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覺得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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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席春波覺得好笑想解釋,但剛說出一個字就覺得理虧了。
席春波被一個小孩子教訓,鬱悶中還帶著尷尬,也確實覺得自己剛才做得不妥當,他還真是先檢查車,然後才想到看看地上的人。
你無話可說了吧?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沒有風度,是自私鬼,在你們眼中看重的就是錢,為了錢不擇手段,不顧別人的死活。”
小夥子看席春波啞口無言了,就像與錢有仇似的數落有錢人。
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你要有錢了還騎自行車嗎?席春波在心裏鄙視他,但畢竟他的歲數比小夥子大,如果計較小夥子的態度就沒有風度了,於是假裝客氣,語氣和藹地說:“我肯定不是有錢人,你也不要討厭有錢人。這樣吧,看來你剛學會騎自行車,路又滑,我當個好人,學回雷鋒叔叔送你回家。看樣子你是個高中生吧?”
細皮嫩肉的,又不講道理,席春波一看就知道他是城市裏被父母寵壞了的孩子。
好啊,你送送我。你看啊,剛下了雨,路太滑了,再說我剛摔倒了,屁股都摔疼了,你當然不應該再讓我騎自行車啊。”
暈死!運氣不好,怎麽遇著這麽個不講理的人啊!席春波無奈地想,他相信小夥子的屁股摔疼了是真的,但這天要下雨與他席春波有什麽關係啊?真是豈有此理了。
唉,這人運氣要是不好,不要想做事情順利,席春波本來想兜風發泄發泄,結果還得學回雷鋒,想想這也有趣。送就送吧,自己不是男子漢麽?不是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麽?席春波無奈地拉開車門,讓小夥子鑽了進去,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席春波又到車前把他的自行車扛起來,打開後備箱,將車放了進去。
本來冷風颼颼,不應該出汗的,但席春波剛才擔心車子撞壞而著急,再扛個自行車,經過這一番折騰,坐到車上時,已經出汗了。
你家在哪裏?”席春波以有點討厭的語氣不耐煩地問。
送我去表姐家,在XX路。”小夥子喜笑顏開地回答。
有個表姐有什麽了不起。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席春波憤怒地想。
你剛才問我是高中生,是嗎?我其實是初中生,你別看我個子高,歲數不大的。”
小夥子突然想起了席春波剛才問他的問題,打破沉默回答了。
嗬嗬,我看走眼了,現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發育快!”
小夥子顯得很善解人意地說:“我本來也是初三了,你把我當成高中生也不奇怪的。唉,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怕有危險,平時是不許我騎自行車的,今天他們不在家,我就騎出來了,騎車的水平不高,你不要笑話我。”
嗬嗬,不會笑話你的,不熟練當然騎不好。”
席春波發動了車子,對這個小夥子有了點好感,於是有了打聽他名字的興趣。
叫什麽名字?”
叫我小鬆吧,我表姐都這樣叫我的。哦,忘了問你哩,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有錢買這麽漂亮的車?”
嗬嗬……”
席春波笑出了聲,不過笑得很含蓄,這小鬆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剛才還聲稱不稀奇他的寶馬車,現在又很羨慕地問了。
席春波很友好地回答在九州建築公司上班。他覺得和這個小鬆說話很愉快,今天心情畢竟鬱悶,現在能有個談興很濃的人陪自己說話,也不失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九州建築公司?那不是表姐夫的公司嗎?”
你表姐夫?”
席春波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看了一眼小鬆問了這麽一句。
當然,不過稱呼表姐夫有點不恰當,隻是不這樣稱呼,真不知道怎麽稱呼好哩。”
小鬆很尷尬,席春波不理解地問:“你表姐離婚了?”
什麽離婚啊,根本沒有結婚。說得不好聽點,你不要笑話,我表姐是當情*婦的。”
聽見“情*婦”兩個字,席春波的心抽搐了一下,賈麗就是當情*婦,讓他鬱悶啊。
其實,我們一家都反對表姐當情*婦的,父母認為是不勞而獲的享受思想害得表姐這樣的,她嫌到廣東打工辛苦,到我們家來玩,她找了個車模的工作,後來就傍上大款了。她發財了對我們家很照顧,父母也就不怎麽反對她的事情,正如母親勸父親的話,她喜歡怎麽樣由她去。”
是賈麗嗎?”席春波打斷小鬆的話急忙問。
是啊,你認識?”小鬆激動地問。
席春波話出口才覺得問得唐突,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我在九州建築公司上班。我給你打出租車讓你去表姐家,我頭疼得厲害。”
席春波不想見賈麗。
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麽突然頭疼,嚴重嗎?”
席春波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回答:“不嚴重,這段時間太忙,剛才在橋上看風景淋雨了,可能感冒了。”
席春波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一個大男人,淋點小雨就病了,誰相信呢?而這小鬆就相信了。
單純真好!
別……別來。我……我不敢勞老板的大駕啊。”
席春波不願意看見賈麗與老板在一起,他心裏別扭啊。
他真後悔,千不該萬不該對小鬆撒謊說生病了,本來不想送小鬆到賈麗家裏才撒謊的,而賈麗偏偏還要來看他,事與願違了,還不如不撒謊啊。但後悔也沒有用了,他忙關了電視,收拾收拾家裏,單身的他不喜歡收拾家,家裏當然就顯得很淩亂。
幸好屋子不大,收拾不需要很多時間。席春波在門邊恭候。
一小時後,馮老板與花枝招展的賈麗來到了席春波的家裏。
你啊,沒有一點人性,眼裏隻有錢,對我的老同學隻知道剝削,你把工作壓力給他施加大了,他累病了,還能死心塌地幫你幹嗎?”
席春波當初租這房子,看中的是房後有座小山,他希望能聽到鳥兒的歡叫聲,空閑時可以爬到山上看看風景。在老家,房前屋後都是樹,一年四季有花開,雖不養鳥,每天早晨有鳥語盈耳。無需掛畫,門外有幅巨畫——名叫自然。但到了城市裏打工,聞不到花香,聽不到鳥聲了,他很不習慣。這屋子,主人剛上了仿瓷,他上周末買了一張八仙桌,電視是剛買的十七英寸的彩電,雖然家具少,顯得有點寒酸,但屋子給人總的感覺是窗明幾淨。
房間雖然小,但家具不多,顯得寬敞。”
賈麗掃視了屋內,讚歎道。
春波,我得批評你,今後要注意身體,工作不要太玩命了。”
馮老板笑容可鞠,連批評都是讚美。
沒有玩命,我無論多努力,都報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的。”
這是席春波的肺腑之言。
你是我的老同學啊,他當然該關照。哦,我問你,席春波,你怎麽不把老婆孩子接來?老馮不是說你有個兒子了麽,怎麽不接來在一起?”
我準備等孩子讀書的時候才接來,我要讓他在城裏接受教育。”
席春波在積極準備了,他打算等錢積攢得差不多了就買房子,把父親、老婆、孩子接到城裏來安家了,母親沒有享福就死了,他想起就傷心,他要讓父親享福,在城裏安度晚年。雖然強調百年大計,教育為本,但實際的情況是現在農村的教育很落後,師資力量差,教育投入不足,家長打工的多,留守兒童的教育成問題。他們村的學校成了菩薩廟了,孩子讀小學就得到鎮完小,要走十幾裏山路,天天要接送,不接送就隻有到鎮上租房子送孩子讀書,與其這樣,不如接來城裏讀書。他要給孩子最好的教育,讓孩子有出息,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他認為他當初要是條件好,一定能考上大學,就會與心愛的女孩子結婚,人生就會少很多遺憾。
爭取早點接家人來,你的生活也需要老婆打理的,男人哪能沒有老婆在身邊呢。”
色狼說的話就是與普通人不同。”
馮老板的話招來的是賈麗的諷刺,外加狠狠的瞪一眼。
我不是色狼,是你們現在年輕人稱呼的花癡。”
麵對信任的手下,馮老板並不避諱,隻顧打情罵俏。
席春波親見了賈麗與老板的親熱,就覺得自己對賈麗的質問是不對的。賈麗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與方式,他不該以他的標準要求她。
賈麗也知道席春波質問她是關心她,不然她怎麽會那麽著急他的生病呢?
你盡快接家人來吧,你看你病了連個端湯遞藥的人都沒有,掙錢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知道嗎?享受生活。”
賈麗在離開時特別叮囑。
一個自己曾經暗戀的男人就在眼前,而他雖然結婚了還過著單身生活,盡管有一份不錯的收入仍然過著清苦的單身生活,這單身生活磨折不了他的奮鬥熱情,賈麗想到此,除了傷感,更多的是對席春波的由愛而上升到理智的敬重。
送走了賈麗與老板,席春波背靠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他不是個稱職的丈夫,當初要馬上結婚是由於要出來打工,父親一人在家裏,他不放心,有個老婆照顧父親,他才能安心地在外打工,與其說是他要娶老婆,還不如說是要找個照顧父親的保姆而已,而現在有將家人接到城裏來團聚的想法,目的也是為了孩子有個良好的受教育的環境,看來他任何時候考慮的都不是為了老婆,在忙碌而枯燥的打工生活中,他思念得最多的還是他的初戀,這份沒有結果的初戀,讓他很多時候忘記了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他對老婆也覺得有愧疚之情,但這份愧疚,他是沒有辦法用感情來償還的,曾經滄海難為水,多郵錢回家,這是他彌補愧疚的方式。他也知道農村的夫妻不可能像城市裏的夫妻那樣卿卿我我,但結婚這麽久了,也應該有感情了,先結婚後戀愛,這在農村很普遍的,然而無論他怎麽說服自己,他都沒有辦法對老婆愛得起來。初戀,他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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