,“主子!”
烏雲珠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痛楚,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慢慢的,那隻貓的呼
吸漸漸微弱下去,終於,停止了掙紮。
紅袖的臉色一片慘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往後退了幾步,額上不停地冒冷汗。
烏雲珠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慢騰騰放開手中的死貓。
紅袖看的心驚膽戰,急忙命人把死貓收拾下去,顫聲道:“主子,您的傷口……”
烏雲珠對手上的傷口毫不在意,伸舌輕輕舔掉血珠,麵色平靜道:“紅袖,去把我箱底那個烏木匣子拿來。”
紅袖聞言,臉色驀然慘白,那匣子裏不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身子一抖。
烏雲珠恍若未覺,提筆寫了一封信,慢條斯理的將手上的血跡印在信箋上,封好後交給紅袖,淡淡道:“你把這封信送去給小德子,就說這是我寫給皇上的最後一封信,讓他今日之內交給皇上。”
紅袖怔怔接過,看著自家主子臉上的微笑,隻覺身上一寒,不敢再說什麽,低了頭匆匆出去了。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隻是卻不知不覺轉向了另一條軌跡。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下章開始發展事業線,進軍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