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能全怪我，是你不願意離婚叫我做人流，我才這樣做的。”

    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一直還以為你通情達理，我錯看你了。”

    邱靖出離憤怒了。

    我本來是通情達理的人，可是這個問題不能不自私啊，我……我是由於愛你才這樣的啊，你老婆與你吵架了嗎？”

    龐小玲關切而又委屈地問，聲音哽咽了，邱靖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的龐小玲在擦眼淚，於是隻好不發脾氣了，顯得無可奈何地說：“我去你家吧，我要與你好好談談。”

    邱靖明知道一言不發，冷冷聽著這一切的老婆聽見了電話內容的，但還是說：“佳琪，我去她家，我會好好勸她的，你不要生氣了。”

    哪知道徐佳琪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顯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其實此時的徐佳琪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來變化，實際上內心在翻江倒海，她看見邱靖在為她忙碌，心已經在軟了，她甚至打算要原諒邱靖了。哪曾想龐小玲偏偏來個電話，徐佳琪就氣得咬牙切齒了，覺得如果與邱靖說一個字就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唉，不該來的電話，把邱靖推向了情處兩難的處境了。

    龐小玲聽見邱靖要去她家，喜出望外了，邱靖能感覺到她在電話裏就樂得手舞足蹈了。

    邱靖懷著憂愁的心情上了開往龐小玲所在鎮的客車。對於暑熱的夏天來說，今天絕對是個好天氣，涼風習習，讓人感覺格外的清爽，天空是那樣的雲淡風輕，讓人心曠神怡，路兩旁的玉米穗子碩大，壓彎了莖幹，微風吹拂著邱靖的頭發，偶爾還能聽見婉轉的鳥鳴聲。沿途往返的車輛稀少，雖沒有城市的車水馬龍，但呼吸著散發陣陣芳香的清新空氣，看著恬靜舒適的農村風光，邱靖憂鬱的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

    下車時，龐小玲歡呼雀躍地來迎接他，邱靖堅持在鎮上找個地方好好談談，龐小玲卻說一定要去她的家裏，她已經告訴了父母他要去她家，說著就拉著他跳上了開往鄉裏的汽車。

    上車後，龐小玲一反剛才見邱靖的高興心情，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臉上掛著些許落寞，些許傷感。邱靖看著她，心裏就有深深的自責，這個天真活潑敢一人獨闖廣東的女孩子，這張本該充滿青春朝氣的臉，現在顯得多愁善感了，而這變化，是他帶給她的，邱靖很想對她說點溫柔體貼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在擁擠的車裏，他也真難以開口說話，隻握著她的手，給她傳遞著關心。他的心一陣陣地痛，來之前，他本來想責備她的，但現在無論如何，他是無法狠下心來責備了。

    龐小玲抬頭憂傷地望著邱靖，像個做錯事怕大人責備而又覺得很委屈的小姑娘一樣，噘著個小嘴，他看著她的樣子，又難受，又心痛，他深深理解了一個女孩子愛了個有婦之夫而不能自拔，但並不想破壞別人家庭而不得已而為之的痛苦。是啊，龐小玲一直都因為自己是第三者不道德而自責，但又不想失去邱靖，她的內心是很痛苦的。現在有了孩子，即使做了人流，可是她對邱靖那份愛會因為沒有孩子而終結嗎？隻能因為親手結束了孩子的生命而更加痛苦自責的，這畢竟是他們愛的結晶啊，雖然這是不該愛的愛，可是愛是沒有錯的。邱靖此時理解了龐小玲給老婆寫信的目的也隻是想把他抓在手裏，她不願意失去他，可是他怎麽辦呢？與老婆離婚，良心會不安，那是他患難與共的老婆，結婚到現在，與他同擔家裏的重擔，這是他應該愛而又感恩的老婆啊。然而龐小玲呢？他確實也愛著啊，如果就此沒有任何聯係，哪怕她願意要一筆青春損失費，他的內疚也無法減輕，而他知道她是不會要錢的，他即使磨破嘴唇讓她做了人流，他也會更自責的。

    怎麽辦？邱靖在心裏問過自己很多次了。

    我剛才不敢對你說真話，怕你生氣。其實……其實，我對父母說的是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告訴了父母是與男朋友一起回來的，隻是男朋友家裏有急事，先回家了。你今天就是不來，過幾天，我也要請你來見見父母的，這樣，我才能在父母麵前交差。”

    你怎麽總喜歡自作主張？”

    我不說你是男朋友，那肚子裏的孩子的父親找誰當？”

    龐小玲一臉的委屈與無可奈何，生氣地問。

    你不是說有個表姐在鎮醫院工作麽？你叫她帶你去做人流就是了，現在做人流又不一定要丈夫陪同的。”

    我騙你的，我根本沒有表姐在醫院工作。”

    龐小玲生氣地背過臉，不再看邱靖。

    看龐小玲生氣了，邱靖安慰她：“我知道你隻是想與我同路回老家來就撒謊了，我能理解，不責怪你，你也不要生氣了。我陪你去做吧，我們就以夫妻身份去，好在現在這個問題管得不嚴，隻要給醫院交錢就會做手術的，醫院才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夫妻。”

    我從沒有想過要把孩子做掉的。”

    龐小玲語氣果斷，沒有商量餘地。

    不做掉是不行的。我不責備你給我老婆寫信，坦白地說，我知道的時候是很生氣，但我現在想通了，責備你是不公平的，錯在我，但你要我離婚的目的是實現不了的。我的老婆，她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按說思想應該開通，但在內地這個離婚率不高的環境裏，她首先考慮的不是丈夫的背叛如何傷心，而是離婚了麵子怎麽辦，她寧可守著一個法律意義上的婚姻也不願意離婚的，再說，結婚這麽多年，哪能說離婚就離婚呢，所以，你必須做掉孩子，就算我求你，我給你……”

    閉嘴，我知道你想說‘我給你錢’，你想用錢買斷我們的感情嗎？你摸著心口說我是為了你的錢才愛你的嗎？我們同居期間，我向你要過錢嗎？”

    龐小玲厲聲責備了，邱靖當然知道這些的，龐小玲不僅沒有向他要錢，很多時候買東西還是她的錢。

    可是，怎麽辦呢？”

    邱靖愁眉苦臉了。

    我想好了，你老婆即使不願意離婚，我也不會做掉孩子的，生下來，我自己帶，不是有未婚媽媽麽？那些單親家庭的孩子照樣成長得很好，所以，我告訴父母你是我男朋友就是為了過他們這一關，我在家把孩子生了，帶到一歲，讓父母帶，我再去打工，我一個人撫養孩子，我能行的。”

    龐小玲很勇敢地說出了這些話。

    唉，你太天真了，即使我願意配合你演好這場戲，不說你欺騙父母是不對的，那我今後再不出現了，你怎麽向父母交代？”

    有什麽好交代的，到時候孩子生了就說我們分手了，是我主動要分手的，簡單得很。”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都是我不好，我不忠於妻子，對你又造成了傷害，我不是人，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吧。”

    邱靖很自責，心裏一陣陣的難受，真覺得有揪心般的痛，好端端的家，過去回家來，老婆買很多東西等著自己，現在回來，老婆理也不理睬了。想到這些，他心裏極度的酸楚。從昨天半夜老婆回家來到現在短短的時間，難受、內疚等情緒在邱靖的心裏上下翻湧，似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種味兒攪在一起，根本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

    唉，你還這麽年輕，你都還隻是個孩子，哪有一個大孩子帶小孩子的道理，你願意為了我吃苦受累，願意獨自一人承擔痛苦，我很感動，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地愛，我慚愧啊。但玲子，正因為你還是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帶著孩子獨立生活的艱難，你的一輩子幸福不能毀在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手裏，我求你，把孩子做掉，徹底忘了我，好好去談場戀愛，找個愛你的人結婚吧。”

    邱靖越說越傷感了，直到這時，他才真正覺得了龐小玲的孤苦無助，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感情孤島，如果他消失了，她的感情在哪裏能夠靠岸？唯一的結果就是淹死在茫茫無邊的大海中，連一根救命稻草都找不著的。傷感哀歎的時候，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溫情脈脈地將臉貼著她的臉，由於無限內疚，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龐小玲任由邱靖擁抱，小鳥依人般將頭伏在他的肩頭，充滿柔情地說：“你不要難過，我是心甘情願的，我愛你是我的事情，我不是小女孩，我對我自己做的事情負責，養一個孩子很容易的，你不要再勸我了，勸也沒有用，我不會聽你的，我肯定舍不得不要我們的愛情結晶的，你就省省吧，不要再勸了。”

    龐小玲說著抬起了頭，輕輕推開邱靖的身體，帶著微笑盯著他的眼睛說：“不許撒謊，告訴我，你真的不會再怪我給你老婆寫信嗎？”

    邱靖勉強地笑了笑，摩挲著她的一頭秀發說：“我發誓，我真的沒有責怪你的，而且還覺得你寫信是應該的，應該讓老婆了解我的本來麵目，所以，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怪你了。”

    你以為我是出於正義感檢舉揭發你嗎？我是出於私心的，想挑撥你們的關係，讓你老婆恨你與你離婚，就成全我們了。”

    龐小玲因為邱靖的話說得她心情高興了。

    你雖然是檢舉，手段卑鄙，但你這樣做，我覺得你很愛我，我更深刻地體會了你對我的感情之深，這輩子，我辜負了你的這份情，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我不能沒有你，你也不想沒有我，我們都想長相廝守，可是條件不許可。你應該自豪，這輩子，有個女人能夠這樣傻傻的愛著你，是你的福氣，老天爺太厚愛你了。從婚姻的形式而言，我們不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在內心深處，我們誰也不會失去誰的。我們心心相印，心靈永遠不會分開的。”

    龐小玲的臉上寫滿了溫柔和幸福的笑容，眼裏淚花閃閃，無限深情地看著邱靖的眼睛，她分明看到了邱靖眼裏有淚珠湧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男人哭吧不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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