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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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道笙送走這位仁兄回到房中, 林沉畹背身躺著, 他坐在旁邊,知道她沒睡,用手捋著她散落在枕頭上的發絲, “不理我了, 我走了, 我下午去一趟碼頭, 碼頭的商船回來了。”

    林沉畹不說話,陳道笙作勢要走,“不理我,我可真走了。”

    走了幾步, 又折回來,俯身趴在她臉上看,林沉畹閉著眼睛, 他往她耳朵裏吹了一口氣, “把家裏成套的茶具每套留一個茶盅,剩下都摔碎了聽響。”

    林沉畹翻過身, “糟蹋東西,你以為我真摔了,我把另外三個茶盅叫傭人收起來。”

    陳道笙親她臉頰,“真會過日子, 隻要你高興,全摔了也無妨。”

    她嫌癢,笑著推他, “你不是要出門嗎?快去。”

    陳道笙這才站起身,笑著走了。

    林沉畹起來,穿鞋下地,走到對麵書房,拿出書包,從書包裏掏出假期作業課本,結婚耽誤不少日子,假期作業課本才寫了一半,她要抓緊寫。

    她正趴在桌上寫,許媽輕輕推門進來,林沉畹抬起頭,許媽走到跟前,“少夫人,我給太太打了電話,告訴小姐在這裏受了欺負。”

    林沉畹皺眉,嫌這老媽子多事,放下筆,“許媽,以後陳家的事不許隨便跟外人說。”

    許媽辯解,“少夫人,督軍府是你的娘家,不算外人,是內人。”

    林沉畹正色說:“我現在是陳府的女主人,已經不是督軍府的六小姐,許媽,我再說一遍,陳府的事,你不能擅自說出去,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是督軍府的人,我可以跟大太太說,你回督軍府當差。”

    許媽害怕了,“少夫人,我也是向著少夫人,沒有惡意,我以後什麽事也不跟督軍府的人說了。”

    兩人正說著,阿花來喊;“少夫人的娘家來電話了。”

    林沉畹下樓,走到客廳接電話,電話是大太太打來的,大太太在電話裏說:“小畹,我聽許媽說道笙要納妾,這是真的嗎?”

    “沒有,太太,許媽年紀大了,耳背聽差了,道笙沒有這個意思,是家裏來靠的客人鬧著玩,讓許媽聽了去,許媽就當真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看道笙對你挺好,不能你們剛結婚就收房妾室,我也不信,問問你,我虧了沒跟你伯父說,說了又鬧了一場誤會。”

    林沉畹放下電話,暗怨許媽多事,給家裏和陳道笙製造矛盾。

    剛放下電話,陳蓉走進客廳,招呼,“小翠,看廚房有沒有現成的飯菜,給我端上來,我餓了。”

    林沉畹回頭問了聲,“你回來了?”

    陳蓉嗯了一聲,愛答不理的上樓去了。

    周媽撇嘴,“這個大小姐沒有一點禮貌,回來不說跟少夫人打聲招呼,少夫人好歹是她嫂子。”

    這時陳府管家呂伯走了進來,“少夫人不忙?”

    “不忙,呂伯,有事?”林沉畹問。

    “少夫人不忙,我帶著闔府下人來拜見少夫人,少夫人也認識一下府裏使喚的人。”

    婚禮忙亂了幾日,總算騰出功夫,管家呂伯領著府裏所有傭人拜見女主人,府裏算她才三位主子,陳蓉平常不在家,除了侍候的貼身傭人,府裏雇的花匠、中西餐廚師,粗使傭人,司機、門房,統共七八十人,陳公館還養著很多保鏢。

    林沉畹對照名冊,一一叫名字,叫到的名字的上前一步,林沉畹曾經在陳公館住過兩年,大部分人都是從前的舊人,人太多,她名字記不住,但看見人都是熟悉的,沒有陌生感。

    很快過年了,林沉畹是府裏的女主人,管家呂伯把賬房上銀錢進出的賬目拿給少夫人看,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林沉畹說:“今年過年我跟爺要回北平,小姐在北平上學,不放假,府裏沒有主子,安排傭人輪流放幾天假,一年到頭挺累的,過年回家跟家人團聚。”

    呂伯高興地說;“我替大家謝謝少夫人。”

    今年過年能在家裏過,傭人們都很高興,“謝謝少夫人。”

    林沉畹看看大家,又說;“這一陣子籌備婚禮,大家都挺累的,這個月每個人雙倍的工錢,過年賞錢另外的,不算在內。”

    大家高興地一齊說;“謝謝少夫人。”

    下人們都擔心,爺娶親,當家少夫人怕是個厲害角色,不好相與,看林沉畹人雖年輕,通情達理,溫柔和順,都把心放到肚子裏,從前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眾人散了,管家呂伯跟她說準備過年的一些瑣事,賬房把府裏的賬目留下,留待少夫人慢慢看。

    管家走了,林沉畹叫小楠和阿花把賬目抱到她書房,仔細看,陳府裏的家事以後歸她管,不能叫陳道笙操心這些小事。

    直到書房裏光線暗了,她拉亮了電燈,看一下手表,五點鍾了,周媽敲門進來,“少夫人,現在擺飯嗎?”

    “道笙還沒回來,再等一會。”

    林沉畹又看了一會,抬頭看表已經五點半了。

    阿花進來,“少夫人,少爺的電話,找少夫人。”

    林沉畹合上課本,走出書房,到一樓客廳接電話。

    陳道笙電話裏說;“我今晚不回家吃飯了,我有個應酬,不能陪你吃飯,對不起。”

    “那你早點回家,我等你。”

    長條飯桌鋪著雪白燙金的壓花餐布,鍍著金邊的碗盤,菜肴精致,廚房燒了一桌子菜,就她一個人坐著吃飯,她對周媽說;“小姐晚飯不吃了?”

    周媽說;“小姐晌午回來晚了,吃了,我方才叫小姐,她說不吃了。”

    吃完晚飯,傭人們收拾桌子,林沉畹回書房,翻開賬本,一筆筆看,府裏的賬目,進項大,開銷也不小。

    林沉畹合上賬本,天色已晚,陳道笙還沒回來,她洗澡上床躺著,陳道笙不回家,她睡不著,側耳聽著西窗的動靜,總算九點鍾時,聽見汽車馬達聲由遠而近,陳道笙回家了。

    一會,樓梯上傳來男人略重的腳步聲,林沉畹關掉電燈,閉上眼睛。

    陳道笙推門進來,走到床邊,俯身趴在她臉邊,“裝睡,看我回來把電燈關了,不想理我。”

    林沉畹疑惑,他怎麽知道臥室的燈剛關了,他在樓下隻能看見走廊的西窗。

    “是不是一直等我了?”

    一股酒味,喝酒了。

    林沉畹被他識破,不能裝睡了,翻身起來,推他,“我給你放水洗澡。”

    她下地走到浴間往浴缸裏放水,邊放水邊用手試著調水溫,由於水聲太大,她沒聽見身後關門聲和背後的腳步聲。

    陳道笙在背後一下摟住她,下顎抵在她頭頂,“我要你陪我洗。”

    “我洗澡了,水溫調好了,你自己洗。”

    她掙脫開,往外走。

    林沉畹回屋,把他的睡袍找出來,放在床上。

    一會,浴間裏陳道笙扯著嗓子喊;“夫人,你進來……”

    她不答,浴間裏陳道笙還在喊,“林沉畹…….”

    她佯作聽不見。

    喊著喊著,沒聲音了,林沉畹等了半天,浴間裏沒有一點聲音,陳道笙喝酒了,一個人泡在浴缸裏,她不由擔心,推門走進浴間,看陳道笙閉著眼睛,躺在浴缸裏,像是睡著了。

    她走過去,彎腰推他,突然,他抬手,手勾住她脖子,冷不防林沉畹翻落入水裏,醒過神來,已經趴在他身上。

    睡袍全濕了,裹在身上,薄薄的絲綢浸水透明跟沒穿一樣。

    “別鬧,道……”頭被按向他胸前。

    他扯掉她身上濕漉漉的睡袍,醉酒後聲音沙啞,“我給你洗幹淨。”

    水裏的身子滑溜溜的,她渾身癱軟,想撥開他的手,綿軟無力,喃喃,“道笙……嗯……道笙”

    嘴被他含住,他口中帶點薄薄的酒香,她一陣暈眩,浴間裏聽見嘩嘩水聲,翻江倒海。

    許久,水聲停了,他抱著她邁出浴缸,按在牆上,把她雙腿盤在自己腰間,她的頭軟軟地窩在他頸項間,後背貼在微涼的水滑的牆麵,撞得頭一晃一晃的,摟著他的脖頸的手臂也軟軟的。

    他酒後興奮,一路從浴間到床上,狠狠地疼著她,直到她癱在他身上,身體溫軟地顫動,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他看著懷裏的女人小臉潮紅,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真想把她吞到肚子裏。

    次日,林沉畹醒來時,房間裏拉著厚重的窗簾,屋裏黑暗,從窗簾縫隙透過來的光,天已經大亮了。

    她身旁的床鋪已經空了,自己起晚了,這幾日每天起晚,都怪陳道笙把她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人們背地裏還不笑話少夫人太懶。

    渾身酸軟,下地拉開窗簾,太陽已經升起,看屋裏的西洋座鍾,早上九點多了,她穿好衣裳下樓。

    傭人都等候在客廳裏,周媽看她從樓上下來,“少夫人,現在吃早餐?”

    餐廳裏擺早餐,林沉畹問周媽,“二爺吃了嗎?”

    周媽說;“少爺自己吃了,走時,說不讓驚動少夫人。”

    “小姐出門了嗎?”

    “沒出門,在樓上睡覺。”

    吃完早餐,林沉畹到盥洗間洗手,客廳裏阿花喊;“少夫人,電話。”

    林沉畹拿起盥洗間裏白毛巾擦手,走到客廳接電話,電話裏傳來唐昀玉的聲音,“林沉畹,陳先生在家嗎?”

    “你找陳先生?”

    林沉畹故意調皮地問。

    “陳先生不在家。”

    “林沉畹你學壞了,跟陳先生學的,我跟汪寒雪想找你出來,你家陳先生不限製你人身自由吧?”

    “限製,陳先生在家時,我不能出門。”

    陳道笙回家就找她。

    “你出來我們三個人喝喝茶,聊聊天。”

    林沉畹看了一眼座鍾,快十點了,陳道笙中午不知道回不回家。

    “好,我現在收拾一下出門。”

    兩人約好在江邊茶樓見麵。

    林沉畹對阿花說;“我現在出門,你告訴備車,一會二爺回來,說我跟同學到茶樓喝茶。”

    林沉畹回房穿上大衣,換上皮鞋,提著手袋下樓,陳蓉在客廳裏打電話,看了她一眼,林沉畹點點頭,走出客廳的門。

    汽車停在西側,她走到停車的地方,一個保鏢迎著她走過來,恭敬地說;“少夫人,我是阿良,二爺派我們四個人保護少夫人的安全。”

    林沉畹看另一輛汽車旁站著三個保鏢,出門興師動眾,太不方便了,既然是陳道笙安排的,她跟保鏢不好說什麽,點點頭,“我去江岸茶樓。”

    林沉畹上了車,前麵三個保鏢上了前麵一輛車,阿良坐在副駕駛位置,司機姓單,林沉畹有些印象。

    陳公館大門打開,前麵是保鏢的汽車,後來是林沉畹坐的汽車,駛出公館大門。

    唐昀玉坐汪寒雪家的汽車,兩家離得近,先到了江岸茶樓,高高坐在茶樓上,看見兩輛黑色汽車停在茶樓下,幾個保鏢先跳下來,兩人看見車窗裏似乎有女人,汪寒雪說;“不知哪家的女眷出門,這麽大的陣勢。”

    拉開車門,林沉畹邁步走下汽車,兩人咋舌,等林沉畹的保鏢先上樓,隨後林沉畹一露頭,唐昀玉大聲說:“陳少夫人駕到。”

    林沉畹走過來,拍了她一下,“胡鬧什麽?”

    對阿良說;“你們在樓下等著,喝杯茶,茶錢算我的。”

    “謝少夫人。”

    阿良下樓,汪寒雪看看,“林沉畹,你這一結婚,排場太大了。”

    “林沉畹,陳道笙拿你當寶,太在乎了,就這樣還有人攪合。”

    唐昀玉把一份小報扔在她麵前,“你看看,如果不是我了解陳先生寶貝你,還真信了。”

    林沉畹拿過小報,這家報紙專門挖掘社會各界名流的風流豔事,博眼球。

    小報頭版赫然大標題,東風惡,歡情薄,附標題,青梅竹馬的戀人被拆散。

    林沉畹一目十行看下去,這篇文章主人公用了假名,但整個故事,男主人公勢力很大,經營賭場歌舞廳娛樂場所,跟一個商戶人家的小姐相戀,商戶人家救過男主人公,這位小姐當年如何照顧重傷的男主人公,兩人暗生情愫,後來被手握兵權有勢力人家的小姐看上男主人公,男主人公拋棄初戀情人,這位小姐傷心欲絕,自殺了。

    後麵有標注文章取材真實的事件。故事寫得挺感人的,一對深情男女被東風無情吹散了。

    唐昀玉又遞給她另一份報紙,林沉畹看一眼內容,標題,糖廠老板的女兒於昨晚殉情,送入醫院搶救,這是幾天前的報紙。

    汪寒雪說;“我聽我表哥說,這回放寒假,畢業去外地上學的同學回家,在一起聚會,我們學校不少同學都聽說白妤薇自殺了,不少人跟她認識的都去醫院探望她,都知道她男朋友變心了,跟你結婚了。”

    林沉畹把報紙扔到桌上,唐昀玉說:“林沉畹你別生氣,我們知道事情真相不是這樣的,

    琛州大賭場

    陳道笙桌前放著幾份報紙,臉色陰沉,曹震說;“大哥,我帶弟兄們把這幾家報社砸了,這家寫您青梅竹馬的編輯讓他以後筆都拿不起來。”

    陳道笙說;“一份報紙也不能在公館裏出現。”

    “知道,大哥,已經賣出去的報紙我命人回收,大嫂哪裏不會知道的。”

    陳道笙略略放點心,林沉畹在家裏不出門,外麵的事情不知道,轉瞬又有些擔心。

    “報紙已經賣出去,不能全部收回來,萬一林沉畹看見,這樣,你叫哪家報社在報紙上公開道歉,說造謠誹謗。”

    曹震猶豫一下,“大哥,哪家雜誌社恐怕開不了門了,人都進醫院了。”

    “你想辦法明天發行一刊,澄清事實。”

    “是,大哥,醫院那裏……白小姐絕食,兩天沒吃飯了,我估計撐不了幾天,大哥你看這事…….”

    陳道笙蹙眉,不耐煩地揮手,“回公館。”

    回到陳公館,剛進客廳,阿花迎上前,“少爺,少夫人出去了。”

    “少夫人去哪裏了?”

    “我聽見少夫人打電話說去江岸一間茶樓,跟同學喝茶。”

    陳道笙樓也沒上,轉身出去了。

    林沉畹和唐妤玉、汪寒雪說話,有三輛黑色轎車停在茶樓門前,陳道笙走進茶樓,茶房剛問,“先生……”看他身後跟著幾個長相凶悍的保鏢,舌頭打結,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陳道笙掃見樓下沒有林沉畹,直接上樓。

    汪寒雪最先看見他,捅捅林沉畹,“你家陳先生來了。”

    林沉畹一回頭,吃驚表情,“道笙,你怎麽來了?”

    陳道笙走過來,坐在她旁邊,溫柔地看著她,“我回家看你不在家,女傭說你在這裏喝茶。”

    林沉畹看看對麵的唐昀玉和汪寒雪,兩人懂事地說;“陳先生來接你,我們茶也喝完了,你跟陳先生回家吧!”

    林沉畹笑說;“我先走了。”

    陳道笙微笑著對兩位女同學說;“想看電影,隨時都可以,包廂給你們留著。”

    “謝謝陳先生。”兩人興高采烈地說。

    陳道笙挽著林沉畹的腰下樓。

    坐進車裏,林沉畹靠車窗旁,最大限度地跟陳道笙保持距離,陳道笙攬著她肩的手,被她拍開。

    陳道笙湊近看她的臉,“生氣了?”

    一路怎麽哄,林沉畹也不搭理他,陳道笙心虛,討好地說:“我把事都推了,中午特意趕回家陪你吃飯,睡午覺。”

    林沉畹瞅瞅他,陪她睡,是睡她好不好。

    “你要不想回家吃飯,我們在外麵吃,你想吃什麽?”

    某人十分賣力地討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要回家。”

    “那咱們就回家吃。”

    陳公館門房,老遠看見爺和少夫人的汽車回府,忙打開大門,傭人們兩旁侍立。

    汽車一停,林沉畹不等保鏢開車門,自己拉開車門,從包裏拿出幾份報紙,塞在陳道笙懷裏,“給你,青梅竹馬。”

    陳道笙跳下車,拿著報紙追上去,扯住前麵走的林沉畹的手臂,“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馬,你六歲時,我們就認識了,你就愛上我了,這不算青梅竹馬?”

    我六歲就愛上你了,林沉畹定定地看著他,陳道笙賠笑,“不對,你六歲時,我就愛上你了。”

    “早熟,六歲就知道談情說愛。”

    陳道笙拉著她,“小報胡編亂造,真沒有那回事,我當時受重傷,剩半條命,哪裏有心思找女人,我兩輩子就喜歡過一個女人,我發誓,如果說假話,讓我……”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他張嘴咬住她的手指,就知道你心疼。

    兩人走進客廳,陳道笙對周媽說;“開飯。”

    兩人去洗漱間洗手,走進洗漱間,林沉畹問:“我問你,你昨晚跟誰喝的酒?”

    “商會胡會長。”陳道笙隨口說。

    “勸你納妾對不對?”

    “沒有,說點生意上的事。”

    “別騙我了,你喝醉都說了。”

    “是嗎?”

    昨晚是有點喝多,可是沒喝醉,喝多有點興奮,一直做,停不下來。

    恍然大悟,“套我話,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她趕緊溜出去。

    餐廳飯菜擺上,林沉畹翻著家裏的舊報紙,陳道笙拉她,“走吃飯。”

    林沉畹又翻了翻,“家裏傭人每天出去把所有當天的報紙全買回來,唯獨沒有剛才那幾份報紙?”

    陳道笙扶額,“小報暢銷,搶空了,傭人沒買到。”

    編,繼續編。

    吃飯時,陳道笙說;“今晚孟八爺做壽,你打扮一下,跟我一起去。”

    林沉畹嗯了聲。

    她既然嫁給他,必要的應酬推不掉。

    陳道笙又解釋,“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社交場合,不過這個孟八爺不一樣,當年,琛州沒有人不知道孟八爺,我用了不少心思,才讓他注意到我,他對我很器重,我能有今天離不開孟八爺當年的提攜。”

    “道笙,我明白,我們是夫妻,夫妻應該互相扶持。”

    陳道笙夾了一口菜放進她嘴裏,“應付一下我們就回來。”

    申寧路孟家花園,今天是這裏的主人孟八爺的壽辰,孟八爺雖說已經告老,不理江湖之事,頤養天年,但曾經的江湖地位,道上的弟兄,政府官員,商賈,都來賀壽。

    陳道笙備了厚禮,帶著林沉畹到孟家花園給孟老爺子拜壽。

    孟家花園大擺筵席,男人在外廳,一幹女眷在內,一道珠簾相隔,林沉畹坐在孟老太太身邊,孟老太太拉著她的手拉家常。

    外頭的男人們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仗著酒勁,不知是誰提起白老板,白老板素日喜好結交江湖中人,為人仗義,出手闊綽,很有點好名聲。

    孟八爺被道上的弟兄們多灌了幾杯酒,對陳道笙說;“道笙,我今天借著壽辰,管點閑事,給你保個媒,白老板的小姐我是見過的,長相可是沒的挑,你肩挑兩房,不如這樣,你把白家小姐也娶了,兩頭大,咱們混江湖的人,最講究個義字,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晚輩,你今天看我的老臉,把白小姐收了,就這樣說定了。”

    孟八爺的壽辰,白老板身體不適,沒有親自到場,可是送了一筆重金作為壽禮,暗中求了孟八爺為女兒保媒,孟八爺一口答應,這事包在自己身上。

    有幾個素日跟白老板關係不錯的富商跟著溜縫,“陳二爺,白小姐美豔無雙,八爺都這麽說了,兩頭大,陳二爺何不笑納了。”

    這廂女眷聽了,都不拚酒了,鴉雀無聲,聽著外麵男人們說話。

    外間男人酒後說話不避諱,林沉畹在裏麵聽得一清二楚,放在酒盅站起來。

    外麵男人們正說到興頭上,聽見嘩啦啦一響,珠簾往兩邊分開,從裏麵走出一個穿芽綠色西式荷葉邊洋裝的女子,烏黑卷發,左鬢夾了一個張翅珊瑚蝴蝶發夾,襯得是格外鮮嫩水靈。

    一屋子男人酒都忘了喝了,直眼看她。