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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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這動靜更是讓婆子丫頭都俱圍了上去侍候。

    彩雲心疼自家太太, 對著李夫人一幹人再沒有好臉,礙於做下人的不好朝著主子叫嚷, 隻把小丫頭抓住訓斥, “好個沒眼力的東西,平日裏都白對你們好了, 你也不看看你一體一身是誰給予的, 太太好性了, 你眼裏就全沒了人,你是哪個家裏的,竟敢這樣對太太……”

    如此情狀, 李夫人倒也不好走,趕巧王太醫讓人送了藥方進來, 彩霞忙又收拾了東西,去請他進來給王桂枝再看脈。

    王太醫摸了脈,額上又現了汗, 方才太太還是好好的, 可眼下怎麽亂成這樣, 他忙道,“太太本就懷孕,脈息混亂,敢請見太太金容一麵。”

    此時哪裏還顧得其它, 再說屋裏這麽些人呢, 兩個丫頭忙把珠簾給摟了起來, 讓王太醫仔細瞧王桂枝的臉色, 這才長歎一口氣道,“不妨事,不妨事的,讓太太好生窩一會兒,若是哭出來就更好了。”脾主運化,把脾激起來便就好了。

    彩雲已經少見太太流淚,“要是哭不出來可怎麽好?”哪裏有叫人哭的。

    “這……”王太醫想了想,對著彩雲悄聲道,“太太要是不想哭,就讓她發一回火,或者是大笑一場也行。眼下她懷有身孕,到底不好用藥。”

    彩雲連連點頭,才將王太醫送了出去。

    李夫人的奶娘倒覺得王夫人雖然話說的不好聽,卻也是正理,話糙禮不糙,再說好容易病也瞧了,那藥方也得拿到手才好。

    “太太,您是長嫂,不能跟弟妹置氣,再說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在世上,誰的孩子誰心疼不是。”又是一番話好哄。

    看著王夫人被她氣成這樣,李夫人心裏也有愧,聽了奶娘的話,便上前對著王桂枝賠不是,“都是我糊塗,還請妹妹原諒。”

    彩雲急得要說什麽,被彩霞一把給拉住了,大家都各自退得稍遠些,由兩人再分說。

    王桂枝胃裏都吐空了,全身軟綿綿地,本來受了委屈的人就最怕有人哄,聽見李夫人說的話,偏過頭去,眼神迷離以為見著了親娘,她便痛哭起來,“我有什麽對不住你的?我哪裏還做的不足,大家都是一樣的,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我哪裏做的不對,你也不應該這樣由著我躺在床上去死,我難道不是你的……”孩子了嗎?大家都是同胞同母,為什麽就單不疼愛她一人?

    這哭問得李夫人好生慚愧,是了,她又不欠自己什麽,拿帕子給她擦著淚哄著,“都是我的不是,不會說話,你別哭了。”

    李夫人正柔腸百折得哄著王桂枝,李紈卻急急匆忙趕到。

    老太太跟出嫁的姑奶奶說話,小姑子元春陪著。太太便派了她差事讓她一會兒來自己屋裏吃飯(正好跟王太醫來錯開來),正盯著他們擺圍簾取桌凳驗冊呢,就有小丫頭腳下溜風似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得讓她趕緊去,“不知道大太太說了什麽,把咱們家太太氣得直吐,大家都慌得不行,大奶奶快去看看吧。”

    李紈不知道是什麽事,被唬得厲害,太太對她的好處說都說不完,顧不得什麽,小跑著過來,見太太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差點兒就癱在了地上,莫不是——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這可怎麽得了!就是太太會有多傷心,就是他,也不知道要跟著多難過。

    ——你漂亮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以前賈敏對著王夫人就有點看不上的意思,誰讓比起賈家的哥兒姐兒來,王夫人長相真比不上。誰讓王家不教王家女兒讀書識字。大家都是武行出身,賈府漸漸往書香上走,王家卻仍是照著祖宗的法子教養,女兒家更是就不認得什麽字,賈政要不是皇上直接下詔封官,蟾宮折桂也不是不可能的。

    總之以前還有些這樣那樣誤會,又或者是姑嫂對撞留下來積年的舊事,長久以來的膈膜,不是她說上幾句場上麵話就能好的。橫豎一年可能都見不上一麵,王桂枝喑自搖頭,幹脆岔開這一截,“姑爺自有老爺相陪,不知道老太太高興把飯擺在哪處?”

    還是說吃的吧,這個最安全。跟傲驕在一塊兒,除非你真能全麵壓製,將其收伏。不然你就幹脆認輸,千萬別正麵宣戰,不然他們分分鍾碾壓你。

    “飯擺在敏兒那屋裏,我正好跟她說些私房話,也不用你們在跟前立規則,你們自去吃你們的,有她陪著,放你們一天的假。”不聾不啞不做家翁,賈母眼清看見,隻是不做聲。

    賈敏蛾眉斂黛,又要說什麽,讓賈母給牽住了手,“來,看看你那屋子,我都沒怎麽動過樣子。”

    “真的?我以前舊畫的那幅海棠鴛鴦貓撲蝶圖還在,還有那……”

    “在,你的東西都收著呢。”

    “媽真好,媽我想吃咱家的菱粉糕,雞油卷兒,還有……”

    李夫人過來輕拍了一下王桂枝的手,“我住在那邊,與她相處的少……”竟不知道小姑子也有刁蠻任性的一麵,原隻以為她千嬌百寵,有些精靈古怪。

    王桂枝倒覺得無所謂,賈敏對她有什麽意見還不是不痛不癢的,再說她也沒做什麽,四時八節樣樣都周全著呢。此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無事不能回娘家,她就是個嬌客住的又遠,受幾句話諷刺又能如何呢?她不往心裏去,風一吹不就散了。轉而想到賈政還因此答應要賠她東西,想來她倒是沒吃虧。

    倒是瞧著李夫人的臉色,王桂枝有些擔心,“嫂子可是不舒服嗎?怎麽臉色這樣?”就是抹了粉,臉兒也是黃黃的,展翅欲飛的奢華瑰麗釵頭鳳也壓不住灰氣。

    見王夫人這樣說,李夫人摸了下臉,指尖上都有點點白痕,看來為了讓她氣色看起來好些,丫頭上了不少的粉,“是有些不自在。”心裏震驚,她的症候竟如此嚴重了嗎?那她還來得及嗎?

    “那快請個大夫回來看看啊,不論是什麽小病,拖久了便嚴重了,可都不好辦。”王桂枝見她猶豫勸著,人可不能諱疾忌醫。想是這幾日裏事多繁忙,又趕在是賈母的生辰,要強且不好說她病了擾了喜慶,便道,“你在我屋裏等著,隻當我請太醫回來扶個平安脈,這樣可好?”

    李夫人如此便同意了,“那就麻煩弟妹了。”

    “嗨,這有什麽!”王桂枝越發想著弄個家醫回來,不然回回要趕著去請,萬一是什麽絞腸痧,那不讓人生生等著,那可疼死了。

    出了垂花門,王桂枝便叫來軟轎兩人坐著,她既然不舒服還是別累著了,想了下,她告訴立在一旁隨走的彩霞,“你拿了老爺的名貼讓人去請上回那個王太醫,我瞧他更擅長婦科,明跟他說多帶上點家夥事兒,就說兩位太太都想請他看看。”

    “哎。”彩霞聽了,便去辦這事。

    “彩雲,你拿了屋裏的西洋參,問廚房有沒有豬心了,讓他們隔水清燉一個豬心湯,若是沒有,就明日買了送到大太太那裏去。對了,記得一會兒大太太瞧過之後,問過王太醫,有什麽飲食禁忌。”

    千萬不要覺得家庭主婦就容易了,這項工作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有時候事趕著事,前有老公後有孩子左邊公婆右邊爹娘,哪哪都得照應周全,崩潰上來簡直不要太痛苦。特別像李夫人,她主領的可是賈府的大半中饋,還有她自己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兒呢,可算得上是壓力大、工作忙的女性。西洋參品性溫和,四季皆宜,若到了冬天,把豬心換成甲魚,最是補氣養陰、清火去煩。

    “是。”

    眼前的事都安排了,王桂枝拿起小冊子,用指甲在接待小姑子上麵印了個月牙,表示差不多完成,可以跳到下個環節——賈母壽宴用器驗看,回禮準備。

    元春還小,健康學習成長就行,除了日常進行宮廷一黑,顯示裏麵魑魅魍魎、爾虞我詐之外,暫時隻讓她在一邊看著,言傳身教。

    李紈得抓緊時間培養起來,一個好漢三個幫,這個兒媳婦要使喚起來,不能再讓她像原書裏那樣做一枝老梅,在大觀園裏才展示一點兒才華。就先讓她去看著桌椅凳幾,燈籠陳設圍簾屏風等。

    沒一會兒到了屋前,王桂枝先下轎請了李夫人進去,兩人吃著茶說話等著王太醫。

    賈敏原就住在賈母五間上房後麵的院子裏,她一見著又長高了好些玉蘭樹,心懷激蕩,又快忍不住淚盈於眶,雖說夫君疼她,除非有事或是天氣不好,每年母親過壽都帶她回來,可她還是覺得,每回歸家都有如隔世。

    她在家裏呆了那麽久,這株玉蘭花還是爹親手抱著她栽下的,一晃眼,居然二十多年了。

    “好了,回回都要這樣,你老娘我還在呢。”賈母裝著惱怒得牽著她進了屋子,“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姑娘似的。”

    “媽~”賈敏在賈母麵前那不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嘛,她俯進賈母的懷裏,“在媽跟前,不論多大,我還是個小孩子。”

    賈母摟著她搖晃著,自己的肉,哪能不疼呢。

    過了一會兒,賈母輕拍著她的背道,“怎麽還沒有消息嗎?”

    不用細說,必是問的子嗣,賈敏頓時臉色立變。也就是老太太敢問了,要是別人,賈敏早像炸毛的貓一樣伸出爪子來撓人了,這已經成了她的心病,別說風言風語,就是一點兒風吹草動她都緊張得草木皆兵。

    林海幾代單傳,公公在世的時候就想抱孫子,雖礙於家教禮法,夫君回護沒多說什麽,可到了如今她都沒能懷上一兒半女……要是讓她給他納妾,她心裏又是極不情願的。

    她是那樣的喜歡他,他身上的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做的,要不是不擅廚藝,她也願意為他淨手調羹。他的微笑、他的眼眉、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但她都快三十了,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娘家,大嫂有璉哥兒,二嫂珠哥兒元春,眼下肚子裏又有了一個,難道,難道真的是她不能生?一想到這裏,賈敏伏在賈母身上痛哭起來。

    “媽……媽……我為什麽不懷個孩子,我想要孩子,我想給他生個孩子。”她不知道要怎麽辦,這樣的事,就是再聰明的人也解決不了,“隻要有一個孩子,隻要一個就行!他可不能在我頭上絕嗣啊,媽……”

    賈母噙住淚,哽咽道,“不然,你還是找幾個本份規矩的,開了臉吧。”她的女兒啊,若是可以,她真想她事事都遂心。林姑爺家世、品貌、才情,都是萬裏挑一,又跟女兒情投意合,從成親起就蜜裏調油似的,可就是在子息上,唉……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此事古難全。

    “我不!”一想到要有別的女人出現,賈敏張口就反對,她豈能願意,要是能容得下,她早就……可她就是心裏過不去,她急頭白臉著,“媽,我不是跟你吼,我隻是……我還想再等一等,前幾日我去拜過求子觀音了,還偷偷去看了大夫,正吃著藥呢,我想,也許過陣子,我就能懷上了。”

    見她這樣不情願,賈母不好再勸,“那姑爺就沒說什麽?”她隻怕她夫妻因此不合,卻是不美了,畢竟是長久傳承的大事,雖說沒了父母高堂,但就是她也不會看著這兩個人沒人捧靈摔盆的。

    要是再過些日子還是不成,她便狠下心腸……

    提到林海,賈敏臉上泛起羞紅春意,“他對我很好,沒有再好了。”她眼裏有著盈盈波光,此時有著動人的豔如紅霞,“沒有人比他更好了。”

    知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隻有滿足了自己的初級需要,才能去想下一步。想自己多賺點錢,說到底並不是什麽大錯。而她也沒辦法,跟他們說的把人當成畜牧一樣買來賣去。他們不是東西,而是活生生的人。

    這樣子鬧法,沒人聽不見。

    屋裏的小丫頭,外麵聽差的婆子們都嚇得雙腳發軟,這事撞在太太手上,太太一向寬厚,還能求上一求,可若是老爺生起氣來,那真是絕對再無可能了!就算隻是被趕出賈府,哪裏還有這樣不朝打夕罵,除了月例還總有額外賞賜的地方。

    廚房那裏殺千萬的禍害星,眼皮子就那麽淺,圖那麽點三瓜兩棗的,哪裏有下人跟主子要強的!沒看見就是宮裏出來的精奇嬤嬤都被太太收拾得服服貼貼,你不是想給大姑娘穿小腳嗎!那你就直接穿看看!

    近日家裏事多,老太太年齡大了放了權,不說看在太太懷了身孕的份上好好辦事,反倒敢跟爺們要什麽添菜銀子,真是想銀子想瘋了!再說太太給了廚房多大的體麵,就是看在能順順當當把老太太壽宴辦下來光明正大拿銀子的份上,也不應該這麽辦!

    怪不得太太這樣生氣,她接過廚房半點沒為難,連賬都沒查過,相當於之前的都一筆抿了,那些人如此反而蹬鼻子上臉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主子。想到這樣不好。

    吳婆子忙小跑到廊邊那頭,扯過她姨妹女兒星兒,“快去告訴你媽媽,讓她們都緊著點皮,因為廚房鬧得實在不像話,老爺太太大爺都生大氣呢,查出來的人都要被賣到石頭河去。到時候犯到氣頭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說完話也趕緊回來,沒見春雨被你大姐姐彩霞怎麽收拾的,小心著點。”

    星兒答應著,不敢含糊,立馬跑著找到自己媽,她上氣不接下氣,推過媽塞過龍眼大的包子不吃,“別,給我口水。”

    星兒嬸子忙舀了勺涼水給她,她就著喝了兩口,不敢耽誤,急忙道,“廚房裏鬧了大笑話,老爺太太生氣,茶碗都摔了,說要嚴查,嬸子讓我來趕緊告訴你們,都夾緊了尾巴,到時候犯到氣頭上,誰都保不住。”說完她拔腿就想走,連平日裏想要的瓜子都不接,“我得趕緊回去,彩霞姐姐一會兒回屋,看我不在,肯定給我好看。”

    星兒娘便鬆了手,看著女兒一溜眼跑了,歎了口氣道,“原以為太太接手了,能鬆快點,沒想到還是有這一出。”

    “也該查查了,你是不知道,那秦婆子有多大膽,單是廚房裏的炭她就貪了兩千斤。之前老太太讓太太管事兒,其它人都知道多少吐出來些,把賬上抹補填上,可她倒好,一點兒也不肯掏。”星兒嬸子輕聲道。

    星兒娘不知道有這事兒,忙問,“她竟敢這樣大膽?”

    “她有什麽不敢,她男人在門上聽派,本就有些外財好處,人心不足蛇足象!我看這回,她死是不死!”

    “她家已經有這些家了,怎麽還不足……”

    兩個人說著話,手裏也不敢誤了事,忙著洗菜揉麵。

    彩霞跑了一趟大廚房,才回到屋跟前,就見婆子丫頭們對著她悄聲比劃,彩瑩湊到她耳邊將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她頓了下首,“我知道了。”

    沒一會兒,廚房的人把飯菜抬了過來,彩霞便進了屋子,“老爺太太,大爺,廚房裏送飯過來了。”

    王桂枝便道,“擺上來吧。”她拉著賈珠坐下,又對賈政道,“先吃飯。”

    兩人是真餓了,見她沒再惱,也就吃起來。王桂枝在一邊陪坐著,一時想著到底要怎麽整頓廚房。

    看來她還是太過於想當然了,那日他們順從,其實隻是故意討她的喜歡,不是她以為的順利。

    原是能以利誘之,先讓他們不要浪費……王桂枝心裏想著事兒,手裏的扇子便越搖越慢,最後手便搭在了賈政臂彎裏,賈政略停了一會兒,續又夾菜吃麵。

    賈珠活動大,飯量見長,送上來的燉牛肉燒羊尾,他都吃了,連帶著賈政也多用了大半碗麵。

    他們用完了飯,王桂枝便道,“是應該查,可查出來不能賣了他們那般便宜,他們貪了多少,怎麽貪的,我要清楚,以後不定還有這樣那樣的事兒,要有定例,賞罰分明。”這也是她的錯,做為領導雖然是拿大主意作決斷,可人多了人心雜,就不能說的太籠統,要有一條條簡單易懂的規章製度。

    如今鬧開了也好,王桂枝對著賈政道,“我想立一個員工……規章製度。”差點兒說成員工手冊了,這東西她之前見過,每個新員工都需要閱讀然後在上麵簽上字。

    “那是什麽?”賈政看了一眼賈珠,見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又是自己兒子,看著夫人眼勾勾望著自己,不想破壞此時融洽商量的氣氛,便問道。

    “一日三餐,茶水點心,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三天不喝水就能渴死,一個餓得快死的人,給他一個饅頭,別說殺人,連自己孩子可能都下得了手。

    王桂枝道,“原廚房就是為了咱們自己吃飯,可為什麽還總是要自己格外點菜,不外是他們進上來的不合心意。你們要另外給錢,不就是他們怕帳上報得多了,每月裏對帳不好看,加上自己也能落下點外錢。但就是這樣,原每日送上來的十幾菜,可不就浪費了?為著能賺錢,他們不就故意做些咱們不愛吃的菜,讓我們自己額外點菜?”

    賈珠聽住了,難怪有時候他看著送上來的菜都不怎麽想動筷子。

    “可恥小人。”賈政想夫人這般清透明白,看來王家定然不是這樣的規矩,怪不得她總說王家如何如何,賈家居然連她吃飯都不順心,越發對那些可惡的小人生氣。

    “府裏雖說大大小小百號來人,可每個月都有自己的定例銀米,這錢是我們當家的開銷出去,可有些人是吃的連脂胭鵝脯都不稀罕,有些人隻怕是就著餿豆腐幹饃饃。他們也知道趨炎附勢,知道那些人不敢得罪,挑那軟合麵嫩的下手。老爺跟我這裏應該就沒這樣的事,是不是?”王桂枝看向彩霞。

    彩霞不打結巴立馬道,“太太說的沒錯。”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如此不平,如何不讓人心生怨氣。你既然吃的,我為什麽又吃不得?再這樣繼續下去,早晚都要鬧起來。”

    王桂枝想著司棋鬧廚房,禍頭就算是如此。不就是賈母怕冬天天冷,住在大觀園裏的孩子們吃不好飯,才特意置辦的小廚房,想讓寶玉黛玉等人不用吃冷飯喝冷風。

    柳嫂占了這個肥差,對著晴雯芳官等就無有不應,而司棋要吃一碗雞蛋羹倒被推三阻四。若是別人還會怕,可司棋卻是刑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孫女,爹娘也在賈赦身邊辦差,她鬧上一鬧,本就不怕有人開罪,又捉住了柳嫂五兒的把柄,那便想把嬸娘秦顯家的推上位,以後不就是她想吃什麽,就有什麽了?

    “你說如何?”賈政對這些事有些膩歪,他在吃喝上麵不太上心,畢竟沒人敢怠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