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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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延雖說半道截了傳信的人這事兒做的有些不地道, 但他動作還挺麻利,剛收到消息便進宮見了皇上,行完禮之後問道:“聖上, 方才傳話的人語焉不詳, 臣敢問一句, 具體是怎麽回事?”
皇上知道淡長風不在府中, 還以為他是有事才派了淡延過來,便也沒多想, 歎了口氣, 麵帶煩悶地揉了揉額角:“不過一個時辰前,母後和朕的皇後在長清宮的戲樓聽戲,沒想到竟見到了穿著前朝服飾的戲子。”
淡延一驚:“太後和皇後鳳體是否無恙?”
皇上道:“太後有些受驚, 現在喝了碗安神的湯藥睡下了,皇後倒是無事。”
他回憶著皇後跟他複述的場景,繼續說道:“當時事發突然, 宮裏的侍衛還以為是遇了刺客,立時就要衝上去拿人,沒想到刀落在戲子們身上竟然砍空了, 眾人都慌了手腳,想要破開門窗逃出去,沒想到門窗竟然被鎖死了, 還是侍衛首領拔出了朕賞下的寶劍砍了扮演皇上的戲子, 眾人這才得以脫險, 索性上到太後下到皇子公主都平安無事。“
就算他是皇上, 當時聽到這消息也嚇得手腳冰涼,當時他老娘老婆和兒子可都在那長清宮裏呢!
淡延先是鬆了口氣,又請皇上叫來當時在場的宮人仔細詢問,麵露若有所思之色。
皇上忙問:“天監可是有眉目了?”
淡延繼續思索:“這...”
皇上憂心宮裏,提議道:“一人計長二人計短,若是天監為難,朕等國師到了,你們二人一並商議,如何?“
淡延雖然有想法,但是還沒證實不敢妄言。聽皇上這麽一說立刻露出胸有成竹之色,挺直了脊背:“回皇上的話,臣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隻是方才還沒計較周全。”
皇上忙道:“天監請說。”
淡延老毛病犯了,順嘴就溜出來一句:“皇上您不妨先猜猜看。”
皇上:“...”
雖然他也知道淡延有這麽個愛賣關子的毛病,但這時候聽他賣關子怎麽那麽想叫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呢?!
他火冒三丈地一甩袖:“朕猜什麽猜!”
淡延總不敢回一句‘你猜啊你猜對了我就告訴你~,幹咳了聲老老實實地道:“臣以為宮中出現了‘蜃獸’。”
他躊躇滿誌地道:“蜃就是海市蜃樓的蜃,蜃獸百年難遇,但若遇到修為高的蜃獸,不光能把南海的景象放在沙灘戈壁,跨越千裏,甚至還能將某個幻境保存近千年,等到千年後才放出來,人們便能看到千年前的場景了,臣以為,是宮裏出現了蜃獸,使得宮中上下能看見前朝的情景。”
他笑:“蜃獸雖然威能不小,膽子卻不大,最多隻是嚇嚇人而已,不會傷人的,從太後到皇後都毫發無損就是最好的證據。”
皇上左右想想總覺著哪裏不對,但他究竟不懂這些,聽他說的信誓旦旦就點頭道:“此事就交給天監吧,還望天監能盡早找出蜃,讓它莫要在宮裏嚇人了。”
淡延點了點頭,拿著符紙羅盤去找蜃了。
雖說太後嚇了死命令不許把今日之事往外傳,但也架不住悠悠眾口,再加上淡延一進宮就更加瞞不住了,這事兒輾轉傳到新孕的安嬪那裏。
安嬪正在獨自剪紙做耍,聞言樂不可支,手裏的剪子掉了都沒覺察,俯在桌上笑的身子發顫:“哈哈哈,蜃,好一個蜃,就讓他們慢慢找那勞什子蜃獸去吧。”
空空如也的屋室中忽然也傳來一聲悶笑,似是在應和她的笑聲,等凝神細聽卻已經沒了聲響,隻餘滿室寂靜和鬆香。
......
淡延忙活了一下午連根蜃獸的毛也沒見著,還是皇上見天色晚了先命他回去,他麵帶幾分煩躁地出了宮,就見自己的記名弟子燕梨在宮門口等著。
他臉色緩了緩,笑問一句:“你不是想見見我那師弟的親傳弟子嗎?可見著了,覺得如何啊?“
燕梨請他上了馬車,嬌俏一笑:“樣貌甚美,我是半分不及的。”
淡延有些遺憾地歎道:“我要是知道京中還有此絕色,哪裏輪的到長風來收?”
燕梨嘴角一翹,嗔:“是啊,弟子跟她一比就成了土雞瓦狗了,師傅趕緊將我逐出師門吧。”
淡延哈哈一笑,上了馬車趁著沒人瞧見,在她粉腮上捏了一把,狀極親昵:“梨兒吃醋了。”
燕梨笑一笑,關切問道:“宮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這麽急急忙忙地叫您過去?”
淡延張嘴欲言,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轉向外麵的車夫道:“去承恩公府。”
......
承恩公府裏現在也不太平,沈喬簡直要被醉鬼師傅給折騰死,伸手用力抽了抽袖子,硬是沒抽出來,隻得壓低聲音哄道:“您先放開我行嗎,我去給您熬解酒湯。”
早知道淡長風酒品這麽差她就該死活攔著的,她現在隻想把給淡長風喝酒的人挨個拉出來打一頓!
淡長風微閉著眼,麵露不耐煩,一隻手仍舊十分執著地拉著她的袖子:“讓下人去,你留下。”
沈喬又用力拽了拽,見沒拽開,就見兩人手腕冒出些微金光,十分熟悉的束縛感傳來,看來是捆妖索又恢複了。
得,這下說什麽都遲了,沈喬認命地坐下來道:“我留下我留下,您叫我留下來想幹什麽?”
淡長風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淡色的唇微張,忽然睜開星眸定定地看著她,又勾了勾手指:“你湊近些。”
沈喬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低頭湊近了,他在她耳邊輕輕哼了聲:“我不想喝醒酒湯,酸。”
沈喬:“...”
思維正常思路清晰明白地知道自己喜好是什麽,時不時還拿算卦威脅一下人,師傅這真的是醉了嗎!根本就是借酒裝瘋吧!
她簡直要給鬱悶死,就著傾身貼耳在他唇邊的這個姿勢問道:“那您想怎麽樣?”
他猝不及防地伸手輕輕一壓,沒費什麽力氣就把她平平密密地壓到了懷裏,麵上露出愜意的神色:“你陪我躺會兒。”
沈喬:“...我去叫上山師兄來陪您躺著。”
淡長風皺了皺眉:“他身上味道難聞。”
沈喬試著撐起身來,每次都被他強行又摁下去了,隻得歎氣道:“我一天沒洗澡了,身上味道更難聞,您就放過我吧。”
淡長風突然捉住她下巴跟自己對視:“你不一樣,你是香的。”
沈喬被他這近乎調戲的話弄的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掙紮的動作都不由得頓了頓。
原來在縣城的時候還罷了,等進了京城,她也有些意識到自己審美額...跟人不大一樣,她也不知真逮著又醜又胖的才說好看,胖是必要的,但五官也不能太差了,至少得有些盛唐美人的風韻。
但不管怎麽說,太瘦的肯定不行,所以在她的審美裏自己實在算不得美人,可是見了這麽多人,十個有九個都要讚她一句,所以說她長的還不錯?那淡長風的這樣就比較值得深究了。
淡長風沒想到自己一句醉話小徒弟的思緒竟然又像狂奔的草泥馬一樣跑了出去,還聯係到自己可怕的審美上。
他說完之後便眯起醺然的一雙眼,認真地瞧著她光潔的額頭和挺俏的鼻子,唔...怎麽越看越好看呢?
沈喬思緒發散了一會兒才想起如今被人摁在懷裏的處境,忙不迭地要掙開,淡長風怔了下,似乎想要把她壓的更緊,她黑著臉道:“師傅你冷靜一下,不然我可用勁了啊。”
又放緩了口氣哄道:“等我忙完了就陪您躺著。”
淡長風對她用勁沒什麽感覺,隱約感覺到她似乎真的火了,這才把手勁稍稍鬆了鬆,她終於得以脫身,起身立刻理了理被壓的皺巴巴的衣裳。
她低頭見淡長風身上的衣裳更加慘不忍睹,還有不小的酒氣,她瞧著左右不對勁,轉身給他拿件新衣裳過來,沒注意兩人現在是綁著的,吧唧一下,他半個身子就給帶到床下來了。
沈喬嚇了一跳,忙伸手把他又扶回床上,才發現他手肘處磕青了一塊,她默念一聲‘不是我幹的’,用腳勾著把衣櫃門打開,隨意選了身最花裏胡哨的衣裳勾過來,把他身上揉的皺巴巴的外衫拽下來換了新的,又用溫水給他擦臉擦手。
淡長風難得溫馴,安安靜靜地斜靠在床上任由她擺弄,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一般,等沈喬忙活完之後,他閉著眼驚天地泣鬼神地來了句:“能陪我一起躺了嗎?”
沈喬:“...”
你不想對師父盡孝?”
她淡定地用符紙折了個千紙鶴飛給上山,上麵說了句:“師兄,師傅喊你過來盡孝了!”
淡長風這一覺睡的十分悠長,一直到天色將黯他才醒過來,一醒來就見到自己身上穿了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大紅衣裳,旁邊上山委委屈屈躺著的驚人場麵。
他一揮袖就把上山掃了下去,麵色陰的可以掐出水來:“你自己的房間呢?你躺我床上做什麽?!”
上山冤死了:“不是您讓我過來陪你躺著的嗎。”
沈喬本來在一邊看書,這時候也抬起了頭,十分篤定地道:“師傅,是您特地叫師兄過來的。”
淡長風:“...”
他皺眉瞧著自己身上的衣裳:“這衣裳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跟迎親似的,一看就是自家徒弟的品味。
沈喬道:“您衣裳髒了,我從衣櫃裏翻出來給您換上的。”
他自己都不記得有這麽一件了,難為沈喬能把這壓箱底的翻出來...
她見淡長風揉著額角麵色不善,十分從容地轉了話頭:“淡延師伯來找您了,聽說是宮裏出事了,您要不要去見見?”
淡長風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緩了麵色道:“幫我更衣吧。”
他換了身玉色的長衣出門,先沒急著見淡延,先把宮裏的事情了解詳細了才施施然出門,淡延已經等的麵有急色了,見他出來抱怨道:“你怎麽來的這麽晚?”
他瞥了淡延一眼:“上午喝了些酒,現在才醒來,你有什麽事?”
淡延那嘴啊實在是忍不住:“你猜猜看啊。”
淡長風直接一甩袖:“送客!”
淡延不敢再賣關子,認慫把宮裏的事兒跟他大略說了一遍,他前後比照,點了點頭,又道:“此事隻怕不簡單。”
淡延笑了笑,難免麵露得意:“你到底還是年紀輕些,論道術我自不如你,論閱曆,你卻比我差了不少。我已經推斷出宮裏有蜃獸,所以才能看見前朝的幻影。”
淡長風白細指尖輕輕點著桌麵:“怎麽說?”
淡延笑道:“蜃獸即是幻獸,比靈魅還要強上不少,就是在幻境中回溯千年也不是沒可能的,我觀今日種種跡象,都是蜃獸的手筆。”
淡長風低頭啜了口濃茶,苦的他嘴裏發麻,不由瞪了眼一般站著的沈喬,這才淡然道:“那你可找著蜃獸了?”
淡延一怔:“暫時沒有,不過宮中太大,我一時也難以探查完,等再過幾日...”
淡長風不理會他,自顧自地道:“蜃獸從不傷人,你知不知道,長清宮裏吊死了二十幾個戲子?”
淡延身子一緊,低聲道:“宮闈多有秘事,那些戲子之死想必和此事無關,沒準是人害的呢?”
既然如此...”淡長風譏誚地挑起唇角:“你來找我幹什麽?”
淡延一直以為這個侄子雖然聰敏,但常居深山不諳世事,此時見到他那仿佛洞徹人心的目光,他不由得有些換了個坐姿。
他正要說說話,已經被淡長風抬手止了:“你放心,這事兒你既然已經接了,隻要你能辦的幹淨利落,我不會跟你搶的。”
淡延再不知說什麽好,冒著冷汗出了府門,仿佛今日才發現這人不是自己堂侄,而是真真正正的宗門之主。
他緊繃著一張臉出了承恩公府,重重地歎了口氣才轉身上了馬車。
當初在淡長風來之前,一直是他在承恩公府暫居的,可他一來自己就得讓位,記恨自然談不上,不過心裏多少有些複雜...是不是淡長風這麽一來,他在京裏苦心經營的人脈權勢也得讓位呢?
沈喬目送淡延高高興興來猶猶豫豫去,皺眉道:“他來究竟是做什麽的?”
淡長風一邊嫌她一邊趁機教育:“這還不明白嗎?他是怕我搶了他風頭,過來試探我會不會插手此事。”
沈喬:“您打算插手?”
淡長風但笑不言,沈喬拎起一壺酸湯就要給他灌:“不管那些了,您把這解酒湯喝了吧。”
淡長風:“...”
......
宮裏頭帝後兩口子也在議論今日之事,皇後給皇上夾了筷子鮮軟的膾炙羊肉,輕聲問道:“皇上,今天之事天監查的怎麽樣了?”
皇上深深地歎了口氣,最近心裏總覺得莫名焦躁,就好像一個人在夜色最深時,獨自在空無一人的坊市間行走,不知道黑暗裏蟄伏著什麽,這感覺並不明顯,卻潛移默化,讓他寢食難安。
他雖然疲乏,但對著發妻還是露出笑來:“天監說是蜃獸做出的幻境,正在宮裏找蜃獸呢。”
皇後自然也不懂這些神神鬼鬼的,聞言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天監這麽說,想必宮裏很快就能太平了。”
她說完有些自責:“要不是我提議聽戲,也不會有這一出了,讓母後受驚當真是我的不是。”
皇上寬慰道:“這也不是你的錯,既然要鬧鬼,那哪裏都能鬧起來,你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皇後笑嗔一句:“皇上大晚上說什麽鬼不鬼的,嚇人呢。”
皇上衝她笑一笑,伸手按了按額角,皇後自然覺察出他情緒不對,等吃完飯之後遣退了眾人,輕輕幫他按著額角,一邊輕聲道:“母後我瞧著吃過藥好些了,不過她心裏還是不太踏實,想請位有德行的道長進來講經。”
皇上的煩鬱沒有消散多少,卻也不想辜負皇後好意,聞言頷首道:“宮裏男子不方便出入,國師和淡天監都收了女弟子,他們既能瞧中的,想必德行都不差,請來給母親講經就是了。”
皇後笑:“我也是這樣想的。”
她緩了下,雖不想說,但職責所在不得不提一句,又輕聲道:“今日讓人給安嬪請了平安脈搏,胎像也很穩,就不知道這一胎是個皇子還是公主了。”
提起安嬪這個孩子皇上唯有苦笑了,當年他那死鬼父皇就是偏寵妃妾和妃妾的皇子,到最後差點江山險些易主,舊例在先,他又和皇後恩愛和睦,並不很想讓妃妾有孕,隻要她們不主動起歪心,護佑她們一生平安榮華也就是了。
幾個月前他喝了些酒,醒來之後莫名地在還是婕妤的安嬪宮裏,沒過多久安嬪有孕又傳出有孕的消息,他仔細回想那晚卻一絲一毫都記不起來了,不過孩子既然有了,那總是不能逼著她打掉,就讓她安心養胎了。
他想完這些麵露苦笑:“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不管是男是女都挺好。”
他重重地捏著眉心:“好在太子已經成人,老二老三也大了,安嬪這一胎不會礙著...的,隻願這孩子以後順順當當的,別...起什麽不該起的心思。”
這話便是誅心之言了,皇後一驚,眼眶微熱,不知是酸楚還是感動。
他轉身握住皇後的手,歎了聲:“是朕對不住你。”
皇後斂衽一福,輕聲道:“您這樣說我愧不敢受,您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皇上扶著她起來:“咱們夫妻之間還用說這些套話嗎?”
皇後險些掉下淚來,眨了眨眼讓淚意散去:“我並無虛言。”
自打有了這孩子,帝後便如橫了根刺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任由那刺重重紮在心頭。
皇上又是一歎,歎完之後覺得心中煩悶更甚,一陣困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皇後忙收了心思,扶住他道:“你也忙了一天了,趕緊去歇會兒吧。”
兩人又閑話幾句,皇後便服侍著皇上歇下了,皇上忍著陣陣煩悶強行睡去,不大安穩地睡到半夜,忽然睜開眼,就見宮內一片燈火通明。
他微微怔了怔,想讓人把宮內的燈火挑暗些,這麽亮讓人怎麽睡的著,就見一個宮女已經掀開燈上的羊皮燈罩,輕輕撥著燈芯,卻把燈芯撥的更明亮了。
宮女長袖寬袍,發髻高挽,衣裳打扮不似本朝人。
皇上心裏一警,一把掀開被子走了出去,就見外麵還有人宴飲作樂,大殿中央一派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不絕於耳。
他身子都繃緊了,魏朝的皇宮是從前朝皇宮改建而成的,主要是太.祖愛惜民力,不願意大興土木再建造一座宮殿,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嘉明殿,正是前朝用來擺宴全禮的宮殿!
皇上看著眼前的一派歌舞升平,卻麵沉如水,不敢冒進,他正琢磨著既然是幻象要不要掐自己一把看能不能醒來,就聽身後一聲輕喚:“皇上?”
他轉過身,一位宮裝麗人款款行來,梳著前朝最時興的飛仙髻,長袖曳地,裙擺如雲朵一樣迤邐而出,身後還跟著幾個身姿曼妙的宮女提燈。
皇上本不覺著她在叫自己,沒想到她竟直接行到了自己麵前,盈盈下拜:“皇上。”
平心而論,這女子相貌極美,他後宮裏沒有能比的上的,但他一點都不覺著高興,並且整個皇上都懵逼了,幻象這麽牛逼的,還能看見自己啊?
他試探著伸手捏碎一直瓷盅,暗暗將碎瓷握在手心,半晌才從嗓子裏憋出一句:“平...額,起來吧。”
女子緩緩起身,抬起臉之時,一張芙蓉麵忽然就變了,幹癟枯瘦形如骷髏,豔紅的尖尖十指猛地張開,衝著他就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