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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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輕翡回到自己房間之後, 施世莎轉身回到學校,一直在實驗室待到深夜, 期間白輕翡來過兩次電話,施世莎看也沒有看,隻讓手機在櫃子上響著, 顏婼風從一堆試管裏抬眼看了施世莎一眼:“你的鈴聲倒是挺好聽的。”

    “是嗎?”施世莎注視著瓶子裏的試劑,不為所動。

    顏婼風放下手裏的東西,摘掉手套對施世莎說:“正好我累了, 喝杯咖啡?”

    “不了,我不想去。”施世莎說著,手上的動作沒停。

    顏婼風看了看施世莎:“怎麽,出什麽事了麽?”

    施世莎淡淡地說:“沒事。”

    顏婼風伸手拿過施世莎手裏的試劑:“這個反應還需要二十分鍾才有效果,先跟我去喝杯東西, 不許拒絕, 這是教授的命令。”

    施世莎看了看顏婼風:“什麽時候教授管得這麽嚴了?”

    顏婼風微微一笑:“從現在開始。”

    顏婼風帶著施世莎來到休息間, 各自要了一杯咖啡,顏婼風給施世莎多放了一杯糖, 施世莎說道:“我不吃甜。”

    顏婼風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喝一點甜。”

    施世莎顧自喝了一口:“我沒有心情不好。”

    顏婼風說:“我也不是你的心理導師, 隻是想問問你畢業之後的打算, 留在丹麥, 還是回國?”

    施世莎說:“沒想好。”

    顏婼風頓了頓:“為了白小姐,也不會回去麽?”

    施世莎麵色如常:“她和我沒什麽關係。”

    顏婼風笑了一下,偏頭看了看施世莎:“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施世莎晃了晃咖啡杯:“暫時沒有想好,不過沒有想過要回去。”如果回國, 意味著要和施耀城以及施名城經常碰麵,施世莎有點奇怪自己沒有首先想到煩人的左憫情,而是想到連帶著白輕翡一起煩她的那兩個男人。

    白輕翡,又是白輕翡,這個名字就算她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也不能從腦海中抹去。

    顏婼風說:“帶換洗衣物了麽?”

    施世莎不解:“怎麽了?”

    顏婼風說:“白小姐是住你那裏吧?看樣子你也不想回去,正好我的住處還有一間客房,過來住吧。”

    “不會打擾你麽?”施世莎沒想到顏婼風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她的確產生過不想回去住的念頭。

    顏婼風說:“知道你不差錢,不過住酒店很無趣,正好和我做個伴,家裏還有一隻暹羅貓給你解悶。”

    顏婼風想得如此周到,恰似順水推舟的人情,不過在施世莎看來,這和精心準備也無異了。

    她隻在初中畢業在學生會組織的留言牆上寫過,如果可以,想養一隻暹羅貓。

    這種事,大概隻有顏婼風有機會留意到。

    顏婼風和白輕翡,一如天使和惡魔之差別。

    由於有暹羅貓的陪伴,施世莎在顏婼風家裏待了三四天,期間除了外科醫生曾向她說明白輕翡現在恢複的情況之外,再也沒有收到白輕翡的信息。

    畢竟她把白輕翡的號碼放進了黑名單,而白輕翡現在忙著接受施名城的道歉,也不會注意到施世莎已經消失一段時間。

    畢業近在咫尺,施世莎順利完成了答辯,在進行畢業合影的當天,施世莎忽然在人群中看到左憫情。施世莎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直到左憫情摘下墨鏡跟她打招呼的時候,施世莎才察覺到這的確是左憫情本人。

    “老爺知道你畢業,特意叫我過來看看你,”左憫情從身邊助理手裏拿過一束花遞給施世莎,“恭喜。”

    施世莎接過花:“你來隻是參加畢業典禮?”

    施世莎當然還記得左憫情和她上一次通話時因為白輕翡竭嘶底裏,也記得白輕翡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不過左憫情自然當這些事發生過就是結束了,所以現在才能這麽神態自若地出現在施世莎麵前。

    一如她這十多年來多做的一樣。

    左憫情仰著頭環顧四周:“不然呢,我飛二十小時,腰都要斷了,下了飛機一直開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一個讓我能停下腳的商場,你說我無不無聊。”

    “既然這麽無聊,你早點回去,”施世莎淡淡地說,“或者改道到法國和意大利,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左憫情伸手勾住施世莎的胳膊,湊到施世莎跟前說:“哪些地方我早就去煩了,再說,你穿這種衣服的樣子很漂亮,我怎麽舍得錯過呢?”

    左憫情所說的是畢業的學士服,施世莎裏麵穿了中式白襯衫,隻在脖頸處留了一點空隙,其餘地方是垂下來的深色袍子。

    左憫情的舉動比其他人都要親昵一些,施世莎看在眼裏隻覺得左憫情有點放肆,不過礙於眾多人都在場,施世莎沒有推開左憫情,畢竟根據登記在冊的信息左憫情是她法律上的母親。

    母親和女兒之間,摟摟抱抱什麽,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過施世莎的退步沒有換來左憫情的克製,在學妹幫助施世莎和左憫情拍攝家人照的瞬間,左憫情忽然側了身體,伏在施世莎臉頰上落下了一吻。

    施世莎忍著沒發作,等人稍微散開的時候一下子甩開左憫情:“你幹什麽?”

    左憫情嘻嘻笑著,聲音十分曖昧:“誰讓你這麽誘人?”

    施世莎一邊解開衣服扣子,一邊朝休息室走去:“畢業典禮已經結束了,你還不走?”

    左憫情說:“我才下飛機你就要趕我走啊,也太狠心了吧。”

    施世莎說:“我沒功夫陪你玩,你最好該到哪裏去,就到哪裏去。”

    左憫情笑起來:“我就喜歡你對我這麽狠心的樣子,我上輩子大概是被你下了迷藥了。”

    施世莎停下腳步:“看來是我話說得不夠清楚……”

    “你到底在氣什麽?”左憫情說,“如果你在怪我把事實說出來,怎麽不怪白輕翡自己做出勾引大少爺和名城的事?如果不是我替她瞞著,說不定她早就……隻是臉受點小傷,克林大夫也是看在我麵子才肯答應抽出時間幫她做恢複,隻是一點小教訓而已。”

    “左憫情,”施世莎的語氣冷了下來,“你沒有權利去做傷害白輕翡的幫凶,施名城是你的兒子,他做的事要是被爸爸知道,我不知道爸爸會怎樣處置他。白輕翡在你眼中命如草芥,不代表她就是草芥。”

    “一口一個白輕翡,”左憫情咬牙,“怎麽,你是真的愛上她了麽?”

    施世莎麵無表情:“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

    左憫情正要說話,施世莎的手機忽然響了,施世莎走到一旁接起來,一陣喧嘩的電流聲之後竟然是白輕翡。

    “通了嗎?”白輕翡的聲音有點變形,“你肯接我電話了?”

    施世莎一愣,看了看來電號碼,是一串亂碼。

    “你在哪兒?”施世莎直覺有點不對勁。

    白輕翡沉默一陣:“施世莎,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施世莎說:“你打電話過來就為說這個?”

    白輕翡說:“我現在在回國的飛機上,剛才說遇到強氣流,機翼裏卷起一隻鳥,整個機艙都在轉,很多人暈過去……”

    “白輕翡,”施世莎很想把白輕翡揪到跟前看看她腦子裏究竟都是什麽,“這個時候你還有空給我打電話?你係好安全帶了嗎?!”

    “那不重要,”白輕翡的聲音有點啞,“大家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如果在海上迫降的話,十有**是……”

    “白輕翡,現在什麽都不要想,聽空乘安排,你會沒事。”施世莎忽然有點後悔,這幾日放著白輕翡不理,怎麽轉眼她就會自己跑回國還出了這種事。

    “施世莎,”白輕翡的聲音清澈卻有點疲憊,“我想問你,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施世莎捏著手機,一向鎮定自若的心情此時有點不知所措,白輕翡為什麽在生死關頭還在考慮這種無聊的問題?!

    “白輕翡,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還在想你,想你在想什麽,”白輕翡的聲音又低又緩,“心裏本來很害怕,很著急,但是聽到你的聲音忽然就平靜了很多,情不自禁就想知道,你會不會有一點喜歡我。”

    “白……”施世莎話還未出口,忽然聽到一陣撞擊聲,電話沙啞了一陣,終於沒了聲音了。

    “最近一趟回國的航班是幾點?”施世莎轉身問左憫情。

    左憫情說:“你在說什麽傻話,隻有到哥本哈根才有回國的直航班機,除此之外都要是第二天。”

    施世莎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努力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才說:“施名城呢?他在哪兒?”

    左憫情說:“應該到海牙去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施世莎頓了頓說:“白輕翡出事了。”

    左憫情哼了一聲:“我看她一天不弄出點事就不甘心,你是她什麽人,成天為她擔心個什麽勁。”

    然而施世莎此時顧不上左憫情的冷嘲熱諷,往外走了兩步,忽然覺得頭有點暈,左憫情伸手扶住她:“沒事麽?”

    施世莎搖搖頭,左憫情伸手摸了摸施世莎的額頭,一下子叫起來:“好燙,莎莎,你發燒了麽?”

    “沒事,我想……”施世莎這才想起來,此前已經在實驗室熬了幾夜,沒怎麽進食,水也很少喝,身體一直這麽幹耗著……

    然而施世莎的思緒隻止於此,她忽然感覺身體一軟,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小姐學的大概是……宇宙和地球生物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