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降落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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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舷窗向外眺望,溫德沙帝國的心髒、皇冠上最閃耀的明珠帝都星已經近在眼前,它美麗的弧形地平線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畫出燦爛的光華。
這是一顆體積巨大的行星,陸地麵積占了整顆星球的七成,其上居住著百億人口。城市被巨大的穹頂所覆蓋,反射著它過於暴烈的恒星的光芒,讓穹頂下的居民時時刻刻享受著人控天氣的舒適宜人。
帝都星足足有十八個航站,每個在繁忙的運輸中都顯得井然有序。這顆高貴的星球沒有足夠供給百億人的奢靡生活的農業,也不可能在寸土寸金的帝國中樞開采資源,所以社會保持完美的運轉全靠進口,那些在航站中進進出出的巨大商艦就是最好的證明。
黎清他們在降落後,按例被檢查了飛船,出示了身份證明。除非皇帝親自批準,三等公民是不被允許進入帝都的,哪怕再有錢也是一樣。奴隸就更不可能單獨進入了,在帝國人的眼裏,奴隸根本不算人,隻是主人的財產。
帝都的航站修建得十分恢宏,漂亮又合理的框架設計上是各種性能優良的昂貴材料的大量運用,純白的合成材料主架一塵不染,防爆玻璃潔淨得如同上好的水晶。盡管人流如織,大廳仍然顯得十分空曠,一眼幾乎望不到頭,仿佛要延伸到天際線上。角落處有精心設計的花壇作為點綴,空氣充滿了清新芳香的味道。
一路上,有許多清潔工駕駛著清潔機器人來來往往。他們多為皮膚黝黑、有著棕色或者黃色頭發和灰色眼睛的人,他們低著頭從光鮮亮麗的貴族和高等公民身邊走過,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他們企圖用陰影遮蔽住哀傷的、害怕的表情,但看到大人物衣物上的貴族家徽時微微顫抖的身體出賣了他們。
“人種歧視。”看到黎清認真地觀察著那些瑟瑟發抖的可憐人,伊洛伊斯小聲解釋道,“那些清潔工都是帝國的末等公民,那些貴族視為垃圾的存在。在共和國,我們的人基本都基因大融合了。帝國這種講究血統的地方,不同的膚色、發色和瞳色被嚴格地區分開來,結果造成了這種該死的傳統——總的來說,他們認為膚色越白、發色和瞳色越深就越高貴,但金色藍色是個例外,主要是因為溫德沙皇族的發色是金色、眼睛是藍色。”
在航站廣播響起的同時,黎清壓低聲音對伊洛伊斯說:“這隻是對底層人民壓迫的借口而已,和‘凡是家裏養狗的就是末等公民’這種神奇的邏輯並沒有任何區別,隻是前者被曆代統治者用得更多而已。說到底,他們隻想區別出一批人供其壓迫,是深色皮膚的人或者養狗的人都不重要,隻要跟統治階級本身沒有什麽關係就可以了……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偏偏人們還信了那見鬼的血統論。”
“可惜經過幾百年的打壓,貧民在沒有優秀的教育、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進行基因篩選的情況下,與貴族基因等級的兩級分化愈演愈烈。現在,血統論已經成為了現實。”
伊洛伊斯皺起眉頭,顯然對帝國統治者的做法十分不滿,“三等公民之中,a級基因完全絕跡了,連b級都少得可憐。更可怕的是,從一百年前,帝國就把基因等級c-級以下的人自動劃歸三等公民,不論出身。這進一步提高了貴族的平均基因數據,壓低了末等公民的……”
“伊洛伊斯。”她身邊的阿德萊德作了個手勢,“你真是一講就刹不住了,我們先盡快找一個住處,再商量一下後續計劃。”
黎清和阿德萊德把整個套間都檢查了一遍,還到處安裝了反監視屏蔽器,按阿德萊德的話說,保證這間屋子裏一隻蚊子翅膀扇動的聲音都傳不出去。完成這些工作後,黎清示意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兩位隊友可以隨意發言了。
“我們目前就在帝都活動,從外圍打探一下最近的情況,據說帝國的內政出了一些問題,今天走過街道的時候,我發現周圍的商鋪都彌漫著一種奇怪的低沉氣氛。整個商業a區看起來比不上從前繁華,這場政治地震似乎引發了經濟海嘯,不過帝國對此隱瞞得很好。”李二少皺著眉頭,盯著手裏碧綠的茶水沉思。
“你來過溫德沙的首都?”阿德萊德在他旁邊坐下來。
“啊,是的,十年前來過一次。那時我隻比艾薩克小一點,對於這裏的記憶還是很清晰的。”李二少不動聲色地向他的女神靠了靠,黎清仿佛可以看到一條大尾巴在二少身後搖啊搖。真是沒救了。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到底是什麽造成了這種隱秘的政治動蕩,帝國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氛圍。會不會是高層……”阿德萊德猜測道。
“能瞞得那麽嚴的,也隻能是皇族。我不解的是,埃爾維斯八世雖然是個沉迷酒色的廢材,但他的心腹大臣可不是。那個禿頂老頭阿道夫·安,一個頂級的政客,從一個小小的地方秘書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第一大臣,無恥無賴、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黎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有篡權可能的,除了安,也就是他的那位弟弟。可是溫德沙公爵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奢靡好色,和他哥哥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說到這裏,他臉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李二少好奇地問道。
“溫德沙公爵好女色,埃爾維斯八世好男色。他最喜歡那種金發碧眼的漂亮男人。噢,他還喜歡長卷發,老天啊,你簡直是個最標準的範本……”黎清一本正經地闡述,直把二少嚇得往沙發裏縮了又縮,差點沒撲到阿德萊德懷裏去,結果在離她太近的地方被一掌推了回來。
黎清表示,專業坑二少一百年,不坑不是好隊友。
第二天白天,一行人漫步在寬闊的大街上,周圍聳立著入雲的高樓,玻璃幕牆閃閃發光。公路穿過迷宮似的街道,高架橋和列車軌道在頭頂交織成分不開的圓環,一同構成複雜至極的交通網,辨不清那條路通往哪裏。
這裏是一等公民能夠進入的最靠近溫德沙皇宮的位置。再往裏走就是恢宏的皇宮建築群,被高高低低按爵位排列的貴族府邸環繞著,規整而莊嚴。
一行人打算先摸清這裏的交通地形,融入當地居民之後再靜觀其變、等待任務。當然,在這途中,如果能跟什麽貴族搭上關係就更好了。
裝飾得典雅高貴的公爵府裏,克裏斯托弗·溫德沙坐在漂亮的黑色真皮沙發上看手裏的資料。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正跪在身前“服侍”著他,從門外守衛的角度看不出那女人長得一副怎樣的花容月貌,隻看到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
突然,這位尊貴的溫德沙公爵臉色一變,浮現出憤怒的神情。突然,他毫不憐惜地一把揪起那個女人漂亮的黑頭發,不顧她的驚慌求饒,將她整個人砰地一聲大力砸到門上。那個可憐的女人額頭磕到了堅硬的把手,嘩啦啦止不住地流了一大灘血,人也昏迷不醒,估計是沒救了。
“戴維,過來把這個賤人清理了。”溫德沙公爵皺著眉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對她的血弄髒了自己華貴的銀絲地毯感到十分生氣。
“是,公爵大人。”戴維走到那個女人身邊,這回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長相,談不上傾國傾城,甚至比起公爵之前的寵奴也略遜一籌。
見慣了主人身邊圍繞著大量的美人,戴維倒有些好奇,是什麽讓公爵專寵這個女子長達兩個月,又是什麽讓他轉瞬毫不留情地把她打得奄奄一息。
戴維找來清潔工具,兢兢業業地蹲在牆角擦著血色汙跡時,溫德沙已經整理好了衣服,一派正人君子的優雅模樣端著一個水晶高腳杯,晃蕩著裏麵剔透的酒液。
也許是看到了自己忠心耿耿的侍衛臉上疑惑的表情,也許是想發泄心裏的怒火,公爵緩緩開口道:“戴維,你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麽丟了命嗎?”
戴維不語,抬起頭一瞥,他的主人嘴角噙著一抹惡魔的微笑。
“那個女人很聰明,知道怎麽討我的歡心,可惜她野心太大了。”公爵放下酒杯,打開他的轄區的監控錄像。當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看這些平民和小貴族在冰冷的城市裏忙碌地穿梭,他們臉上的苦惱和彷徨是他最大的樂趣。當然,這個惡魔也喜歡看到一些正能量的畫麵,青春活力的美少女臉上的笑容對他有同樣的吸引力。
“她竟然想做公爵夫人。可笑的是,我竟然還考慮過那麽一會兒。我之前完全被她騙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她膽敢欺騙我,說她有一部分前朝巴斯達爾皇族的血脈。看看她的基因報告,把她十八代老祖宗是什麽人都揭穿了,下三區的貧民!”公爵憤怒地把手裏薄薄的平板摔到戴維麵前,“她的純黑色頭發,根本就是染的!”
戴維眼裏滿是震驚。那女人確實是膽大包天、利欲熏心。帝國法律規定嚴禁染發,尤其是深色,為的就是維護皇室和貴族血脈的利益。她不僅染發,甚至謊稱她有前朝皇族血脈,可真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公爵大人,巴斯達爾的血脈對你很重要?”戴維恭敬地為他的主人遞上擦幹淨的平板,而公爵聽到這個問題,沉思了一下,讓他的忠仆坐下。
“戴維,我一直很信任你。”
侍衛連忙低下頭,他覺得自己將會聽到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是時候告訴你了,我想把我那個沒用的草包兄長拖下王座,取而代之。”似乎沒有發現屬下猛然放大的瞳孔,公爵淡然地繼續說道:“我有無數個理由,卻沒有一個好的代言人。幾百年過去,溫德沙的統治已經穩如磐石,但人們還是對當年強大的泛銀河帝國的統治者巴斯達爾家族默默地懷念。試想,如果有一個巴斯達爾的後人站在我這邊,我的篡位計劃將實施得無比順利。”
他停了下來,把手裏的平板拋到了床上,“還有……你聽說過蓋亞的基因之盒嗎?”
“回公爵大人,隻在傳說中聽說過。”
“那是真的。”溫德沙公爵盯著麵前的監控屏幕,十字街上年輕的貴族在攝像範圍內走來走去。“據說隻有巴斯達爾的血脈可以打開基因之盒。”
“可是……公爵大人,巴斯達爾家族不是在當初的大清洗中滅族了嗎?”
幾個一等公民進入了攝像範圍,他們非常年輕,相貌出眾,哪怕在一堆貴族裏也格外顯眼。溫德沙欣賞著兩個美麗女孩的臉,心不在焉地回答:“總有漏網之魚……我的天哪!上帝啊!”公爵大叫起來。
鏡頭裏出現了一個男人,身材高大修長,皮膚十分蒼白,麵容俊美,純黑色的碎發和眼瞳像無星的夜空一般深邃。
公爵僵在椅子上,愣了好幾秒,隨後瞬間拋棄了他所有的風度。他一個健步衝到他的侍衛跟前,拽起他潔白的衣領,幾乎是吼出了一個讓可憐的下屬大腦當機的命令:“去把那個男人抓到我麵前來,不許傷害他一絲一毫!抓到之後立刻做基因檢測比對!”
“和什麽做比對?”戴維總算恢複了一點神智。
“巴斯達爾!蠢貨!”公爵從來沒有對他的屬下如此失望過,“你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抓個一等公民這麽畏畏縮縮幹什麽!快去,馬上!”
戴維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公爵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要搞事就在皇族身邊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