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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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罷了飯, 堅持再拿柳枝青鹽漱了口,孕婦更需要注意口腔問題~王桂枝瞧了下時辰鍾,換成現代時間大概九點半。賈政不在實在是太好了,她就不用想著怎麽跟他答話。她一懷孕, 因為請了兩回太醫,賈母免了她的請安, 也沒讓孩子們來打擾她,賈珠李紈小兩口她還不怎麽掛心, 隻是太想她的小姑娘元春了。

    “給我梳頭,我今天感覺好多了, 去給老太太請安。”王桂枝的適應能力不錯,此時她已經能完完全全得毫不避忌得讓丫頭們服侍她, 一開始的時候,她得反複告訴自己, 這是很自然的, 她如今不是普通的婦女王桂枝, 而是擁婢環仆的王夫人, 代入到現代就是出名了明星, 他們不一樣要節食、表演、讓造型師化妝師弄造型打理皮膚什麽的嗎?她看過報道,知道高級模特在秀場, 那得當得眾多工作人員的麵tuō yī服換衣服, 好幾雙手幫她或是打粉要不抹油, 隻為了能做出最好的效果來表演一出秀。

    她不斷給自己打氣, 我是大明星!

    這樣的心理暗示加上王夫人的記憶, 王桂枝湊巧又懷了孕,孕婦的脾氣是容易古怪與平時有異,這才瞞過了身邊人。

    見太太心情愉快,彩雲彩霞臉上便不由自主帶上了笑,這幾天太太身子不自在,她們也憂心得很。

    “太太,穿這個杏huáng sè的衣裳可好?”

    “太太,您看梳著什麽頭?”

    “太太,您看畫個什麽眉?我上個月學了個倒暈眉,太太試試吧?”彩鳳越發殷勤,她知道彩雲彩霞這兩個大丫頭要準備嫁人了,說不準誰先誰後,可不論是誰,到時候就會空下一個大丫頭的位置。

    王桂枝上輩子要去正式場合都是交給美容院的小哥的,這回子她也不想例外,“行啊。”果然女子沒有不愛妝容飾品的,她看著彩霞捧過來的首飾匣子,從裏麵挑了一支三鳳掛珠釵,看著就讓人眼熱,難得如此小巧卻極精致,每隻鳳凰嘴裏還銜著一串玉珠。

    王桂枝沒要轎子,打算自己走過去,權當散步運動了,想到這裏,她便問彩雲,“大爺大奶奶平時裏huó dòng不huó dòng,我讓他們每日都要走動半個時辰的。”

    彩雲哪裏知道,她這心思全在太太身上了,可太太一問,她就著急想說些什麽。還是彩瑩上前解圍道,“huó dòng著呢,每日大爺跟大奶奶給老太太請完安,就會繞著園子走上好幾圈呢,就是大姑娘也天天在榮慶堂花廳那裏走路呢。”

    “什麽走路啊,我聽說是請來的精奇嬤嬤正在教大姑娘宮中禮儀呢。”小丫頭春花湊著趣,太太寬厚,從來不朝打夕罵。以前性子沉靜,愛抄經念佛,便不敢大聲說話,如今太太又懷上孩子,為人更是柔和起來,大家更膽子大了些,說話也活潑起來。

    “是嗎?”王桂枝回憶了一下,原來精奇嬤嬤一般是宮裏給阿哥格格們教導禮儀和習慣的,這樣的人一般都在宮裏,哪裏會隨便出來教導別人?

    “那咱們從這邊轉過去看看。”會像小燕子學走路一樣嗎?好奇心頓起,她回憶王夫人參選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些規矩。

    “那個精奇嬤嬤可嚴厲了,有回子教導大姑娘,把大姑娘都說哭了……”見大家都說得熱鬧,小丫頭春杏吱吱喳喳得也插起了嘴。這可是她得了空去見娘,娘擰著她的耳朵說道,讓她好好在太太跟前服侍,以後能得到一點兒指點,就是她的大教化了。

    一聽到這個,王桂枝就不依了,她都舍不得碰元春一根手指頭,但想著若是精奇嬤嬤隻是想磨磨大家xiǎo jiě的嬌氣性,元春一時張狂了,那她隻安慰她家元春,要是……真像容嬤嬤一樣,拿著雞毛當令箭,哼!

    王桂枝臉上帶了氣,一路走到花廳照壁之前,她抬起手,不許瞧見的婆子丫頭們吭氣,隻站在八仙過海的照壁之後,瞧著那梳了一個垂鬟分肖髻,插著烏木扁方,耳上無半點裝飾,一身墨青色。別說賈府上下仆人生了一雙勢力眼,就是王桂枝此時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個女子的打扮並不時行,老舊樸,雖說幹淨,到底讓她覺得有一點兒不像。

    要是宮裏出來的精奇嬤嬤,怎麽能混到這份上?她們要不是開恩放出來的(家族裏有人年老了去宗人府上報,看情況會放出去。服侍的皇子貴親大了,公主郡主遠嫁或亡故了),再不就是一時不想讓她們拘著了主子,打發了。不論哪種情況,宮裏都會賜點東西,還有她們自己的體己東西。

    宮裏出來的人,怎麽能混得比賈府的丫頭婆子還不如?連一套兩套出門的體麵衣裳都沒有?要知道積年老輩們都可老講麵子了,他們就是窮的連一粒米也沒有,那茶罐裏,也不能沒有茶葉,哪怕是老茶舊茶。

    王桂枝把視線轉到元春身上,,她雙手互握在腹前,抬頭挺胸一步步走著,見她梳得仙女髻都有些歪了,小小的臉上透著嫣紅,額頭鼻尖上都出了汗,定是很累了。

    隻是這樣走路?倒好像也沒有打罵……王桂枝心裏鬆了口氣,看來這嬤嬤雖說是落破了,到底有點本事,可沒等她走出去,就看到元春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她覺得奇怪,她一個小姑娘,好端端走著路,花廳都是一塊塊青石敲平的,哪裏就能讓她猛然摔倒了呢。

    王桂枝心疼得往她腳上看去,隻見元春的奶嬤嬤還有大丫頭抱琴忙跑上前把她給攙扶了起來,“大姑娘,您沒事吧?”

    “摔疼了哪兒?有沒有哪裏痛?”

    精奇嬤嬤冷淡得上前了三步,吊著的眼皮都沒怎麽眨,“請嬤嬤丫環們退下,請大姑娘繼續練習。”

    元春扁起了嘴,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腳,“走路可以,換了這鞋!”

    “那可不行,這鞋子是穿門用來給大姑娘您穿的,到時候……”

    “誰說不行!”王桂枝這下全明白了,她大步流星走到元春跟前,“把鞋子脫了,扔到她跟前,跟她說,你不穿小鞋!”

    元春頓時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立馬聽話得把腳上那雙折磨了她好幾天的破小鞋脫下來,用力扔到精奇嬤嬤跟前,同時大聲道,“我不穿小鞋!”

    “大姑娘,您這樣可就不對……”精奇嬤嬤還想說話,王桂枝鼓掌道,“幹的漂亮,幹的好。”她又拉下臉看向奶嬤嬤跟抱琴,“還不趕緊給大姑娘抱回去好生梳洗,賈府要你們幹什麽吃的,連雙鞋子都做的不合腳?”

    奶嬤嬤早就心痛得不行,太太發了話,立馬抱著元春就跟抱琴回到屋子裏去。

    精奇嬤嬤見狀,隻得看向王桂枝,朝著她福下了身,“這位就是二太太了吧?給二太太見禮。”

    王桂枝頭一回恨不能自己飛身上去打這個婆子兩耳光,她沒叫起,問起彩雲來,“問問她,她是哪裏來的,再告訴告訴她,我是誰?”

    王桂枝站起身,圍著周瑞家的轉了一圈,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眼前豐盈多汁的果子,“我平日裏總是待你們不薄,可是縱得你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哼!不過,總歸有人會去收拾你們。”這是為賈珠之行墊底,“可說到底,你們是我的奴才,打了你們,也是在打我的臉。”她微微一笑,“旁人我管不了那麽多,我的陪房家人,要是出了什麽瞞山過海,借著主子的勢要砍主子的樹之類的混帳事,我可是不依的。”

    周瑞家的這話一聽,知道隻怕不是她,而是旁人,可能就是王藥那家,她早知道王藥私底下留了二十畝地的租子,還眼紅眼熱,也想著怎麽給自己家裏也盤算來呢。

    可沒想到這麽快就東窗事發了!

    “小的們不敢!”

    “不敢自然是好,都給我小心著點,丟了我的麵子,我可饒不了你們。下去吧。”

    周瑞家的都有些腳軟,還是彩雲扶著她出了屋子。一等簾子放下,周瑞家的忙抓住了彩雲的手,“姑娘救我一救,我這個婆子愚笨的很,不知道太太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噯喲喲,周嫂子你真會說笑,你怎麽會不明白?”彩雲笑道,她自然清楚太太想辦什麽事,她以後也是要跟在太太身邊辦差的。

    “彩雲姑娘,您就告訴我吧。”周瑞家的心裏猜了大半,可沒個準話,她心裏還是不安。

    “也罷,看在你素日裏對我不差,我也就告訴你吧。你也知道,太太是最慈愛不過的人,可惜有人就是以為太太一片善心是好擺弄,自以為是,欺上瞞下,借著主子的威風,給自己謀利。”彩雲看著周瑞家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冷哼一聲,“主子心裏清楚本想靜悄悄收拾,可惜有人把狀告到珠大爺跟前了。”

    周瑞家的追問著,“大爺都知道什麽了?”可連累了她,把她家也給害了呀!

    “我怎麽能知道!”彩雲柳眉倒豎,“好你個周嫂子,我好心告訴你,你倒反來汙我一把,我跟著太太,哪裏知道人家爺們的事,呸!”

    “打嘴打嘴!都怪我,不會說話。”周瑞家的啪啪反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太太怎麽說。”

    “太太能說什麽?珠大爺可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的親兒子。賈府裏的大爺生氣要辦,她為娘的,能攔著?”彩雲變臉一笑,“到時候,可就好看羅,”

    這可怎麽得了!

    “這,珠大爺能查到為娘的奴才頭上?打狗可也得看主子……”周瑞家的舔了舔唇,“不能吧。”還有孝字壓在頭上呢。

    “所以這不是把你找來了嗎?周嫂子,你還沒明白啊!”彩雲點了點她,“大爺生氣,要辦那些做了惡事的人,就絕對要辦。他年輕衝動,就是辦錯了事,太太也要給他留顏麵的,甚至要給他描補……”

    周瑞家的急得滿頭是汗,誰沒給自己家裏淘換點東西,他們在外邊,也是被人奉承著的,哪個能有多幹淨?

    彩雲看周瑞家的這樣子,果然跟太太說的一模一樣,真有些心笑,掏出帕子給周瑞家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周嫂子,你別怕。太太要是真要把你們都跟珠大爺一樣,要送去牢裏吃官司,豈還會叫你來呢?”

    “姑娘,姑娘您就給我一句實話吧!”周瑞家的都想給彩雲跪下了。

    彩雲道,“您趕緊回去,跟太太陪房的那些人都說清楚了,把那些不應該幹的事都清理幹淨,若有苦主的找苦主道歉也好,賠償也罷,別讓珠大爺找到把柄就是了。”

    “是是是,多謝姑娘一言點醒夢中人。”周瑞家的朝著彩雲深深納了個福,提著裙子忙回家去了。

    彩雲得意得回到屋內,跟王桂枝一一分說,“太太,您說的真是沒錯。”她替太太不值,“太太,您何必要告訴他們珠大爺要查他們了,還給他們機會去描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