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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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雄兔腳撲朔
“揪,揪鱗片?”阿虎震驚得張大嘴,“你不僅摸了我哥還揪了他的鱗片?!”
“是啊!”阿梧瞪他一眼,“真可惜沒揪下來。”說著嫌棄地將他嘴裏掉出的肉脯塞回去,“不準在床上吃東西!髒死了。”
“沒事兒,這是我哥的床。比起這個不是更該驚歎你居然敢慫我哥麽?!”阿虎一隻前爪拍拍胸膛,另一隻抱著那肉脯嚼了嚼吞下去又道,“不行不行,我得壓壓驚。好阿連,再給我一片兒唄?”
阿連笑著還真給了床上的小老虎一片,也同時遞了碗藥給阿梧。
“行吧,反正不是我的床。”阿梧翻個白眼一口氣把藥灌下去,“其實我覺得自己現在也需要壓驚,不如嚐嚐老虎膽?”
阿虎捂著心口往後縮:“我這麽可愛你也下得去嘴?”
“我連你哥的鱗片都敢揪不是麽?”阿梧將碗一丟,猙獰地笑著撲過來。
阿連在邊上看著一人一虎從床上鬧騰到地下,不禁掩口而笑:“隻怕不是真的。且不說痛,這也很……不合宜。阿陽不會那麽做的。”
阿梧眨眨眼轉頭看他:“當然真沒有。不過疼甚麽的,用他的話來說:他還小麽?”
“不是這麽說呀。要是誰揪掉我一根毛,我都得疼半天呢。”阿虎伸伸爪子,“我敢打賭,你要真揪下來了,現在你肯定傷上加傷啦。”說著自個兒笑得滿地亂滾。
阿梧故作氣憤斜他一眼,卻也撐不住笑了起來。
“而且,你說阿陽是以獸形帶你飛回來的?”阿連很辛苦地忍著笑道。
“是啊,據說那樣快一點。”阿梧忿忿道,“可他突然變化,差點兒沒嚇得我摔下去。”
阿虎怪同情地看著他:“還好你也是個雄性。”
阿梧一怔,突地臉紅跳起來:“喂喂!”
阿虎歪著頭打個嗬欠:“下回得讓阿連也坐坐才對。”
阿連抿抿唇道:“阿虎別瞎說。”
“等過了月祭,隨時都可以啦。”阿虎跳上阿連的腿上搖頭晃腦道,“這可是結了親的伴侶才能享受的特權。”
阿連仿佛羞赧地垂下頭來,單伸手輕輕撫摸他背毛。
阿梧也老實地往凳子上坐了:“月祭啊……”
“大日子。”阿虎咂咂嘴,“好多好吃的!”
阿連哭笑不得揪他耳朵:“阿陽都為了你找出那麽些好吃的了,你還不滿足?”
“哪兒夠啊!”阿虎翻過身來蹭他手指,“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阿梧靜靜看著他倆親昵地說話,不由想到以前月祭時鳳族的慶典,黯然垂首歎了口氣。
阿連見他這無精打采的樣子便有心和他說說話:“阿梧,昨天夜裏你偷偷溜出去可把我們嚇壞了,以後再不許了。”
“嗯。”阿梧點點頭,卻又奇道,“我出來時分明沒人看見,你們怎麽發現的?”
“阿連每天晚上都會去給我哥送點兒吃的啊換洗衣裳啊之類。”阿虎擠眉弄眼道,“其實未婚夫夫想見麵根本不用借口的嘛。”
阿連麵上一紅:“阿虎!”
“可昨晚上我哥不在,他就害羞請阿華叔叔去。這一看不要緊啊,嘖嘖——”
阿梧卻想到幾次見這位阿連,都是有人在一旁——哦,除了那次在村外田裏。不過當時也算青天白日、眾目昭彰的,看來這位雌性還是挺注意避嫌的嘛。
“阿梧?”阿連見他不說話,不由急急解釋道,“我不是監視你,隻是……”
“沒關係。”阿梧隻笑笑擺手。
阿虎接口纏著問那鷟草的事,一臉興致勃勃。
阿連也聽得津津有味:“甚麽草竟這般稀罕?阿陽隻說是華叔叫摘來特意配藥給你。”
阿梧亦是不解:“我也不曉得。”
阿連仿佛極好奇正待追問,阿虎搶道:“你剛說回來時遇到了鷹族?”
阿連一怔,擔憂地抬眼看來。
阿梧擰起眉頭:“嗯。”
“這倒是怪了,我們一向和鷹族沒甚麽往來。”阿虎甩甩尾巴,“阿連你說是吧?”
阿連略一想便搖首道:“別說鷹族了,往常也不見別的族來。”
阿虎得意洋洋道:“這就是高人風範。離群索居,悠然自得嘛。”
阿連噗的一笑,卻又見阿梧一臉鬱鬱寡歡:“你也別擔心,橫豎族長叔叔和阿陽他們都在,不會有事的。”
卻不想阿明來傳話,說族長找阿梧過去有事。阿梧把心一橫,也就豁出去了。
跟著阿明一路到了蒼族議事待客的大廳。
這大廳是祭壇對著的一排木屋正中那間,坐東麵西而建,寬敞明亮。牆上掛著蒼族旗幟,堂中設有火堆。此刻是晨間午前,是以並未點燃。
堂上正東處單有一把椅子,端坐著個和顏悅色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側的是歐陽庭,看著兩人有七八分像。阿梧想這定當是族長了,也就垂首行禮。起身時見歐陽庭衝自己微微點了一下頭,不知怎的竟覺著心內安定下來。再看兩側坐席,右側是蒼族人,其中族醫蒼華正摸著胡子衝他笑。左邊,則坐了七八個令他恨不能撲上去咬幾口泄憤的鷹族。
“鷹利族長,你一定要見這孩子,我也不好拒絕。”那中年人微微一笑,“但我瞧著,他並不認識你啊。想必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蒼圖族長這話就不對了。要找誰,不是該我自己才知道麽?”左側第一把凳子上的男人十分傲慢地挑著眉,肆無忌憚上下打量一圈阿梧露出個假惺惺地笑來,“我倒覺得,就是他了。”
阿梧一陣惡心,正想張口就聽歐陽庭道:“敢問鷹族族長可有憑證?”
“自然有。本來我接了自家兄弟的求援趕去幫忙,可惜……終究慢了一步。”那個鷹利族長仿佛十分惋惜地歎口氣,“我找遍八柱山都不見他的遺孤,不得不派出族人四處打聽——唉,你們也別老防賊似得,這孩子真是我親侄子,我這當叔叔的難道還能害了他?你們看看他的臉,和他父親一模一樣。你說對不對,阿梧?”
阿梧又氣又恨,握緊了拳頭正想發話卻又被歐陽庭第二次搶了話:“一個名字而已。況且我族少與鳳族往來,他們有何親緣血脈我們自然無從知曉。難斷真假之餘,求援一說聽來也甚是蹊蹺。”
“罷了,我知你們蒼族素來膽小怕事。”那個鷹利族長一臉無奈,歎氣招手道,“阿鳶。”
阿梧震驚地看到一個褐色頭發的苗條雄性自左側鷹族的隊裏出來,那人先是滿懷激動喊了他一聲“阿梧”才轉頭躬身行禮:“蒼圖族長,我是鳳族人。早前我族長就是派的我向鷹族求援。”他低頭歎息著從腰間小袋裏摸出個戒指,“這是當時傳訊的信物。”
歐陽庭緩步過來接了,行過阿梧身邊時快速掃了他一眼才轉身呈給自家父親。
蒼圖族長接過來細細一看:“這倒確實是鳳族的族長印記。”
阿梧垂下頭來咬緊牙關。往日自家父親從不離身的戒指出現於此,隻能說明他確實已經……但父親絕無可能跟鷹族有甚麽關係。如今看來,這阿鳶說不定是鷹族的奸細!
阿梧不覺越想越怕,後背陣陣發寒。後又越想越怒,恨不能立時衝上前拚命。
歐陽庭與蒼圖族長交換個眼神道:“父親,如今並無其餘鳳族人在場,那些隻好算一家之言。”
鷹族的族長一皺眉:“小子無禮!幾次三番,這裏輪得到你說話麽?”
“少年人若不意氣風發,將來何堪族長之位?”蒼圖族長嗬嗬一笑,“不過阿陽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這就正色道,“雖然我不曉得鷹利族長是如何知道我蒼族最近收留了一個受傷落難的孩子,但我對這個孩子卻是一無所知。”
鷹利族長哈的一笑:“蒼圖族長不知情有可原,我那侄子從未見過我,說不認得也屬正常。可阿鳶是他一族人,先前一看便認了出來。蒼圖族長何必再疑?”
阿梧的心猛地收緊,不覺抬頭看向堂上。
歐陽庭麵無表情走來,將那戒指伸到阿梧麵前:“你認識這個麽?”
阿梧看著他黑漆漆的雙眼,啞聲道:“不,不認識。”
歐陽庭又指著那個阿鳶道:“你認識那個麽?”
“從未見過。”
那阿鳶立刻皺眉大叫:“阿梧,你傻了麽?那分明是你父親的戒指!”
“能刺探到我族多了個人,自然也能打聽出姓甚名誰。”歐陽庭哼了一聲,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那阿鳶似乎氣極,回身隻管對鷹利族長大聲道:“就是他!我不會認錯的!”
鷹利族長一臉激動感慨,快慰地起身張開雙臂近前來:“我可憐的侄兒一定是嚇傻了——”
歐陽庭將阿梧拉到自己身後,冷冷注視對方。
“你這小子!”鷹利族長怒視他道,“阻撓我尋回親人,究竟安的甚麽心?!”
“不敢。”歐陽庭挑挑眉,“隻是疑竇叢生,不吐不快。”
“……哼!”阿烈族長掃眼上麵穩坐如山的蒼圖族長,惡狠狠吐了口氣。
“我救下這少年時,他從未說過自己是哪族人。”歐陽庭不疾不徐道,“方才那位阿鳶自稱是鳳族人,我看這孩子也沒有甚麽驚喜交加的神情。這其中,隻怕有誤會。人有相似,也屬尋常。”
阿鳶上前一步道:“阿梧,阿梧你當真不認得我了麽?我——”
阿梧緊緊抓著歐陽庭的胳膊,衝那阿鳶大吼道:“我不認識你!”
“那你總是鳳族的人。”鷹利族長眯起眼睛,“你腳上有鳳族紋身為證!”
阿梧不覺手一僵,歐陽庭輕輕拍了拍他手背,一直沒開口的蒼華族醫突然道:“他沒有哦。”
“甚麽?!”
一時滿坐皆驚,蒼華族醫卻慢條斯理摸著胡子道:“從阿陽把那孩子救回來,我一直給他治傷。可從沒見過甚麽鳳族紋身呐。”
“這不可能!”阿鳶急道。
蒼華族醫隻笑眯眯道:“他就站在那兒,也抵賴不得啊。”
歐陽庭看了一眼阿梧,反手握住他手腕,俯身將他左腳微微抬起。
但見那腿纖細光潔,確實甚麽都沒有。
那個阿鳶一怔迅速道:“另一邊!”
“哦。”阿梧冷漠地掃他一眼,又換了右腿,“是麽?”
那阿鳶定睛細看,隨即麵上發白:“這,這……”
鷹利族長卻皺眉冷笑道:“或許是我弟兄擔心自家繼承人,才換了位置。不如——”
“此言差矣。鷹利族長啊,你眼前這個孩子,可是個雌性啊。”蒼華笑得眉眼彎彎。
“這,這不可能!”阿鳶瞪大眼睛指著阿梧道,“你們以為給他換上雌性的衣服就能冒充了麽?!”
“誰規定男人——啊,雄性必須穿裙子的?”歐陽庭嘲諷地一笑,“若他真是雄性,你倒說說看他的獸形是甚麽?”
“這,這……”
蒼圖族長柔聲看著阿梧道:“孩子,你自己說呢?”
“我,我沒有獸形。”阿梧眨著眼睛。
上坐的蒼圖族長這才緩緩起身微笑道:“看來,鷹利族長你是白跑一趟了。畢竟,你要找的,可是鳳族的下任族長,是一個雄·性有鳳族印·記的孩子,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說完也不等答話就收斂笑意冷道,“不好耽誤貴族尋人大事。阿陽,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