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一八我的重生夫君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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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妤現在覺得自己有點著急。

    因為在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她的任務對象變成了一個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子, 而她自己吧……雖然現實世界中年齡不小了, 但說實話還沒有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 更別說養孩子了。

    她對待自己也是十分粗糙的養法,有吃有喝能過下去就行,生活質量那叫一個大寫的不走心。不過想想也知道,要是真拿這種態度來養蘇祈言, 任務鐵定得失敗。

    陳妤獨自坐在大巫女的寢宮裏,身邊的丫鬟已經被她差使去給蘇祈言收拾一番了。那個孩子隨同她回到神宮, 一身衣服皺巴巴的, 身上也髒, 陳妤不想讓他頂著滿身髒汙來談話,於是趕緊將他打包丟進了浴池裏。

    本來陳妤還想讓萱蘭幫忙伺候, 但蘇祈言鄭重其事地說他可以自己動手, 拒絕了丫鬟的隨同,自己一個人邁著小短腿跑進偌大的浴池中,將丫鬟們都拋在了門後。

    最後還是陳妤發了話, 說是隨蘇祈言去折騰, 萱蘭才退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站在陳妤身後, 陪著她一同候在門前。

    “大人, 您為何要把那孩子帶回神宮呢?”站了一會,萱蘭忍不住問,“是否需要奴婢為您探聽一下……”

    神宮門規森嚴, 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萱蘭身為大巫女的貼身丫鬟,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雖然蘇祈言看似是個無害的小孩子,隻不過機緣巧合被陳妤所救,但萱蘭卻不敢掉以輕心。

    神宮早就遭到了多方忌憚,要是有什麽人趁機往裏麵安插眼線,那對他們來說就不太妙了。

    陳妤思索了一下,緩緩點頭:“也好,這件事便由你去辦吧。”

    她雖然憐惜那個中了毒的小孩子,但身為神宮大巫女,壓在她肩上的是沉重的責任,她可以發善心,但卻絕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心善而讓神宮陷入被動,責任與私欲,她必須分得一清二楚。

    萱蘭鬆了口氣,笑著應承下來。她就知道大巫女最是理智,根本無需她多加勸說。

    房間內的水聲持續響了一段時間,陳妤站在外麵等候,正發著呆,忽然聽見裏麵傳來“噗通”一聲巨響,像是有重物落水,緊接而來的是一聲壓抑著痛楚的悶哼。

    陳妤猛地回過神來,立刻推開門跨進房中,將萱蘭的勸阻聲拋到身後,三兩步繞過房梁上垂下的層層紗幔,走到裏間的浴池中。

    隨著她的走近,落到池中的人似乎被腳步聲驚到,慌張地抬起頭來,露出一雙被水打濕的黑眸。

    陳妤不禁在水池邊停住腳步,頗為錯愕地低下頭。

    “大、大人,還請您……轉過身去。”蘇祈言的雙手攀住浴池邊緣的石階,努力撐起身子,不讓自己沉下去,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羞赧。

    陳妤能看見他的衣裳隻穿了一半,正鬆鬆垮垮地搭在瘦小的身體上,因為浸了水,變得十分厚重。看樣子,應該是他沐浴出來,正穿著衣服時發生了什麽,才不慎跌入池中。

    “大人……”蘇祈言在陳妤的注視下窘迫地垂下頭,鬆開一隻手去攏住胸前散開的衣物,似乎努力地想要遮擋住赤/裸的胸膛,額前的黑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透出一股異樣的狼狽感。

    陳妤留意到他的小動作,頓覺好笑。

    一個小孩子而已,本來就沒發育齊全,身無二兩肉,更別說蘇祈言這身子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就像是營養不良的模樣。

    要不是1314說他是十六皇子,或許別人就以為他是哪裏逃來的難民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堂堂一個皇子,怎麽就能混得這樣慘呢?

    “不用遮掩了。”陳妤製止了蘇祈言拚命想要將衣服穿戴好的動作,彎腰跪在池子旁,伸出手穿過他的腋下,將這個驚慌失措的小豆丁從水池中抱了出來,“衣服都濕透了,快上來換一件吧。”

    說罷,她將蘇祈言放在地上,二話不說開始剝他的衣裳,蘇祈言先是愣了愣,直到肩上一涼,衣服被她脫了大半,臉蛋才突然漲得通紅。

    “大人,我自己來就好!”蘇祈言手忙腳亂地按住腰帶,死也不肯讓陳妤脫掉這最後的防線。

    他這般激烈的反抗倒是讓陳妤覺得不解,疑惑地問:“怎麽了?你不把這身濕衣服換掉,易感風寒。”

    蘇祈言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訥訥道:“大人,我是男孩……您,您這樣……於禮不合……”

    陳妤似乎總算明白他別扭的地方在哪兒了,不由彎起嘴角:“我觀你根骨,年齡不會超過十歲,隻是小孩子罷了,我大你數歲,若論年紀,都能當得上你姐姐,隻是姐姐替弟弟換身衣裳,又有何不可?”

    陳妤這說的是實話,白梨前年及笄,現在已年有十六,確實比還是個小豆丁的蘇祈言大上許多,麵對這樣一具幹癟青澀的豆芽菜身體,她哪裏會有別的想法?

    她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社會主義的接班人,當然得堅定拒絕某些奇奇怪怪的不良癖好。

    這個想法要是被1314知道,它肯定得笑到吐奶。陳妤是什麽德行?指望她改邪歸正,還不如盼望自己三級跳當上部門的部長,這樣來得比較實際。

    說話的間隙,陳妤趁蘇祈言不注意,用了點力氣拉開他捂在腰間的小手,將那件濕衣裳徹底從他身上剝下來,然後接過萱蘭遞來的幹毛巾,將蘇祈言兜頭罩住,開始給他擦拭身子。

    蘇祈言嚐試著掙紮,但都被陳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雖然有男女之別,但陳妤在年齡上占據上風,所以比起力氣,蘇祈言還是比不過她的。

    “放鬆點,你若是害羞,那不要看便是了。”蘇祈言聽見頭頂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耐心地勸慰著。

    他整張臉都埋在柔軟的棉絮中,這條毛巾似乎是新近漿洗過的,他的鼻中竄入一陣淡淡的清香。雖然被蒙了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視力受阻,但身體的其他感官卻變得異常靈敏。

    盡管看不見,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雙手隔著毛巾在他身上遊走,動作又輕又柔,像是怕會弄疼他一樣。

    蘇祈言脊背緊繃,似乎十分緊張,但被毛巾遮住的臉龐上卻緩緩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

    陳妤不知道這些,她替蘇祈言擦幹身子後,萱蘭就捧著另外一套衣裳走了進來,陳妤接過後,吩咐道:“你去替這孩子準備一些吃食。”

    萱蘭點點頭,目光隱晦地瞥了眼正被大巫女“伺候”著穿衣的男孩,蘇祈言像是知道反抗無效,此時也乖乖地站著不動,任由陳妤在自己身上動作,見狀,萱蘭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雖說這個自稱無言的孩子是陳妤撿回來的,但大巫女身份高貴,整個大周隻有別人奉承她的份,何時輪到她來親手照顧別人?

    這孩子,希望他能知趣才好……

    陳妤替蘇祈言係好腰帶,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之色。

    神宮中女子居多,就算有小孩子,那也是被送進來修行的準巫女,還真沒有像蘇祈言這般年紀的男孩,如今他身上穿的衣服是萱蘭問宮中守衛討要的舊衣,又用針線改小了一號,但因為他實在太瘦,穿到身上仍是顯大。

    洗淨了身上和臉上的汙泥,蘇祈言的容貌完全袒露在陳妤麵前。他的眉眼尤為精致,像是用畫筆精心描繪過一樣,可以想見當他長大成人,將會是何種卓絕的風姿。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瘦,下巴尖尖的,兩頰處壓根沒有肉,隻能摸到一手骨頭。

    “也不知你以往過的是什麽日子,別家孩子像你這個年紀,早已抽條長個,哪像你這麽瘦弱。”陳妤輕輕歎道,抬手摸了摸蘇祈言毛茸茸的頭發。

    她沒有照顧過小孩子,但麵對這樣一個還不到她胸口、瘦得像根竹竿一樣的小豆丁,陳妤心裏想的不是任務,而是要怎樣才能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剛剛她給蘇祈言擦身子的時候,發現他身上存在著多處陳舊的傷痕,這些傷痕都落在非常隱蔽的地方,就算脫了衣裳,也要仔細看才能瞧出來。

    陳妤觀察了一會,那些傷痕大多是鞭子抽出來的,也有極小部分似乎是被燙傷的,陳妤不覺得這些傷口會是蘇祈言自己弄出來的,那麽就隻可能是受了虐待。

    可就算蘇祈言不受寵,也不應該有人敢對皇子下手啊……再加上堂堂皇子淪落街頭,蘇祈言身上的謎團比她想得還要多。

    但陳妤並沒有提起傷痕的事,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樣,站起身來,拉過蘇祈言的小手,將他領到外間坐下。

    “你說你名叫無言,那我便喚你阿言好了,你既然記得名字,那可還記得自己是從哪兒來的?”陳妤柔聲問道,順手又往蘇祈言頭頂上摸了一把。

    嘖,雖然看上去營養不良,但頭發的手感真不錯。咦,臉蛋也水靈靈的,這軟肉要是能捏一捏,肯定爽翻了……

    陳妤回味了一下手中的觸感,悄悄將手背到身後去,以免自己真的把持不住,就要對小孩子下手了。

    1314冷眼望著她欲蓋彌彰的動作,幽幽道:“三年起步……”

    陳妤正盯著蘇祈言那張稚嫩的小臉猛看,越看越覺得怎麽樣都可愛:“我不管,三年血賺,不虧!”

    1314罵道:“你個變態!”

    陳妤不服氣了:“你不懂,小孩子多可愛呀,小孩子就是天使,是禮物!你仔細看看,不覺得言言寶貝跟我特別像嗎?我跟你講,我小時候也是超級可愛的,跟他一模一樣!”

    1314心想原來你的重點還是放在不動聲色誇自己上,而且那個惡心的稱呼是怎麽回事?她不要臉了嗎!

    這麽想著,它冷漠地說:“可愛個屁!”

    “不是說係統不能辱罵宿主的嗎?”陳妤十分傷心,“你怎麽舍得傷害我,嚶嚶嚶。”

    1314不為所動,殘忍地說:“現在的違禁詞係統改為人工判定了,剛好,負責這一塊的是我的一個同事。”

    它沒說出來的是,陳妤這家夥因為之前它發在論壇上的帖子火了,在係統之間鼎鼎有名,這就導致了負責監督它的審核部門一路開了綠燈,變相取消了針對它的違禁詞限定。

    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係統說,難得遇到這種宿主,不能打就算了,如果還不能在精神上扳回一城,那就太可憐了。

    1314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對陳妤說:“辣雞!”

    陳妤被自家係統毫不留情地懟了一通,頓時覺得心都要碎了,於是她隻能在麵前這個人畜無害、精致可愛的小豆丁身上尋找安慰。

    “阿言,要是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見蘇祈言隻是沉默著,久久沒有回答,陳妤忍不住拍拍他的腦袋。

    蘇祈言垂下眼簾,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大人,您不應該救我的。”

    陳妤問:“為何這樣說?”

    蘇祈言睫毛顫了顫:“我隻是一個……逃奴,犯了錯,原本是要被主人家亂棍打死,但我不想死,所以就……偷偷逃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飛快地偷瞄了陳妤一眼,看清楚她臉上並無嫌棄之意,像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就順暢多了。

    “大人,我雖不識多少事理,但也知道私藏逃奴是重罪。”蘇祈言頓了頓,他好像才想起來神宮是多麽莊嚴巍峨,眼前這個溫柔可親的女子必定不是尋常人,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慌張地糾正道,“我、我不是有意冒犯大人,我知曉大人身份尊貴,定是不怕這些,但是……大人救了我,我心中感激不盡,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不願讓大人為難!”

    他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聲音低落:“大人讓我自生自滅就好,反正,若不是您救了我,我早就沒命了……”

    蘇祈言臉上的淒楚是那麽真切,若非陳妤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在看過他身上的傷痕之後,說不定就信了。

    這孩子有前途哇,小小年紀演技了得,感覺更加可愛了!

    陳妤寬慰似的握住他的手,忽然問:“阿言,你可知自己中了毒?”

    蘇祈言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黯淡:“……知道。”

    他抿著唇,目光痛苦:“是我不懂事,犯了主人家的忌諱,所以才被喂了毒……他們本想讓我毒發身亡,但我多撐了幾日,主人等得不耐煩,下令將我打死,我實在受不住,找了機會逃出來……然後,就在街上遇見大人……是阿言的錯,擾了大人的興致。”

    蘇祈言假做身份這種事完全是信手拈來,他能保證無論誰去查,都查不出半點不妥,所以臉上的神情亦不露絲毫破綻。

    “我初時想著,既然要死,不如找處清淨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便好,但是卻無意中聽到了大人您進城的消息……”

    蘇祈言的眼中忽然迸發出細碎的光亮,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那種含著無限希冀的神情令陳妤都愣了愣。

    “我想,我雖然低賤,但也是大周的子民,是得到神靈庇佑的。若是能遠遠地看上大人一眼,說不定、說不定能得到賜福……這樣我下輩子,是不是能過得好一點,不用這般身不由己?”

    蘇祈言漾開一個細小的笑容,他似乎被自己話裏勾畫出的願景給感染到了,麵上的苦澀褪去,悄悄染上一絲祈盼。

    這絲祈盼,比起他之前所展現出來的所有情緒,無論是慌亂還是痛苦,都要來得更為真實。

    陳妤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的話裏有多少是真的,但看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卻微微一軟。

    這還隻是個孩子呢……

    陳妤默默歎了口氣。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角色調換的錯覺,在以往的任務裏,她通常才是博同情的那個,但現在卻變成了任務對象主動賣可憐,怎麽想都覺得有點詭異。

    “不用等到下輩子,我答應你,你這輩子就會順遂安康。”陳妤依照白梨的記憶,食指輕輕點在蘇祈言的眉間,這是巫女賜福的動作,她眼神溫和,道,“我救下你,也不全是因為同情,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天意。”

    蘇祈言感受著點在眉間的涼意,聽見這句話,目光一閃。

    陳妤收回手,說:“我與你有緣,既然如此,就不能放任你不管。身為巫女,最重要的便是順天意而行。”

    蘇祈言聽到自己沙啞著聲音問:“大人……您在我身上,看到了怎樣的天意?”

    他的手垂在身側,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指甲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軟肉中。

    陳妤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到的天意,就是你自己的心意——你將得償所願,無往不勝。”

    蘇祈言的心,重重回落在地。

    “叮,蘇祈言好感值+20,總計-30。”

    作者有話要說:  魚妹:同為演技帝,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