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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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桂枝站起身, 圍著周瑞家的轉了一圈,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眼前豐盈多汁的果子,“我平日裏總是待你們不薄, 可是縱得你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哼!不過,總歸有人會去收拾你們。”這是為賈珠之行墊底,“可說到底,你們是我的奴才,打了你們, 也是在打我的臉。”她微微一笑, “旁人我管不了那麽多,我的陪房家人, 要是出了什麽瞞山過海,借著主子的勢要砍主子的樹之類的混帳事, 我可是不依的。”

    周瑞家的這話一聽,知道隻怕不是她, 而是旁人,可能就是王藥那家,她早知道王藥私底下留了二十畝地的租子, 還眼紅眼熱,也想著怎麽給自己家裏也盤算來呢。

    可沒想到這麽快就東窗事發了!

    “小的們不敢!”

    “不敢自然是好, 都給我小心著點, 丟了我的麵子, 我可饒不了你們。下去吧。”

    周瑞家的都有些腳軟, 還是彩雲扶著她出了屋子。一等簾子放下,周瑞家的忙抓住了彩雲的手,“姑娘救我一救,我這個婆子愚笨的很,不知道太太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噯喲喲,周嫂子你真會說笑,你怎麽會不明白?”彩雲笑道,她自然清楚太太想辦什麽事,她以後也是要跟在太太身邊辦差的。

    “彩雲姑娘,您就告訴我吧。”周瑞家的心裏猜了大半,可沒個準話,她心裏還是不安。

    “也罷,看在你素日裏對我不差,我也就告訴你吧。你也知道,太太是最慈愛不過的人,可惜有人就是以為太太一片善心是好擺弄,自以為是,欺上瞞下,借著主子的威風,給自己謀利。”彩雲看著周瑞家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冷哼一聲,“主子心裏清楚本想靜悄悄收拾,可惜有人把狀告到珠大爺跟前了。”

    周瑞家的追問著,“大爺都知道什麽了?”可連累了她,把她家也給害了呀!

    “我怎麽能知道!”彩雲柳眉倒豎,“好你個周嫂子,我好心告訴你,你倒反來汙我一把,我跟著太太,哪裏知道人家爺們的事,呸!”

    “打嘴打嘴!都怪我,不會說話。”周瑞家的啪啪反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太太怎麽說。”

    “太太能說什麽?珠大爺可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的親兒子。賈府裏的大爺生氣要辦,她為娘的,能攔著?”彩雲變臉一笑,“到時候,可就好看羅,”

    這可怎麽得了!

    “這,珠大爺能查到為娘的奴才頭上?打狗可也得看主子……”周瑞家的舔了舔唇,“不能吧。”還有孝字壓在頭上呢。

    “所以這不是把你找來了嗎?周嫂子,你還沒明白啊!”彩雲點了點她,“大爺生氣,要辦那些做了惡事的人,就絕對要辦。他年輕衝動,就是辦錯了事,太太也要給他留顏麵的,甚至要給他描補……”

    周瑞家的急得滿頭是汗,誰沒給自己家裏淘換點東西,他們在外邊,也是被人奉承著的,哪個能有多幹淨?

    彩雲看周瑞家的這樣子,果然跟太太說的一模一樣,真有些心笑,掏出帕子給周瑞家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周嫂子,你別怕。太太要是真要把你們都跟珠大爺一樣,要送去牢裏吃官司,豈還會叫你來呢?”

    “姑娘,姑娘您就給我一句實話吧!”周瑞家的都想給彩雲跪下了。

    彩雲道,“您趕緊回去,跟太太陪房的那些人都說清楚了,把那些不應該幹的事都清理幹淨,若有苦主的找苦主道歉也好,賠償也罷,別讓珠大爺找到把柄就是了。”

    “是是是,多謝姑娘一言點醒夢中人。”周瑞家的朝著彩雲深深納了個福,提著裙子忙回家去了。

    彩雲得意得回到屋內,跟王桂枝一一分說,“太太,您說的真是沒錯。”她替太太不值,“太太,您何必要告訴他們珠大爺要查他們了,還給他們機會去描補?”

    “人呢,總是有私心的。或是有人愛錢,也有愛權的,也有些人愛個某些物件,還有人,就重情。”比如那個也許不會再投胎到她肚子裏的寶玉,對著哪個女孩家都是體貼的。

    “我心裏就有太太。”

    王桂枝由著彩雲小美人給她捏肩膀,這也算是她的福利了,“你如今沒嫁人,你要是嫁了人,你心裏啊,就有了你的男人,有了孩子,更是要想著你自己的家啦。”

    “不會的,太太。”彩雲忙道。

    “別慌別慌,這也是人之常情。”王桂枝拍了拍她的手,她都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還能看不明白嗎?“所以主子們也有喜好啊,這辦事辦的好的,就放在自個兒跟前兒,要是辦的不好的,就打發出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彩雲有些懵懂得點點頭。

    王桂枝心裏爽快,這事要是辦的順利,一是賈珠指定要在這些玲瓏心肝的家奴麵前吃憋,就不會覺得自己說的那些話是虛的了,會向她好好討教。二是她的這些陪房們也隻會恨是王藥太貪,害得有人靠狀,引得珠大爺查辦。三算是收攏了點人心,以後她辦事應該會順利的多。也控製住了他們的貪欲,知道要是想像王藥那樣,絕對沒有好下場!

    “母親,母親,您看看我描的花樣子。”

    元春蹦蹦跳跳得過來,把自己畫的素薄紙遞給王桂枝看。

    王桂枝抱住她,讓她坐在自己膝上,“好,讓我看看。”她展開一看,是一幅麒麟送子,她不由看向了跟在後頭的李紈。

    李紈臉上一紅,她不是有心的,隻是帶著小姑子提筆的時候,她便畫了那個。

    “放心吧,你會得償所願的!”之前的賈珠都能有個兒子賈蘭呢。

    “謝謝太太。”李紈真心蹲福,滿心歡喜。之前能嫁進賈府,家裏人都說她是攀了高枝,賈家高門大戶,隻怕是日子難過,沒料想老太太極是和氣慈祥,婆婆沒讓她受半點搓磨。

    王桂枝哈哈一笑,“把你們喜歡的花樣子都拿出來,咱們先撿著最喜歡的,一人先做套衣裳出來。”家裏全是裁縫能手就是得意,她就不習慣王夫人以前穿的那些顏色,年紀輕輕得信什麽佛,撿什麽佛豆。她上輩子去廟裏全是衝著跟朋友們相聚,拍拍照吃吃齋菜。

    太太開心,大奶奶捧場,下人們更是湊著趣,一屋子女人比劃著,那帶出來的料子全部都給裁剪了。

    天都黑透了,賈珠才一臉不快得回來。

    看著母親、妹妹、妻子都高興得等著他,那脾氣衝到腦門也就停了下來,強撐著笑臉道,“給母親請安,太太這是要開裁縫鋪了?”

    周姨娘說話的時候,王桂枝瞧見趙姨娘偷偷翻了一個白眼,美人就是做怪也不會覺得難看,她雙眼靈動,新月型的雙眼皮,讓她在不說話的時候,像小鹿斑比那樣天真可愛,讓人覺得澄淨,王桂枝心裏暗樂,別說愛色的男人,就是此時她看著,也覺得喜歡。怪不得賈政喜歡呢,她要是能投胎個男人,也樂意與豔如春花的美人呆在一塊兒。

    “既然這樣,你有空得了閑就可以來找彩雲,她正要做我這季的衣裳呢,彩霞,把我那些不成匹的料子都搬出來。”王桂枝看向周姨娘,“你隨便做,想如何配就如何配,我就等著新衣穿了。”

    太太給她派事做,周姨娘樂得跟什麽似的,原她也是太太身邊的體己人,結果被扶成了姨娘,主仆倆人反而相處得淡淡。難得太太又懷了胎,性子轉回來了些。果然不虧是娘說的,隻要自己順從,絕沒有錯的。

    “那我跟著去吧,太太那麽好些料子,全搬出來犯不著。”說著她便站起身真跟彩霞一道去。

    見這個勉強的臂膀一下就被王夫人支走了,趙姨娘拿出帕子捂住自己嘴角的惱意,這個小蹄子,巴結太太竟比巴結老爺還上心!

    王桂枝續問趙姨娘,“那你呢?”書裏探春是妹妹,既然賈敏還未報喜信過來,那趙姨娘應該不是懷有身孕了吧?

    “我,我就是想問問太太,廚房裏的人不聽使喚,可換了人來調-教,我那哥哥趙國基,一向老實本分……”

    她服侍老爺,老爺愛她一陣,就是再在她屋裏呆,給她些銀子花銷,卻從來不讓她張狂,就是床上細語,也不曾應諾過什麽。別說想著扶持家裏人,就是想要個丫頭老爺也不願意理。

    此時見太太連廚裏的人都肯提拔,哥哥嫂子又那樣求她,說家裏生計困難,不求妹子拿錢接濟,唯盼著有個什麽差事兒自己賺些錢,那趙姨娘臉上也有光不是。趙姨娘也如此想著,隻得攛掇周姨娘一道來,沒想到她竟隻肯賣乖,可太太既然問了,她梗著脖子就回了。

    原來是想介紹人入職,王桂枝心裏想了一想,這事倒不難,這麽多人了也不怕再添上一個。可憐以後探春,若是她的哥哥是個能培養的,也算是給她一個助力了,免得趙姨娘倒三不著兩,“我手頭上倒有好些事兒,他可吃得苦受得累服管教?”

    趙姨娘欣喜道,“那自然是的。”

    “那你回去讓他寫個簡曆來,說說他認不認得字,之前幹過些什麽,大概懂些什麽,我好方便安排。”

    “是是,多謝太太。”趙姨娘真心蹲下來給太太行禮,她還想說以後如何,想著老爺已經有月餘沒去她那裏了,隻得蠍蠍螫螫又坐了回去。

    王桂枝無話與她多說,說道,“我這便要出去,你自便吧。”趙姨娘頓時麵如朝霞,訕訕告退離開。回到屋裏悶悶坐了一會子,又趕緊叫了小丫頭去二門上幫她遞口信。

    彩雲以為王桂枝真要出去,便拿了大衣裳給她,王桂枝本想歪著打會盹兒的,既然要換衣服,就真出去,“不要這長的,給我件短的吧,我還想去廚房看看。”這裙子長的是漂亮,可弄髒了就可憐了的。實地考察很重要,她要是胡亂規劃了廚房,那酒店可不好開。

    “太太有什麽事兒叫他們來就是了,那裏有什麽好去的。”話這樣說,她還是去換了一件藍地白花紗質交領衫。

    衣服還沒換完,門外又有人報,“大太太過來了。”

    彩雲聽見,撲嗤一笑,“這可是第二遭了,不知道一會兒還有沒有客來!”她笑著給王桂枝係上鬆花漢巾子,再套上雲雁紋黛青對襟比甲,“太太可覺得涼,要不把披肩戴上?”

    “不用。”王桂枝見收拾整齊,忙走出去迎,“大嫂子怎麽過來了,有事叫我過去便是。”長嫂如母,來到屋又是客,自要迎接才好。

    李夫人笑著挽住她的手往屋裏走,“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我想著來見見你就過來了。”

    這麽熱情?

    王桂枝倒像客人似得跟著進去,讓人快端茶點來,“嫂子別再客套了,有話直說便是。”

    “我就知道你的是好的,我隻問問你,不知道你家可有女孩子沒定親不曾?”李夫人見她問的直接,也不想藏著掖著。她也不知道以後是怎麽樣,賈赦哪裏想得到這些,總得靠著她來打算。

    這是想與王家結親?王桂枝微低下頭回想著,如今王家父母已故,王家大哥王子勝在金陵,倒有一個女兒王熙鳳,年齡尚小;這邊王子騰也有個女兒,叫王玉鳳,卻已經定了婚事,再過兩年算了良辰吉日出嫁。還有薛姨娘有個女兒薛寶釵,再有別的,也是別枝旁係,王夫人也記不得多少了。

    “不知道嫂嫂想給誰人做媒?”想來此時多半是如此盲婚啞嫁,她也不好直接推退,要細問清楚才好。做媒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婚後甜蜜如意倒還好,要是過的不好,豈不會覺得自己有所失察。

    李夫人雙手輕輕一擊,“不就是你的親侄兒,我那璉兒嘛!”

    王桂枝瞪大了眼,竟然是他,這麽的早,原來這兩人的姻緣是如此早定的嗎?

    可她覺得要是書裏的賈璉,可配不得王熙鳳。

    “你且信我,到時候讓你做的菜,讓眾人交口稱讚。”王桂枝笑道,她心裏雖說有了格局,到底八字才開始寫那一撇,總要等到老太太的壽辰過了,等賈珠從金陵回來,才有人給她跑腿,先選地址,還有給人員培訓一下。

    好菜有好味道,還得有名頭跟一個好故事來配,那才更有意思呢,會更香印象更深刻。

    秦大娘正色說,“任憑太太做主。”

    “好好辦事去吧。”

    這三位都穩定了,就可以把府裏的飯堂承包弄起來了。

    王桂枝端了茶,她一氣連見三個人,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疲態,彩雲過來扶著她到床上躺著,不時給她揉腰捶肩鬆快,“太太快歇會子吧,正懷著胎呢,還總是勞心費神的。”

    “我好著呢,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話是這樣說,到底還是有些困盹,“我歪一會兒子。”雖有波瀾,還算是順利,王桂枝合了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賈珠想著母親才提過李紈,今日東府那邊已經忙得差不多了,便領著她過來想給王桂枝請安。

    “大爺大奶奶過來了。”

    彩霞忙走出屋子拿手比了一下,悄聲著,“太太才睡下。”

    “太太這會子就睡了?那夜裏可怎麽好入眠。”賈珠提著袍角坐下,他年輕火氣壯,此時還穿著淺藍繭綢薄棉夏衣。他看了一眼時辰鍾,“我們就在這兒等一會,讓太太睡陣子養足精神就是,一直睡久了,反倒鬧了覺。”

    李紈笑著對到他對麵,“那就討太太這裏的好茶吃。”

    彩雲捧了幾碟子黑白瓜子幹果點心放到兩人跟前,“大爺跟大奶奶吃什麽茶?”

    “上回嚐著那別人送來的福建鐵觀音還行,你泡一杯來。”賈珠自在得捏起瓜子磕了起來,他看向李紈,“你試試母親這裏的玫瑰水,是拔得頭籌的□□傅女兒親手鹵的醬,味道甚美,於我就過於甜些了,不過你們女孩家肯定喜歡。”

    “那就來一杯。”李紈無有不從,想著不日便是老太太的壽辰,“咱們給老太太送什麽禮?我雖說做了件衣裳,可到底覺得不夠好,拿不出手。”

    賈珠早用心寫了一幅字,“老太太什麽沒見過,我們把心意帶到就好。”別看這事在賈家人裏麵好像是挺重要的一件事,但賈珠清楚,不等到新皇即位,賈家平穩過渡,老太太收到再好的禮物也不會真開心到哪裏去。

    李紈扁了下嘴,“你說的倒是輕巧。”他是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可她是新媳婦,賈府上上下下多少人眼勾勾盯著,她要是送禮露了怯,過於寒酸,肯定叫人笑話。

    “你別不信,你把你的所有嫁妝掏出來,能換得到老太太屋子裏座萬壽海屋添籌玻璃插屏嗎?”

    不是賈珠看不起李紈,而他生長於斯,年年都見過老太太的辰誕,多少奇珍異寶,流水似的淌進來。就說衣裳,別說是什麽樣的金絲銀緞不是她自己人做的,老人家也不會穿,都是送與他人的。

    “這……”李紈歎息,“是我想的不足。”哪裏能樣樣都順心呢,如今她跟賈珠吃穿用度,哪樣不是用的府裏的,就這樣還是太太貼補,他又沒有進項,不然哪裏有如今這樣的花銷。

    賈珠見她有些失望,“你也不用著急,等我從金陵回來,太太說了,還會派我有大用,我也會用功讀書,給你掙個誥命。”他雖然年長也成了家,卻也知道家裏再照顧他,爵位隻在璉哥兒身上,落不著他頭上,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拚。

    兩人說笑了一陣,見過了半個時辰,便讓彩雲彩霞去叫王夫人,“說我們一起出去散散悶,晚上也在一處吃飯。”

    李夫人臉如金紙,歪在迎枕上,由奶娘服侍著吃進了一丸藥,躺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好些了。

    奶娘心疼極了,“我的好太太,您也是真過於盡心盡力了,何苦來著。”她悄聲告訴李夫人,“那日裏馬家來吊唁,我瞧著一個姑娘打扮的,竟就是珍大奶奶……她都沒死,太太您可別再熬油點蠟得折騰自己了。”

    “她的父母親都在,到時候換個名字或者回到故宅去,一樣能嫁人。可我……隻盼著爹能早日出來,我才能真正的放心呢。”李夫人聽到馬嬌兒沒有死,想著賈家人到底仁厚,心中微寬鬆了一些,“璉哥兒呢?”

    “在老太太屋裏呢,您吃用上一碗燕窩粥,好好睡上一覺,明日想去接哥兒回來就是了。”奶娘端著碗要喂她,她自己接了過來拿起勺子,又問道,“家裏有什麽事?”

    “沒什麽大事兒,無非是親友之間一些交際,太太您在東府那辦主事,都是回得老太太。”想著讓她好生休息,奶娘不肯多說。

    李夫人便卸下珠釵環佩睡下,“老爺去哪兒了?”

    “大老爺跟爺們在書房裏商量事兒呢。”這是一早打聽了的。

    她枕著頭閉上眼想讓自己入睡,可腦子裏還是亂紛紛的,而且胸口悶悶得,倒下去就有些暈旋難受。李夫人又坐了起來,奶娘親自在一邊拿著棚子紮花守著,見她又起來,念著,“可是渴了?”

    “前陣子老太太讓那邊管了廚房、采買、庫房的事兒,可有沒有什麽波瀾?”她送去的那些禮,王桂枝換添了送了回來。

    奶娘回想了一下,“這我倒不知道,您快睡吧,我這就幫您去打聽。”

    “那你快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心裏有了事,便怎麽也睡不著的。”李夫人說完,奶娘隻得出去找人問話。她在床上或臥或立,雖說想睡,卻總是翻來轉去得睡不安穩。

    賈赦跟兄弟們談完回到屋裏,已是四更。見夫人還睜著眼睛,“怎麽還沒睡?可是我吵醒你了。”她在寧國府裏意氣風發,處處穩當,賈敬是誇了又誇,他臉上也覺得光彩。

    “沒有,正睡不著呢。”李夫人蹲著給賈赦鋪被子,留下一枝玻璃油燈便讓丫頭們都下去,“去外邊守著吧。”

    “老爺睡著跟我說會子話吧。”

    “給母親請安!母親安好。”

    賈母看著賈政,心中又有些惻然,他隻是不愛正房,又能拿他如何呢?原本想罵的話也停了下來,他自幼喜讀書,最受疼愛,與人相處,也多言他謙恭厚道,最是像榮國公的一個孩子。

    “起來吧。”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方道,“你呀!你可知你媳婦病了?”

    賈政有些茫然,“剛才知道了,已經打發小子們去請太醫了。”

    “嗯?你怎麽不想想,昨個兒你理應歇息在她那裏……”賈母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