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字數:12506   加入書籤

A+A-




    “我不會打網球。”

    四小姐看看妹妹, 朝她直使眼色, “我六妹謙虛,其實我六妹網球打得很好。”

    陳道笙挑眉,“沒關係, 我會。”

    四小姐趕緊說:“陳二爺球技高, 我六妹是新手, 正好讓陳二爺帶帶, 這樣比較公平。”

    四小姐對匡為衡說;“我們先打,三盤兩勝。”又看著顧書同和五小姐,“我五妹和顧教授跟我們對陣如何?”

    顧書同拿拍子揮手,“來吧!”

    四個人男女混合雙打。

    林沉畹坐在一旁看, 陳道笙在她身邊坐下,問;“喜歡打網球?”

    林沉畹也不看他,“不喜歡。”

    陳道笙看著她的臉, “我請你幾個同學看電影。”

    “我很忙, 沒時間。”林沉畹不愛理他。

    陳道笙沒介意她的冷淡,“我的商船返回, 帶來許多西洋玩意,你那天去我那裏挑一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林沉畹看著網球場上的對峙的兩男兩女,匡為衡網球打得水平最高, 看樣是經常玩,網球球技嫻熟,顧書同和五小姐落了下風, 兩人互相不熟,打得比較拘謹。

    “你以後別往我家裏送東西了。”林沉畹說。

    陳道笙看著她的側顏,明亮的陽光下,她的肌膚通透雪白,微微卷翹的睫毛,按耐不住就想親上一口,林沉畹早提防他,站起來挪到另一張長椅坐下。

    陳道笙不看四個人比賽,眼睛一直往旁邊的椅子上的林沉畹看,林沉畹轉過身子,背朝著他,給他一個後腦勺。

    這時,遠處草坪上走來一對男女,林沉畹眸光變冷,那個風流倜儻的男士是她的二姐夫高祖秀,而他身邊的女人,林沉畹知道,是琛州上流社會社交界的名媛,出身名門的才色俱佳的黃豔秋。

    高省長的大公子高祖秀也看見林家的三位小姐,跟黃秋豔附耳說了句什麽,兩個人朝這邊走來,正好匡為衡、四小姐和顧書同和五小姐打完一盤下來歇息。

    高祖秀隔著老遠,親熱自然地打著招呼,“陳二爺,匡議員,顧教授。”

    朝林家幾個姐妹,親切地說;“四妹、五妹、六妹你們也來玩。”

    四小姐礙著麵子,叫了一聲,“二姐夫。”

    林沉畹站起來,五小姐橫了一眼高祖秀身邊的黃豔秋,雖然林家人都知道二姐夫在外麵沾花惹草,但當著林家人的麵,公然明目張膽地帶著相好的交際花,對原配妻子沒有任何尊重,根本不把妻子放在眼裏。

    林沉畹對這個二姐夫沒有好感,二姐林秀葳婚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都是高祖秀這個人太無恥,二姐林秀葳賭氣跟他打擂台,夫妻關係交惡,林秀薇婚後不幸福,破罐子破摔,壞了自己的名聲。

    高祖秀像沒事人似的,對黃豔秋說;“陳二爺,匡議員,顧教授不用介紹,你都認識,林秀葳的三個妹妹你也見過。”

    黃豔秋大方地一一打招呼,“陳二爺、匡議員,顧教授好。”

    又看著林家三姊妹,她經常出入交際場所,跟四小姐熟絡,跟四小姐說話,“你們今天三姊妹一起來打網球,聽說四小姐網球打得好,我一直想討教。”

    高祖秀接過匡為衡手裏的球拍,說;“你們誰跟我和豔秋倆打一盤?”

    沒人吱聲,五小姐斜眼不屑地看著他,陳道笙一揚手,看了一下腕表,拿過一副網球拍,“我和六小姐同高大少爺和黃小姐打一盤如何?”

    黃豔秋笑嘻嘻地,“陳二爺手下留情,人家可是新學的。”

    林沉畹看著陳道笙,她網球是生手,如果輸給別人倒無所謂,輸給高祖秀和這個女人,她給自己添堵,看這兩個人囂張心裏有氣。

    陳道笙望著她,目光給她鼓勵。

    “好,我願意奉陪。”林沉畹說。

    匡為衡和四小姐,顧書同和五小姐,四個人站在一旁觀戰。

    五小姐看這個二姐夫和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爽,擔心地望著六妹,六妹的球技初級水平,不是這個混跡在交際場的黃秋豔的對手,六妹輸了,丟的可是二姐的臉,林家的臉。

    黃秋豔沒把林家六小姐放在眼裏,高祖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陳二爺,六妹,承讓。”

    林沉畹有點緊張,看著陳道笙,陳道笙朝她點頭,意思是有我,一開局,陳道笙和林沉畹旗開得勝。

    林沉畹的球技不高,勝在反應快,身體靈敏,彈跳力好,雙方網前激烈爭奪,陳道笙有超強的反應判斷能力,頭腦冷靜,進攻和防守反擊能力強。控製網前,兩人配合默契。

    把高祖秀和黃豔秋打得很狼狽。輸了黃豔秋有點急躁,連連失誤的情況下,心裏不穩,慌亂,高祖秀和黃豔秋配合不是很好。

    陳道笙和林沉畹連贏了兩盤,雙方分出勝負,歇戰。

    看著四個人走過來,五小姐站起來鼓掌,四小姐看高祖秀和黃小姐輸的狼狽,看在二姐的麵子,沒好意思跟著五小姐拍巴掌。

    高祖秀對陳道笙說;“陳二爺球技高超,佩服!”

    陳道笙謙遜地道:“承讓,高大公子。”

    林沉畹看著二姐夫和黃豔秋,整場比賽兩人輸的丟盔卸甲,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高祖秀看出林家人對他的敵視,哈哈幾聲,解了尷尬,“你們玩,我們先走了。”

    黃豔秋笑不出來了,點點頭,泱泱地跟著高祖秀走了。

    五小姐在身後啐了一口,罵道:“什麽東西。”

    顧書同說,“五小姐真有個性。”

    打完網球,出了一身汗,林沉畹說;“我要回家衝涼,出了一身汗。”

    陳道笙看著匡為衡,“回家路上坐車,一身汗,不舒服,不如大家到我的金華大飯店衝涼,然後一起去射擊場,我教幾個小姐射擊,如今世道不太平,小姐們學會槍法,保護自身安全,提倡男女平等,女生也不能落後。”

    四小姐林秀暖高興地,“我舉雙手讚同。”

    五小姐也對射擊有興趣,“我一直想學槍法,我讚同。”

    陳道笙在林家公開追求六小姐林沉畹,四小姐對陳道笙頗有好感,拉著林沉畹,“六妹,我們姐妹都一塊出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我們就照陳二爺說的去金華大飯店洗澡,然後去射擊場。”

    從網球場出來,就是金華飯店,這個網球場屬於金華大飯店經營,林家三姊妹和匡為衡和顧書同走進金華大飯店。

    四小姐和五小姐來過金華大飯店,金碧輝煌,眼花繚亂,陳道笙引著幾個人上二樓。

    命侍者打開幾個包房,包房裏麵有浴缸和噴頭淋浴,全天供應熱水。

    打網球一身潮汗,林沉畹衝了個熱水澡,又把頭發洗幹淨,穿好衣裳走出包間,披散著秀發,走到二層大廳裏,看見匡為衡坐在沙發上正在翻報紙,抬頭,“六小姐這麽快洗完了。”

    他合上報紙,“我去催催你四姐。”

    林沉畹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本電影畫報看,棚頂吊扇呼呼啦啦地轉著,把電影畫報扉頁一角掀起來,陳道笙頭發濕漉漉地走了進來,“洗完了。”

    站在她跟前,低頭看她秀發上掛著水珠,招呼侍者,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替她擦頭發,林沉畹推拒,“不用擦,吹一下就幹了。”

    陳道笙低聲說:“聽話,頭發濕吹風扇,容易得病。”

    她一抬頭對上他溫柔寵溺的目光,瞬間恍惚了一下。

    這時,五小姐和顧書同走了進來,五小姐看見這番情景頓住腳步,顧書同也站住了,他眼睛看著五小姐的臉。

    六妹坐在沙發上,陳道笙站在她旁邊,俯身耐心仔細地給她擦頭發,五小姐神情呆呆的,顧書同開玩笑地說;“五小姐的頭發需不需要擦,我幫五小姐擦頭發。”

    五小姐沒好氣地說;“我沒那麽嬌氣。”

    林沉畹顯然聽見了五小姐的話,看見五姐和顧書同進來,躲開陳道笙拿著毛巾的手,抓過陳道笙手裏的毛巾,“我自己擦。”

    這一刻,五小姐心裏別提有多別扭,自己跟六妹穿了一樣的衣裳,她跟六妹個頭差不多高,六妹腰肢纖細,不盈一握,自己身量尺寸比六妹大一碼,雖然不胖,卻也不算婀娜體態,這些從前自己不介意的,不知為何現在竟然這樣不舒服。

    四小姐最後一個出來,跟匡為衡一起進來,大家都等她,四小姐習慣了,沒心沒肺,“我們去射擊場吧!”

    射擊場在郊外,一行人動身去射擊場,陳道笙郊外的射擊場,麵積很大,是平常道上的弟兄練槍法的,幾位小姐初次學射擊,換成固定靶。

    侍者端著托盤走過來,上麵擺著幾把小勃朗寧手.槍。

    林沉對槍聲有恐懼感,她極想克服這種心裏障礙,但看見□□不由自主地緊張,陳道笙說:“這是新.槍,新出產小型的勃朗寧手.槍。”

    那邊四小姐和五小姐拿起小手.槍,也不敢射擊,都看著陳道笙。

    陳道笙拿過侍者托盤上的黑皮手套,戴上,“你們先看我做個示範。”

    他拿起侍者托盤裏的小型勃朗寧手.槍,輕輕鬆鬆地打中靶心,十環。

    槍聲響起時,林沉畹捂住耳朵,盯著他手裏擺弄的小手.槍,眼睛裏全是驚懼,陳道笙回頭看見,詫異地問;“怎麽了?”

    安撫地摸她的頭,林沉畹避開,朝後退去,眼睛盯著他手裏的槍,顯然被嚇到,陳道笙走上前,目光溫柔,把小□□放在她手裏,“別怕,我教你打槍。”

    她手裏拿著小□□,仿佛像被燙了一樣,陳道笙揉揉她的頭,“你是我認識的最勇敢的女孩。”

    林沉畹在他安撫下,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那廂四小姐手裏拿著槍,她沒打過槍,匡為衡指導她站姿和怎麽拿槍。

    顧書同站在一旁,對五小姐說:“我隻拿筆杆子,不拿槍。”

    陳道笙讓楚行風指導五小姐槍法,自己親自教林沉畹。

    林沉畹先練習站姿,她手裏握著槍,聽見陳道笙溫柔地在她耳邊說:“兩腿分.開。”

    林沉畹分.開雙腿,陳道笙耐心地糾正,“雙腿再分.開一些。”

    這句話好像很耳熟,她當時也是這樣生澀拘謹。

    林沉畹不由臉滕地一下紅到耳根,陳道笙注視著她,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促狹地小聲在她耳邊暗昧地問;“想什麽呢?”

    他自己一分神,差點教不下去了。

    林沉畹臉像塊紅布,衝動之下不想學打槍了,看旁邊的四小姐和五小姐都認真學習,自己不能任性,忍了下來。

    陳道笙寵溺地看著她,她臉頰像塗了胭脂,嬌豔好看,不覺有點看呆了,林沉畹白了他一眼,“教不教,不教我走了。”

    陳道笙被她威脅,收斂起欲.念,一本正經地,“兩腳尖自然分開…….左臂自然下垂…….”

    教她握槍的動作,“右手握槍………放鬆食指.….別太緊張,會影響判斷……”

    陳道笙扶住她手臂,挺直,瞄準時,林沉畹的身體開始抖,眼睛、缺口、準星三點成一線,陳道笙的聲音平靜,略低,“吸氣。”

    她感到自己下一秒就要昏厥,陳道笙無時不體會到她的緊張,心髒像被利刃一下下地劃開,前世她中槍而死,造成她嚴重的心裏陰影,他想用這個法子幫她消除心裏障礙,看著她小臉煞白,心裏又老大不忍。

    槍響瞬間,陳道笙的雙手輕柔地捂住她的耳朵,林沉畹麵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陳道笙半抱住她,一遍遍在她耳邊說:“沒事了,別怕,你很勇敢。”

    “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他的唇貼著她的頭頂,心如刀割。

    四小姐看見,跑過來,對陳道笙說;“我妹妹膽子小,嚇到了。”

    林沉畹離開陳道笙的懷抱,咬住下唇,把下唇咬得發白,半晌說:“我接著練習射擊。”

    陳道笙看著她,眼底浮現出一抹傷痛。

    林沉畹聰慧,陳道笙指導幾次後,就能熟練掌握了射擊的基本要領,陳道笙在旁邊看著,她雖然不能打中靶子,握搶站姿,發射,都達到標準,隻是準頭差,陳道笙滿意地點頭,“你第一次學射擊,能練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四小姐沒有盡興,對陳道笙說;“陳二爺,我們可以每天過來練射擊嗎?”

    “我求之不得,林家小姐們能來,我射擊場蓬蓽生輝。”陳道笙跟四小姐說話,卻瞅著林沉畹。

    林沉畹不好意思地說;“我挺笨的,膽子還小,四姐,我明天不來了,你跟五姐來。”

    四小姐瞥一眼陳道笙,陳道笙現在追求六妹,能對林家姊妹如此用心,全看在六妹麵子,她挎著六妹胳膊,“六妹,你不來太掃興了,我和五姐兩個人也沒什麽意思,還是人多好玩,今天六姨娘有事,明天把她也找來。”

    林沉畹克服了前世的心裏障礙,她從來做事認真要強,不想半途而廢,隻是礙於和陳道笙的關係,其實,這一世兩個人免不了見麵,她隻要守住自己底線,心不動不亂,可以坦然麵對他。

    督軍府的汽車早回去了,陳道笙親自開車送林家的三位小姐,匡為衡省政府有事,先走,顧書同下午有課,坐匡為衡的汽車去琛州大學了,二人跟林家三姊妹告辭。

    匡為衡跟四小姐站在一旁,兩人樣子很親密地說話,顧書同看著林秀瓊,笑說道;“我真不知道為何能讓五小姐這樣討厭我,我這個人一向愚笨,還請五小姐明示。”

    林秀瓊倒不是對他有什麽看法,隻是自己心裏不痛快,對他莫名態度就很差,也覺得有點過分,有些許歉意,“顧先生想多了,我並沒有討厭顧先生,我跟顧先生不熟,關係還近到討厭的地步。”

    五小姐最冷,不給人留麵子,林沉畹若是從前打圓場,如今跟五姐說話,她都思量再三,知道她對自己的不滿,發泄到顧書同身上,更不能多話,越發引起五小姐的多心。

    顧書同倒沒往心裏去,“我今天有幸認識五小姐,再會。”。

    匡為衡和顧書同上車走了,陳道笙親自開車送林家三位小姐回府。

    四小姐先上車,坐在一邊靠車窗位置,五小姐上車,坐在中間,林沉畹挨著五姐坐。

    四小姐跟陳道笙說話,“我六妹之前最怕打槍,我六妹雖然有點膽小,但很聰明。”

    陳道笙微笑看著前方,“六小姐很聰明。”

    “陳二爺,我們明天訂下午來射擊場,陳二爺很忙,我們天天練習不用陳二爺陪,自己也可以練。”

    “我不忙,我非常樂意陪小姐們。”

    “匡議員說他明天也要來,顧教授有課,脫不開身。”

    陳道笙是隻要一個人能來就好,別人來不來他也不關心。

    汽車開到督軍府門前,可巧大太太坐車從外麵回來,從車窗裏跟陳道笙打招呼,“陳二爺進府坐一會再走。”

    陳道笙那裏有謙讓的道理,車子跟在大太太汽車後麵,直接開進了督軍府,大太太下車後,對林沉畹說:“六丫頭,你陪著陳二爺,天熱,我回屋換衣裳。”

    林家的人都知道陳二爺正追求六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回家後,各自回房,客廳裏的侍女和老媽子也都有眼色地躲開。

    陳道笙就想造成這樣的局麵,林督軍和太太府裏的人都認可了,大家都知道林沉畹就是他陳二爺的人。

    看大家都躲出去,林沉畹說;“陳二爺,你隨便坐,我要回房歇著。”

    陳道笙看屋裏沒人,“我跟你去你閨房看看。”

    他前世沒進過她的閨房,好奇她的閨房是什麽樣子。

    林沉畹抬腿剛要走,又坐了回去,“我的閨房不允許外人進。”

    “那個,我不算是外人。”

    你算我什麽人?

    兩人就這樣枯坐,林沉畹忍不住說:“陳二爺,你沒事幹嗎?你整天無所事事,泡在女人堆裏。”

    “我有事,可都沒有追你這個事情重要。”

    林沉畹站起來,“我有事,不陪你了,你自己坐著,哪裏有報紙畫報,你隨便看。”

    說完,腳步匆忙地走出客廳,怕他在身後跟上來,走出很遠,她回頭望,沒看見陳道笙,這才慢下腳步。

    陳道笙不知道自己幾時讓人厭煩到這種程度,林沉畹剛走,大太太換了衣裳出來,看見陳道笙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奇怪地問;“六丫頭去哪裏了?”

    陳道笙替她辯解,“她有事回房間了。”

    大太太說:“我告訴她陪你,她怎麽能一個人回房間了。”

    陳道笙站起來,“夫人,我還有事,告辭了。”

    大太太殷勤相送,不住地叮嚀,“陳二爺,你們年輕人經常在一塊玩,才能處出感情,你追求我們家六丫頭,現在年輕小姐,都清高,嘴上說一樣,實則心裏想的又一樣,嘴上不願意,心裏指不定怎麽高興。”

    陳道笙落寞,他看出林沉畹嘴上不樂意,心裏更不樂意,是迫於家庭的壓力敷衍他。

    林沉畹回房中,換了衣裳,要開學了,她整理書包,把暑假作業裝進書包裏,惦記陳道笙在客廳裏,總讓她心神不寧,叫小楠,“你去客廳看看,陳二爺走了沒有。”

    一會,小楠回來,“小姐,陳二爺走了。”

    林沉畹才放下心。

    拿出錢匣子數錢,小說稿費算高主編加上的幾塊大洋,她從零用錢裏又拿出一部分錢,掂量夠買書的錢。

    還有幾天就開學了,明天買新書送到孤兒院,高主編要一起去,他開車方便,高主編工作忙,問一下他中午休息有時間可以去書局。

    約好每天下午去陳道笙的射擊場練射擊,林沉畹上午給雜誌社掛電話,高樹增滿口答應下來,兩人說好,林沉畹中午去雜誌社找他。

    前天下雨,自行車濺上泥點,她到前院車庫裏把自行車推到外麵,拿抹布把自行車擦幹淨,自行車擦得鋥亮如新,她站起身,看見自己屋裏的許媽著急忙慌地往外走,林沉畹招呼一聲,“許媽,你要去哪裏?”

    許媽站住腳,看見是主子,用手指了指,“我那孽障來府裏找我,督軍府不讓生人進,我去大門口看看。”

    許媽說著,急急忙忙朝大門走去,中午要騎自行車,她沒鎖,放在前院,往回走,看見許媽跟一個年輕男人說話,那個男人抻著脖子往督軍府裏看,形象猥瑣,心想這就是許媽的兒子,前世見過,他經常找許媽來要錢。

    模糊記得發生了什麽事,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中午,林沉畹騎著自行車去雜誌社,還沒到雜誌社門口,看見高樹增站在雜誌社樓下等她。

    林沉畹的自行車停在雜誌社的路邊,高樹增走了過來,說;“ 我今天沒開汽車,你同我回一趟家,我家裏有許多書籍,捐贈給孤兒院。”

    “好,高主編住的公寓不遠,我們騎自行車過去取。”

    “還是我帶林小姐。”

    高樹增人高腿長,跨上自行車,一隻腳支在馬路上,一隻腳支在馬路牙子上。

    林沉畹輕盈地跳上車,高樹增帶著她,朝他住的公寓騎走了。

    雜誌社到他租住的公寓五分鍾的路程,到了公寓門口,高樹增停車,林沉畹跳下來,她還是第一次來他住的公寓。

    他在前頭引路,沿著木質的樓梯,兩人走到樓上,高樹增打開屋門,“林小姐請。”

    林沉畹進屋,看這一套公寓麵積很大,家具齊全,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客廳,一間客房,規製整齊,井井有條,像高主編的人一樣,嚴謹,一絲不苟。

    高樹增進書房整理書籍,把捐贈給孤兒院的書籍找出來,跟林沉畹兩人把書籍裝入紙箱裏,兩人忙活了半個鍾頭,裝了兩箱子,捆紮好,高樹增說;“你在屋裏等我,我下樓取車。”

    高樹增下樓去,林沉畹在屋裏等,等了半天,也不見高樹增回來,她走到窗邊,往樓下看,樓下是一條主道,也是通往林沉畹學校的路,林沉畹望著自己念書的育德中學,這裏能看見學校操場,原來高主編住得離學校這麽近,她一直不知道,其實兩人已經很熟了,不是今天麽來取書,她不會來他住的地方。

    她對高主編尊重信任,高主編是一個謙謙君子,性格溫文爾雅,學識豐富,彬彬有禮,是一個為人正派的好人。

    她趴窗戶朝樓下看,高主編的車子不知道停在什麽地方,還沒回來。

    這時,一個瘦小的男人從門外進來,他走路的腳步極輕,來到趴在窗戶的林沉畹身後,他看著正趴窗子的少女,右手縮在衣袖裏,握住……剛一抬手,突然,他朝樓下看去,目光落在對麵人行道上,來回走動的兩個人身上,那兩個人正朝樓上望過來,他的手臂緩緩放下。

    林沉畹直覺身後有輕微的呼吸聲,她一回頭,嚇了一跳,阿忠神情古怪地站在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