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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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賈母看著王桂枝眼含春露, 老太太不用媚人說就知道昨個兒夜裏發生了什麽事, 老人家樂嗬嗬得,“怎麽樣?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知道, 他也是會疼人的!”
王桂枝勉強笑著, “都是老太太疼愛。”問題是她如今不想要這樣的“疼”!
“以後也這樣,你疼我愛的, 知道了嗎?”賈母最愛的就是家裏人親愛和睦, 見王夫人有些懶洋洋地, 隻當她夜裏被鬧了覺,沒什麽精神, 也沒多心,沒一會兒李夫人過來請安。
“老太太,大老爺說他有些頭疼, 讓我給您帶句不是。讓我替他給您磕頭請安。”
賈母的笑便有些僵在臉上, 老大總是覺得她偏心,可他就是那麽糊塗,讓她想不偏心眼都不行,賈政雖說沒襲爵,隻任個員外郎的官,都知道些輕重,雖說古板些,可總不能整個賈家都跟著賈赦去胡混吧!
“我知道了。用過早膳沒有?沒有就一起用吧, 珍珠, 叫她們擺膳。璉哥兒呢?”兒子已經這般大了, 他自己不尊重,賈母也拿他沒什麽辦法,隻顧著她能看著的吧。
李夫人有些曬意,“璉哥兒好著呢,就是正睡得香。我這就讓人把他抱過來。”
“不用忙,小孩子就應該好好睡覺。”賈母跟前兒有元春,李夫人想把孩子養在自己跟前,那就隨她。
賈元春伏在賈母身邊,在老祖宗麵前愛驕,又笑眯眯看著王桂枝。
王桂枝見女兒望著自己,趕緊收拾起那些亂紛紛的心思,逗著她跟老太太說話,跟賈母一同用了早膳,賈珠帶著李紈來請安。
“老太太,我領著珠兒去,有事要吩咐他。”王桂枝看到賈珠,就想起來有時候事趕早不趕晚,再說有些個雜事,如今也沒有地鐵火車飛機,一出門了不起也是騎馬,也就是huó dòng開了。
賈母想到昨天王夫人說的話,知道她要寬慰下孩子,忙道,“那就去吧,你放心,我會叫東府那邊準備好的。”
“多謝老太太廢心。”
王桂枝領著賈珠要走,賈元春也想跟著去,李紈昨個夜裏也與賈珠春風一渡,知道是有正事,讓丫頭把做了一些的衣裳跟花樣子拿出來,忙哄著小姑子玩。
有玉雪可愛的大孫女,還有溫柔小意的孫媳婦圍在跟前,不一會兒賈母也讓李夫人自去忙。
又交待賴婆子,“你去東府說,隻管說的嚴厲明白些。”
“是。”
“還有,你們也給我緊著些皮,我是知道你們的,一下子不小心錯了眼,你們就會往自己家裏扒拉。都給我繃緊了皮,別等發現了,到時候也去給我賣餃子去!”賈母心雖寬,卻也不想縱了下人,她從史家過來,當家多少年,比起王夫人更加清楚。王夫人是兒媳婦,她守著本份,若不是她自己的陪房,又是犯在了珠哥兒的麵上,她萬是不可能在她跟前提這個事兒。
可見珠兒定是被那些個刁奴狠下了一回麵子,她為娘的,要給兒子做主,也顧著大家的體麵,賈母覺得她處置的也不錯,竟有些對王夫人另眼相看,以前可沒見她有這樣體貼周全。借著這個由頭,她也提醒下東府那邊,按說賈敬都中了進士,又是世襲的一等神威將軍,偏愛上了什麽道。他可是賈府的族長,有些事,應該警醒起來才是。既然是一族之長,賈家代表,就不能全顧著自己行樂。
賴婆子心裏打鼓,家裏跟她說了好多日子,眼下媳婦懷了孕,隻盼著是個哥兒,就求一求老太太,能把小的給放出去,隻求一個清白身,可以讀書進學,到時候真正才是安身立命。
可她也怕到時候老太太覺得她們有了外心,把他們全都攆了出去,如今賴大賴二雖說還不是都總管,可都是管著些重要差事的,借著賈府的情麵,過的也舒心,要是……真離了賈府,在這京中,他們賴家,算是個什麽玩意兒?
賈珠以為母親要跟他說那些事,沒想到王桂枝隻讓人拿了筆墨來,讓他記下一個甚是稀奇古怪的方子。
“這是我早就留意下的方子,若是能種得出來,咱們好孝敬老太太,當是個新鮮玩意兒送些親戚朋友,自己也能嚐嚐鮮。或是種不出來,也不妨事,隻當咱們買了處鬆樹山林,得些鬆果,放養些野物,也是件好事兒。”王桂枝本來想說種蘑菇的,結果她翻遍了王夫人了記憶,好像沒見過。她本來就從來不曾下過廚房,隻是她吃過的雁來蕈,很是像她在現代吃過的鬆乳菇,味鮮美,有異香。這就讓她不怎麽能確定了,不過野生菌不錯,先把地方弄下來,讓人知道她在種這個,到時候能弄些平常些香菇、草菇、平菇之類,也就不打眼了。
而且鬆樹還能生茯苓,也是樣好藥材,那也是真菌的一種,若是能養植,可就更不得了。這可是高檔藥材,地形氣溫要求不高,一年便能得,比人參可好種容易多了。也就是全然種不出來,也算是給她添了一份產業,尋常種植,一年也有個一兩百銀子的收益,總歸比單純把銀子放在屋子裏好。賈府如今不是她管,每月還有月錢份例,放著可是白放著。
“是的,母親。”賈珠隻當母親又派了件事讓他曆練,上次沒辦好,這回他定要辦得妥當。
兒子這麽聽話,王桂枝笑著看向賈珠,他頭上戴著束發嵌寶連玉冠,穿著一件滾邊竹葉花紋的淡藍色箭袖,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穗褂,岩岩若孤鬆之獨立,果真如明珠之在側,朗然照人,這般的富貴公子,實在是討人喜歡,又帥又俊又聽話!
王桂枝對著賈珠說話更是溫柔起來。
“你隻管去辦,萬事有不明白的,隻來問我,或是你看著有什麽成算,隻要不有違祖宗家法,國之刑律的,大膽著去!”她又把王藥一家如何安置告訴他,免得他心裏有個疙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就是跟著你的人,有時候他們會跟著你一路去想,有時候他們就不願意,好些的,會告訴你,有些的,隻瞞著你,自己私底下成算。因是人人都有私心,免不了的。”大家都不是聖人,你要是想別人守規矩,你自己頭一個就得把規矩立起來,不然哪裏能罰得了人呢?
賈珠經過一回,已有些明白,立起身點頭聆聽。
“咱們想辦什麽事,想有個成算,大概要花多少錢,要達成什麽目的,你交給誰去辦,辦成了,大概有個七八成,那你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可縱著他們,要時時敲打,也得有個備……”
把自己多年的生意管理經驗說了大半,見彩雲都上來添了兩回茶了,王桂枝才想著讓他出去。
等賈珠出了門,她愣著出神。
彩霞端了些點心進來,“太太,老太太讓人送來了豆腐皮的包子,還有糖蒸酥酪,您嚐嚐吧。”
“你說,我生的兒子,怎麽長的那般好看。”王桂枝出神道,就是她看以後的寶玉,也比不得賈珠。她一定好好守著賈珠元春,讓他們都好好健康得長大。
“太太,您標致,老爺又是那般的品貌,珠大爺自然是好看的。”彩雲坐在凳子上,手裏拿著針線,笑著說道。
賈政……
想到賈政,王桂枝心裏又開始窩火,她怎麽就跟他幹了一場呢?
她對著彩霞道,“噢,那你們可知道,有誰願意跟了老爺?”
彩霞、彩雲被嚇得都立馬跪了下來,“太太,我們絕對沒有二心!”
是了,她房子的人,本來是準備給她當管事的。王桂枝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把兩人扶起來,“是我錯了,你們在我身邊服侍這些日子,我是離不得你們的。我是想問問,你們可知道,有沒有別人……”
“太太,您別亂想,我跟彩霞都不是那想爬主子床的狐媚子,我就盼著出嫁了以後也能繼續跟著太太呢。”彩雲真心立誓,別說是老爺,就是珠大爺,她,她也不願意跟主子離了心。
“太太,我也是這般想的。隻是我跟彩雲不好全都嫁了出去,下麵的丫頭還沒調-教好……”彩霞也跟著表白。
王桂枝扁了下嘴,露出一絲孩子氣來,“我知道了。”她想差了,肯定是要另外找人的。
“老爺過來了。”
話還沒落音,賈政已經大步流星進了屋來,一眼瞧見她好像孩子般鼓起了腮幫子,像是有些不快,又見王夫人的兩個大丫頭都跪在地上,微皺了眉頭,不說什麽,自己走到屏風後麵去。
彩雲忙爬站起來拿著帕子給自己擦了下淚就去服侍他更衣。
王桂枝翻了個身倒在榻上,手狠狠捶著軟和的迎枕,他怎麽又來了!
她還沒想好怎麽對付他呢!
這事自然也要經過如今賈事主事的李夫人,也就是賈赦的妻子。
“喲,這老實人,倒也有脾氣了。”
“大太太,這周瑞家的借著給二太太辦事,可請了好幾輛車馬轎子呢。”李夫人的陪房滿福家的半蹲半跪在地上,給李夫人點上一袋煙。
李夫人抽了一口,惺鬆著眼眉道,“由她去,總歸是榮國公家裏的人,不至於連這點這體麵都不給她。”這弟媳婦不多手絆腳,再說她也是女人,深知在這世道大婦的苦處,她病著,要去自家莊子上散散心,又不犯著她什麽事兒,不過是派些車馬,有什麽的。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吧。
見大太太全然不放在心上,滿福心裏有些著急,這在主子麵前露臉的事兒,是有人做了就有人沒了。二太太要出門,想要自己的體己人陪著這是正理,可誰能想著周瑞那般長袖善舞,也不知道怎麽的,居然連行走的牌子都在大太太麵前討了去。
這可是原本她想給男人謀的差事!自己也跟時常在主子麵前露臉。
滿福家的心裏著急盤算,倒是一點兒也不敢在大太太麵前露了相,隻小心得照應著大太太抽煙。
“你下去吧,讓銀兒來給我捶腿,我歪一會兒子。”
大太太倒也不是看不出來自家陪房家的在想什麽,可一來弟媳婦難得這麽“病”上一回,老實人都伸了爪子,又不是真心給她找事,她怎麽可能在這時候跟弟媳婦過不去,沒見著老太太都不出聲,她連兒子女兒都帶走,一直養在老太太膝下的孩子都被討去了,婆婆都隻說盡量寬她的心。
沒理由她這個嫂嫂,還由著這麽點小事在老實人的氣頭上找不是。再說就是榮國公在世的時候,他們這房已經算是遷了出來,如今她不過是總攬著全府上下的事罷了。
賈赦成年娶親,賈政還是個孩子,便跟在公公婆婆住在一處,也就是當初榮國公賈源如今賈政住的榮禧堂。因為這個,賈赦還覺得母親偏心,他襲了爵,就應該他住在榮禧堂。李夫人輕蔑一笑,別說賈政到底是個員外郎,需得按時上班。就衝著他百無禁忌的性子,賈母在世,也容不得他胡來。
銀兒拿著軟綢包綿的雙瓜美人錘,坐在一邊給李夫人捶腿,李夫人把煙杆遞給她,自己轉了身,準備小寢半刻。要掌榮國府的家,可謂是勞心勞力,操累有加。她也得好好保養起來才是。
翌日。
王桂枝由著彩雲彩霞服侍穿衣裝扮,不化妝,連姻脂都隻淡淡抿了下,隻素著一張臉跟賈母拜別。
她見著賈母,心中複雜,時又想到她自己的親娘,覺得她心裏肯定沒她,都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她如何能狠得下心,看著她去死!時又念著書中賈母是個最會享樂和藹不過的平穩老人,應該是個公正人。故給老人家行禮,她也是十足恭敬地。說到底,她一心想避開,若沒有賈母同意,豈能如此輕易。
見她原本有些豐潤的下巴都有些削尖了,原本挑高的一字眉也淡淡得,珍珠鳳釵的兩股流蘇隻隨著她動作微微起伏,竟有股子病弱風流的味道。賈母憐弱惜貧,再看著賈珠賈元春立在她身後,兩分體諒的心便也有了六分。
“你且去吧,好好鬆快鬆快,不必擔心我,有你嫂子照顧著呢。”賈母讓人把王夫人扶起來,又不免拉到身前勸道,“那些個狐媚子,你何須放在心上。你要是不喜歡,趁早打發出去便是了。”
王桂枝搖了搖頭,賈政愛找誰找誰去,要不是王夫人代表著王家的體麵,輕易不得離婚,讓其它女眷們受她連累,她一個婦道人家在這時候也討不了生活,她恨不能幹脆抽身而去。既然暫時脫不了,又受了王夫人的身,不能不顧她的孩子與家人。
“多謝母親偏疼,可他既然愛著,若是罰了她們,豈不是又與我生氣?我又病了,且隨他去吧,總歸沒有她,也有別人。”王桂枝心中憐惜著王夫人,說出來的話是又真又真,這話一出,別說老太太賈母覺得她讓人心疼,就是立在一邊的大太太也有些感同身受。
賈元春素有機敏,聽得母親這一番話,心中翻江倒海,頓時便落下淚來。
大家又說了幾句話,王桂枝便領了李紈、元春從屋裏出來,遠遠瞧見賈政,她隻當沒看著,扶著周瑞家的手便上了車。
見母親已經坐上馬車,賈珠便也弓身與賈政行禮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