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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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
這日, 賈雨村拿著一聯挑幅, 從葫蘆廟往外頭走去。他如今寄居在葫蘆廟裏,每日靠著賣文作字為生, 這樣他就是有滿腹經綸, 又如何能出頭呢?眼看著朝廷的恩科明年又要開始了, 神京路遠, 他連行囊路費都沒有!隻好聽那個小沙彌所言,去試試能不能遇上那個頗有財資的甄士隱,讓他助自己一助。
賈雨村在這裏已經住了一段時間, 四鄰見他出門, 都打招呼問好。他平時也多受資助照顧,麵上帶著客氣,心裏卻有些惱火, 隻想著自己何時才能飛黃騰達, 永遠不需要討這些人的好。
卻見甄家的仆人霍啟正提了一籃子菜回家, 便拱手問好,“小哥好。”
霍啟見是賈雨村這位讀書人, 頓時歡喜, “賈公子好!”
賈雨村微笑著, 狀是無意中問道, “好,上回見著甄老爺說要一起吟詩作對的, 怎麽這陣子好像不見?”
“我家老爺遊曆去了, 公子您也知道, 我家老爺膝下無兒,隻有一位小姐,家中無事。他與榮國府二房賈珠公子相遇一場,成了莫逆之交之後,見他談起各地風光,心中神往,便帶著妻女一起尋友遊玩去了。”霍啟沒戒心,一五一十都說了,主子們不在家,他們隻要看好門戶,倒也自在。
居然不在!怎麽這個時候不在!
可惡!
賈雨村追問著,“可知道何時回來?”
霍啟想了想,遺憾的搖了搖頭,“主子的事我們當下人的怎麽知道,公子找我們家老爺有事?若是有事,您倒可以修書一封投去賈家家學,請他們代為轉送給我家老爺。我記得老爺說過,他正想去京都見識一番!”他正覺得此事得意呢,“其實不止是我家老爺,您要是在京都有親戚的,不再像以前那樣麻煩隻有托親靠朋,找門路才能送信信東西,賈家就是家學那頭開了寄收堂,隻要有詳細姓名地址,是在金陵、京都兩地的,都能給你找著帶過去。”
“噢?有這樣的好事?”賈雨村頗有些意外,山水路遠,還幫著找人,多少麻煩事呢。
“可不是好事嘛,雖說每樣東西看情況要銀子,但就沒有人不願意的。”霍啟想著他娘就是總想著當初有個弟弟像是去了京城,依稀知道個地址,可要真去找,人生地不熟的,哪裏能找得到呢。
這回托給了賈家的寄托堂,雖說人家收了五兩銀子,且不保證一定能找到,這銀子也隻有找一個地方,再想找也得另外收銀。可這錢等娘回去一說,外婆咬著牙也把這銀子拿了出來。“就算是找不著,有了這個憑條,到時候我死了到了地下,也能告訴他爹,我已是盡了力了。”
當初外公去世的時候,就一直想著家人尚未團圓,如今可算是有點指望了。要真自己拿五兩銀子,隻怕一趟的路費都不夠呢。
賈雨村原覺有些掃興,聽了這事便有心去觀摩一番,便把挑幅送給別人收了筆資之後,來到霍啟所說的賈家家學,隻見遠遠就能看見好大一座門樓牌,賈氏兩字直刺他心,接著便是兩排看得出是新種不久的鬆樹,卻也綠綠蔥蔥,新意騰上,車馬可通行的石板路之後,便是座四進四出的大宅院,一走近,賈氏祖學四個字也清晰可見。
可讚可惱可歎,明明是同姓,為何人家的祖宗就能給子孫留下此等基業沃地!
賈雨村見兩扇大門都開著,並無人看守,便鼓足了勇氣走了進去,隻見儀門正中便有一麵極大的鏡子,照得他纖毫畢現,讓他不由拿手掩麵,再一回神,隻見那鏡上有四個字,自鑒儀表,另有一幅對聯——賈門當自強,學無止境,須立臥薪嚐膽誌氣;奮發可力行,藝臻佳態,必行繼往開來精神。
此聯淺顯易懂,賈雨村在鏡上也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才轉身觀望其它,也隻有賈家這樣財大氣粗,才把這麽一麵鏡子就如此堂皇得擺在外邊吧。
天氣炎熱,兩邊廊上都無人,左右各有六套廂房,分成甲乙丙丁等房號,並未閉門,清楚可見裏麵都坐了學生聽先生講學,竟沒有一個在課堂上走神嬉戲偷懶的,就連一些八-九歲大的孩子也是一樣。這便讓賈雨村暗自吃驚,這樣看來,這京中的賈氏,可算是後繼有人了,就算是二十人裏隻有一人出挑,代代傳承下去,又是百年之興啊!
“這位公子,您走錯了地方,寄東西請往那邊路上去。”
他正看著,有個穿著青袍撐著拐的老人家走了過來,他正是賈代儒。因置下的祭田產出不錯,七歲以上願意開蒙者賈氏族人皆可送到家學中來,他一個人就是領著兒子也實在看顧不過來,賈政便又請了好幾位有才坐館的先生,讓他做學長統管。
那邊托管處是因每回金陵送東西去(田中一些產出),或者是京都派人(新出書籍及查驗收祖人員)都被不少人央告請求,讓他們代為送信送物,此事多了,讓賈政之妻王夫人知道之後,便言大家不是親戚便是舊友,若都拒絕了,傷了大家的情麵,要是都接下來,自己的正經差事如何了呢?
幹脆有需要的直接入檔登記,收銀辦事。一是免得有人覺得不用白不用,胡亂什麽都讓幫忙。二是有那些願意跑腳賺這個錢的,讓他們去賺。三是免了正經身上有差事的人的麻煩,有可解脫之詞。
王桂枝沒說的是,這快遞物流可也不少賺錢呢。
賈雨村見他雖年齡老邁,卻是個飽學之士,恭敬一禮拜道,“老人家,我也是一介寒門書生,一見到學館更心中渴盼,見門未關閉,故壯膽進來一看。”他誇讚著,“實在是讓小生佩服,如此立學以讀書為本,賈老先生真乃博士智者也。”既是賈家家學,必是賈家中人。
賈代儒笑著擺手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實在是我們家出了好孩子。”他也得意,覺得臉上有光采。可惜內眷是不能在外人麵前誇的,老太太睿智,寧榮兩公的子孫出息啊!
置辦祖中祭祀之田之後,原金陵住下的十二房,有過來投親的,也有富裕也往裏麵投銀的,加上都中連他在內也有三房回來,在他閉眼之前,親眼看到他賈門二十房中有人黃榜得中,他真是死也瞑目了!
賈雨村見讀書中人也有與他同齡的,借著自己同為姓賈,便想投靠進來,到時候順帶他一同入京趕考,豈不美哉。
可惜賈代儒雖然於書學上迂腐些,到底經曆得多,始終不肯接話,隻客氣讓小廝把賈雨村送了出去。
賈家自家門都照顧不完了,更何況還有連絡有親的王家,薛家、史家,說好的家學再把能收留外人的口子一開,他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就是賈敬賈赦再信重他,到時候隻怕也要退位讓賢了。他可還要看著孩子們進學得中呢。
賈代儒背著手一一在門外看過,盯住一個八房的小子打起了瞌睡,便對身邊的小廝道,“去給他記上一筆,告訴他家裏人,再有兩次,以後便不用來了。”
沒出息的東西,多少人等著讀書呢!
馮貞蘭把兒子放到悠車裏,隻肚皮上輕輕搭上一層紗棉,讓奶娘盯著,便接過扇子輕輕搖著坐到榻上,懶洋洋道,“不是說不願意嘛,怎麽又來求我了呢?”
那人早跪在地上給她磕頭,“都是我心黑,不知道太太寬容大量,還以為……”
“還以為我心狠手辣,把王家的老人不放在心裏了,把那些助著老爺的舊屬們都忘了!呸!”馮貞蘭狠狠啐地上那人,她早就想罵罵他們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你們在背地裏說我的話,我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想理會罷了。你們祖上是助著伯爺賺過功,可是我們王家這些年也沒虧待過你們!哪樣差事你們手上沒過一層油水,刮一層利下來,別打量著我不知道!哼!”
老爺因有著妹子提醒,偷偷給聖上寫了密折,得到了聖上除非他的手諭,京城營防不許有任體調動的明旨,還讓他速去領兵迎駕。再回來,果然如同翻天覆地,廢太子之後,聖上讓百官推薦卻問都沒問過老爺,老爺便知道聖上早有了主意,也扮做不知情,隻上平安折。
等到新太子一立,萬事都清白幹淨了。那些竄跳得厲害的廢太子一黨,幾乎都被掐拔了幹淨,想著最後一搏的馬家秦家米家,連菜市口都沒去,直接便抄殺了。被認為最有希望,如今的忠順親王,什麽差事都不再讓他管,隻讓他在家裏擺戲聽曲,做個富貴閑王。
聽老爺說,太子雖無未好之意,但對他忠皇的態度也很讚賞,仍讓他擔著京城節度使一職。
能巍然不動便是立身大策!
風頭已過,老爺當勢,馮貞蘭的腰杆自然也便挺得更直了,對著這些油滑膩手的奴才們哪裏還會好性。再說她好不容易懷個哥兒,妹子又帶給一項這樣的好的體麵進項,她自己手裏人都使喚不完呢,哪裏還用得著他們。
“太太,太太……”那人仍是央求著。
馮貞蘭的丫頭便上前喝道,“蠢死的黑心奴才,當初太太沒讓你們去嘛,說是讓你們去認認路,也不是沒有銀子補貼,可你們呢,不是這個推說有事,就是那個借說有病,都不願意去。噢,眼看著人家當初把路子跑通了,能賺著錢了,你們又想來沾這個便宜,怎麽天下不直接掉銀子在你們手上呢,盡想著美事。把你們送上去,先頭的人怎麽辦,一碗水端不平,你們這些人又要嚼舌頭根子下蛆!”她去著婆子一使眼神,“快走吧,開弓沒有回頭箭!太太還有好些事兒要辦呢。”
那人被送了出去,澄兒端了杯百合花茶給太太。
“太太,姑奶奶可真有辦法,那些人現要上趕著來求太太了。”
馮貞蘭也覺得以前跟小姑子相處的少,沒明白這些好處,她有些納悶著道,“你說以前,我也不覺得她有什麽好。她也沒怎麽變,照樣總是還跟自己家裏似的要這要那,擺宴請客隨她心意愛來才來,我這還挺高興不覺得她麻煩不識趣了呢?”
這話她們可不敢答,淮兒跟深兒都隻抿著唇笑。
秦婆子卻是敢說話的,她笑道,“那是太太您心願得償,所以見誰都變好了。”
“你這個老貨!”馮貞蘭哈哈一笑,自己說道,“可見這人不可能一成不變的,她如今啊,已經成了金言玉口了。”她又想起件事,“當初我懷了孕,跟她說我這胎可能是個女兒,要說給她家裏的璉哥兒。她卻搖頭說,嫂子這胎可不成。”她眉飛色舞道,“我當時還有些不高興,隻以為她還看不上我這閨女了。”
深兒湊趣,“誰成想,太太肚子裏的明明是個哥兒,怎麽能配個哥兒呢,那豈不是不成嘛!”
“哈哈哈,就是。”馮貞蘭笑完,輕輕一歎,“也是以前總不明白她的心,誤會了她,再不這樣了,你們也得記住,但凡我想不到的,沒周全的,對著她你們可得加倍盡心才行。”沒有小姑子的話,老爺如何下場誰能知道,她當時懷著孕,能保得下來嗎?
再說就是眼前王家的舊部盡可以有差事,不論是跟著商隊做護衛保鏢,還是隻在附近地方的幫人送信送物尋人,都是小姑子的主意。他們哪個不是當地一霸,哪塊地方不熟,隻要不是極懶的,不論哪裏不能賺上幾兩銀子花銷,都有了差事進項,也就不用處處都需要老爺來資助貼補,再從自己任上往外掏銀子。自己再不爭氣,那也與她無關了。
果然跟小姑子說的一樣,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
秦婆子見太太感性動情,拿手掐了一算,笑道,“正好有件事呢,姑奶奶的婆婆賈史太君,下月不就又要過生日了嗎?”
“正好提醒了我,到時候我領著蜀哥兒過去,把蘭字號名冊搬來我瞧瞧,選上幾件好東西給我姑奶奶做臉。”馮貞蘭揮手笑道。
“哎!”
*
當夫人一問,賈政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心裏惱恨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奴才告訴了她,但一想到母親都那樣責怪埋怨他,她自己還不知道如何難過煎熬,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得僵著臉扮沒聽到繼續在紙上寫著,可惜王桂枝不懂得書法,完全看不出來他的筆意淩亂、毫無章法。
見他跟著沒事人似的,王桂枝原本不氣的心都來氣了,她原本是想嗔他一下,借此可以讓他再辦兩件事,討點好處。他不知道自己要早產,而且是帶著兩位她想請的府醫回來的,雖說眼下其中一個被派到了賈敏處,可到底是口嫌體正直,幫她給事辦了,當初她疼成那樣,他幫不上忙,就是他在也不過是守著轉圈,在不在有什麽關係。
可賈政這樣表現,她就不高興了。
王桂枝見他還筆走遊龍,看來是一點兒也沒往心裏去,更重重得哼了一聲,抬腳便想去孩子們屋裏,幹脆躲開他,正要轉身的時候,卻瞧見他偷偷拿眼來瞧她,兩人的視線一對視,他就慌張得低下頭繼續寫著。這下連字跡大小都不一了,她心裏一過,立馬明白過來。
這個該死的傲嬌!
——你不要生氣千萬別生氣其實我知道錯了以後我肯定會好好補償你的讓我幹什麽都行但是我不能承認你快過來哄哄我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完全不想理會這個作死星人怎麽回事,王桂枝原來的怒氣化成了哭笑不得,看賈政因不想麵對她的問題跟視線,越發做出我正在努力寫字的樣子來,心中認定,這家夥該不會是獅子座的吧,強烈自尊心總讓獅子們看起來清高萬分,天生的優越感加上愛表演的特質,信心品味虛榮風度第一,正義風流。
不對呀,他的生日是十一月的……
上輩子女兒喜歡,她跟著一起玩似的研究過星座,他莫不是摩羯?
摩羯傲嬌嗎?
王桂枝臉上不由帶上了笑,她搖著扇子走到賈政跟前,給他打扇,“老爺寫什麽呀,寫的這麽認真,這額頭上,可是出了汗呢。”她還掏出細絹手帕踮起腳給他擦,看著他連耳根都紅透,越發覺得這比跟他吵架要來的好玩多了。
賈政不知道為什麽夫人突然又不生氣了,難道是悶在心裏打算秋後算賬?也罷,總歸先錯開這一筆,他硬聲道,“沒寫什麽,想著老太太生日,不論送什麽,先送一幅百壽圖才是。”
也虧得他腦子轉得快,王桂枝眼角掃邊那滿頁沒有一個壽字的紙,順著他的話道,“說到這事兒,你不如留甄家多住些日子,等老太太過完壽再讓他們走,我看這幾天有封氏在跟前說話,老太太挺高興的。”
“嗯,好吧。”
不是老太太高興,是你喜歡人家小姑娘吧,賈政想著,自己的孩子都抱不完,還去摟別人家的孩子,眉心有個天生的胭脂痣又怎麽樣,還不就是個小孩子,有跟他在一塊兒好玩嗎?要不是想著微有些歉意,老太太也說他不對,他才不會聽她的呢。
王桂枝見他果然應了,跟著又道,“我那酒樓的杯碟器具,讓你畫了樣子重新燒製?”
要想新式,首先就得有氣派得先聲奪人,形味色香意五全,才是一道讓人記得住的佳肴。沒有相應的碗盤也不像啊,同樣一碟菜,擺在粗瓷大碗裏跟擺在精雅細致的美型碟上能一樣嗎?那肯定身價都會貶低或者是提升的。
“你要什麽好的,庫房裏沒有?還用得著我來畫。”賈政微抬起下巴,果然知道他雖不擅人物畫鳥,卻對工筆一樣還算擅長。“也罷,你說什麽樣的,我畫了給你就是。”
“你真好!”
王桂枝一想到這麻煩事又交給了賈政,開心得跟誇孩子們一樣誇讚賈政,又幫他把袖口往上卷了卷,免得沾了墨,正想說,你現在就跟我說的來畫吧,就被一把抱了起來,他擠身分開她的雙膝,讓她一屁股坐到了桌上,她訝聲輕叫,“我的衣裳……”她今天才上身穿的新衣裳,這樣坐到桌子上,剛才他寫那紙上有墨染上了可還怎麽穿。
賈政隻覺得夫人淘氣,明明是她來跟自己親近,又是湊過來擦汗,又是滿口好話,還給他卷衣服,隻是他也不想跟她計較,“什麽東西,我再拿了好的給你。”
不過夫人這鵝黃色的交領褙子她穿著映著臉色不錯,清秀雪白,額心掛得流蘇墜兒顫得也好看,但都不如夫人在他頸邊音如管蕭,妖媚琬轉,時而拿尖牙撕咬著他,癢麻微痛卻讓更撩拔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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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也不嫌熱,窩在床上舒解著身體的興奮輕顫,王桂枝自高-潮中由賈政輕撫著後背平緩著方才的癲狂。
王桂枝覺得懶倦,“癢癢,別摸了。”平息之後就不太想理他,這樣的天貼這麽緊,她拿腳指掐他小腿肚,“讓你別摸了。”在這方麵,她真是不得不誇一下賈政能幹,也許是賈家男人們都擅於此道。
賈政卻有興再來,正悄悄抬起夫人的左腿,自己擠身進去,被夫人瞪眼看著也覺得有趣,這回他慢慢款送,定要讓夫人再想不起來那事才好。
李夫人回到自己院裏子,到底有些擔心,怕王桂枝跟賈政吵起來,豈不是她的罪過。有心想讓人去打聽,又怕派去人的不會說話,說她打聽內弟房裏的事,那成什麽樣子。
心裏正不自在,見著賈赦又從那邊屋裏出來,連汗巾子都沒束,氣得上去就掐住他的耳朵。
她怎麽傻了吧嘰得要還勸弟妹不要跟自家男人生氣!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哪裏有不氣的!
“你怎麽又饞上了!你自己說說,這個月多少回了,我那裏不算,她們四人你一個人能鬥得過來嘛,要不要命了!”她恨得咬牙切齒,沒給她家璉哥兒賺下大好的基業,他還不能死!
賈赦不知道哪裏惹了太太的邪火,但也知道妻子是關心他,他剛才也盡了性了,他賠著小心道,“一回,就隻有一回!”
“呸,下流東西,饞饑餓眼的,我還不知道你,一回也要小半時辰呢,大白天的,熱不死你!”李夫人把賈赦弄到凳子上坐著,轉頭派人去告訴那邊屋裏的四位姑娘,“以後再青天白日的跟老爺興風作浪,就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