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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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的監獄多年不見天日, 也不通風,陰暗潮濕的很。雖然看不到老鼠,可是蚊蟲遍地,呆久了也是折磨。

    田狗剩雖然隻是個孩子, 可也是個男丁,因此被隔離出來關在了另一邊。

    “小孩,你是田七郎家的孩子?”朱爾旦瞧了一眼呆愣的田狗剩就認出了他,雖然自己先入獄, 可是田七郎殺官案還在他事發之前, 朱爾旦也十分關注。

    站在牢房門口的田狗剩一言不發, 目光冷冷的注視著朱爾旦,心裏恍惚又是擔憂。

    “這孩子沒有日後了。”

    朱爾旦微微搖頭, 哀歎一聲,心中生出的一絲憐憫轉瞬即逝。

    大劉莊。

    “打死人奸!”

    “捉住他,一定要把這群害人的狐狸一窩端了。”

    一位中年男子奮力奔跑著, 即使滿臉的汗水也不敢停下。在他的身後是大劉莊的村民拿著棍棒緊緊追著, 嘴裏還叫著口號。

    沈員外心裏苦哇,隻不過是打聽一下消息,怎麽就突然喊打喊殺了呢?

    自從香如娘的畫像被人奪走,沈員外就落入了狼狽的境地。為了拯救心愛的妖, 他憑著一點線索千辛萬苦找到了餘杭的大劉莊。

    這裏最近出了一窩狐狸精, 想來應該有狐狸知道青丘在哪裏。誰想來的不是時候,自己反倒落入了危險的境地。

    這方世界的監牢都貼有門神,沈悅雖然來的早, 卻發現自己一個人進去可以,想帶田家人出來卻難了,隻得放棄了劫獄的想法。

    所幸犯人流放都是由衙役監送到流放地點,田家人也是如此。送押犯人可是個苦差事,犯人大多桀驁不馴,若是路上反抗跑了死了都算在衙役頭上。因此沈悅隻花了二百兩白銀就串通了衙役買走了田家人,至於剩下的事怎麽打點都由衙役負責。

    沈悅手裏的道經大多是殘本,要不就是低級的大路貨。沈悅自己雖然不練,但是可以給別人練。

    按照沈悅的設想,田狗剩被她收下後,就應該認真學藝,認真修煉她給的道法。最重要的是對沈悅感恩戴德,每日把自己的修煉心得寫出一個日記交給她。

    然後,沈悅發現自己太想當然了。對不識字的田狗剩來說,寫字簡直難於登天。

    收下了一個文盲,沈悅的內心是奔潰的。沒有辦法,沈悅隻好先請了一個老師教田狗剩識字。幸好王生這邊有了進展,讓沈悅的心裏得到了一些安慰。

    身嬌體弱的書生王生拜師後砍了近乎四個月的木柴,卻連法術的門都沒摸到,內心何止崩潰,幾次想要放棄。每每想起入門不得的沈悅,心裏才有了奮鬥的心思,如今終於見識到了仙家法術,學到了第一門功法——穿牆術,簡直喜極而泣。

    沈悅的影子一直附在王生的身上,自然也趁機學會了這道法術。沈悅嚐試了一下,發現這門道術果然和觀主說的一樣,如果心裏是惡念法術就會失靈。

    沈悅用這法術基本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利,如果這樣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因此她白日裏除了替人看病,就是一門心思鑽研這道法術,想著修改弊端。

    朱爾旦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結果,他被革了功名,又成為白身平民一個。他的妻子王氏雖然回到了他的身邊,可是兩人卻同床異夢,心裏有了隔閡。

    成為平民後,左鄰右舍說起八卦來,更加不留情麵。朱爾旦整日呆在家裏,也似乎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壓力。

    如今過的日子還不如當初逍遙自在,陸判也對他避而不見,朱爾旦途徑原江河的時候,甚至想到了跳河自殺,隻不過他沒有這個勇氣。

    苟且偷生委實讓人內心煎熬,痛苦無比,朱爾旦沉溺於酒色之中消磨餘生,日漸消沉。

    “朱爾旦,我家主人請你一敘。”

    稍微胖了一些的田狗剩見著曾經有一段共獄經曆的朱爾旦不由感慨萬千,如今兩人的遭遇簡直千差萬別。

    朱爾旦見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叫住自己,心裏有些別扭,反問道:“你是誰家的小童?”

    田狗剩微微一笑,滿是稚氣的臉上有些滄桑,禮貌解釋道:

    “朱叔叔,我是當初和你共處一世的田狗剩。我現在這副模樣並不是我本來的模樣,主人為了讓我能夠自由出行,便為我施展了差異咒。在你們眼裏,我並非田狗剩,即使名字一樣,長的也不一樣。”

    “差異咒?”朱爾旦咀嚼一下,立刻明白了田狗剩的這位新主人,估計是位如同陸判一樣的角色。

    “朱叔叔,我家主人對你聞名已久,早就想見一見了。這次特意差遣我來請你,請跟我走吧。”

    “隻怕這聽的名聲也是臭的,我心裏明白自己如今這副落魄的模樣,還有誰看得起我?”朱爾旦自嘲一笑,如今他也沒什麽可讓人惦記的,當下就豪邁地邁開腳步跟著田狗剩離開,心裏有了一絲期待。

    一盞茶一張椅子,多餘的沒有。

    沈悅並沒有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朱爾旦還不夠資格。

    所幸人美茶香,朱爾旦見了氣質超脫,飄飄欲仙的沈悅,心裏就有了別樣的想法,主動謙遜地問道:“不知仙子找小生所為何事?”說罷,眼中便含了幾分隱晦的期待地看向沈悅。

    朱爾旦知道自己長得還是有幾分俊俏的,又曾經考過舉人,雖然是靠作弊,但也是斯文書生一個。話本裏妖仙愛書生可不是作假,他自然也期盼著被沈悅看上,被她憐憫,然後無償奉獻。

    可惜他這媚眼是白拋了,沈悅不僅沒有半點反應,還準備黑他一把。

    “朱公子是否對現在的生活感到絕望?是否想重新崛起?”沈樂也不廢話,直奔主題道。

    “自然。”

    朱爾旦神色陰沉,方臉有些扭曲。在美人麵前承認自己的弱小,多麽讓人難堪。但隻要能讓他恢複名聲,就算現在讓他殺了他老婆他都願意。

    “我可以幫你,但是我要那說動陸判幫我做一件事。”沈悅神色淡淡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朱爾旦聞言眉宇微皺,略一沉吟,愁苦道:“如今陸判不再見我,我也沒有辦法勸他。”

    沈悅輕輕一笑,“我自然有辦法讓你見到他,但是那你隻能把命賣給我了,畢竟法不傳外人。”

    朱爾旦聞言臉色一喜,立刻下跪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朱爾旦一拜。”

    且不提朱爾旦拜師之後的事情,卻說沈員外疲勞奔命,四處打探終於找到餘杭的狐狸窩所在。

    狐狸精和狐妖並非一個概念,妖怪的等級卻比精怪還要高上一個等級,餘杭這邊統共隻有兩個狐狸可以稱為妖精。

    一個是白狐,名叫辛十四娘,人形卻是白衣佳人的模樣,長的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辛十四娘雖然身為狐妖,但心地善良。與狐狸父親及十八個姐妹一同寄住在荒郊破落的禪院之中,因排行第十四,故名十四娘。

    還有一個乃是紅狐狸,名叫雲翠仙,也是生的美貌動人,善良溫柔。

    沈員外隻知道心愛的人也是狐仙,到底是什麽顏色的狐狸卻是不知。辛十四一家住在破禪寺,而雲翠仙蹤跡飄渺,他自然就去找辛十四娘一家幫忙了。

    隻不過他這次卻是撲了個空,辛十四娘卻是已經嫁人,而且狐狸窩這兩天也不知被誰給一腳端了。沈員外十分擔心和搶走香如娘畫像的人有關,心裏不由壓力更大,暗暗祈禱紅狐狸沒事。

    沈悅倒是知道最近有個姓楚的書生得了旁門左道的法術書,殺了不少精怪在練邪法。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她正一門心思的謀劃修改功法的事,自然不願多惹是非。

    當沈員外踏入奶牛的偵查領域後,沈悅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她決定見一見這個父親。

    沈父見到沈悅後十分吃驚,也很高興,看到她的變化後又十分擔憂,心疼道:“乖女,這些日子你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磨難?”

    沈悅眉眼彎彎,輕聲細道:“並沒有怎麽吃苦,當初被一位高人所救,還得了一本道經,也算是入了道門。”

    至於這位高人是否自願,就不在沈悅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沈員外心中一驚,以為沈悅真的拜入了道門,那她身上的秘密自然也保不住了。

    “你入了哪家高門?”

    提到這個,沈悅就有些尷尬,這些道門為什麽都不她呢?

    沈悅拿出研究精神,正經道:“沒有,都是我自己鑽研的。好像因為我不是純粹的人類,即使我天資過人,他們也不肯收我。”

    沈悅拿出王婆賣瓜的精神,臉不紅心不跳的誇讚自己。

    沈員外聞言心中一沉,隨後又有了一種輕鬆之感,決定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有選擇的告訴給沈悅。

    作者有話要說:  聊齋寫了三個大綱,前兩個都廢了,現在這個又感覺不合心意,所以準備停一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